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蜘蛛(又名与枭共舞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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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小圆桌吧　。出人意表。我説，有杯咖啡更好。兰方説，真的不错嘢。

　　这样，我们的办公室便充满了小资情调，以后每天便有一些广告公司的客户经理之类的或者是市场上回来的大员们或者是李梦石的一些来路不明的门客散座在小圆桌的周围，谈一些有关或无关有趣或无趣的人和事，一时门庭若市，小圆桌的初衷倒被辜负了。

　　邓公子便是其中的一位。邓公子的父亲是大名鼎鼎的环球灵芝学会的会长，京城某著名学府医学院灵芝研究所的所长、教授。邓公子有这样的背景，便近水楼台作起了灵芝孢子粉和浸膏粉的供货商，李梦石与邓教授本就过从甚密，是一对惺惺相惜相互眷顾的朋友，自然便成了邓公子的下家。邓公子身材颀长，文质彬彬，浑身的书卷气，没有很多的话语，别人説话时他总是面带微笑静静地听着，从不插话。李梦石让我陪邓公子共进晚餐，我们三人在有名的杭帮菜馆张生记里要了间雅座，点了老鸭煲和几个小菜，淡淡地吃着，几乎没説什么话。李梦石好象并不把邓公子当客人，更像是自家子侄，随和中透着亲切，淡然中透着一丝默契。

　　晚上由我陪着邓公子。我们驾着一叶扁舟，在茫茫的夜上海滑行，耳畔是鼓动的风声和飘缈的市声，灯影与星光流泄在夜空。我们在衡山路旁的菩提树下泊好船，进入灯光幽暗的酒吧，便有一位古装少女迎上前来，深深道了个万福，婉转莺啼地説，两位客官请了。邓公子右手虚抬了抬，两人便随少女进入一条绿竹掩映的甬道，转了几个弯，便是一道匾门，上书太虚幻景四字，入门是一道浅溪，溪水叮咚流响，顺溪流而行，宛转向下，水流成瀑，恰成一道水帘门，少女在水帘门外止步，説，西洋十八钗在洞中相侯久矣……又福了福，转身沿着来路迈着小碎步，径自走了。偌大的夜景里便只剩下我们两人，和身后幢幢的竹影，和洞内渺渺的笙歌，和浮动的暗香，还有一轮明月高悬在夜空。

　　我学着那女子的姿态向邓公子説，客官请了——邓公子当仁不让，一个移形换影，已是穿帘而过，但见水珠激荡四射，落在后面的我闪避不及，被溅得满脸都是。这厮暗器伤人啊！

　　我带着一头水珠闯进帘内，立足未稳，一张粉红色的巨网已当头罩下，惊惶之间，我大叫，邓公子救……我字尚未出口，却见那邓公子在我身前数尺的地方，已被点中穴道，双手作势前扑，呲牙咧嘴，一道涎水尤在嘴角汨汨流淌——扯呼！毫不间发，我聚毕生功力，一招旱地拔葱，身似转螺，侧身往水帘门窜去。正是，涉身犯险为哪般？三十六计走为上。

　　这时，从洞侧转出一位体态*的女士，款款説道，欢迎光临太虚幻境。我们这里西洋十八钗是由西洋八国采选而来，都是身怀绝学的巾帼，沪上无双的*。两位先生仔细挑着，可别走了眼哦。

　　这款款言语犹如一道软索，嗖地一下缠住了我并将我拽了回去。我急忙稳住身形，抬头四顾，不觉哂然——哪里有什么粉红色的巨网？分明是洒满房间的粉红色的柔光嘛。在柔光里，那女士以白晰的手在邓公子的肩头轻抚了抚，解开了邓公子的穴位，邓公子立马活泛了，他吸溜了涎水，收回了双手，恢复了很绅士的派头，并回头抓住了我的手，却依然説不出一个字来。

　　原来在邓公子的当面有一幅玻璃墙，透过玻璃，里面的风景一览无余，十八位西洋佳丽在粉红灯影下，分作三列坐在梯形座位上，一律的粉红色薄衫遮体，一律的眼波横流，一律的顾盼作态，十八*若隐若现，十八只唇似呢还喃；説不尽的迤逦风光，显不完的*百态。红粉灯映红粉衣，黄种人窥白种人；你在墙外看风景，墙内的人也在看你。

　　那*女士很安静地站在一旁，很职业地旁观，她很知道狼遇见了羊的结局；她也知道人不是狼，但人可以比狼更狼。

　　我和邓就这样朋比而立，把爪子趴在围栏上，吐出长长的舌头，目不转睛，呼吸急促，血脉贲张，毛发倒立。同时，我绝望地发现我已经身不由己，我对自己的每一块肌肉都已失去控制，我以最后的一丝意志命令双脚走开，一对蹄子却牢牢地钉在地上；我想让双手拽着自己离开，一双爪子却更紧地攒着围栏……我不由惊恐万状，膀胱陡胀，尿意逼人，憋住，憋住，但膀胱已不是我的膀胱，我无能为力，一股晶亮的水柱还是带着我的体温喷薄而出，难抑的羞耻令我悚然惊醒……从桌上抬起头来，感觉迷离，酒吧灯暗人稀，我问服务员几点了，服务员説，两点啦。我又问，邓呢？你那朋友吧，喽，还在喝咧。

　　我看到邓，邓正陪一位美女，很温柔地，很绅士地，喝着，聊着。我没有打扰他，寂寞地走出酒吧，拜拜啦，马路情人！我走先。

　　衡山路上我找不到菩提树，也找不到我的船，我只有沿着街上稀疏的灯影，孑孑而行。车声灯影里的衡山路啊。

　　第二天我很晚才来到办公室。兰方把打印好的文稿递给我，奇文共赏，抄录如下，就教于同道：

　　中晚期肿瘤患者仍有救

　　全国癌症患者救助组织推荐服用抗癌产品大地灵芝，近日，许多癌症患者纷纷传来喜讯：肿瘤缩小消失了，又上班了，又下地耕种了……陷入生死边缘的癌症患者因为有了大地灵芝的救助，打跑了死神，重新拥抱生活——

　　胡悦芳（配照片，身份证号）女　65岁　肺部肿瘤

　　胡悦芳是在99年被确诊为肺部肿瘤的，当时就做了根治手术，术后还进行了化疗，但是毒副作用剧烈，恶心、呕吐得厉害，白细胞降低，被迫停止化疗。更可怕的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发现骨转移！疼痛难忍，胸腔积聚了大量的积液，体质越来越弱。

　　就在家人无奈地为老人准备后事的时候，一位朋友向他们推荐了大地灵芝。没想到服用一个疗程后，老人的症状就改善了，睡眠和精神都很好：两个疗程后疼痛减轻，胸部不再涨得慌，白细胞也有所回升……今年4月份复查，除腰椎上有块模糊的阴影外，其它地方的肿瘤细胞都已经消失，且没发现转移的迹象。

　　赵无普（配照片，身份证号）　男　45岁　胃部肿瘤

　　98年3月份赵无普感到吞咽困难，有时还恶心、呕吐，经检查确诊为：胃部肿瘤晚期！由于心脏不好，既不能手术，也不能放化疗。胃里的肿瘤就象是一颗定时炸弹时时威胁着他的生命。赵无普逐渐不能进食，家人眼看着他日渐消瘦，却束手无策，后经病友推荐，于99年6月开始服用大地灵芝。

　　一个疗程后赵无普就感到精神好多了，睡得安稳了，吵着向家人要喝稀饭，身上也有了劲！……3个疗程后，经检查肿瘤已明显缩小。有这样明显的效果，赵无普便坚持服用，于今他已能下地赶着牛犁田了。

　　看完文稿，我难掩激动，恶从胆边生，生生地拽过兰方白净的手，K了一S，我説，很好，深得绝字诀之要领——对绝症患者而言，绝对的恐惧和绝对的希望都是必要的。

　　但我心有余忌。以我的良知作证，我实在是想作得天衣无缝，从科学的角度想要站得住脚，从操作的层面不留下破绽，这是不是小知识分子的劣根性呢？！其实，我更大的顾忌是李梦石，要得到他的首肯，必须得使出浑身的解数。

　　我找到李梦白，希望他能在市场上培育一些胡悦芳阿姨和赵无普大哥，能够有一些照片和身份证号存档以备不时之需。李梦白淡然一笑説，这个不是啥难事，但要时间做工作。我説，那是。又不合时宜地加了句，一定要经得起较真哦。

　　要在一个越来越多人较真的世界里生存，除了胆大以外，还必须严谨。我説过，我对李梦白缺乏安全感，这真是不应该的。

　　我又找到博士，希望他能从专业的角度提出意见。博士接过稿子揣进包里，説，我抽时间看看。

　　第二天博士就派人送回了稿件。他作了一些症状方面的考证，并用红色墨水将原稿存疑的地方一一勾出，再将修改意见另纸附上。博士是个严谨的人，相当的负责任。

　　自从K过后；　如今的兰方温柔娴淑，每天早上还给我泡上一杯茶，象煞了小妇人。

　　快乐地工作，快乐地生活。

四、黄山熬汤
毛主席教导我们説：

　　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

　　我説，成功总有成功的道理，

　　你可以有一百条缺点，

　　但决不能没有一条致命的优点。

　　
　　我努力在时间的废墟中挖掘关于2000年中的人和事，却发现除偶尔的残片依然闪耀着记忆的磷光外，更多的程式化的事务，肌肤之亲，家长里短，绞尽脑汁，欲望与失望等等等等都已淹没在废墟之下！而那些漂浮在时间之上的记忆，将注定伴随终身。

　　2000年初的千年虫虽然是一场虚惊，却表现了人类对自己创造物的不能掌控的忧虑与恐惧，它象萤火虫般在我记忆的天空飞翔；

　　2000年7月29日，我大学61位同窗痛失其一，国安老弟英年早逝。国安的离去打碎了我青春的虚妄和对肉体的自信，使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生命的无常，也许死神就住在隔壁，他穿着黑色的大氅，随时都有可能造访。我当然不可能忘记当我陪送国安进入焚化炉时，国安身躯雀跃的情景，那就象鱼儿游向故乡……

　　2000年，肥头大耳五短身材的李梦石通体闪耀着理性的光辉，蟠踞在我记忆的废墟之上。犹如一场已毕的盛宴，其余香绕颊，令我回味至今。

　　2000年的李梦石经过了同学、朋友叛离之后的短暂的晕眩，他独特的体系发挥了作用，这个体系的独特之处在于它的无体系。重要岗位的每个人只单独对他负责，而更重要的灵芝事业部和公司计财部又由自己的弟弟和夫人掌控，而市场一线人员都被利益这看不见的无形之手所左右——产品的暴利足以支撑他*的激励制度，所以，对李梦石和他的大地而言，每个人都可以是可有可无的，看似一盘散沙，实则固若金汤。他可以满足任何人无伤大雅的对金钱的欲望，但这就是他的边界。我听过种种关于前高管的挥霍与渎职敛财的故事，譬如每日以鱼翅汤泡饭，花费90万元拍制的广告片，不仅一次未播，甚至连样带菲林也不翼而飞……这些事在大地都仅只是故事而已，除了作为谈资——在我的小圆桌旁往往不乏这样的谈资——而谈者往往都是带着艳羡的神情的。　

　　但也仅止于此。我得説，李梦石在他看似无为的背后，是他的清醒与冷酷，他深得取舍之妙，大小之分，他就是皮影的提线人，充满艺术的灵光和手段。但我认识的太晚了，亦如我太晚才明白他的那些同学朋友所以弃他而去一样。

　　2000年中的李梦石气定神闲，运筹于室中，决胜于域内。我和兰方的作品得到了他有限的首肯，就是稍微见到了一点血。稿件被空投到各个市场，策划中的夏季攻势也引弓待发。

　　为了布置夏季攻势，4月1日，李梦白召集各省市场经理聚于黄山，举行所谓的誓师会。4月3日，李梦石和我从上海飞到屯溪，李梦白率一帮干将接着，一行三辆车直驱前山温泉，又改乘索道缆车，登临玉屏楼。在安排好的房间内稍作歇息。

　　当天下午就在玉屏楼宾馆的小会议室内举行总结会，二十余人济济一室，李梦石和李梦白端座在主席位上，李梦白已清了嗓子，准备开场白，李梦石却説，哎，老陆你前面来坐。博士坐在人堆里，摆着手説，我代表上海市场，就在这，就在这……原来博士依然只在兼职的角色里，并不把自己当副总待，所以就没有到主席位就座，几天来一直如此。这倒让李梦白心里虚弱了，按级别博士原在他之上的，尽管按编制博士又是他的下属，这几天他不是没想到给博士造点势，但博士为人低调，再加手下都是自己一手拉起来的亲兵，风调雨顺的，便也就放下了关照博士的心。眼下见李梦石发话了，李梦白忙站起来亲自走到博士的身旁，不由博士分説，硬拽着坐到李梦石的另一侧椅子上。

　　这样，可以开始了。李梦白于是站起身，手拿话筒，説，这次会议今天已是第三天了，今天董事长亲自上山，足见对我们抗癌委和本次会议的重视和支持，大家鼓掌欢迎！

　　大家热烈鼓掌，李梦石抬手虚压了压，算是回应。李梦白继续道，今天的会议既是总结会，也是壮行会，要表彰第一季度业绩突出的公司和个人，也要就目前市场上的一些突出问题和董事长一起探讨并请董事长作出指示，为我们的夏季战役指明方向。会议之后，还有一场誓师酒会，大家可以开怀畅饮，一醉方休。不过，民警提示：酒后请管好自己的钱袋哟！

　　会场响起一阵笑声。这样的会总是让人激动的，金钱和酒精的刺激使会场洋溢着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李梦白拿起讲话稿，接着説，一季度我们有一个很好的开局，华北片区包括江苏浙江两省的销量实现了历史性的突破，销售回款已连续两月跃上了两千万的台阶，中部各省一举扭转了前期销售不振的局面，进入了上升通道，説明前期的市场开发工作是卓有成效的，尤其值得大力表彰的是北京、上海、广州三个市场，这三个市场是我们规划的重点，他们没有辜负董事长的期望，真正撑起了我们的半壁江山，这也説明抓关键的少数的策略是正确的，特别是在前期我们的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同志们，可以説，到目前为止，我们只是在做打基础的工作，在做编织资源网络的工作，这些工作要继续做下去，要做得更好更扎实，在此基础上求得更大的进步，取得更大的成功！

　　大家热烈鼓掌。

　　李梦白继续説，现在，我代表公司常务委员会、抗癌事业委员会颁布嘉奖令，奖励下列分公司和各有功人员，并请董事长颁奖。

　　上海公司，陆渊，突出贡献奖，奖金十万元。

　　李梦石站起来，侧身向着博士，和博士亲切握手，便有计财部的工作人员手提礼品袋走上来，袋里是十扎百元大钞，递给李梦石，李梦石再交给博士。博士手提纸袋，行礼如仪。掌声响起来。

　　北京公司，李四强，突出贡献奖，奖金十万元。

　　……

　　安徽公司，张三珲，卓越成长奖，奖金五万元。

　　福建公司，雷　　波，快速进步奖，奖金三万元。

　　湖北公司，王二麻，组织贡献奖，奖金一万元。

　　……

　　受奖人员几乎包括所有的参会市场经理，当然奖金数额的差别还是拉得蛮大的，旨在鼓励先进拉动后进进而齐头并进。颁奖毕，李梦白说，现在请董事长讲话！

　　对李梦石董事长的称谓似乎是约定俗成的，其实自高管出走后，董事会已不复存在，这就使李梦石就象漂浮在水上的青蛙，满池塘里只有它一只的叫声在回荡，倒是气势恢宏，但毕竟有些空洞。而股东又不是可以随便封的，为了弥补公司治理结构上的明显缺陷，李梦石便搞了个五人常委会，有点类似政协的，既不是影子内阁，又不是立法机构，倒是有点参政议政的味道。李梦石要我进入常委，我说，我刚来，怎么就能进常委呢！李梦石说，就是因为你刚来，不能一下就担任高级职务，所以才设这个常委会嘛。按他的意思，这个常委会是为了让我进入决策层而特设的机构，所以我是一定要进的。这是非常有趣的，李梦石为了人才，那是不惜一切变通的，真的让我感激涕零。

　　我说有趣，是因为这表现了李梦石可爱的一面，心血来潮时，就象小孩子玩积木，身边的人也跟着一起玩，但他一会儿就不玩了，跑到旁边的沙堆玩尿尿，身边的人就也去尿尿，便有人满怀深情地缅怀，看，这是李董的积木！嗨，这是李董尿的尿！我是说，这个常务委员会并没运作，说说而已。但李梦白还是代表了，毕竟一个集团公司没有一个像样的决策机构是不象样的！

　　李梦白请董事长讲话后，大家又热烈鼓掌。

　　李梦石以目光与在座诸位作短暂而亲密的接触后，説，抗癌委的这个会选在黄山开，很好啊，在座诸位有谁知道黄山为什么叫黄山么？他稍作停顿，接着説道，黄山在很久以前不叫黄山，而是叫黟山，因为传说黟山是轩辕黄帝率大臣修身炼丹的地方，唐天宝年间唐玄宗敕改黄山。黄帝当年在此山炼丹，我们今天也在这里熬汤，熬一锅心灵的鸡汤。

　　李梦石拿起著名的黄山毛峰呷了一口，众人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说到鸡汤，我想说作一个产品就是熬汤。

　　把料放进锅里，加上水，架上火，开始熬。

　　对我们而言，这锅里放了哪些料呢？李梦石扳起手指，主料是灵芝，辅料是灵芝的传说，灵芝抗癌的故事，灵芝抗癌的科学研究成果，还有就是癌症患者的痛苦和希望……

　　什么是柴火呢？简单地说，是广告。但又不仅仅是广告。媒体、专家团队、医生、学者、官员、甚至还有消费者自身，都是柴火，把这些一起点燃，烧成燎天大火，这锅汤才熬得浓！

　　李梦石用手点着下面，你们想想，你们做的营销工作，是不是在熬汤？

　　底下有人说，是。

　　李梦石继续说，这锅汤如果只是我们一家人在熬，那是不够的。我们要发动所有能发动的社会力量来一起熬，一起来烧这锅汤，这锅才可以尽可能的大，汤才可以尽可能的浓。哪些力量是我们可以发动的呢？竞争对手是我们天然的同盟军，他们也在不遗余力地做广告、做终端、搞营销，他们和我们一样，也都有自己的专家团队、自己的医生、自己的学者、自己的官员、甚至还有自己的消费者和自己的媒体，这所有的人都自觉不自觉在添柴烧这锅汤。是不是这个理？

　　李梦石加重语气，我们不是为熬汤而熬汤。问题的关键在于，谁能把这锅里的汤最后舀到自家的碗里！

　　我们能吗？我们是厨子，眼睁睁看着别人喝汤，最后喝点残汤剩水？还是反过来，使我们成为这场盛宴的主宾？

　　大家屏息静气。

　　李梦石缓缓站起身，踱到临南的窗前，指了指窗外的山峰，说，这是黄山主峰——天都峰，在峰顶，刻着四个字：登、峰、造、极！你们大家都应该去爬爬，去体会一下登峰造极的过程是如何的艰难，而到达峰顶又是多么的畅快。你们应该去体会一下“海到尽处天是岸，山登绝顶我为峰”的豪情！

　　同志们啊，只有做到登峰造极，才能把汤舀过来，舀到我们的碗里啊！　

　　李梦石走回座位，又拿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放缓了声调説，通过战略层面的运作，我们已经把新老品牌的竞争对手撂到了身后，可以説我们有一个不错的开局，但是，要创造竞争优势并保持它，仅有一个好的开局是不够的，哪怕这是个登峰造极的开局，如果不做足功课，金玉其表而败絮其中，定位越高，摔得就越重。如此，我们就只能是这场盛宴的看客，各位，你们愿意这样吗？

　　底下的同志们齐声説，不愿意！

　　对，我们不愿意。在座的每一位都是大地事业的中坚，我希望你们成为自觉的战士，有思想准备的战士。因为我们不仅要熬汤，而且还要随时准备好一把大勺子，把汤舀到自己的碗里。

　　下面我就以下几点谈谈自己的看法，供各位参考：

　　1、加强全国市场的联动，把分散的市场行为整合成全国性的营销活动，实现品牌形象的提升和品牌影响力的提升，这应该是夏季战役的重点；

　　2、强化区域的公共关系，并进一步整合为覆盖全国的公共关系优势，包括与患者、医生、专家学者、媒体、医药行政与监管、工商、税务等等的关系，这项工作必须责任到人，由一把手亲自抓，重点单位和个人要归口到总部来进行管理；

　　3、在深化细化医院、患者的工作的基础上，要重视做行业协会的工作，把协会变成我们和患者之间的纽带，各省市都有肿瘤病友会之类的互助组织，这是一个特殊现象，必须和这类组织建立友好的关系，为典型患者提供必要的救助，培养口碑传播；

　　4、要重视售前、售中、售后等各个环节的咨询服务，审慎对待每一桩投诉，做到以理服人，以情感人，投诉无小事，要把可能的营销事故消灭在萌芽状态；

　　5、要遵循高少深绝的产品策略不动摇，抓紧权威媒体，坚持少而精的媒体投放原则，重点提高广告软文的质量。

　　……

　　李梦石一气呵成讲了一二三四五，思考之周密，思路之连贯，说明他虽然人不在市场中，但市场在心中，这应该就是所谓胸中丘壑吧。

　　毛主席教导我们説：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我説，成功总有成功的道理，你可以有一百条缺点，但决不能没有一条致命的优点。

　　李梦白听了李梦石的讲话后，倍受鼓舞，深受启发，与博士耳语一番后，当场宣布会期延长一天，集中学习讨论董事长的讲话精神，进一步完善细化夏季战役方案。

　　夜幕已经降临，山间山风鼓荡，伴随晚归的游人的一阵阵喧哗涌入会场，抹布开亮了所有的灯，照亮了一张张青春的面庞。

　　李梦白宣布散会，进入下一个项目：誓师酒会。

　　酒会席设一楼听涛轩，共四桌，我奇怪莫非还有真神没露面？或者大地的排场就是六人一席？　正狐疑间，却见从门口款款走入一行女郎，只见一律的轻施脂粉，步态轻盈，説不尽的妖娆多姿，顾盼间满室生辉；本来闹哄哄的听涛轩一时风清云淡，意境高远，恰似空谷足音，深山鸟鸣。只有李梦石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脸上挎着淡淡的似笑而非笑的笑容，微蹙着眉头，就象那座山雕高蜛在威虎厅上，专等老九来把酒宴开场。

　　抹布是会议的总务官，也是这次上山的唯一巾帼。她将一干女郎打散放在三个桌上，正好每桌三人，唯独不敢在李梦石的桌上造次，而我、博士、李梦白等和李梦石拱在一桌，天地良心，和李梦石同桌吃饭真的是一个悲剧。

　　这种企业饭吃的几乎总很雷同，无非是某人作司仪，某领导致祝酒辞，火一点的再喝血酒表决心等等，再就是大家一致要求公司老板登台演唱一展歌喉，众人争相叫好，叫再来一个……　但大地的酒宴还是不同的，因为李梦石不饮酒，也不唱歌，所以场面便清冷了许多，能闹的能喝的都斯斯文文一副大家闺男的模样。李梦石如何不知自己是个累赘，略座了座，便退了。雄鸡一唱天下白，万方乐奏有于阗，所有的人甚至连服务员感觉都活泛了，古井贡酒的香味溢出来了，脚要动口要说话了……一个个的人来到我们的桌前，向李梦白、博士敬酒，说些恭谨的话，抹布更是从每桌抽调一位女郎到我们桌上，毫无疑问，李梦白又成为绝对的中心，一切又回到秩序的轨道。

　　安徽市场经理来到我们桌上，向李梦白推介这些女郎，她们是省城的歌舞演员，这次听说我们在山上开会，便来助助兴，又转头对女郎，这是李总，这是陆总，你们要陪老总喝好乐好哦……

　　博士一介书生见这酒色光景已有几分不自在，稍作盘桓便借机撤了。李梦白却不是善茬，盯着女郎语带双关地问，助兴（性）么？欢迎得很啊！女郎便举杯说，李总，喝一杯啦……女人端杯，起码半斤，李梦白江湖得很，便顾忌起来，满桌的人便起哄，喝嘛，李总，喝嘛……李梦白本就是少帅的豪气，便拿起杯与女郎响亮地碰了，两人干了一杯。女郎拿起酒瓶又给李梦白和自己续上，说，要喝满三杯哟。李梦白说，这样喝闷酒是不对的，我来出谜语你来猜，对了我喝，答不出来就你喝，要不要得？女郎说，那不能太难哦。梦白说，听好了，少男腿一抬，打一酒名。并自己作势把腿抬了一抬。女郎说，小儿科哟，金种子酒。李梦白喝了。女郎说，该我了，也作势把腿一抬，老太腿一抬，也打一酒名。众人哄堂大笑，喊，你喝了吧。梦白端起桌上的酒杯递给女郎，就是它，你喝吧。三杯已满，另一女郎却又站了起来，说，李总你总不能偏心吧，我敬你。说着就将杯子举了过来。李梦白说，我的心就是长在这左边的，天生就是个偏心——抵死就是不喝了，却将矛头转向安徽的经理，说，你们是老朋友了吧，你们更应该喝几杯，我去和兄弟们聚聚，便想溜之大吉。

　　女郎自是不依，说，李总耍赖，我要哭了——眼圈一红，嘴角一瘪，眼眶里便泡上了一汪水，生生的就要滴下来。席上众人一齐静下了，李梦白也没了主张，说，小姐，不是真的吧？！先头那女郎说，谁说不是真的呢，我这妹妹娇脆得很，李总你还是喝了吧——唉！一声长叹，水袖一甩，欲言又止，好像不喝这杯酒后果真的很严重。

　　这是专业表演团队的水平，李梦白不是对手，众人加在一起都不是对手……我悄悄地脱出席面，转出宾馆，天高云淡，月明星稀，夜鸟归巢，山风抚面，说不出的畅快。我信步走到左边的迎客松下，在濛濛的夜色中，他依然千古不变地守候着。我是第几个过客呢？

　　第二天大早我就起床了。走道里臭无一人，充满战后的宁静。

　　黄山春天的早晨，百花开放，百鸟和鸣，薄雾缭绕，满眼葱翠。我数点着触目所及的那一株株黄山松和几乎与它相生相依的一尊尊怪石，深叹造物的神工。

　　转入玉屏楼东，就望见李梦石，我忙趋前和他打招呼，他淡淡地说，起来啦，依然看着眼前的那方石刻：

　　抗日之军昔北去，大旱云霓望如何。黄山自古云成海，从此云天雨也多。

　　——与皖南抗日诸老同志游黄山　　刘伯承

　　我没有打扰他，正欲转身离去，他又说，收拾一下，我们下山。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五、杭州：704行宫
不知不觉之间，我跨过了那条线，

　　那条老板与雇员之间的分界线，

　　事实将证明，任何的僭越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李梦石下山后的第二天就飞到了大洋彼岸的美国华盛顿乔治城大学，与该大学的癌症中心签订了战略合作的框架协议，纯洁的老外对神奇的中医中药充满敬畏之情，双方一拍即合，共同开展灵芝抗癌研究。邓教授是次行的牵线人，并陪同赴美，之后两人又对芝加哥大学进行了旋风式的访问，拜会了该大学癌症中心，邀请中心主任托马斯&；#8226；黄先生在方便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