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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后,乖乖让朕爱!-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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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眸色一转,提到了正事:“对了,娘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奴婢本想直接救娘娘出宫,可周遭守卫森严,想要离开除非能遁地。天寒地冻,娘娘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需想办法走出皇宫。”
楼翩翩却恍若未闻,两眼发直地看着微弱的烛火,似已魂游天外。
“娘娘?”秋雨轻声提醒。
楼翩翩恍过神,抿唇微笑道:“我这倒是有个方法,不过需要你的相助。你只需按照我说的法子行事,我就能离开皇宫,离开他的掌控。我也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了,他也不会给我更多的时间。今日只要他来到冷清殿,我便有一个机会。”
“娘娘尽管说,奴婢一定全力相助,帮娘娘离开皇宫这个是非之地,愿肝脑涂地,在所不辞!”秋雨信誓旦旦,眉目坚定。
楼翩翩只等秋雨答应,展露欢颜:“我现在便将计划告诉你,你附耳过来。”
闻言秋雨凑到楼翩翩跟前,听楼翩翩详解。
听完之后,秋雨狐疑地看向楼翩翩:“这样娘娘便能离宫?”
“接下来的事看我的,秋雨,你要相信我。”楼翩翩握紧秋雨的手,仔仔细细地打量秋雨的眉眼,她的小脸,“我离开后,无论如何你要好好活下来。春风体内的毒虽已经解了,但大伤元气,还需要有人照顾。最重要的是,她曾经杀过人,就怕有许多人会以异样的眼神看她。若我走了,只怕更甚。你若在,我就放心了。你们两个是我在皇宫最亲近的人,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的。也许在有生之年,我们还能相见也不一定。”
秋雨郑重其事地跪在楼翩翩,朝她磕了三个响头:“奴婢谨遵娘娘懿旨,定会照顾好春风,请娘娘放心。”
“傻丫头,无缘无故磕头做什么。时辰不早了,你一直未眠,赶紧去躺一会儿,我也乏了。”楼翩翩忙扶起秋雨。
秋雨这才回屋休息。
楼翩翩见她走了,未急于躺下。
她把春风从凤羽宫带过来的物什整理了一番,都是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在锦匣的最底端,有她精心雕刻、却一直没机会送出手的木雕。
其实只是一具肖像木雕,非常用心雕刻,所以她才喜欢。上面的女人是她,男人是月无尘,他们手牵手,笑起来的样子看起来很幸福。
他送了她天云之心,她便也想回赠一件礼物,只是单纯的有这种想法罢了。
每每看到这个木雕,她便会想起他们恩爱缠绵的快乐时光。
此后的痛苦虽然一直如影随形,虽然痛苦多于欢乐,但不可否认,是月无尘让她尝到了爱情的酸甜苦辣,让她知道,原来爱一个人原来可以这么幸福。
她取下天云之心,将它与木雕放在一起。
现在,她把他曾给予她的一切,都还给他。那些缠绵绯恻的爱恋,那些无究无尽的心伤,她通通放下。
她奋笔疾书,写下简单的一封休书,置入怀中。
这东西,她想亲手交给他,当面告诉他,他们缘尽此生,彼此互不相欠。
她才将这些东西搁放整齐,便觉着室内有异动。
她回眸,朝来人匆匆一瞥,又再不急不缓地将锦盒收放妥当。
来人沉默良久,见她未有开口的意向,便不甘寂寞地凑到她跟前道:“我大老远来看你,你就是这样对待贵客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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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室简陋,我不知应该怎么招待你。这样的地方,本不适合你来。”楼翩翩淡声回道。
男子在她回话的当会儿,轻佻地摸上她的腰,往怀里带。
以为她会挣扎,她却静静地站着,仿佛自己倚着一棵树。懒
“一些日子不见,你倒是越来越无趣。”男子不相信自己之于这个女人而言,没有男女之分,更是邪魅地咬上她的耳垂。
可惜,他像是在挑/逗一个没有感情的动物。她眉眼不动,依然不惊不宠,没有半点羞怯之意。
第一次,他发现自己不了解女人,尤其眼前怀中的这一个。
他挫败地放开她,端正颜色道:“倒是我错了,不该对你放肆。我来,是想带你离开皇宫,走吧。若是惊动了侍卫,我们都走不了。”
他理所当然地牵着楼翩翩的手想出寝殿,楼翩翩双脚却钉在原地,纹丝不动。
他疑惑地回眸,不解地问道:“你不想随我离开皇宫吗?”
同时,他感觉到掌心的冰冷,她的手,怎会冷成这德行?
“月霁,我乏了,想歇着了。”楼翩翩盈盈浅笑,宛若梨花初绽,清新可人。
“我以为你想离开皇宫,所以特意进宫助你离开。”月霁沉下俊颜,身着红袍的他,依然冶艳如初,张狂惑人。虫
“我确实想离开,不过,是以自己的方式。”楼翩翩抽回自己的手,在床沿坐下。
“你该知道,凭你一己之力,你无法离开。”月霁眸中闪过一丝锋芒,邪笑勾唇。
这个女人,总是出乎他意料之外,每每能杀他个措手不及。
楼翩翩抿唇一笑:“你今日今时来到,时机把握得刚刚好。不过,我以为你拣月无尘不要的女人,这步棋走得不算妥当。最起码,我没有被你当作棋子使唤的想法。”
月霁脸上完美的笑容有点挂不住,毕竟这个女人的剔透玲珑心再一次让他刮目相看。
“看你说的,我来这里,真的只想带你脱离苦海,一片好心。”月霁也在床沿坐下,握上她的纤纤玉手,触及的依然是满指冰凉:“这是怎么了?手冷成这样子。如果你做我的女人,我一定只给你幸福和快乐。”
“我现在挺好的,就算是痛苦,也是乐在其中。”楼翩翩清澈如水的美眸看向月霁:“以后,别再打我的主意了。女人不该是男人通往权势欲/望的踏脚石,他不能,你同样也不能,这只会让我瞧不起你们。”
月霁顿时哑然。
感觉自己就像是穿着一件完美无缺的衣裳,她却以她的双眼轻易将他全身上下剥光,令他无处可藏。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故意接近你?”沉吟片刻,月霁沉声问道。
他自认为演技不错,却不料轻易便被这个女人拆穿他的伎俩。
“你每回出现的时机刚刚好,就是太刚好,所以才让人觉得刻意。你看我和他看我的神情不一样,在这方面,女人很敏感。你是耐着性子对我做戏,在我不经意的某个时刻,能看到你藏在笑容面具下的冷漠。月无尘他却刚好相反。他嘴里说我这不好,那不好,扬言讨厌我,将我挫骨扬灰,可我总能在他脸上看到他对我的情不自禁。也许是因为这样,我也才对他情不自禁吧。”提起月无尘,楼翩翩眸色变得温暖。
对于那个男人,她只想记得他的好。
月无尘表面上看起来无情,他其实多情。
而月霁表面上看起来多情,实则无情。
这两个男人,是两个极端。
“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月霁端正颜色道。
第一次有女人能看穿他的本性。
刚开始他接近楼翩翩确实别有目的,可是后来接触多了,慢慢觉得她和传说中的不一样。
这种预想与现实的强烈反差令他对她产生窥探心理,最近虽未见面,却总是会不经意地想起她。
“可惜,我不喜欢你,你还是收回你的喜欢吧。”楼翩翩伸了伸懒腰,起身送客的姿态。
“也罢,我从不喜强人所难。你既然不愿随我离开,那我也没必要自讨没趣。”月霁起了身,打算离开。
人家已经给他留了面子,没拿扫帚赶他,他应该偷笑了。
楼翩翩仍站在原地,没有任何表示。
月霁提脚。
一步,两步,三步。
他猝然回眸,问道:“如果没有月无尘,你会喜欢我吗?我这辈子从没试过对一个女人牵肠挂肚,可最近总会想起你,你说,我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楼翩翩只站在昏黄的灯火下,浅笑依旧。摇曳的风影拉长了孤零零她的影子,掀起她长及腰间的青丝,凄美又惑人。
月霁只觉胸口似乎震动了某根弦,“咚”的一声,此后余韵不绝,心跳紊乱。
“无论我错过了什么,我觉得,我还是有机会的。翩翩,我相信有一日你会属于我,不如你也试着相信,老天爷会将你赐给我。”月霁深深再看一眼楼翩翩,便头也不回地大踏步离去。
楼翩翩笑了笑,拾起锦盒里泛着温润光泽的天云之心。
人的心就如这颗天云之心,玲珑剔透,唯有一颗。
世间的独一无二,又怎会是老天爷所能左右的?
楼翩翩搁下天云之心,好生放妥当,转身想睡下,却被身后悄无声息站着的人吓了一大跳。
借着昏暗的灯光,她能看清楚对方脸上怵目惊心的疤痕,正是影子。
月霁来的时候,她能感觉到室内空气的不同,可影子来了,她却毫无所察。
影子自然看到楼翩翩因他受到惊吓,他退后一步方道:“为什么你不随霁月离开?”
“因为我要留下来。”楼翩翩如实回道。
影子冰冷的眸子浮过一点不明情绪。此趟,他白来了。
见他转身就要离开,楼翩翩追上两步,叫住他:“影子,你也想带我离开吗?”
虽然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什么也不说,但她猜想,是这样吧。
他甚至不相问,便给了她选择的权利,这个男人贴心得让她愧疚。
“只是过来看一眼,看你过得好不好,我走了,保重。”话音刚落,影子便出了寝殿。
楼翩翩疾步追出去,却已不见他的踪影。
“来无影,去无踪,这就是影子吧?”一直躲在暗处的秋雨见楼翩翩怔在原地,走到她身旁道。
“正是,只可惜他白走这一趟,我让他失望了。”楼翩翩勉强提神,又道:“这个多事的夜晚应该就这样了,丫头,早点睡,我快累死了。”
秋雨依言点头,她们各自回房躺下。
那厢在秋雨走后,钟南进入承乾宫,原是怕月无尘已入睡,吵醒他。不想他入得寝殿,并未见月无尘的身影。
他转而问冬梅,冬梅指指书房,压低声音道:“近些日子皇上每晚都在书房批阅奏章,很少回寝殿休息。”
“我有事,找皇上,去了。”钟南也压低了声音,悄然踱向书房。
待夏兰传达旨意,钟南方进入书房,向月无尘请安:“卑职参见皇上!”
“什么事?”月无尘搁下手中的木雕,看向钟南问道。
钟南这个时辰来找他,定是有什么要事。
“方才她找过卑职,说是第一场雪将至,太后娘娘想和皇上观雪赏梅,说是娘娘的心愿。”钟南道出秋雨要他转达的事。
月无尘径自沉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若令皇上为难,不如卑职找个机会回了……”
“朕只是在想,是不是朕错了。”月无尘把玩手上的木雕,淡声打断了钟南的话。
近些天总是无法入眠,他能想起的都是楼翩翩不快乐的脸,她毫无生气的眸子。他都快忘了她笑的时候有多美,快乐的时候有多可爱,她的痛苦,皆由他一手铸成。
尤其是他要她堕胎时,她悲痛欲绝的神情令他寝食难安。
他以为她够坚强,却忽视一个女人再怎么能忍,也还是一个女人。她瘦弱的肩膀,承受不了太大的沉痛。
是不是只有那种方法逼迫她,让她离自己越来越远?有没有另一种更好的方法,留住她的身心,让她回复原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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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恨皆成空(29-30)(六千字,两更合一起)
“卑职有一句话早就想说了,只是不知如何启齿。”钟南想了想,回道。
“你是朕最得力的下属,跟随朕多年,有什么事不妨直说。无论说什么,朕赦免你无罪。”月无尘淡声道。
“卑职以为,娘娘是明事理的人,她若知道皇上的苦衷,定会全心全意支持皇上。可皇上什么都不说,以为用自己对的方式伤害娘娘便是保护了娘娘。娘娘的坚强,是因为有皇上的宠爱才能更完全体现。要知道,最能伤害娘娘的不是他人,而是娘娘深爱的皇上。”钟南如实回道。懒
他自知不能逾矩,不能插手主子的情事。可是分明都不快乐,在楼翩翩痛苦的同时,月无尘又何尝好受?
“旁观者清,便是如此罢,倒是朕始终未能想透彻。只是朕始终担心,朕会拖累她……”月无尘话音顿了顿,很快下了决心:“朕下朝后前往冷清殿,告诉她,无论如何朕都会留下朕的皇儿。你去着手准备,命人准备好她要的一切。”
“皇上退开一步想就好,趁还来得及,只要保住了皇子,以娘娘的大度及对皇上的喜欢,一定会原谅皇上。卑职先去准备,皇上也早点歇着,龙体要紧。”钟南微微拱手,退出书房。
钟南离开后,月无尘回到寝殿躺下。
只是依然焦虑难安,眉眼总跳个不停,不详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令他无法入眠。虫
这厢月无尘翻来覆去无法入睡,那厢楼翩翩上榻后,不多久便进入梦乡。
似梦非梦,尽是她和月无尘的一些过往。
说起来,并没有多少太深刻的记忆。可她和他之间的事,就是像他烙在她胸前的烙印那般,铭刻在了心间。
“母后,下雪了。”月无尘飘渺的声音恍若来自遥远的天际。
意识混沌的楼翩翩茫然睁开双眼,入眼便是月无尘柔情四溢的狭长眼眸。
她挣扎着起身,月无尘上前搀扶她,却摸到她冰冷如铁的手臂。不觉蹙眉道:“怎么这么冷?被褥不够暖和么?”
“不碍事,我这身子就是这样。下雪了吗?我想去看看。”楼翩翩玉颊低垂,浅笑盈盈,毫不设妨的笑意令月无尘一怔。
楼翩翩抬眸,便看到月无尘的傻样,不觉咧齿一笑:“你的样子看起来好傻。”
此时此刻,她倒是确定月无尘心里是有她的。
只是他的心太大,女人和皇权他都想要,世事却又不能两全,于是她帮他做抉择。
趁月无尘犯傻的当会儿,楼翩翩迅速下榻,套上外衣,正要再披一件,月无尘抢在她前头,为她披上一件白色雪裘。
纯白纯白的颜色,令楼翩翩眼前一亮。质地上佳,披上后,冷意渐散。
她不解地回头问道:“这是?”
“天气寒冷,你又畏寒,朕特意命人制了一件暖裘。待过了这个严冬,来年朕命人制一件更好的。”月无尘牵着她冰冷的手,放进他的暖袖。
楼翩翩垂眸浅笑,悄悄握紧他的手,与他温暖的大掌相握。
若是时光能永远停留在一刻,该多好?
他们一起牵手出了室内,迎面而来的大雪铺天盖地地倾洒而下,地上早已铺就厚厚的一层白雪。树上,屋脊上,皆是银白的雪色世界。
他们同时举步,走进纷纷扬扬的雪花下。呼入的尽是雪花的凉意,楼翩翩深吸一口气,微咳了一声,月无尘忙不迭地为她戴上雪帽。
雪雾朦朦之下,她浅笑厣厣,又把她软若无骨的小手放进他的掌心,与他的交握在一起。
月无尘呆怔地看着楼翩翩纯白如玉的小脸,她透明美丽的容颜,何时何地他都是看不够的。
这些天,他想了许多,在今晨,钟南的一席话令他有了决定。无论如何,他们的孩子必须留下,这个孩子是他们情感的见证。
只等待会儿带她赏完雪梅,便告诉她这件事。
“呆子。”楼翩翩眸光流转,娇斥一声,道不尽的风情万种,秀雅风/流。
“母后,朕很喜欢你……”月无尘牵紧楼翩翩的手,哑声道。
她的一切,他都喜欢,他的喜欢从来就不是谎言。
怕只怕,她现在不愿相信他说的话了。
“我知道你喜欢我。”楼翩翩努力探出脑袋,想要呼吸新鲜冰冷的空气。
这么冷,心里却暖烘烘的,因为有他在旁。
她就知道,自己从不后悔爱上他,从不!
就为了这一刻的幸福感,就算从今开始,他们两再无瓜葛。
漫天雪地里,雾绒般的雪花片片飞洒而至,飘落在他们相牵的双手,他们的衣襟雪帽,他们的脸颊眉梢,融入他们明媚的笑容里。
隔着朦胧雪雾,点点红梅在白茫的天地间傲然独立,绽放在冰天雪地。
楼翩翩惊诧地顿下脚步,轻喃道:“昨日还不曾有梅花。”
“有雪有梅,才是最美景致。”月无尘顿下脚步,看着楼翩翩从他掌心跳脱而出,跃身而去,跑入漫天雪花,在梅花树下兴奋地吆喝。
她轻盈地跳跃在红白花雪之下,有如不小心坠入人间的仙子,沉静美丽,素雅却又灵动,任何一种特质放在她身上都能得到最佳的诠释。
“母后,慢点儿,别摔着了……”月无尘朗声而笑,追入梅花树下,近距离看她轻盈飞舞。
只见她甩飞雪裘,长袖飞舞,轻灵如羽地飞跃于漫天花雨之下。
美则美矣,只是她的身子……
“母后,可以了,小心身子,下回再玩。”月无尘想要抓住她的衣袖。
她却纵身飞离,瞬间到了他身后,有一件东西堪堪抵在他的腰间。
他一愣,巧施妙手,击向她的虎口,她手中的东西便落入他的手中,是一枚精致的匕首。
“这东西朕帮你保管,搁在母后身上不安全。”月无尘若无其事地收妥匕首,对楼翩翩笑道:“母后,到这边,已经备好了食宴。”
月无尘拾起沾上白雪的裘衣,披在她身上,替她打好领结,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发现她的脸还是冰冷异常,青白中有透明的诡异。
“母后的身子怎会这么冷?”月无尘捏了捏她的俏鼻,依然满指冰凉。
楼翩翩却似听不到他的话,兴奋地飞奔至被红梅团团包围的凉亭处,果见那里准备好了一些美食。
“这是梅子汤,热的,喝一点暖身子。”月无尘见楼翩翩好奇地看着美食,也不动手,便索性为她解惑。
楼翩翩喝了一口,摇头道:“不好喝。”
“再试试这个,梅花糕,口味清新。”月无尘拾起一块,放在她的红唇边。
她轻咬一口,再次摇头:“不好吃,腻死了。”
精致,好看,却不中吃,有什么意思?
此后月无尘将准备的所有食物都被楼翩翩一一否决,她意兴阑珊地趴在凉台上赏梅赏雪,小嘴不知念叨着什么。
月无尘细细探听,方能窥探一二。大致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
“‘只是当时已惘然。’很有意思的诗句,是吗?”楼翩翩回眸翩然一笑,已是倾城。美则美矣,只是,太过凄婉。
“母后坐下来,朕有件事要对母后说。”月无尘拉着楼翩翩坐下,“朕想好了,我们的孩子……”
楼翩翩却突然起身,轻拍自己的额头道:“瞧我这记性。我道为什么这么冷,是因为我昨晚取下了天云之心。我先回屋戴上,待会儿就回来,你等我一小会儿,我很快的。”
说着楼翩翩已飞奔而出,立于白雪红梅间。
月无尘正想要不要追上去,楼翩翩顿下脚步,她回眸倾城一笑,盈盈而立:“你待在这里等我,可不许先走。要是回来见不着你,我会担心。”
月无尘点头,后又怕楼翩翩看不见,才想开口,此时她又如飞燕般倏地飘远。在浩渺无垠的梅雪天地,独独不见她的芳踪。
呆怔在原地,月无尘看着白雪茫茫的天地,怅然所失,心绪茫然。
正在他恍神的当会儿,却听得不远处传来楼翩翩的呼救声。
他心下一惊,纵身往声音出处寻去。
只见楼翩翩和一个黑衣女人纠缠在一起,眼见黑衣女人就要刺向倒在雪地中的楼翩翩,他情急之下,方才被他没收的匕首疾射而出,袭向黑衣女人提剑的右臂。
黑衣女子被他击中,他纵身而上,再一掌狠狠击向黑衣女人的胸口。
出手的瞬间,他方看清楚黑衣女人的脸。他想收掌,已然来不及,女人被他一掌击中,跌倒在雪地。
月无尘怔在原地,看着奄奄一息的女人,哑声道:“母后,为什么?”
“你,你过来,我,我有东西要给你。”黑衣女子,正是楼翩翩。
而倒在地上身着楼翩翩衣裙的女人,却是秋雨。
秋雨吓傻了眼,完全不在状态。
楼翩翩只说要她相陪,演一出戏试探月无尘的心意,她却不曾想过,这其中是不是有诈。
“娘娘流了好多血,止血要紧。”秋雨终于从错愕中回神,哽声道。
“没用的,我在匕首上抹了毒,是茉儿特制的毒药,霸道无解药,我,我很,很快就会不行了。”楼翩翩艰难地探向怀中,她一定要将这东西交给月无尘。
月无尘上前,搀扶起她,从她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上面书有“休书”二字。
“想,想当时你我成亲,我被赶鸭子上架,被你押解上了喜堂,没有亲朋好友,全世界只有我们彼此知道对方是夫妻。可我想,手续还是要齐全的。下辈子如果我遇到意中人,要与之成亲,就不会犯重婚罪了……”楼翩翩的声音有点虚弱,却还算清晰。
“母后不能有事。朕来一是为陪你赏入冬的第一场雪,二是想告诉你,朕一样喜欢这个孩子,舍不得他。朕希望母后能陪朕一生一世,不,不对,是生生世世。朕要你为朕生很多孩子,女儿像母后这么美丽,男孩也要像母后这般讨人喜欢……”月无尘的心脏一阵阵紧缩,抱紧楼翩翩的身子,语无伦次。
他的手沾染了她背部汩汩渗出的鲜血,看着她苍白如雪的容颜,他六神无主。
“秋雨,快去命人传太医,不,去,去找子卿,他医术高超,定能救母后。快去,快去!!”月无尘朝傻在原地秋雨大声吼道。
秋雨这才回神,拔腿便往冷清殿外跑去。
“可,可是我已经决定不要你了,一切都太迟了。我说过的话,从来就不是儿戏。”楼翩翩伸手想拭去月无尘颊畔的泪水,力道却不够,无法触及。
月无尘握上楼翩翩的手,楼翩翩摸到了他满手的鲜血,那是她的血。
凌茉曾说过,因为她体内有邪物,所以即便是很小的伤口,也会血流不止。更何况,这毒霸道,此劫她是逃不掉了。
她没有给自己留退路,同样也没有给月无尘留退路。
她说过的话,自己记得。机会只有一次,错过将不再有。
月无尘呆怔地看着楼翩翩,失神低喃:“可是我爱母后,不能没有母后。我这辈子,没试过这么喜欢一个人,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他颊畔的泪水滴落在楼翩翩干燥的唇角,咸涩而苦结,就像是他们分明相爱却不能相守的爱情。
她终于等到了他这句话,却是在此情此景。
造化弄人,她始终是未能逃过这一劫。
原本是想他记住她,她才以这种激烈的方式选择这样的离开。
却不想,尹子卿当日的预言一语成笺,她果真活不过十七,却死在她最爱的男人怀里,她已经满足了。
“缘来缘去终有时,这封休书我给了你,你便是自由的。以后你再遇到喜欢的女人,千万莫再错过了……”楼翩翩的声音渐至无声。
月无尘的脸与天外飞雪合为一体,变得模糊,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魂魄欲自躯体抽离。
月无尘失控地大喊她的名字,声音遥远也模糊:“楼翩翩,朕不准你死,不准!!”
是啊,她还不能死,她还没告诉他一句很重要的话。
有了这种信念,她身上又有了一股强劲的力道,令她睁开美眸,看着月无尘在她足踝处戴着什么东西:“这是我派人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叶子,就是你木雕上的那种。虽然我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可这么难找,一定是好东西。我命人将它置入链坠,因为嫌它丑陋,戴在母后身上不好看,便将它造成足链,这样朕便能拴住母后一辈子。这是给母后的生辰礼物,那日我明知是你的生辰,却害你伤心……”
“这是四叶草,乃三叶草的变种,寻着的机率甚微,它代表了世间一切的美好、幸运及幸福,同时它也代表了患难与共的爱情。可惜的是,你我都未能做到,”楼翩翩打断月无尘的叨叨不休,她费力拭去他颊畔的泪水,难以相信这个高傲自大的男人居然会为一个女人流泪。
她,不行了:“无尘,我从不后悔嫁给你,做你的妻子,也从不后悔爱上你……”
是啊,这一生,遇到他,爱上他,终是不悔。
能死在他的怀
里,何尝不是她的幸福?
楼翩翩美眸微阖,唇角含笑,手无力地滑落至月无尘的掌心。
月无尘泪流满面,呆怔地看着怀中已失去呼吸的女人,人已石化。
漫天飞雪扑面而至,迷朦了他的眼。
她说过,有些事错过便是一世,他当时为什么要犹豫,为什么执迷不悟地继续错下去?这都是报应,报应……
她性子本就刚烈,他明知如此,却一再伤害她,更甚想夺走她腹中胎儿。
若非他一错再错,她又怎会以这种激烈的方式选择永远地离开他?
月无尘发出凄怆的笑声,伴随漫天风雪,声声飞入云霄……
尹子卿赶至的时候,月无尘抱着楼翩翩躺在梅花树下,他们的身体覆上了层层白雪与红梅花瓣。
他一时间,几乎顿住了呼吸。
这个女人,终是未能逃过命劫么?
他蹲在楼翩翩身前,把上她的脉搏,没有生命气息。
他无力地摊坐在地上,呆怔地看着楼翩翩苍白如雪的容颜。她神态安祥,唇角浅含笑意,像是睡着了,在做一个很美的梦……
“人死不能复生。无尘,节哀吧。”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尹子卿方打破沉默。
“她说想与我共赏白雪红梅,说什么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她还给了我一封休书,又说从不后悔嫁予我为妻,爱上我。你说她说的什么话,如此矛盾。既然爱我,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果断地离开,是因为我让她失望了,还是因为我不该是帝王,她不该是太后?”月无尘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问尹子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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