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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佳佞-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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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端木兴眉头越发蹙得死紧,楚歌叹息一声,把怀中纱幔随手一抛,“如果要正名的话,陛下打算替楚歌说些什么呢?说楚歌不是一个纨绔子弟,其实是谋害乃父的罪魁祸首?还是说楚歌与陛下私交甚笃,出入后宫与陛下谋划商议,连家中侍女都是出自陛下宫中?陛下觉得如此正名之后,卢太傅是会象以前一样请求将楚歌下狱审讯呢,还是直接奏请陛下杀了楚歌这个无父无君的逆臣贼子?”
楚歌这一番话,听着似乎有理,但其实不过是她大着胆子的一番试探罢了。对于皇帝陛下的态度,她觉得还是真的不好捉摸。她想离开,皇帝真的就会让她离开吗?如果皇帝是真心要她留下,又会是以一种什么身份,什么态度来对待她?
她不知道小侯爷会怎么应对,却想找到自己能够应对的法子。
让她失望的是,皇帝端木兴眯起了他那双桃花眼,只是轻轻一叹。
风越发大了。
半晌,皇帝靠近了几步,来到楚歌身边,伸手,轻轻从她头上取下了一缕冰縠,极其轻柔地在她耳边慢慢地说:“楚卿,你不知道,有的时候,朕真的想——就这样把你幽闭在绿绮阁中,陪伴朕一生一世。”
皇帝接着又摇了摇头,说:“如果你是一个女子,只怕朕早已真的这样做了。”
忽然有些明白,小侯爷的刘府之旅,到底是做给谁看。刘府公子的证词,大概,只是为了证明,她的男儿身?
第一卷 佞幸 第十七章 一斛凉州
楚歌入了皇宫,却没有回来的消息,当夜传遍了整个新京。
朝中众官早已观望已久。从楚郡侯去世的那一日起,各种各样的猜测就一直没有断过。虽然朝中主流早已从卢太傅等清流一派复出的消息中看出了皇帝的态度,但是,毕竟,楚郡侯府邸犹在,楚小侯爷风流依旧。
最近几日,暗地里又有消息透出,说楚小侯爷当日和皇帝陛下关系密切,并非彼此虚与委蛇,而是……当真的宠冠后宫。
当初媚楚那一派官员,不知道是惊是喜。
新京百官这一夜,注定无眠。
楚歌也是未眠者之一。
她真的被留在了绿绮阁,幽禁。
阁中有塌有床,有菜有酒。
楚歌并没有愁苦到睡不着觉,也没有真正担心自己的未来。她之所以不睡,是因为,有酒。
那起宫女并未再来服侍她,倒是有一个梳了双环髻的小丫头儿,悄悄地隔着帘子向里窥望。半晌,那小丫头静静地退了下去。
“你是说,他在那里饮酒吟诗么?可有忧愁之态?”
“启禀陛下,小侯爷好像还算高兴,倒是记挂着军情。”
“哦?”
“回陛下的话,奴婢也听不懂,只是听见小侯爷在哪里说什么‘将军不侯’、‘得凉州’什么的。”
端木兴桃花眼又眯了眯,沉吟了下,笑起来,“哪里是什么军情?他说的应该是‘将军百战竟不侯,伯良一斛得凉州’的典故吧?那说的是汉代孟伯良一斛葡萄酒换了个凉州刺史的故事,看来朕给他弄去的那小坛西域贡来的葡萄酒,倒是合了他的意!”
顿了顿,皇帝又说:“去叫他到朕这里来吧。”
嘉宁殿两扇雕花木门紧紧关着,只在边角缝隙之间,有丝丝光亮透出。门口侍候的小宫女儿见楚歌过来,默默施了礼,示意她直接进去。楚歌犹豫了下,还是轻轻推开了殿门。
随即愣住。
她被小宫女儿带到这个地方来,心中已是很惊讶:原来嘉宁殿中的宴席,居然从午时一直开到了夜半?
但开了门看到里面的情形,却更是让她心中别有触动。
酒酹地,人含泪,剑气如霜,直欲斩楼兰。
一刹那,楚歌有一种错觉,仿佛这里不是摆满了玉盘珍馐的嘉宁殿,而是风啸马嘶的沙场;殿内并肩而立的两个人也不是大赵的君与臣、不是穿着至尊龙袍的皇帝和七品武服的将军,而是……两个豪情纵横的少年俊杰、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
造成这种气氛的,应该是两人脸上的神情,庄严肃穆,仿佛浸透着无限的伤悲,又仿佛满怀的豪情壮志,直欲拔剑长歌。
这两个人,自然就是端木兴和武青。
听见门响,端木兴投过目光,发现是她,脸上顿时柔和不少:“楚卿,正好,且来也为我大赵此次战场上的亡魂祭一盏酒!”
楚歌还没有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听见说让她祭酒,忽然明白殿中汉白玉地面上猩红点点皆是美酒,一瞬间有些心疼,西域贡奉的极品佳酿啊!
端木兴亲自为她斟了满满一琉璃盏,递过来。
“葡萄美酒夜光杯”!楚歌心中感慨,神思越发不属,目光紧紧追随着酒杯,轻声问了句:“祭谁?”
“且慢!”却是立在一旁的武青,看见楚歌祭酒不情不愿,心中不忿,出言拦阻,“陛下,此酒陛下亲手为襄阳将士英魂所斟,臣愿借此酒,立誓于御前!”
“也好!”端木兴为武青豪情所染,当下将酒转递到他的手中,转头对楚歌解释:“楚卿,你也知道,这次胡人起兵,名为西进,实则南下,若不是襄阳的忠义右军拼死相阻,三千将士血战敌方五万虎狼之师,半数殉国,以血肉之躯守得我边境平安,只怕此刻我大赵的京师都已岌岌可危了!”
楚歌这才注意到殿中所置祭桌,以及桌前供奉的长剑。
“这位武青将军,就是忠义右军先锋部的统领,此次也是亏他破去胡兵马阵;胡兵惧我大赵士卒英武,又没有了马阵这进攻的利器,这才不得已托词误会,大军转而西下。而这柄长剑‘龙吟’,便是武将军斩杀敌将也图所用,朕特命他带来宫禁一观——如今供奉将士灵前,相慰在天之灵;只是……纵然是胡兵回撤,也图授首,又怎换得回我殉国将士性命?!”端木兴说着,目中便又有些潮湿。
“龙吟”剑闪着耀目的寒芒,仿佛也在颤抖呻吟。
武青忽然纵步上前,一把擎起桌上宝剑,于掌中一划,立时鲜血长流,溶于酒中。
“青虽力薄,然得吾皇厚望,为国不敢惜残躯。今天地在上,吾皇为证,臣七品云骑尉忠义右军先锋部统领武青,御前起誓:愿以‘驱胡虏,雪国耻’为己任,竭忠报国,至死方休!如违此誓,天人共戮!”昂首一饮,将剩余半盏激洒于地,又道:“自此以后,一日不能复华夏,青一日不娶妻、不饮酒!”
红澄澄的美酒,混着鲜血,从晶莹剔透的琉璃盏中倾洒而出,悲凉激愤。
方才武青取剑,端木兴伫立在旁,连眼皮都未眨一下;此刻武青立誓毕,他又上前两步,也斟了一盏酒,道:“武将军誓言,甚得朕心!朕大赵天子端木兴,亦于诸将士英灵前起誓,有生之年,必富民强兵,北上复国;雪十六载臣伏之耻,奠数万屈死军民之魂!”
端木兴说罢,回身接过武青手中宝剑,一样滴血饮祭。
满室壮志豪情,男儿阳刚。唯有楚歌弱质纤纤,格格不入。
“当此英灵之前,楚卿想必也有誓语,我君臣三人同誓,将来载于青史,定是一段佳话。”端木兴看不见楚歌的尴尬,偏又添上这么一句。
楚歌想不到嘉宁殿中,却可以看到如此君臣同心的一场好戏,本来以为没有自己什么事儿,谁料端木兴偏偏定要将她扯进去!看来不立誓是不行了,楚歌一咬牙,接过剑来,歃血为誓:“楚歌愿为大赵竭忠,不能北定中原,楚歌亦不娶妻。”
她自然是不会娶妻,她也不愿立誓,游历江湖的梦想才是她心中所愿,复国雪耻的事情,自有好男儿担当。
“好!”端木兴叹道,“两位今日能与朕共此血誓,便如同兄弟手足,自当戮力同心;既如此,朕也不与两位见外,如今国家正有为难之处,要恳请二位与朕分忧!”
端木兴神情恳切,言语真挚,本难令人拒绝;而他以九五至尊身份,说出这样话来,又让人怎不热血沸腾,只求杀身相报?当下两人翻身跪倒,口称如有所遣,万死不辞。
端木兴只略顿了顿,已从袖中抽出一封早就拟好的诏书来,宣道:“楚歌武青二卿听旨,今七品云骑尉忠义右军先锋部统领武青,于襄阳一役中破马阵、杀也图,厥功甚伟;特加封从五品骑都尉,领诏讨衔,代朕巡视荆湖南路;另六品骁骑尉楚歌,原任翊卫府校尉,自授任以来,屡忽职守,今降为从六品,调任荆湖南路副招讨使,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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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云骑尉、骑都尉、骁骑尉等是勋位,统领、校尉、招讨使等是职位,两套不同的系统。
第一卷 佞幸 第十八章 玉楼帘卷卖花声
清晨的第一缕曙色染上了皇宫高高的门楼,重重鸡人唱晓,千门钥启,祥烟缭绕,冕旒争晖,文武百官列序而进,正是早朝时分。
然而今日百官上朝,却都不免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从没有见过的奇景:楚家的小侯爷楚歌,竟然在百官入朝之时,大咧咧地整着衣冠,一边还打着呵欠,摇摇摆摆地从宫内而出。
当初楚郡侯一手把持朝政之时,也从未如此大胆!
楚歌伸手揉了揉额角,因宿酒而略显惺忪的双眸眯了眯,笑着对迎面而来的文武官员作了个揖:“各位大人早啊!上朝么?”
没有人回答她。
位列文臣之首的太傅卢敦儒这是第一次见到楚歌,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两人便已经擦肩而过。
待到有旁的官员小声地念出了楚歌的名字,老大人当时便气得浑身颤抖,回过身来,也顾不得朝班礼仪,大声斥责:“姓楚的小儿,殿前怎地如此猖狂!”
楚歌闻言,回首对他轻轻一笑,明眸皓齿之间,那面上犹自带着醉意朦胧。
卢太傅只怕就连被囚监牢中时,也未如此刻这般定力全失。老头儿挥着袍袖,在百官面前大声叫道:“各班侍卫,且代老夫拿下这个无知小儿!老夫定要当殿参他个蔑视朝廷之罪!”
说起来,以卢太傅的位高权重,德望双勋,就算是当朝拿人,也未为不可。然而……道路两旁站得笔直的诸位御前侍卫……犹疑着对望了几眼之后,没一个动手的。
说起来,楚歌和他们还是同僚关系么。
楚歌又是一揖:“老大人辛苦!楚歌告退!”说着,笑嘻嘻地转身,继续摇摆着走了。
老头子噎住,半晌缓不过气来。可侍卫不动手,难道还要他老头子自己上前拉拉扯扯?
说起来,楚歌出宫,完全不必走这条上朝的大道。但——既然已经确定要在赵国官场之中厮混下去,那么即使并不会留在都城,楚歌也需要,在朝野之中,示宠,固威。
昨夜里皇帝明旨,要遣楚歌前往荆湖南路任副招讨使,圣心既决,就不会有所改变,至少,不会因为她在早朝路上这小小的失仪而变,那么,这一番表演,必定,会给文武百官心中留下深刻印象,对她这个“媚臣”,多少也会生出几分忌惮吧?
离开了百官视线,楚歌行进得便明显快了起来。丽正门外,是否还有红衣的女郎痴痴观望?宫门入夜皆锁,想来流丹应该无法留下来才对。可,想起那句斩钉截铁的“就在这里等你”,她又觉得,仿佛看到了那双倔强的英眉。
其实,红衣美人流丹,有的时候比她,更具有男儿的铁血豪情。
果然,才出了宫门,就看见道路旁一角,停着一乘小轿,而轿旁焦急张望的红衣女子,不是流丹是谁?
流丹看见楚歌出来,满怀的急迫化作宽慰,赶上几步,竟是无语凝噎。
楚歌拍拍她的手:“急什么呢?这不是出来了?”又看看天,嗔道:“怎么这么傻,莫不是在这里苦等了一夜?”
流丹摇摇头,镇定了下,才说:“入了夜,就打发人回去弄了这个轿子,知道夜里出不来,一直在轿子里养神。”
楚歌回头看看,这才注意到轿子旁站着几个小厮,而……牵着她的桃花马的,居然是辛锋寒!
辛锋寒望着她的目光,充满担心和疑问,不知道他是否联络上了那个月光姑娘,对她,是不是已经释去了心防?
看着这两人欲语还休的态度,楚歌苦笑,索性过去,打发小厮把轿子和马都弄回去,自己拉着流丹和辛锋寒,沿着御街,漫步而回。
一路三人沉默了好久,流丹才鼓足了勇气,拉着她的衣袖,问:“陛下到底怎么说的?”
楚歌失笑,想自己才夸赞她有男儿豪气,如今却见她做这般女儿怯态。
“没事了,”她说,“陛下给了我个荆湖南路的差事,明降暗升。”
回眸一瞥间,看见辛锋寒如释重负的神态。他如今该彻底相信小侯爷和皇帝本来是一伙儿的吧?
抬头,看看御街前越渐清朗的晨光,楚歌心情大好。
这里已经过了三省六部的衙门,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担着挑子的,赶着毛驴的,嚷买嚷卖,竟是好一番热闹景象。
楚歌带些喜悦地四处看着,忽然发现如今自己没有骑那匹桃花马,真是明智。
“小侯爷,到底出京是去做什么?”“小侯爷,京中的院落还保留吗?”“小侯爷,侯府里的小库可有人交接?”虽是压低了声音,却还是叽叽呱呱地,流丹居然在大街上就问这样的问题。
可见她是过于兴奋了。
楚歌一律笑而不答,却忽然在一个卖各色鲜花的摊子前头停了下来,拈了一朵放在鼻尖细闻。
清雅芬芳,一如明媚春晨。
流丹正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向往之中,忽见楚歌停了下来,一时没有防备,脱口而出:“怎么不走了?小侯爷看上了这卖花郎?”
楚歌大窘,回头看看辛锋寒,少年脸上薄红一片,不知是怒是疑。
倒是面前卖花郎,正高声吟唱叫卖,完全没有听见流丹的轻薄词句。
也怪不得流丹,原本楚歌此举,就是故意地,想知道“小侯爷”当初,为什么在商户百姓之中,有这样恶名,是不是真的,当街强抢良家子弟。
可是流丹等于给了肯定的答案,楚歌又觉得不好意思起来,难道,府中鸣鸾苑里住着的,还真是小侯爷抢来的禁脔?
流丹却笑吟吟地,看看卖花郎,又看看楚歌,“小侯爷喜欢的话,带回去也罢了,这还真是个一等的,平日里怎么没见过?”
楚歌不自觉往卖花郎看去。真的,不知是不是楚歌运气太好,还是天生容易被美色吸引,对面的卖花郎一件青布外袍,疏疏朗朗地穿着,却遮掩不住那从里而外透出来的脱俗之气。
宛如高山流水,清风明月;又如春天里氤氲的一盏新茶,尘世中突兀的一竿翠竹。
见楚歌疑惑的目光,卖花郎拱了拱手:“这位大人,在下云南学子,入京来想谋个前程,不想遇到窃贼,失了盘缠,不得已帮人卖个花儿,求个生路。”
果然不是京中人物,听见“小侯爷”三个字,没有转身就跑。
楚歌没有做给银子、邀请同桌吃饭一类的举动,更没有象流丹怂恿的那样,把卖花郎掳回府里去,她只是点点头,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卖花郎悠长的吟唱叫卖声:“春日花开好,竞竞争妍。梨花如雪洗江山。杏花满头香满袖,且自贪欢。”
楚歌脚步停了停,听着这半阙《卖花声》,竟油然生出回头相询的念头。
流丹问:“小侯爷,可用去查查这人的底细?”
楚歌思虑片刻,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边一直无话的辛锋寒此时却冷冷地哼出来:“流丹姑娘对小侯爷的事还真是上心呢!”
“怎么?”流丹挑眉,“怕这个卖花郎气质太好,小侯爷有了新人会忘了你这个旧人吗?”
“你!你还是个姑娘家么?”不意外地,辛锋寒脸上又是绯红一片。这个江湖剑客,每每害起羞来,才令人想到他还是一个纯情少年。
“流丹,不要逗他了。”楚歌笑着回眸。
流丹对辛锋寒做了个得意的鬼脸,赶上几步,跟在楚歌身边,低声说:“要查这个卖花郎倒也不难,只是咱们鸣鸾苑那边,从……那位过世之后,便都停了活动。原本是要跟着小侯爷一起……流放,如今小侯爷却任职湖南,那么鸣鸾苑,是继续散开了在京中活动呢,还是跟着小侯爷往湖南去?”
果然,这个鸣鸾苑,并不简单。
楚歌于是还选择把球踢回去:“流丹你说呢?”
“我说……小侯爷在湖南就任,依旧少不了情报的搜集,这些人都是老手,自然能跟着小侯爷最好。”
辛锋寒一直留神着这边的对话,听流丹这样说,脸上流露出微讶的神情,又有些理当如此的感觉。
楚歌微笑着看看流丹,不语。
“不过,小侯爷方才说,这次去湖南,可能只是替陛下查访查访,那么时间不会长,要是都带了去,显然不太可能……”流丹沉思着,又道:“可是如果把他们留在京里……”
“留在京中,太危险了。”楚歌忽然开口,“陛下随时可以反口,若是百官抵死进谏,就是陛下想护着我们,也没有办法。”
辛锋寒愕然。这主仆两个人,当街议论如此大事,虽说声音不大,周围也没什么可疑的人,但已经算是过于孟浪了;可楚歌这人,居然擅议陛下是非!这若是传出去,可是个大不敬的罪过了!
不过,他也看得清楚,流丹姑娘说这些,原本也是要避着他的,但小侯爷却示意她无碍。这,让他心中有些许感动。
“留不得,也走不得……该如何是好?”流丹蹙着眉毛,满心忧虑的样子。
“愁什么?”楚歌却笑起来,“船到桥头自然直。今儿小侯爷我,能从宫里出来,难道不当弄点美酒庆贺一番?”
流丹吐吐舌头,上下打量着楚歌,和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酒气,“居然还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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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卖花声:唐代教坊曲名。后来转为词牌,双调,平声韵,前后片各五句,共54字。又名《浪淘沙》、《过龙门》。此词最早创于唐代刘禹锡和白居易。
据传,这个曲调很有可能与宋代城市早市上的卖花吟唱接近。
第一卷 佞幸 第十九章 圣寿之筵
熙德十六年三月十六,是新任荆湖南路招讨使武青和副招讨使楚歌定好离京的日子。
三月十五,则是皇帝端木兴十九岁生辰。
端木兴早就吩咐过一切从简,但是这是皇帝归政以来的第一个寿辰,即使准备时间仓促,依然是盛大隆重。
依照礼节,圣寿这日,应是先有早朝百官朝贺的大朝仪,然后是内殿延英殿,百官、皇族、命妇献寿,之后设座摆席,文武妃嫔同贺。
端木兴傀儡皇帝时间不短,楚郡侯这位权臣却始终没有想起为他迎娶一位皇后;宫中虽曾遴选过几次宫女,也都是草草了事,是以时至今日,这位熙德皇帝的后宫,不过分封了尚宫、尚仪、尚寝、尚服、尚食、尚功这六尚的正六品女官而已。而“传说”中,皇帝曾有过的一位四品婕妤,却是不知去向。
如今百官来贺,妃嫔这部分的席位自然是空缺。
“皇族”这一部分,同样是空缺。
十六年前胡兵入侵,势如破竹直扫京城,几灭大赵;当时的皇帝端木琊与皇后自尽殉国之外,守在京城的皇族差不多被全歼,如今遗留的,也不过旁枝左叶,寥寥无几了。
因此,摆在延英殿与嘉宁殿之间的盛大宴席,便主要成了文武百官的欢聚了。
从寿乐巡行之后赐宴开始,端木兴就刻意放松现场气氛,尽可能让百官都自在一些;而喧闹的歌舞、醇香的美酒,也的确将宴会的气氛不断推向高潮。
宾主尽欢,如果忽略掉一个小插曲的话。
不过这个小插曲,却无法被百官忽略,因为当事人双方,举足轻重。
一位是三朝元老,誉满天下的清流领袖卢太傅卢敦儒;一位是天子近臣,传闻以男色获得圣宠的新任荆胡南路副招讨使楚歌。
其实早朝时分,在皇帝正式公布了襄阳大捷、重赏武青等一干有功将士,又宣布楚歌的任命、安抚媚楚一派官员之后,已经是朝野震动、议论纷纷了。
多少双眼睛,都盯在了以卢太傅为首的清流文官身上。
然而,出人意料的,这些人却并没有对这样的举措提出太多的反对意见;尤其是卢太傅本人,对皇帝的安排几乎是不置一词。当然,这也是表面现象,真正手眼通天的人物还是了解到两日前皇帝召见太傅与户部尚书刘瑛,曾于明政殿内恳谈两个时辰之久,或许,那一次,太傅便已与皇帝达成共识了吧?
卢太傅没有动作,人们猜测他是顾虑皇帝圣寿,或是已有筹谋,不急于一时,但人们还是没有料到,率先发难的,居然是楚歌。
酒过三巡,楚歌离席,各处敬酒。
以前楚郡侯在时,遇有酒场,她多是其中焦点,人人知她量大好饮,少不得多来献媚,哪里有她四处酬酢的道理?而如今,楚郡侯虽去,她却未失圣宠,众人待她虽怠慢了些,到底不失礼节。
几大杯灌下来,楚歌又直往太傅卢敦儒处而去。
老头子在这样的酒场上,也是正襟危坐,面前几盘御赐的珍馐,也只是微微动了动。
“太傅大人请了。”入目处是楚歌有些欠扁的笑容,还带着微醺的醉意。
其实卢敦儒倒是不很介意接受楚歌的敬酒。虽说是忠奸自古不两立,但楚歌到底还年少,若真心悔改也未为不可;何况,还有皇帝曾经居中调停。
不过楚歌没有在众官之中,第一个敬他的酒,这实在是扫面子的事情。
所以太傅大人没有起身,板起面孔训斥道:“楚家小儿,可是真心认错么?”
楚歌依旧满脸是笑,居然伸肘靠上太傅肩头:“太傅大人,今日圣寿,何不同饮一杯,且乐今宵?”
这态度无礼之极。卢敦儒觉得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那日早朝时分,面前的少年一样的狂妄、一样的恃宠而骄,哪里有陛下所说的半分悔改之意?!
太傅的手,又不自制地颤抖起来,躲开少年狼爪,直直地指向楚歌的面门:“你,你,老夫不与佞臣同饮!”
于是楚歌在众官瞩目之中,将一杯琥珀佳酿,涓滴未剩,全泼在了老头子襟前。
一时席间大乱。
没有人听见楚歌在气得浑身乱抖的卢太傅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太傅日后尽管攻击我楚家,管教日后赵史中记载:卢敦儒与楚歌私怨,屡相构陷。”
楚歌这样做,并不是临时起意。她对卢敦儒本没什么敌意,即使是对方几次三番上书要求重治楚郡侯,那和她也没什么关系;但是她对卢敦儒却是不得不防:别的不说,此人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忠臣典范、清流领袖,又曾做过几年帝师。如今自己马上要离开京城,如果放任卢敦儒大举讨逆之旗,她担心早晚端木兴抗不住压力将楚郡侯入罪鞭尸。更何况,还有楚郡侯那富甲天下的宝藏诱惑?
如果是以前,楚歌可以不在乎;但,现在不行。
“小侯爷”失踪之后,再也不曾出现,如今的侯府里,就是她来当家。
这几日,楚歌带着流丹、辛锋寒一起,把侯府里里外外梳理了遍。
原本从楚郡侯亡故之后,家中仆役早已散去大半,剩下希冀从楚歌这里获利的,也都好说,多多给了银子自谋生路,便也罢了。可鸣鸾苑中那些所谓“小侯爷的禁脔”,居然十分难以安排。这几天她和流丹逐个清点苑中众人,这才发现所谓鸣鸾苑,其实原本是一个私人情报培养机构!苑中,秩序井然,还安排有专人授课!据说小侯爷当初,就曾经辅助楚郡侯打理血衣卫,如今楚郡侯一倒,血衣卫也随之失势,但替鸣鸾苑授课的几个血衣卫官员,还是保留了下来,“潜伏”在侯府之中。
虽然端木兴暂时没有把那个恶名昭著的特务组织血衣卫彻底消灭的打算,可一旦失去了来自最上端的支持,血衣卫也已经形同虚设。
但小侯爷家中的鸣鸾苑,未来将会如何?虽然相对于血衣卫来说,鸣鸾苑显得过于初级了些,却是当初楚歌对付血衣卫头子楚缙折腾出来的手段,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者也。
楚歌无法象当初想象的一样,直接散了这个组织。
这个组织已经烙上了小侯爷的痕迹,势必将与侯府共存亡。
如果有可能,楚歌真想象流丹当初说的一样,带着鸣鸾苑的所有人,一同上路。
不过目前来说,她这个念头只能说是痴心妄想。
招讨使这个职位,本不是常设官衔,大多是在盗寇横行、外敌入侵、臣民叛变的时候才会设立。而且多是以边关将帅、地方重臣兼任,兵罢即撤。因此职位虽然不高,却常有临时处置大权。
可如今,端木兴给她和武青任命的这两个“招讨使”、“副招讨使”,却是什么兵马也没有的光杆元帅,而荆湖南路也并不是大赵匪患最严重的地方,说起来更像是,皇帝对荆湖南路的地方官不太放心,派遣他们两个人做钦差,到那里视察一下罢了。
虽然事实定然并非如此。
前路未卜,楚歌决定将这些“小侯爷的禁脔”留在京城。
既然将人留下,就要保证安全,如果时时都要担心清流逆转了局势,再给楚府来个“抄家灭门”一类的,还不如耍些手段,让对方受些委屈了。
眼下这一泼,相信以老头子心高气傲的性子,是断断不能容忍自己与“私怨报复”一类的词汇联系在一起的;再加上先前端木兴给老头子所做的工作,应该能够确定至少是短时间的平安吧?
楚歌冷眼看着百官惊乱、内侍忙碌,抖抖袍袖,一个人悄悄躲出了宴席之外。
第一卷 佞幸 第二十章 将军武青
这一场圣寿之筵,原本只有正五品以上官员才能够参加。但皇帝端木兴却发了特旨,宣楚歌和荆湖南路招讨使武青参宴。
当楚歌泼酒事件发生的时候,端木兴却没有在筵庭所在,而是正在嘉宁殿后面的小院与武青闲谈。
朝里的人都知道,目前大赵国中,最得皇帝陛下心意的,便是三个人。但其中佞幸小人楚歌纵然重新得宠,也远远及不上文武二人的光彩:那便是太傅老大人和将军武青。
太傅老大人不必说,楚缙身亡之后势力分崩瓦解,其中绝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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