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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佳佞-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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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地,他可以肯定这是报复。他一生奉行明哲保身的处事原则。不贪不贿,万事不出头,一问三不知,极少得罪人,也从不肯让人抓住他的什么把柄……就算这一次。他也的确不是为自己筹谋算计——官场行走,哪有完全不让底下人捞上半点好处的?所谓难得糊涂,他只是习惯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只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睁开地眼睛未免睁得大了点,底下人得的好处也太多了一点,终于也就糊涂不过去了。
他这是被人设计了,王阁老心中忿忿。老奸巨猾如他,吵闹过之后。自然还是要寻找事情的最佳解决之道。于是皇帝陛下未至的这段时间,王阁老倒是安静下来,面色犹带着气恼,却只是立在一旁心思电转,暗自思索对策。
而楚歌,也静默不言。她毕竟久病力虚,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的话,额上早见了薄薄的细汗,又微微有些喘息;虽是在雪地之中,白皙的肌肤中却透出抹嫣红来。恰似阁前那一枝傲霜的梅。
端木兴在路上早听孙公公简要介绍了事情地经过,这时候看见众人都在阁外等候,不由得眉头皱了一皱,冷声问伺候的太监:“规矩也不懂了么?就让诸位大人这么在雪地里站着?!”
其实他这话才让小太监们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有孙公公了解皇帝陛下的心思。连忙低声自责了几句,将诸位大人请入龙图阁,又吩咐小太监多拢了火盆来,奉上姜汤给诸位大人取暖。
这么着折腾了半晌,好不容易才轮到“吵架”的两位细说缘由,然而皇帝陛下却挥挥手,制止了楚歌的动作,直接对卢太傅道:“烦请太傅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为朕说上一遍吧。”
楚歌无奈只有退到一边。却正正接触到殿角谢聆春投过来的目光。那是带着笑意的,几分赞许;却也是带着挑衅的,几分威压。
楚歌微微恍神,瞬即又清醒过来,挑挑眉,回了一笑。
说起她和谢聆春之间的关系。当真怪异。她以为从那日奏《且去逍遥》之后她再次提出要他帮助撮合良缘。他应该已经了解她拒绝地心思,可他却偏偏还是赖在她的府邸不走。是要继续他的间谍任务么?还是说真如他所说,要帮助她实现她这“真心的愿望”?
而他似乎也真地是这么做的。从武青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帮她和武青寻找着机会,那天她吻了他,又发现自己衣衫半解,还以为是自己“诱心”发作欲火难禁对他做了什么不轨之事;他却嬉笑着解释那不过是他设计来加深她和武青感情的手段,那凌乱的现场,那纵横的情欲,都是存在于她和武青之间,而他,只是事后来揩点油的过客……当时听他这样说,她羞恼之余几乎和他翻脸,他却又信誓旦旦地保证只要她愿意,一定可以让武青和她鸳鸯比翼,共享逍遥。
这真是她自作孽不可活了。她的计划,明明一直都是疏远武青,营造自己的势力,以权势来谋未来;为什么那日一时冲动,却说出了要得到武青,一起逍遥地说辞?因为他的身份,他留在她身边的目的让她寒心了么?因为不再信任他,要将他排除在她的计划之外?
然而她的作法显然没有起到应有地效果。他这么“帮”她,设计武青发现她地女儿身、连续替她约会武青相见,还说要说服陛下,帮助她名正言顺离开朝堂,从此闲云野鹤远走高飞……是因为真相信了她的说辞,还是耍弄她地一种手段?
不管是什么原因吧,他还真是让她头疼;不仅要让鸣鸾苑的人出去散布谣言,将那日武青狼狈“逃离”楚府的事情解释成是她的骚扰,还要防备着他真的说动端木兴把她“驱逐出京”而雷霆出击,巩固她在朝中的权势地位……
楚歌忽然惊觉自己发呆发得够久了。好在诸人的注意力都在正进行申辩的王阁老身上,她抬眸四下悄悄扫了扫,只有谢聆春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
此时端木兴刚刚把目光从走神的楚歌身上收回来,细细打量着那几乎要声泪俱下的王阁老王英。方才卢太傅叙述事情经过的时候,并没有有所偏倚,虽然老头子说话一如既往地带着些酸腐儒气,他也将来龙去脉基本明白了个大概。
“这么说,王阁老是不承认和这件事有牵连了?”他拧眉注视着王英,“若是王阁老有什么话要说,不妨尽快说出来;在军备上贪墨可不是小事,若真与王阁老有什么干系,便是朕,也保不了你。”
网友上传章节 第四卷 入相 第一百三十六章 内阁风云之三
在面圣解释最开始的时候,王阁老王英的说辞很简单。既然已经认定楚歌是为着报复有备而来,他自然不指望能够完全推脱了工部罪责,他想做的,也只是将自己摘除而已。甚至与方才与楚歌有答有对的态度截然相反,他翻来覆去说得最多的只是一句话:“臣老了,有些糊涂,这些事情,的确是不清楚,不记得了……”
然而皇帝最后的这个问题,却恰似一盏明灯一般,给他已经快要绝望的心,引领了一条光明的路。
什么叫“有什么话要说,不妨尽快说出来”?难道事情不象他想象的那样,楚歌并没有得到皇帝陛下的允许和支持?这种报复动作只是私下的行动么?若真是如此,他还是大有机会……
心思电转之间,王阁老翻身扑倒在地下,“咚咚”地狠狠叩了两个头,匍匐着向龙椅上的那个人挪动着,“陛下啊……要为老臣做主啊……”
“怎么?”端木兴却依旧蹙着眉头,“真的有什么要说么?”
“楚大学士分明是在挟私报复,诬陷老臣……老臣执掌工部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半点差错,这批军备……这批军备老臣虽然不曾亲自过问,但也相信老臣的下属断断不敢在陛下的赏赐上头偷工减料!”
“你还敢这么说?!”端木兴冷冷地问,目光却从楚歌身上睨过去,“方才卢太傅已经将楚大学士提供的证据说得很清楚了,只要查一下出产这些武器军装的盔甲厂、王恭厂。便可以知道谁是谁非;你要想辩白清楚,大可等待有司彻查!”
皇帝陛下话是这么说,却明显并没有马上将这件事交由有司处理地意思;反观龙图阁现在的情况:诸位太监都已经悄悄退下,掩住了菱花门扇,关住了五位阁臣。却将那几位今日正当值的中书舍人请到西制敕房内去了……这是皇帝陛下试图将事情控制在内阁范围之内么?
“老臣知道……老臣明白了。16K”王阁老咬咬牙,又磕了一个头,道:“陛下明断……楚大学士指责老臣纵容属下贪墨,以劣充好,罔顾兵士性命……这些,老臣认了……”
众阁臣早低头肃在一旁,忽然听见王阁老这样说,不由得都骇异地抬起头来。盯住王阁老那张皱纹纵横的脸。
龙图阁作为内阁办公之所,装饰格调向以冷色为主,从画梁藻井往下,青青绿绿尽雕着些蟠龙夔蝠;此时光线映照过来,投在王阁老王英的纱罗袍上,却将那绯色衬得有些变了味道地狰狞。
“可是陛下,楚大学士他……难道就没有做过这些事么?!长天军地军饷说是自筹,其实又是哪里来的?!”王英把目光转过去,老眼中苍凉而带些决然地望着楚歌,“早在楚郡侯在的时候。楚大学士就为父受贿!朝中随便拎出哪一个……除了卢太傅大人清正刚直,新晋的年轻官员还没有机会,有官员敢说没往楚大学士那里塞过银子么?!就算不论楚郡侯时候的事情……现在楚大学士地位超然,工部王恭厂盔甲厂……上上下下打点的时候。也不曾少了楚大学士的那一份!”
这话说到这份上,已经算是反攻了,明指楚歌收了钱不替人办事,倒打一耙不合“规矩”。然而王阁老咳喘着说完这些话,以手抚胸顺了顺气,居然又继续道:“楚大学士单把老臣推出来,说老臣吃过属下孝敬的一千银子,就是纵容。就是参与了……咳咳……可老臣属下送去兵部地,送去楚大学士府上的银子又何止这个数目?!比起楚大学士的贪婪无厌,老臣收的那点银子,纯粹就是点来往的茶钱……户部尚书刘瑛,一出手就是十万银子抬到楚府门上去,以为瞒得过哪一个?!还有礼部……”他伸出颤巍巍的手指着那个较为年轻的阁臣。“礼部左侍郎。文德殿大学士杨鸿渐,在熙德十六年秋闱之中和楚歌楚大学士勾勾搭搭。。16K行尽舞弊能事,收受贿赂,买卖考题,得银何止十万!这样的事情……以为一把火烧掉了证据,就遮掩得过去?!还有吏部尚书天章阁大学士张谔……”王阁老的手再一指,第四位阁臣也被囊括进了这事件中,“楚歌胆大包天公然买卖官职,哪里少得了吏部的背后撑腰呢?!陛下啊……”老阁臣老泪纵横,高声呼唤,“满朝文武,我王英不敢说最是清正廉洁,至少绝对算不上贪鄙无忌!楚大学士要拿这个名头治老臣地罪,老臣不服啊!”
王阁老平素讷于言辞,善于藏拙,最奉行少说少错,几乎从没有象今日这般长篇大论过;然而当下这一番言辞,可以称得上是言出惊四座了,一时被点到名字的几人也纷纷跪倒,面面相觑,脸上表情各异。
唯一还“清白”的阁臣首辅卢敦儒卢太傅,也撩袍跪在了最前面,涕泪纵横一点也不比王阁老差,“陛下!我大赵贪官污吏数不胜数,已成国之大患!臣愿陛下痛下决心严加清理!严法度,整朝纲,从上至下,凡有贪墨杀无赦!”
楚歌轻轻垂下眼睫,遮挡住眸中闪过的一抹笑意。卢太傅果然戆直,这时候求皇帝陛下下旨处理贪官污吏,不单独指名,却说要凡有贪墨杀无赦。杀谁?除了他自己通通拉出去咔嚓吗?
然而她正在暗笑走神,却听见耳边响起了一个极疏朗动听地熟悉声音:“陛下,臣以为卢太傅说得极有道理。贪墨国之大患,不可不防;然而事分轻重,治理贪墨也要循序渐进,绝不能一视同仁。”
“那依谢爱卿说,治贪当从谁始呢?”
“自然应该从大贪始。若王阁老所言不虚,楚大学士只怕应该首当其冲。”谢聆春一本正经地回答着,凤眸斜睨过来,望进楚歌惊愕的眼里,目光相触。旋即避开。
端木兴沉默片刻,制止了王阁老和卢太傅的发言要求,又开口问谢聆春:“谢爱卿,那么你觉得,王阁老说地楚卿罪状,到底是真是假?”
“王阁老所说之事,臣没有经过调查,不好在君前直言真假……”谢聆春这样的话一开口。王英立即试图反驳,而卢太傅望着他的目光也生出几分忿忿。“不过……”谢聆春顿了顿,继续奏道:“依臣之见,楚大学士之罪,应该不在贪墨上。”
端木兴握在龙椅上的右手稍微紧了紧,环视众人一周,继续问道:“谢爱卿尽管讲?”
“方才王阁老也说,楚大学士资助长天军军饷,钱是贪墨而来。试问:若是楚大学士是那等贪得无厌的敛钱小人,为何还要资助长天军军饷?只因为她挂着个荆湖南路副招讨使地名头么?不从军饷里面搜刮钱财就不错了。还会拿钱倒贴?这是疑问之一。另外依照王阁老方才的话,工部在盔甲武器上头克扣也不是一天两天,楚大学士和王阁老结怨也有个把月了,为什么直到克扣到长天军头上楚大学士才来兴师问罪?这是疑问之二。还有……楚大学士在京城广结官场。在江南荆湖几路大撒钱财,哪里是贪钱的样子?分明是财神爷了,这是疑问之三。而再有就是……楚大学士貌美风流,重权丰财,人生至此,夫复何求?何以要……委屈自己顶着美色惑天子的名头呢?这是疑问之四。”
谢聆春轻轻一笑,凤眸流转,又用那挑衅似地目光看向楚歌。“有此四个疑问,谢某应该有理由怀疑,楚大学士豢养军队、结交官场、魅惑君王的用意吧?”
这是在直指楚歌谋逆!
几乎每个人的眼中都写着不可置信几个大字,连王阁老和卢太傅都忘记了他们地愤怒和坚持,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地那个绝色地美人,如同看一个地狱里来地魔鬼。人人都知道。谢都指挥使和楚大学士关系非常。甚至曾经招摇地公开住在一起很久;可是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绝艳之姿的神仙中人。可以前一刻还甜言蜜语如胶似漆,转过身就恶语相向将血淋淋的刀锋直接插入人的胸口么?都说血衣卫的人有如恶鬼,今日见识过才知不虚!
肃冷庄严的龙图阁,在众人表情各异的惊愕中沉静成阴森凛寒……直至皇帝陛下轻轻揉了揉额角,仿佛十分随意地道:“朕累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众位爱卿说的话朕都记下了,待朕思量之后再做决断。”
端木兴再没有说什么,转回皇宫内院去了。内阁成员五人,那四个都急匆匆地回了龙图阁中各自的套间;片刻之后那空荡荡地大殿中便只剩下楚歌,慢慢站起身来,向不远处关切地注视着她的红衣美人轻轻一笑:“他们都被你吓到了。”
谢聆春便也回了一笑,“你没有被吓到么?”
“吓到了。”楚歌认真地点头,“你真的那么急着赶我走?”
“我是在履行对你的承诺。”
“我不信。”楚歌摇摇头,脚步有些虚浮地向着殿外走去……忽然停下来,打掉那只意欲搀扶她地手,“谢都指挥使,请刚刚对我落井下石过的你,离远一点好么?”
谢聆春眸中黯了一黯,还是缩回手,轻笑着道:“不如我们赌一次:如果陛下治你的罪,以后你便万事听我安排;如果陛下不治你的罪,以后我便万事听你安排如何?”
那纤弱的背影又停顿一下,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孤单单地朝外而去……
直到穿过山石松柏寒梅,出了龙图阁很远很远,楚歌才停住脚步,回眸望一眼那白雪皑皑中屹立着的黑色琉璃瓦深绿廊柱的肃穆宫殿,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
龙图阁,内阁。这便是大赵地核枢之处么?
网友上传章节 第四卷 入相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有朋楼梦中梦
楚歌出了宫,并没有回府的意思,直接奔了有朋楼。
雪已经停了下来,天色接近酉时,几乎是晚饭的时候了。有朋楼的生意虽不如秋闱时候那般红火,却依旧算得上是这一带客栈酒店中的佼佼者。楚歌来的时候,小二照旧没有多问,安置了火盆等物,又依照吩咐将梅子酒和几碟点心送到小院客房,便退出去,将空间全部留给这位惹不得的“大人物”。
楚歌却并没有动那些食物。关了门,她只是随意甩去了外衣,便往床上一滚,懒懒地拥被而眠。
这个小院一直是她的私人空间。连辛锋寒都曾经问起过她为什么会喜欢这么个地方:环境并不算好。虽说这里的掌柜常常派人打扫,但不管是论舒适论清净都比不过佩玉轩——就算是要躲开那些缠人的公事,她在楚府中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也没有必要非得跑到这里来吧?
她的回答是她喜欢这里热闹。记得当时辛锋寒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继续问。他必定以为她是在敷衍吧?毕竟她并不真是喜欢热闹的人。
然而这里真的很热闹,即使关上门窗,也隐隐可以听见附近集市上的叫卖声,熙攘声……辛锋寒曾经很担忧这里的安全性,但她偏偏就是喜欢这里的吵嚷;每当她想要偷个懒,需要一场好眠,都会选择来到这里,在满街的货郎鼓声或是算命吆喝中安安稳稳地睡去。
她的心事,或者只有那个善于窥探人心地血衣卫都指挥使才能猜测一二吧?记得一次谢聆春定要陪她在这里过夜。就曾经说过:“难道只有你喜欢这里的喧嚣么?这样的热闹,不知道还能不能持续个一年半载?”
还能不能持续个一年半载?按段南羽所说,熙德十八年,也就是一年多以后,胡人南下攻打新京。端木兴逃亡入海;而她也将被俘敌营。
这样的“天数”,她能否改变,又改变得了多少呢?
不知道是因为今日在内阁耗费了太多精神,还是这市井的嘈杂地确具有“安神”的效用,楚歌的意识很快变得模糊,窗外吟唱叫卖的声音也渐渐变得遥远,她被丝被裹紧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沉沉坠入黑甜之乡。
梦里似乎又回到了几个月前。她还在前往湖南上任的路途中……马车停靠在路边,他们一行人却在山脚野炊;流丹跑去采了一大捧的野花,引了蝴蝶翩翩飞舞;谢聆春打发辛锋寒去找水源,说一定不能再吃烤兔了,要煮着吃;还有武青,他居然熬了一大罐粥,拿了羹匙说要亲手喂她……很荒谬地,她在梦里居然明白过来:自己在做梦啊,居然做这么花痴的梦……不过她没有醒,也没有打算醒。16K。手机站.16K.CN还在梦里偷瞄了瞄谢聆春,似乎是想看他什么反应。梦里地那个春官儿果然靠过来,半笑不笑地问她:“需要我晚上腾个地方出来么?”她便记起来原来他们晚上还是睡在一起的……然后梦便转到了床上,谢聆春和她两个人如以往一般。每人半张床;两个人睡觉都是极轻的,往往就是一个姿势直睡到天明。诡异的是,她在这个梦里又睡着了……却分明地看着谢聆春起身,出去,又回来,却拉了武青过来,邪笑着,将武青向她身上一推……
楚歌“啊”地低呼一声。惊醒了。却有一只手伸过来,探向她的额头,一个声音温温柔柔地问:“怎么?做噩梦么?”
楚歌有些愣怔,体会着额上的温热触感,看着面前放大的慵懒凤眸,有点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莫非还是梦中?醒过来一个梦。还没醒过来梦着梦的梦?
谢聆春的手指轻轻抚动,替她抹去额上细汗;然而那样地擦拭因为太过温柔。反而不如说是抚摸来得贴切……楚歌的脸上霎时烫了起来,推开他的手指翻身坐起,心中懊恼不已:她不知什么时候起居然变得这么好色,几度对谢聆春的美色产生垂涎地念头……先前还能用“诱心”来推脱,可现在明明四十九天已过,“诱心”的药性也早被解去,何况今日内阁中还有那一番冲突;她当此时产生这样的心思,真是不可饶恕……
打量了一眼周围,果然是有朋楼的客房。真的不是梦境了,谢聆春来这里找她的么?
“不睡了?”他自然而然地俯身拿过锦靴,细心地替她穿好,一如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睡足了,有些饿。”她也应。还是习惯两个人这般平和亲密的相处模式吧?他不提什么,她就也当没发生过。
谢聆春笑着点点她地鼻尖:“小美人儿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自然会饿。”说罢扫了一眼桌上的酒和点心,却蹙眉道:“这些东西对脾胃没什么好处,我们到外面去吃罢。”
“不喜欢太过油腻的东西,”楚歌起身,由着谢聆春替她穿好外衣,整理发饰,想了想,忽然说:“倒是想喝街尾那家的甘豆汤,陪我去么?”
“好。”谢聆春没有丝毫犹豫地答应下来。
听他这样回答,楚歌倒是愣了一下,她倒是不会怀疑谢聆春“落井下石”之举真的是要定她什么谋逆的罪名,但毕竟在宫里两人刚刚“剑拔弩张”过,他又没有同她一起出宫,明显是要避些嫌疑地;怎么这会儿,又敢和她一起亮相人前了?要知道,大观桥夜市那边,最是人多眼杂,谢聆春样貌出众,和她一起出去,难免会被有心人看到地吧?
“不仅要喝甘豆汤,还要吃甘露饼、狮蛮栗糕、真珠元子。”
“没问题。我们一家一家吃过去,怎么样?”谢聆春唇角勾起,似乎竭力在忍着笑,“今儿早起就入宫,我也一天没吃东西了,早就盼着大快朵颐呢。”
有朋楼后面不远,就是大观桥,也是新京城著名的夜市所在地。店铺林立,车马如龙;尤其是时近冬至,这里更是人声鼎沸,灯火通明,各种各样地新奇玩意儿,各种身份各种打扮的人群……楚歌和谢聆春都换了寻常服饰,安步当车,穿过街巷,直往街尾那家李记甘豆汤去了。
网友上传章节 第四卷 入相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大观桥
楚歌嘴上说得热闹,却并没有真的一家家吃过去——两人到了大观桥夜市,便直接在那家李记甘豆汤外面的摊子上寻个角落坐了。待到谢聆春去叫了几样小吃,她也只是每样略尝了尝而已。
这种夜市的所在,又是小吃摊子,本来就极是热闹,贩夫走卒,市井游侠,各色人等不一而足;而楚歌也并不打算在这种地方谈论什么国家大事,故此和谢聆春倒也没有什么话,只唇边带笑四处张望,一双黑眸骨碌碌转个不停。谢聆春也无话,他的位置背对着众人,本没什么可看,可偏偏那倦懒的男子却也并不介意,狭长的凤眸微眯,唇角微微勾起,那样的满足和惬意,就像面前那一碗早已经没了热气的真珠元子真的那么好看,让他可以兴味十足地对上半个时辰。
楚歌裹了裹身上的雪裘,终于把还带着兴奋的目光转回来,笑着道:“看,点茶婆婆!”
谢聆春顺着她的示意望过去,正看见那个刚刚停在了小吃摊旁边的“点茶婆婆”。今儿虽才下了雪,倒是并不很冷,夜市上处处悬了红灯,映着雪光,煞是好看。不少游人专门为了这景致踏雪而来,连带着卖各种吃食的小贩也多了不少。那点茶婆婆担着担子过来,立时便引了不少人围观。
“快来,那婆婆要开始点茶了!”难得楚歌如此单纯地快乐着,伸手拉了谢聆春,便一起凑过去。
大观桥的小贩向来以能出奇招闻名。象那射箭卖糖人的,唱着曲儿卖饼地,都不算稀罕;连这卖茶汤的婆婆,都是夜市一景,纯以点茶的技艺来博得众人注目。
谢聆春被楚歌拉住的刹那。明显顿了一顿,但也立刻随着她一起挤入了人群,看那点茶婆婆笑吟吟地拿出锡壶、杯箸、瓢托、茶盅、茶船、茶碗等物,敲着响盏,掇头儿拍板。
“居然喜欢看这个?”谢聆春手中紧了紧,悄悄将楚歌半拥住,替她遮挡着人流和寒气。
“喜欢。”楚歌笑着扬起头来,“看那婆婆的动作。一板一眼极有节奏地……记得几年前第一次来的时候就被迷住呢。”
“楚大人?谢……大人!”
两个人回眸,却见一个熟悉的面孔正在不远处,满目惊愕,向这边观望。赫然是今日在内阁中刚刚分手的礼部左侍郎,文德殿大学士杨鸿渐!
杨大学士和他们两个人一般,穿了灰鼠的雪褂子,帽檐压得极低,显见得是怕人认出来,独自在逛夜市。
“杨大人。”楚歌拱拱手,却没有离开茶婆婆的摊子。转过头依旧饶有兴味地看点茶。
周围虽然杂乱,他们几人相互的称呼,却也有几人听到,然而夜市中本来各种身份的人都有。一路看中文网首发WWW.16K.CN便是够格称上一声“大人”,也不见得身份多么高贵;那几人听了,只回头看了一眼,悄悄儿给他们挪让了些地方出来,便也罢了。
“这样天气喝茶汤不够暖和,倒正合着喝那雪泡地梅花酒,楚大人如不介意,在下愿请楚大人到那边楼上喝上几杯?”
楚歌依依不舍地看了看那正敲着盏边唱边点茶的婆婆。点点头道:“是该喝几杯。”说着又问谢聆春,“谢大人如果不喜欢,就不要去了。”
谢聆春的目光早在杨鸿渐身上转了几个来回,听见楚歌问,凤眸斜睨,微微笑道:“自然要去。”他故意装作听不懂楚歌逐客之意。其实心中明白。哪里那么巧就遇上这位杨大学士了?分明是楚歌约会了在这里见面的吧?她联络辛锋寒的那点小动作,又怎么能瞒得过他……只是。她方才故意拉着他的手,莫非也是做给人看的么?
大观桥小吃多,酒楼茶肆却也不少,没片刻功夫,三个人已经坐在了“春风楼”的雅阁里,品尝着那杨大学士刚刚提到的“雪泡梅花酒”了。
楚歌临时决定选择这个地方和杨鸿渐会面,的确有其考量。今日宫中刚刚发生那么大地事情,虽说被皇帝陛下压制在内阁范围之内,却也难免会被几位阁臣“不小心”泄露出去,从而引起轩然大波。因此今夜若想与什么人见面,还真是要慎重些——而恰巧大观桥这种地方,人杂马乱,用来躲开几双监视的眼睛,倒还容易。
不过她和谢聆春共游大观桥这种事情,是绝对瞒不过去的。楚歌不是很明白谢聆春为何会选择这样做……但,是他送上门要她利用的,她也就不客气了。
春风楼地梅花酒味道淡淡的,清幽隽永,杨鸿渐如他所说的一般,只喝了几杯,便先行告辞;期间楚歌绝口没有提起任何关于朝政的事情,也没有解释为何要在这样的日子约他相见。但一切也都在不言中了——她肯约,他肯来,本身便是一种态度;而她让他看见她同谢都指挥使的亲密,更是胜过千言万语。
站在楼窗之前,目送杨鸿渐离开,楚歌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杨鸿渐的到来,已经彻底打扰了她和谢聆春之间那奇妙地沉默和平衡,现在再想逃避问题,已经不太可能……何况,她也需要,当面问一个明白了……
深吸一口气,楚歌回过头来,将目光投向那一直观察着她的红衣美人:“谢聆春,谢谢你今日在龙图阁中替我搅乱局面,化解王阁老的攻讦。”
谢聆春坐在桌边没有回答也没有动,只是眸光微微黯淡下来。她说谢谢呢,用这样疏离的语气。她谢他倒也没有错,若不是他当时站出来搅混了局面,面对王阁老那些指责的话,端木兴必然要有所反应,那么她会面对什么样的结果?交由有司处理?还是立刻在朝中掀起派系之争?他当时用更加尖锐地指责来震慑住局面,把矛头转移到她“谋反”上头去。然而即使是王阁老卢太傅那些对楚歌绝无好感地人,也不会相信她会“谋反”,谁都知道,楚大学士是一个“小人”,豢养军队是要巴结武青,结交官场、魅惑君王是贪图权势……他这样“歪曲事实”、“颠倒黑白”的责难,只会让人觉得血衣卫地嚣张和恐怖,把事情弄大,反而给了端木兴拖延处理的理由……
正因为如此,她才要谢他吧?然而她的语气疏离,她在内阁中“真的那么急着赶我走”的问句,也都说明了她还是真正看透了他那些话的用意。
是的。如果他是要帮她,不必说这么耸人听闻地话,一样可以有其他办法;而现在,虽然卢太傅王阁老那些人,不会怀疑她会“谋逆”;几乎谁都不会怀疑她“谋逆”,但还是要除掉一个人。
端木兴。
从前端木兴的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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