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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抱太阳的月亮-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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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此话的张氏又马上俯下了身子。由于受到了惊吓,她还没意识到要再次把头低下去。而尹氏好像是在对张氏施加恩惠一样地说道:

“那孩子我会替你好好照顾的。明天,你把她带到我这里来,让她一个人来就可以。”

“她是大王大妃亲自下旨的挡煞巫女,那孩子在一段时间内无法外出。”

张氏的表情和语气没有变化,不过尹氏自己反而觉得过意不去,她说道:

“我只是想找个挡煞巫女而已。万万没有想到你的神女会成为那个挡煞巫女。如果你因此对我有什么不满的话……”

“小人没有什么不满,反而觉得那有可能会是一件好事……”

张氏没有把话说完,她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虽然嘴上说是万幸,不过她的表情却显得很空虚。

“我知道你对我是一片忠心。所以,你只要在星宿厅一天,就没有人敢侵犯星宿厅,哪怕那个人是当今圣上。”

张氏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传闻中体弱多病但又雄心勃勃的年轻的王,她又看了看眼前这位倚靠垫子,吃力地支撑着身体的尹氏。眼前的她已因胳膊无力支撑加髢而只能用手托着。张氏的嘴边露出了尹氏无法理解的微笑。

“那是大王大妃您对八年前的事情对我所做的承诺。而您对小人把自己的神女献为挡煞巫女之事,并没有向小人承诺过什么。”

“那是你当时没有向我要求什么。现在还不晚,说吧,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什么都……呵呵呵。”

张氏凄凉地笑了起来,她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那就给小人麻布吧!”

对这一回答大吃一惊的尹氏,身子不禁向后倾了过去。

“用它做什么?”

张氏朝着尹氏向前伸着脖子。虽然被竹帘挡着,不过张氏那阴森的眼神好像穿过了竹帘,仿佛就在她的眼前一般。

“做寿衣……呵呵,小人死后要穿的……”

赵基浩递上了第一份机务状启。暄慌慌张张地翻开,确认了上面的内容。因为下密旨还没过几天,所以他并没有抱有太大的期待。但是,真正翻开之后,进入眼帘的字迹少之又少,这又让他感到莫名失望。况且,要求赵基浩最先寻找先王的机务状启负责人的事情,现在看起来也没有半点的进展。

其次,上面写着的是择选世子妃之后,发生在别宫里的事情。其中,“豫探巫术”这四个字最先进入了暄的眼帘。暄把其他的内容也详细读了一遍。烟雨进别宫之后的第四天,星宿厅都巫女和五名随从巫女,还有提调尚宫在别宫里做了“豫探巫术”的仪式。机务状启中还记载着由于没有人对“豫探巫术”有所了解,所以没能继续进行调查。调查的内容上也写着在内命妇当中,也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关于“豫探巫术”的内容。暄的视线停留在了最后一句话上。赵基浩说在打听“豫探巫术”的时侯,感觉到似乎有人先自己一步,对八年前的“豫探巫术”进行了调查。

感到惊慌的暄马上拿起了毛笔,不过在笔尖尚未蘸到墨汁时,他就陷入了厚重的烦恼之中。先自己一步的人是谁?为什么现在才对此事进行调查?那个人有何目的?……暄的脑海中出现了一连串的问题,不过比起这些问题,他认为眼前更为急迫的是:如果对八年前的事情进行调查的人只有一人就还好些,可是有两人对此事情进行调查的话,就很容易被人察觉。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他决定先查出早先一步调查此事的人是谁。至于那个人是奉谁之命行事,那就暂且留在日后再详细地调查询问。暄下笔写下了一道密旨:其他的事情暂时放下来,集中抓住那个人。然后,他把密旨递给使命并说道:

“现在把门打开吧!”

使令退下时,房门被打开了。月静静地坐在里面。

“我让你久等了吧?”

“没有,殿下。”

暄睁大眼睛看着月。他感觉到月此刻的心情很好。虽然她的表情和坐姿跟往常一样,回答的话也和往常并没有区别,但不知为什么暄还是产生了那种感觉。

“这是什么感觉呢?莫非是我越来越熟悉你了?”

月沉默不语。由于提问过于离谱,她没有进行回答的必要,不过她那看着暄的眼睛中却充满了好奇,那双眼睛也已不是巫女的眼睛。

“都巫女张氏说你身上有附身于你的魂灵。那是什么魂灵?”

月笑了笑,她还是没有回答暄的问题。

“如果你是巫女的话,就把你知道的朝鲜的巫术都给我一一地列举出来。据说巫术的种类五花八门,种类很多,尽管我是一国之君,但是对此却一无所知。”

月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异常。这次不仅是暄,就连站在旁边的云和车内官也都看出了她惊慌的表情。

“小人不是懂巫术的巫女,所以对巫术毫无了解。”

“你可是星宿厅都巫女的神女,最起码也听到过一些吧?像都巫女主管的祈恩祭、豫探巫术一样的巫术,就连我也是听说过的。”

月依旧沉默不语。不过暄分明可以看出她不是不回答,而是真的答不上来。暄趁机继续向月追问道:

“什么是祈恩祭?这可是身为巫女的你理所应当要知道的巫术。”

月没能做出回答。暄也没有等很久,继续发问道:

“真是奇怪,作为一个巫女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呢?莫非要我去问只会在门外打瞌睡的小巫女吗?看看她是不是像你一样一问三不知。”

“那个孩子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嗯!那么,豫探巫术呢?这个也不知道吗?”

“那是为了被择选为世子妃或王妃的人而在别宫举行的巫术。”

陷入困境的月感到万幸般地进行了回答。她的表情似乎是在庆幸王问到了自己所知道的巫术,终于回答上来的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听到回答的暄改变了坐姿,用手托着下巴继续问:

“为了被择选的人……‘为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为的是什么?是为了万寿无疆?是为了多子多孙?”

月的嘴再次合上了。对这次暄提出的问题她好像不甚了解。但与此同时,对暄的提问,月似乎进行了更加深入的思考。

“每当处境不利的时候,你就不说话了。”

“殿下想知道的是小人知道哪些巫术,还是只是想询问豫探巫术,所以才用前面的那些提问进行铺垫呢?”

一语中的后,这次便换作暄哑口无言了。明知道对方是聪明的女人,但刚才太过专注于眼前的答案,他这才意识到片刻的放松真是个大大的失误。

“你觉得是哪一个?”

“没有什么可怀疑的,我认为是后者。”

暄陷入了困境之中,他竟也像月一样沉默不语起来。暄意识到,在她身后的人可是张氏,所以她理应是最该提防的人。而这回,轮到月进行反击了。

“为什么突然问起豫探巫术?”

暄心想:看来我选错了提问对象。

暄想不出搪塞之词,所以只是像傻瓜一样,无奈地笑了笑。万一月回到星宿厅,对张氏提及豫探巫术的话,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两人就好像在打心理战一样,互相观察着彼此的神色。

然而,这时有一人因过于紧张,偷偷地咽下了口水。那就是一直站在暄身边的云。平日里,暄总能看穿云的心思,不过因为当下被月的气势所压倒的关系,他并没有察觉到云的心理变化。月不知道人人都知的祈恩祭,但是却知道很少有人知道的豫探巫术,云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这一事实上。“月说自己不懂巫术,所以对巫术不了解。那就说明月没有看过其他的巫术,但是却看过豫探巫术。如果是在变成巫女之前,还有在不能随便进进出出的别宫中看到了豫探巫术的话……”

云在想着究竟是谁可以自由地进入别宫的时候,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烟雨的女仆雪。烟雨和月!两人从年龄开始,在各方面都存在很多共同点,虽说是偶然,却实在令人难以置信。这么一想,云脑海中烟雨和月此刻更为清晰地重叠在了一起。同时,云的眼前闪过了许多从前的回忆。不知不觉间,云的思绪停留在眼前的一幅画面上。

那时的云还很年轻。因为跑得过快,他显得气喘吁吁的。在他进入炎家的同时,看到一具小小的棺材被抬出了大门。随后很多人也哭着一起走了出来。当时没有太注意看棺材。因为迟来的关系,云为了能多守在炎的旁边而慌里慌张地寻找着炎。不过,此刻的云却把视线集中在了当时抬出大门的那具小小的棺椁之上。仔细回想当时的情形,那具小小的棺椁的确应该是烟雨的。烟雨分明是死了!所以,月不可能是烟雨。

这时,又有一个场面浮现在了云的眼前。画面中的云在舍廊宅里发现了炎。平时仪表端正的他变得失魂落魄,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

“我们家烟雨要被埋入土中了。死了还不到一天,说不定现在还活着呢,有什么那么着急的……都还没有殓袭……”

按照当时的习俗,通常在人死后,会被认为短时间内还会有复活的可能性,所以至少会在三天之后才进行殓袭,然后再下葬。当时年幼的云也觉得很奇怪,不过考虑到因为没有举行婚礼就死亡,而且烟雨还患上不明症因的疾病,所以他也并没有多想。现在,比以前变得成熟稳重的云,慢慢地从过去的记忆中回到了现实,之后又一次把视线集中在了月的身上。云想,如果烟雨还活着的话,月有可能就是烟雨。如果月真的是烟雨的话,那么,烟雨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死!

雪站在外面迎接进入星宿厅的月和婵实。雪在看到月之后,立即察觉到了她脸上紧张的表情,那并不是因为月光的照射而显出的脸色。

“婵实,我陪小姐进屋就可以了,你回房休息吧!小姐,洗澡水准备好了。”

婵实张开大嘴,打完哈欠之后,也就马上应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屋中只剩下两人之后,一直保持着冷静的月突然握住了雪的胳膊。雪小心地看了看四周之后,小声地向月问道:

“小姐,有什么事吗?”

月镇定地稳住脚步后,进入了浴室。雪压抑住内心的好奇,安静地跟在了月的身后。进入浴室,轻轻关上门后,月用眼神示意雪靠近自己站在浴桶旁边。然后,用瓢舀着浴桶里的水,一边把瓢里的水倒回浴桶,一边小声地说道:

“雪,看来不只是我们在调查豫探巫术。”

落水声似乎遮盖了月的声音。因受到惊吓,将眼睛瞪得浑圆的雪在月的耳边也小声地说道:

“该不会被都巫女发现了吧?我可是非常小心的……”

“不是神母。”

这次月舀了更多的水,再次把水倒回浴桶,接着说道:

“是殿下。”

雪用颤抖的双手捂住了嘴。月则继续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你暂时不要调查豫探巫术了。如果殿下也在调查此事的话,你总有一天会被他发现的。”

“我不要。只要稍微再调查得更为深入一点的话,我们就可以找出证据了……那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如果你被抓到的话……”

月停下倒水的动作,轻轻把瓢放回了水中。

“我的前生许烟雨也会被抓到。”

落水声停止之后,周围突然变得宁静起来。月仿佛想把自己隐藏起来一般,将两手放在一起,慢慢走出了浴室。那耀眼的白色光芒,在黑暗中变得更加明显。

下部 第五章 云泪

天还未明,空中已阴云密布,不知从何时开始,雪花渐渐飘落下来。王离开寝殿的时候,地上已经堆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内官们不得不用笤帚清扫。暄眉头一皱,走下台阶问道:

“雪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

“在殿下咳嗽之后。”

听到内官这样回答,暄才放心。看到地上厚厚的雪,他先想到的是月,清晨回星宿厅的时候,月需要穿着布袜一直走到月台下面,他生怕她冻着。不过,此时也并不能完全放心,如果雪像这样一直下个不停,今晚月仍要踩着雪回宫,草鞋是起不到任何保暖作用的,一想到此,暄又感觉到心微微的痛了。

“为了行走方便起见,宫里的雪要时刻清扫干净。不仅是御道,臣民行走的地方也要清扫,以免有人冻伤脚。”

“遵命,马上照办。”

紧跟在王身后的题云仿佛没有看到雪,也没有感到丝毫的寒冷。因为他满脑子都被月和烟雨占据了。

暄没有像平时那样直接去往便殿,而是去了大妃殿。暄的生母大妃韩氏是个可怜的女人,想要垄断外戚势力的尹氏家族害她失去了大部分娘家人。所以,虽然同住在一个宫里,而且中间只隔着一条道,她几乎没有与大王大妃碰面的时候.尽管如此,韩氏也不是对宫里的事情毫不知情,她像普通的内命妇一样,偶尔会与星宿厅一起举办巫术仪式,最重要的是她有过一段离宫生活的经历,而且举行过嘉礼。因而到目前为止,是没有谁比韩氏更了解豫探巫术的。

暄坐在了韩氏面前,不断地思考着要怎样自然地引出这一话题的方法。不过显然他大可不必为此绞尽脑汁。因为就在暄坐下来之前,韩氏就仿佛读懂了暄的心思似的,主动打开了话题。

“殿下,您召见了张氏都巫女?”

虽然十分高兴韩氏会这么问,暄还是故意转移了话题。

“母后,您不要为那些事情操心了。最近天气这么冷,炕烧得热乎吗?”

韩氏有点气馁,敷衍地回答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没说几句,两人又说到了关于星宿厅的话题。

“我没有什么心愿,只要殿下的病能痊愈的话,也就死而无憾了。您可是我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理由啊!”

“儿臣很健康。”

“您不是经常生病嘛。只要拜托一下张氏的话……”

“母后,这话你别再……”

韩氏坐到暄跟前,紧紧地握住他的双手,开始说服暄。

“听说那个巫女是殿下亲自召进宫的,借此机会,让她彻底铲除您的病根吧!谁知道她会不会突然改变想法,哪一天又突然消失!她习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因此即使明天离开星宿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听说这八年以来,她只是专心祈祷,所以神力非常强大。如果她施巫术的话,一定能马上见效,不就是因为这样,人人才都抢着让她先给自己施术嘛。”

暄装出一副十分心动的样子,问道:“她真的有那么厉害?”

“当然是十分厉害的.可惜她不是大王大妃殿的人就好了……”

暄觉得现在正是切入主题的好时候。

“母后可曾亲眼看过张氏施展巫术吗?”

“当然没有,想要看她施术,比摘天上的星星还难。就算是跟她来往

密切的大王大妃亲自拜托,也十有八九都会被拒绝呢。”

“那么,在此之前,张氏在离开星宿厅之前做过的豫探巫术是她最后一次施术了。”

“什么?豫探巫术?像张氏那样的人还做过那种不起眼的巫术吗?这真是太令人意外了!”

韩氏的话令暄大吃了一惊。因为听了赵基浩的汇报之后,他一直认为豫探巫术是极少数人才了解的秘密巫术。然而,韩氏的话与月的回答明显十分冲突,这令他开始混乱起来。

“不起眼的巫术?”

“这是闺房里常用的巫术,是女人在结婚之前祭告祖先的巫术。原本是民间的人订好结婚日期之后,在家里举行的巫术仪式,不过被王室选为正妃的母后是在别宫举行的。这种巫术甚至可以不请巫师,只盛上一碗水,在前面跪拜祈求即可。张氏竟然还做过这种巫术,真是太奇怪了。”

“那么,您在别宫生活的时候,除了豫探巫术之外,没有做过其他的巫术吗?”

韩氏茫然地摇了摇头。

“没有啊,豫探巫术称作巫术都勉强呢……”

暄不由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这一番话,反而让他脑子变得更混乱了。之后,韩氏就一直喋喋不休地试图说服暄举行一次巫术,暄最终难以忍受,便起身离开了。

暄来到千秋殿,令周围的人都退下,让等候中的臣子们再稍等片刻。然后,他向云简单地说了从韩氏那里听到的关于豫探巫术的事,同时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绪。

赵基浩、月、韩氏对豫探巫术的说法各不相同。按常理来言,巫女月说的话自然该是正确答案。不过,月可是就连那么普通的祈思祭都不知道的非正常的巫女。所以,难道是有过亲身经历的韩氏的说法是最正确的吗?不过,赵基浩口中所言的跟月所说的豫探巫术又很相似。要是两人的答案完全不同的话,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不过两人同时说出同一种错误的答案并不多见。这么想来,韩氏所言又很可能是错误的。

暄把车内官唤来,耳语命他今天回一趟私家,详细打听豫探巫术的事情并火速回报。倘或豫探巫术是像韩氏所说的那么常见的话,就不难得到相关的消息,也可以证明月和赵基浩所言不实。

题云却认定韩氏所言是正确的,因为他早已怀疑月和烟雨是同一人,月和赵基浩同样的错误答案证实了他的怀疑。此时他心情十分复杂,没说什么便退下了。他回到宜传官厅,打算小憩片刻,但怎么也无法入睡,月和烟雨在他脑海中萦绕不去,宛如破梦一般。他突然双眼大睁,坐了起来。

题云起身去往剑术训练场。在纷飞的大雪中他挥起了刀剑,不过即使这样也不能让他的心情平和起来。他倒希望这时候能有人像上次那样出来找自己的麻烦,好发泄出心底的抑郁之气。但是因为下雪的关系,所有的军事训练都已经停止,四周一片死寂。

若不想这么继续混乱下去,去找炎问清楚是直接又彻底的方法。不过,烟雨的死始终是炎的心病,这让他难以启齿。对始终因为妹妹的死而耿耿于怀的炎而言,无论是烟雨以月的身份活下来,还是烟雨真的已经离开人世,对他来讲都是悲剧。如果想搞明白,只能旁敲侧击了。

距离需要回到王身边去的时间还有一会儿,题云飞快地跑向马棚牵出王赐予的黑云马,直奔北村。伏在颠簸的马背上,激烈的马蹄仿佛一下下踏在他焦虑的心上。

正好炎家有仆人披着蓑衣手握笤帚打算在雪积起来之前把雪扫好,不料一开门却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被吓得哑然无声,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待他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却是题云高高地骑在马上,冷眼看着他。

题云停在炎家门前,并不下马,只是望着大门。大雪飘落,擦过他的黑衣和红色的云剑,黑云马的马鬃也挂上了雪珠。他眼神森然,岿然不动,如果不是马鼻冒出的热气,真叫人疑心他是否己化为一座冰冷的骑士雕像。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线,仿佛要把所有的疑问和不可说的心事深深埋入心底。如果不是仆人开门扫雪发现他,真不知道他要这样待到什么时候。

仆人连滚带爬地起身,连拍掉屁股上雪的工夫都没有,赶忙跑到题云的前面。

“哎哟!是您叫门我没有听见吗?都是下雪的缘故!让您在大雪里待这么久真是太冒犯了!”

题云冷冷地说:

“我不曾叫门。”

他跳下了马背,仆人马上殷勤地去抓缰绳的时候,黑云马却冷酷地避开他的手,向主人靠过去。题云亲自把缰绳递给仆人,安抚了一下马脸,才让倔犟的黑云马由着仆人的牵引前行。

“把它身上的雪都掸掉,让它暖暖身子。”

下人以敬畏的眼神看着黑云马回答道:“是的,当然了。”

看到题云和马一起走进大门的小仆人飞快地跑向厢房,气喘吁吁地向炎汇报道:

“主人,题云骑着黑云马来了!”

正在埋头看书的炎听到下人的禀报之后惊讶无比,马上敞开了厢房的门。如果不是有十万火急的事儿,题云可从来都不会骑着黑云马过来的。况且在这种下雪天来访,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炎走进厢房,一眼就看到了题云的身影。下人为了去看黑云马早已跑得不见人影了。题云看到炎,低头打了声招呼,来到炎面前。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题云看到一脸惊疑的炎之后,才省悟到自己的访问过于突然。

“我刚好路过,所以顺便……”

他过于慌乱,随便找了个借口,可惜这借口太过拙劣,炎也只能先让他进屋。

“先进屋吧!”

题云走上台阶脱下靴,炎顺势掸掉了落在他头和肩上的雪。两人进屋面对面地坐下,炎眼中的不安眼神依然没有消失。所以,题云需要一个合适的借口来解释他在这种大雪纷飞的天气骑黑云马到访的不寻常行为。题云斟酌许久,突然想起了要在圜丘坛举行祭天仪式的御令。

“殿下吩咐昭格署主管这次的圜丘坛祭天仪式。”

果然不出所料,炎的神情立刻担忧起来了。他在成为仪宾之前属于士林派,照从前的立场,他一定会反对此举。不过现在他这次还是以仪宾的身份进行了回答。

“我也听到了这一消息。不过,跟往常一样,我是不会表什么态的。”

这时,女仆端来了热茶。于是,两人暂时中断对话,等待女仆退下。两人喝着茶,各自不语。炎默默斟酌着殿下的心思,而题云却是在思考到底如何开口询问烟雨的事情。题云知道炎既然已经说过不会表态,就真的不会再说什么了,只能由自己打破沉默。说话不会绕弯的题云终于还是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突然想起来,以前我们练剑的时候,总是有一个丫鬟在偷看。”

“你说的以前是指什么时候?哦!你说的是我们家烟雨的丫鬟……”

炎不知不觉间就说出了烟雨的名字,表情立刻变得十分伤心。他迅速拿起茶杯饮茶,试图遮掩自己的表情。题云有些不忍再继续问下去,却又不得不如此,因此他心中亦是五味杂陈。

“那个丫鬟,现在在做什么呢?”

“她啊,可能是被卖到其他的地方去了。因为在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不知道被卖到哪里了吗?”

“那个倒不清楚。你怎么会突然问起她来?”

“没什么……你还记得她叫什么吗?”

炎回想片刻,窗外簌簌的下雪声唤醒了他的回忆,他恍然道:

“雪!她叫雪。你不问我还真的把她忘记了,对了,这名字还是我给取的。”

题云回以询问的眼神,炎笑着说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刚来我家的时候,好像叫‘这丫头’。应该是人们随便叫唤她的,日子久了就真成了她的名字。由于原名不堪入耳,所以我让她改名为雪,把卖身文书上的名字也给改了。”

可能因为她而勾起了久远的有关烟雨的回忆,说着说着,炎的表情变得更加悲伤,不断地端起茶杯掩饰。题云也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痛楚,但对于这个与烟雨的死有着密切关系的丫鬟,他必须问清楚,此时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我突然想起大提学曾经说过,即使是下人,也不要随便买卖,故此问一下。”

“嗯?我家遵照先父教诲,除非下人获得良民身份自行离开,否则我们家的下人从来都不会卖出。不过,你怎么会想起那个孩子……”

两人稍微沉默了一会儿.不过题云没有再犹豫,继续问了下去。

“令妹与您很相像吗?”

炎眼神迷茫,露出了淡淡的微笑,眼泪却也立刻掉了下来。题云转开视线,望向茶杯,听着炎以颇抖的声音回答。

“是的,每个人都那么说。亲戚们聚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开玩笑地说,我们家烟雨和我天生就是兄妹。小时候我们总是在一起玩儿,她连说话的语气和表情都像我,先父对此还很担心来着……”

炎无法再继续下去,像是想把悲伤吞咽下去一样急促地喝着茶水。他强忍悲伤的眼神同小窗外的月如此地相像,细看来,端茶杯的美丽手形、白皙的皮肤、端正的耳形也十分相似。他们身上甚至都隐隐散发着同样高雅的兰香。

“大人身上总是散发着兰花的馨香,难道连这点也相像吗?”

“是的。我们家烟雨不用母亲亲手磨的桃花粉,而是使用先父为我准备的兰草粉。虽然一再阻止她用那种儒生的香……”

所以,炎一直在使用兰香是为了不忘记妹妹的气息,而烟雨也牵挂着哥哥,一直保存着自己身上的兰花香气,题云如此推测。

“记得你们都读过很多书吧。”

炎静静地点头。题云更小心翼翼地问道:

“作为一个女子,在那个年纪读过那么多书的实属罕见。也许……若是她现在还在,一定很不得了。”

“如果她还活着的话,依旧会眼红我的书吧……”

“她的坟冢……不在祖坟?”

“因为她是以女儿家的身份去世的,所以不能埋在那里。说真的,连有坟冢都是件奢侈的事。”

“那么您知道她的坟冢所在?”

“肃靖门外旁边的野山。”

“您经常去那里吗?”

炎迟缓地摇了摇头,每次说要去扫墓,他总是会有意无意间错过,偶尔想去看看,却始终无法动身。直到现在,他的耳边也总是回响起烟雨活泼的呼唤声,仿佛自己转过头去就能看到她大笑着跑过来似的。不想让坟茔提醒起烟雨已经不在了的残忍事实,所以他并不常去。

“听说烟雨小姐离世后,是仓促下葬的。”

“这真是我永世的遗憾啊……把我们家烟雨就那样送走,我真是个罪不可恕的哥哥……”

炎的声音慢慢地低下去,题云觉得自己太过残忍,几乎就想这样中止,不要再给这个可怜的兄长更多的煎熬。他缄口不言,良久,还是慢慢地问出一个更加沉重的问题:

“您……有亲眼看到烟雨小姐入殓吗?”

炎的声音模糊不清,像是在长长地叹息,几乎难以辨认。

“……是啊,没有装裹,没有随葬。只有她生前的那套衣裳……我们家烟雨,走得实在太可怜了……”

听到这样心痛的答复,题云的心里充满了罪恶感,却又微妙地放下心来.照这么说,月和烟雨确实并非同一人。烟雨是被择选为世子妃的女人,那意味着她将来要成为中殿,那是题云即使连仰望都不敢的身份。对庶子出身的题云来说,身为中殿的烟雨实在是远在云端之上,他宁肯月只是一个巫女,这样他还可以有所期待。他实在是太不想承认自己对月和烟雨是同一个人的推测,这样纠结的思虑重重地折磨着他的心,让他在门外三流连不敢入内去直面答案。既然炎这么说了,那看来之前的推测只是多虑吧。他的心情还没有放松多久,炎接下来的话又猛地将他的心提了起来。

“……奇怪的是,人死之后身体应该会变硬,先父离世时便是如此,但我们烟雨却只是身体变凉,连管家都说,或许她还会醒过来……这么美丽的孩子被留在地里多么可怜,我还一再向先父恳求不要将她下葬……”

“身体居然没有变硬?”

虽然说话的声音没有发生变化,但炎也听出了题云口气中难以掩饰的讶异。

“先父推测是那孩子在病时服用的汤药的作用。”

炎说着也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在没有经历父亲的去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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