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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声-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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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电脑中储存的资料中,无法判断出这首哀歌的歌词,是用中国哪一个地方的方言所唱出的。
既然连这一点都无法断定,那么,自然无法进一步知道歌词的内容!
我又有了另一个设想,我猜想,那可能是中国帮会的一种隐语。关于这一点,我倒不必担心甚么,因为我的岳父白老大,正是中国帮会中极其杰出的人物,他熟悉一切帮会的隐语,而他目前正在法国南部的乡下隐居,我于是又带著那卷录音带,特地到法国去走了一趟,请教我的岳父。
一样没有结果,我唯一的收获,是在风光明媚的法国,享受了三天宁静的生活。
白老大以他在中国帮会中的地位之尊,对帮会隐语的熟悉,他也听不懂那首歌词的内容,在我临走前,他拍著我的肩头:“这件事,我看你还是别在帮会隐语中动脑筋了,在我听来,那不属于任何帮会的隐语,别白化功夫。”
但是,在我临上飞机的时候,他却又对我说:“自然,我对于帮会隐语的经验,全是过去的,时代在日新月异,谁知道现代帮会的隐语是怎样的?”
他的这几句话,陡地提醒了我,使我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性。
我所想到的是,在美国,有许多中国人,其中有些中国人,可能由于过去的渊源,或者是由于新的环境,一样可以有帮会的组织。
中国的帮会组织精神,在美国延续,侠义部分退化,而犯罪部分加强。
黄博宜是中国人,是不是他和那一类的帮会组织发生了关系呢?
要弄明白这一点,必须从广泛调查黄博宜的日常生活,日常所接触的人这一方面著手,这自然是一项十分繁重的工作。
回到了美国,第二天,我的调查,便有了一点眉目,我查到,黄博宜在他工作的地点,总共不过三家中国人,都是高级知识分子,黄博宜和他们的来往qǐζǔü,维持著很平常的关系。
而那三家中国人,也决计不可能是帮会分子。
另外一点,却引起了我很大的注意,那就是黄博宜几乎每半个月,就要到旧金山去一次。
他到旧金山去是做甚么?旧金山有著举世著名的唐人街,在旧金山,聚居著许多中国人,自然良莠不齐,难免有一些古怪的人在其间的。
我在黄博宜的私信中,发现他经常和旧金山的一个地址通信,对方的收信人,是一位“安小姐”。
有了那样的线索,第二天就到了旧金山,那个地址是一幢相当旧,但是却维修得很好的房子,当我按了门铃之后很久,有一个人将门打开了几吋,向我望来。
他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体格极其强健,他的一只手,把在门口,从他的手指骨突出这一点看来,这个人在技击上一定下过很大的功夫。
他的神情,极不友善的,瞪著眼:“你找甚么人?”
他说的是带著浓重方言口音的英语,我回答道:“我找安小姐!”
那人的态度更恶劣了,他大声道:“这里没有甚么安小姐,走!”
随著那个“走”字,他“砰”地将门关上,我早就料到可能有这样的情形了,所以我随身带著一封安小姐给黄博宜的信。
我再按门铃,那人又声势汹汹地开了门,喝道:“告诉你没有!”
我平心静气地道:“先生,请你听我说几句话,别那么大火气好不好?”
那人没好气道:“你想说甚么?”
我将那封信取了出来:“请看,这封信,是这里寄出来的,发信人是‘安’,她是一位小姐,我现在要见的就是她!”
那人一伸手,将我手中的信,抢了过去,他动作粗鲁,向那封信看了一眼,便将之抛了出来:“她本来住在这里,已经搬走,别再来骚扰!”
随著他讲完了话,他又“砰”地一声,关上了门,我后退了一步,拾起了那封信。
在那刹间,我心头大是疑惑!
那位安小姐,那个人开始说根本没有这个人,后来又说她搬走了!
那卷录音带上的女子的尖叫声,发出如此绝望呼声的女子,会不会就是安小姐?这位安小姐,和黄博宜关系十分密切,是不是这位安小姐出事时的声音,纪录了下来,而又寄给黄博宜的呢?
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心中陡地一亮,熊逸曾说过,黄博宜是一个驾驶技术十分高超,而且,十分小心的人。
但是,那只是在平常的情形之下而论,如果他的一个亲密的朋友,或者大胆地假设,一个他心爱的人,有了意外,那么他会怎样呢?他自然会心慌意乱,神经紧张,汽车失事也就在那样的情形下发生!
我可以进一步大胆地假设,黄博宜在一听到了录音带中的尖叫声之后,就认出了是安小姐的声音,是以他才心慌意乱。
我感到我的推测离事实越来越近,现在,唯一不能解释的,是为甚么黄博宜要将那卷录音带寄给熊逸,而不交给当地警方。
但是当时,我却认为那是无关紧要的小节,我以为我有了进一步的推理发现,而心中十分兴奋,没有再往下想去。
(在整件事情了结之后,我才知道了何以黄博宜要将这卷录音带寄给熊逸的真正理由,但那是以后的事情了,在当时,我万万想不到。)
我拾起了那封信,呆立了片刻,而就在那片刻之间,我发现,在那幢房子的玻璃窗后,有好几对眼睛,在向我注视。
玻璃窗士都被窗帘遮著,我绝看不到任何人,那不是我神经过敏,一个感觉敏锐的人,当有人在暗中注视著他的时候,可以尖锐地感触得到,而我正是一个感觉极其敏锐的人!
我又呆了一呆,为甚么屋中的人要偷窥我呢?是因为我来找安小姐?是因为他们杀了安小姐,所以我来了,他们要注意我?
我一面转过身,一面心中迅速地转著念,我向前走著,在过了一条马路之后,在一家商店的玻璃橱窗的反映之中,我清楚地看到,有两个人,鬼鬼祟祟跟在我后面。
当我在离开的时候,已经决定和当地警方联络,寻找那个“搬走了”的安小姐,但这时一发现有人跟踪我,就改变了主意。
我沿著街,慢慢向前走,那两个家伙十分笨拙,我心中暗暗好笑,在又走过了一条街后,我推开了一家中国馆子的门,走了进去。
日间,顾容并不多,我估计那两个家伙,一定会跟进来。
果然,我才一坐下,那两个人也进来,他们装著不向我看一眼,在我斜对面的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我要了食物,他们也要了食物。
我要的食物来了之后,我就开始进食,我看到那两人也在吃东西,而在五分钟之后,原来在的一桌客人,结了账,走了,馆子中只有我和那两个人了。
我放下了筷子,向那两个人走了过去。
那两个人显然料不到我有此一著,当我来到他们身前的时候,他们都抬起头来望著我,神情愕然!
我却向他们笑了笑:“好了,你们有甚么话要对我说,快讲吧!”
那两个人的年纪都很轻,显然完全没有应付这种突如其来场面的经验,他们呆了片刻,其中一个才结结巴巴道:“我们不认识你啊,先生!”
这可以说是最拙劣的抵赖!
我将双手按在桌上,冷笑著:“可是我却知道你们从哪里出来,也知道你们一直跟在我身后!”
两人互相望了一眼,然后陡地站了起来,他们一站起来之后,立时伸手向我的肩头推来。
看他们的动作,显然是想将我推开去,然后他们可以逃走。
他们的手还未曾碰到我的肩头,我双手疾扬,自下而上两掌,“拍拍”两声,砍在他们的小臂之上!
那两下未曾将这个家伙的小臂骨砍断,已经算是他们好运气,他们一起叫了起来,我的双手又向前推了出去,推在他们的胸前,令他们又坐倒在椅子上。
饭店中的女招待尖叫了起来,我立时大声喝道:“别惊慌,没有甚么事!”
我又立时向那两个人道:“没有事,对不对?”
那两个家伙的脸色苍白得出奇,他们瞧著我的话,连声道:“没有事,没有事!”
坐在柜台后的一个中年人,将手按在他面前的电话上:“你们要打架,到外面去,不然,我要报警!”
我冷冷地道:“谁说我们要打架?我只不过要和这两位先生谈谈!”
我双手按在桌上,又望向那两个人:“好了,告诉我,为甚么要跟踪我!”
那两个人答不上来,我又大声喝问了一次,其中一个才急快道:“不……为甚么,只不过是好奇。”
“有甚么值得你们好奇?是我的头上出著角,还是我的脸上有花?”我冷冷地再问。
“不是,全不是!”
#奇#“那么为了甚么?”
#书#“因为……”其中一个犹豫了一下,“因为你……来找安小姐。”
我冷笑了一下,这一句,倒是实话了,我又道:“我来找安小姐,你们便跟踪我,那又是为了甚么?”
那一个又道:“我已说过了,为了好奇。”
我呆了一呆,那两个家伙,翻来覆去,只说是为了好奇,但是好奇在甚么地方,他们却又始终未曾说得出来!我再问道:“为甚么使你们觉得好奇?”
那两个人退后了一下,才道:“你是来找安小姐的,你应该明白。”
我忙道:“我不明白,安小姐怎么了?”
在我那样说的时候,我的心中,著实紧张得很,可是那两个人的回答,却使我啼笑皆非。
那两个人中的一个道:“安小姐认识了一个坏男人,她在一家夜总会中跳脱衣舞!”
那个人在讲到安小姐在夜总会中跳脱衣舞时,那种咬牙切齿的神情,像是安小姐做了甚么十恶不赦的大坏事一样,真是令人发噱!
我呆了一呆,在刹那间,我觉得我这一次,大概又要失望了!
我苦笑著,道:“你们以为我就是那个坏男人,是不是?”
他们两人一起点著头。
我又问道:“那幢房子,是甚么性质的会社?”
其中一个道:“不是会社,是几十个中国留学生一起租下来的。”
我已不准备再问下去了,我直了直身子:“那么,请问安小姐在哪一家夜总会表演?”
那两个人神情愤然:“黑猫夜总会!”
其中一个还狠狠的补上了一句:“真丢人!”
我向他们望了一下,我很明白他们两人的心理,别的国家的女人跳脱衣舞,他们会看得津津有味,还会评头品足:这洋妞儿真不错。
可是轮到中国女人也表演脱衣舞,他们就会像脸上重重被掴了一掌那样地难过!
现在,我已经证明安小姐还在人世,那么,我假定是安小姐遇害时,有人纪录到了她尖叫的声音这一点,又被推翻了!
我付了钱,走出了那家饭店。
我不禁苦笑了一下,这不知已是第几次了,每一次,都是我才感到事情稍有眉目之际,就发现我的所谓“眉目”,完全不存在!
在我走出了饭店之后,我顿时有一股彷徨无依的感觉,现在,我还有甚么可做呢?
我至少应该和那位安小姐见一次面,因为这位小姐和黄博宜十分亲密,她或者可以提供有关黄博宜的消息。
我在街上闲荡著,又在公园中消磨了很多时候,到天色黑了,才走进了黑猫夜总会。
那是一间低级夜总会,乌烟瘴气,我在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就有一个几乎全裸的香烟女郎,在我的身边,挨挨擦擦,我买了一句烟:“不必找了!”
那香烟女郎有点喜出望外,向我飞了一个媚眼,我道:“不过,问你一件事。”
香烟女郎甜丝丝她笑著:“你想知道我的电话号码?我今晚就有空!”
我不禁有点啼笑皆非,摇著头:“不是,我想知道,有一位中国小姐,安小姐,她甚么时候上场?我有要紧的事要见她。”
香烟女郎“哦”地一声:“你说安,她才表演完毕,正在休息室!”
我忙站了起来:“可以带我去见她么?”
香烟女郎媚笑著:“只怕不能!”
我又抽出了一张钞票,塞进她的手中,她笑了一下,转过身去:“跟我来!”
我跟在那香烟女郎的后面,走进了一扇门,那是一个走廊,有两个口角含著雪茄的男子,斜倚在墙上,香烟女郎低声道:“我只带到这里,我走了!”
她急急退了出去,我向那两个家伙走了过去:“请问安小姐在哪里?”
那两个人斜睨著我,一个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喝道:“快滚开,要看跳舞,到外面去!”
我仍然保持著语气的平静:“我不想看跳舞,有一点事要见安!”
第五部:战国时代的“唱片”
在我讲到我要见安的时候,提高了声音,因为休息室就在走廊两旁,我希望安小姐可以听到我的声音而走出来看视,因为我实在不想和那两个家伙打架。
我的话才一讲完,那两个人已向我不怀好意地冲了过来,我忙先向后退了一步。
也就在这时,我看到一扇门打开,一个女人走了出来:“怎么一回事,谁要找我?”
我向那个女人望了一眼,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那女人的脸上,简直七彩,她的身裁极好,玲珑浮凸,身上几乎是不著片缕,而她显然是中国人。
那两个流氓指著我:“这家伙想到这里来找麻烦,安,你认识他么?”
那位小姐向我望了一眼,摇头道:“不认识!”
我忙道:“安小姐,你认识黄博宜?我是他的朋友,我有要紧话和你说。”
那位小姐呆了一呆:“好的,请进来!”
我向那两人望了一眼,那两个人仍然对我充满了敌意,但是我却不再理会他们,和女小姐一起走进了她的休息室。她的休息室中,全是花花绿绿的衣服。
安小姐指著一张椅子:“请坐!”
我挪开了椅上的一些杂物,坐了下来,安小姐就坐在我的对面,她身上的布片是那么少,使我也有点局促不安的感觉,但是她却泰然自若。
她点燃了一枝烟:“黄博宜,他是我在大学时的同学,你想不到吧,我是学考古的。”
我想了一想,才道:“跳舞也很不错,不过,这里的环境似乎不够高尚!”
安小姐放肆地笑了起来:“先生,高尚的男人和不高尚的男人,对女人都怀有同样的目的,对女人来说,高尚男人和不高尚男人,有甚么分别?”
安小姐的话说得那么直率,不禁使我有点脸红,我苦笑了一下:“或许你说得对。”
安小姐道:“黄博宜他怎么了?”
我皱著眉:“你不知道他已死了?”
安小姐先是震动了一下,但是她立即苦涩她笑了起来,摊著手:“你看,做人有甚么意思?他一直战战兢兢地做人,甚至一生之中,没有过任何享受,忽然死了,他做人有甚么意思?”
我不准备和安小姐讨论人生哲学,我只是道:“你对他知道多少?”
安小姐道:“为甚么你会那样问,他死得很不平常?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
我道:“他死于汽车失事,但是,他死前,却寄了一卷录音带给一位朋友,那是一卷奇怪的录音带,记录的是 ”
我才讲到这里,安小姐已然接上了口:“是一个女子的尖叫声。”
我高兴得站了起来,道:“你知道?”
“他写信告诉过我!”安小姐回答说。
“他还说了些甚么?”我急忙问。
“我也记不清了,但那封信还在!”
那封信还在,而黄博宜又曾在那封信中,向安小姐提及了一个女子的尖叫声,这对我来说,实在是好消息!
在那一刹间,我甚至兴奋得吸了一口气:“安小姐,那封信,可以给我看看?”
安小姐皱了皱眉:“为甚么?”
我摊著手:“究竟是为甚么,我也说不上来,那是一件很奇怪的事,黄博宜写给你的信,或者对揭露那件奇怪的事,有很大的帮助!”
安小姐笑著:“我很喜欢你的坦白,信在我的家中,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去,我将信交给你!”
我毫不犹豫:“好!”
安小姐顺手拿起一件外套,就在我面前穿上,她在穿上外套时,将柔长的头发,略为理了一理,姿态十分美丽动人。
她向我一笑:“走吧!”我打开了门,和她一起走了出去,门口那两个家伙,还瞪著我,我们从夜总会的边门,来到了街上,安小姐伸手召来了街车,十分钟后,安小姐打开了她寓所的门,著亮了灯。
在我的想像之中,像安小姐那样生活的人,她的住所一定凌乱不堪,可是出乎意料之外,她的住所,虽然不大,但是却极其整洁,米黄色和浅红色的色调,衬得整个房子,十分优雅高贵,和主人完全不同型。
我也没有说甚么,因为我来此的目的,是为了看黄博宜的那封信,并不是来欣赏安小姐的住所,而在现代社会中,一个人有双重性格,极其普遍,不值得深究。
安小姐走到一张桌子前,先点著了一支烟,然后才拉开了一个抽屉。
她在抽屉中找了一会,便找出了那封信来:“信在这里,请你随便看。”
我走过去,拿起了信,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一看信封,我就知道那是黄博宜的信,因为这些日子来,我对他的字迹已很熟悉了。
黄博宜看来对安小姐十分倾心,他是一个出色的考古学家,同时又是一个情书写得最蹩脚的人,那一封信,洋洋千言,可是说的不是他工作的博物院中最近又增加了甚么东西,便是他经过多少天来的研究,有了甚么新发现。
我不禁替黄博宜可怜,因为像他那样写情书法,一辈子也追求不到任何女子!
安小姐似乎也猜到了我的心思:“这个人太闷了一些,是不是?”
我无可奈何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我根本不认识黄博宜,但是我认为我没有必要向安小姐说明。
我再看下去,在那封信的最后一段,才是我要看的。
可是当我看到了这一段时,我心中的失望,实在难以形容。
那一段很短,如下:“再者,我昨天听到了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奇怪的声音,那是一个女子的尖叫声,和一些歌谣的合唱,我敢说,当我确定了那些声音的来源之后,一定会轰动整个考古学界,愿你与我共享这份声誉。”
所有提及声音的部分,就是那么几句话,那自然使我大失所望!
我的视线,仍然定在信纸上,思绪混乱到了极点,过了好久,我才能开始好好地想一想,而到了那时,我也开始感到,我其实不必那么失望,因为就在那寥寥百来个字中,对于那卷录音带上的声音,已经有了一些交代。
那就是说,这卷录音带上的声音,只和考古学家有著极大的关连,而并不是我和熊逸所想像的那样,和甚么邪教、黑社会组织、谋杀有关。
照黄博宜的说法,那是“最奇怪的声音”,而他似乎也不能确定那声音是甚么。
黄博宜还在研究,所以他才又说,如果他确定了那些声音的来源以后,将会震动全世界考古学家。
可是当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不禁苦笑了起来,心中更乱了。
考古学和声音,有甚么关系?任何考古工作,和声音都搭不上关系!
我抬起头来,安小姐已换上了另一支烟,她正在望著我,我苦笑了一下:“安小姐,你也是学考古的,你明白他那样说,是甚么意思?”
安小姐一面喷著烟,一面摇著头:“不知道,我对考古已没有兴趣,所以也没有再写信去问他,想不到他却死了!”
当安小姐说到“他已死了”之际,她的语气中,没有一点哀伤的成分。我知道我也不可能再得到甚么了,我站了起来,放下信:“谢谢你的帮忙!”
女小姐揿熄了烟:“我还要表演,请你送我到夜总会去!”
我和她一起离开,又到了黑猫夜总会的门口,当她下车时,我忍不住问了她一句:“安小姐,你在表演的时候,也穿得那么少?”
安小姐笑著:“开始的时候是!”
我不禁吸了一口凉气:“谢谢你,我还有事,不能看你表演了!”
安小姐忽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你还是不要看的好,就是因为我在这里跳舞,整个三藩市的中国人,都将我当成了怪物!”
我心中叹了一声,却没有说甚么,我和她挥著手,看她走进了夜总会,我吩咐街车司机,将我送回酒店。wωw奇Qìsuu書còm网
当晚,我心中十分乱,我翻来覆去在想,黄博宜的话是甚么意思。
黄博宜说他发现了这种“奇怪的声音”。这“发现”两字,也是大有问题的,因为声音的本身,并不是一种存在,音波的保存(“保存”两字,也大有语病),还是爱迪生发明留声机之后的事,而就算是爱迪生创制的第一架留声机,距今也没有多少年,也算不了甚么古董。
可是,事实上黄博宜又的确是发现了“奇怪声音”,因为他将那声音记录了下来,我听到过,那是一个女子的尖叫声,接著是一连串的哀歌。'网罗电子书:。WRbook。'
而且这种声音的来源,一定极其怪异,要不然,黄博宜也不会说甚么“震动整个考古界”了。
可是,声音和考古又有甚么关系?如果说黄博宜发现了一具几千年之前的留声机,那就迹近滑稽了。
我直想到天亮才睡著,第二天中午,我启程回博物院,当我到达的时候,我意外地发现,和邓肯院长在谈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熊逸!
熊逸看到了我,神色相当紧张,他第一句话就道:“怎么样,有甚么结果?”
我苦笑了一下:“甚么结果也没有,我现在在使用黄博宜的办公室,你和院长谈完了,请来找我!”熊逸点著头,我不再打扰他们的谈话,走到黄博宜的办公室中,在办公桌后坐了下来。
我顺手拿起了放在桌上,那只样子很奇特的黑色的瓶,在手中把玩著,但是事实上,我却全然未曾注意那只瓶,我只是在想,黄博宜究竟是在甚么情形下,发现了那种声音的?
熊逸在三分钟后来到,他在我对面坐了下来,我也开始将我这些日子来所做的事,源源本本,讲给他听,一直讲到最后,我在安小姐处看到的那封信为止。等到我讲完之后,熊逸叹了一声:“可怜的博宜,他一定是受到了甚么刺激,所以他的神经,不怎么正常。”
我呆了一呆:“你这样说是甚么意思?”
熊逸道:“可不是么?他竟幻想到考古学和声音有关系,难道他发现了古代的声音?”
我却十分严肃地道:“可是你别忘记,他说的声音,我们都听到过。”
熊逸呆了一呆:“那是磁性录音带上发出来的!”
我又道:“是的,但是必须要先有这种声音,录音带才能将它保留下来,这种声音,原来是甚么地方来的?黄博宜又是在甚么情形之下发现它?”
熊逸给我问得一句话也答不上来,他呆了一会,才道:“这不正是我们想追寻的么?”
我道:“是的,但是我现在已在觉察到,我们以前所用的方式,所作的假设,全都错了,我们应该从头来过!”
熊逸仍然十分疑惑地道:“你何以如此肯定?”
我立即道:“那是因为在这些日子来,我不知碰了多少钉子,我也不知做了多少事,但是发现没有一条路走得通,所以才得了这样的结论。”
“那么,以你看来,我们应该在甚么地方,去寻找这个声音的来源呢?”熊逸问。
我挥著手:“从那些古代的物件中,黄博宜除了研究博物院中的藏品之外,几乎没有任何额外的活动,他将他发现奇怪的声音一事,称之为可以轰动整个考古界,又将那卷录音带寄给了你,由此可以证明,那声音是和博物院的收藏品、和他的研究有关的。”
我那样说法,熊逸显然表示不能接受,但是他一定也想不出有甚么别的方法可以来反驳我,是以他只是摇著头,并不说话。
我又挥著手 本来,我是想用更肯定的语气来说服他的,可是这一次,我挥手的动作,太夸张了些,我的手碰到了放在桌上的那只黑色细长的瓶子,将瓶子碰跌,瓶子在桌上滚了一滚,向地上跌下去。
幸亏我的反应来得十分快,我连忙俯身,在那只瓶子还未曾跌倒在地上时,将它接住。
熊逸苦笑了一下:“别再争的了,你看,你几乎弄破了一只可能极有价值的古瓶!”
我虽然接住了瓶子,但是心头也怦怦一阵乱跳,因为那只瓶子,如果弄破了,一定是一项极大的损失。
我将那只瓶放回桌上:“可是我们还得讨论下去,我认为黄博宜一定是在收藏的古物中,找到那些声音,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可能!”
熊逸叹了一声:“如果你是那么固执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我却一定要提醒你,声音并不是一个存在,保留音波的方法 ”
我接了上去:“到爱迪生发明留声机之后,才开始为人类应用,对不对?”
熊逸道:“对!”
我道:“保留声音的方法,对爱迪生而言,只是一种发现,并不是一种发明,他所发现的,是在某一种情形下,声音会被保留下来,你怎可以证明,几千年之前,没有人发现这一点?”
熊逸笑了起来:“你又有甚么法子,可以证明几十年之前,已有人发现了这一点?”
我呆住了,我当然答不上熊逸的话,因为我无法证明这一点!
我的心中十分乱,我低下头去,在寻思著这一切难以解释的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当然,我无法在纷乱的思绪中理出个头绪来,但是,当我低下头去的时候,我却发现,在那只细长的瓶子中,塞著一张纸。
那张纸,一定早已在瓶子中。只不过因为那瓶的头,又细又长,所以纸张在瓶子的里面,谁也不会发现,而刚才,那瓶子跌向地上,我将之接住,才使纸张出现在瓶口处!
我怔了一怔,忙伸手将那张纸,取了出来。熊逸也十分好奇地伸过头来看。
那是一张收据,发出收据的,是一家“音响实验室”,所收的费用,是三百元,费用的项目是“电子仪器探测音波的反应”。
我呆了一呆,立时抬头向熊逸圣去,熊逸的脸上,也现出十分古怪的神情来。
我们两人互望了半晌,熊逸才道:“这……这是甚么意思?”我并没有回答他,因为我也没有法子回答他的这一个问题。他又道:“看来,你刚才的说法是对的,他是在古物中发现了声音。”
这一次,轮到我来问他了,我道:“你这样说法,又是甚么意思?”
熊逸拿起了那只黑色的、瓶颈细长的,上面的黑袖口,有著许多幼细的纹路的花瓶来:“而且,我已可以肯定,声音就是在这只瓶上!”
我感到迷惑:“可是,我听不到任何声音。”
“你当然听不到任何声音!”熊逸的言语更激动,“当你手中拿著一张唱片的时候,你难道可以听到唱片上的声音?”
我心中陡地一动,失声叫道:“唱片,你说唱片!”
熊逸抚摸著瓶身上的那些细纹:“是的,我说唱片!”
我忙在他的手中,将那个瓶子接了过来,也抚摸著瓶身上的那些细纹:“你的意思是,这些细纹,它的作用,和唱片一样?”
熊逸道:“我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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