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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闺-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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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天际渐渐发白,江意澜揉揉干涩的眼睛,斜着身子歪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大安国人的事,同时也明白了骆玉湛说的奇怪事,大平国与鲜国一向以人质为中介相安无事。为何大平国突然不顾皇后的安稳而去攻打鲜国了呢?鲜国既是要了人质又做了那么多准备,定然不会允许大平国作乱的。怎滴两国还没打完就停歇战争忽而转向桂朝呢?这其中又发生了什么事呢?
“奶奶,您快睡会儿吧,天马山就亮了。”月笼悄声走进来,轻声道。
江意澜放下手上的书,“月笼,怎么还没睡觉?”
月笼走上来拿起那本书放在床旁的小几子上,“奴婢瞧着您还没在看书。怕您有事叫奴婢,一直听着这边动静呢。”
江意澜心下顿觉有些不安,自己不睡,也累得旁人一夜不睡,遂拉了被子好好躺下,“月笼,你也去眯会吧,等会子又该起来干活了。”
月笼看她睡下这才安心出门,轻掩了门回房睡觉。
早晨醒来的时候。外头已经大亮,她稍一动身,秋痕便推了门端着盆子进来,笑道,“奶奶醒了。”
江意澜揉揉眼朝外头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怎么没叫我?”
秋痕放下手上的盆子,笑靥如花,“刚才二爷来过了,听说您昨晚看了一夜的书,嘱咐奴婢们不用叫醒您了,二爷说老夫人那里他自会去说。”
“二爷过来有什么事吗?”江意澜掀起被子从床上下来。
秋痕拿着衣服上前伺候,“二爷没说,只嘱咐奴婢们别吵醒奶奶,奶奶,二爷对您可比对别人好多了。”说着一脸爱美的笑。
江意澜笑着啐她,“说什么混话,二爷对谁不好啊?”
秋痕自管低着头笑,并不答话。
洗漱完毕,这边还没用完早饭,老夫人跟前的一个小丫头进来禀告,“二奶奶,老夫人请您过去。”
江意澜忙擦了擦嘴,漱漱口,跟着小丫头便出去了,心道今儿个没来请安,估计老太太这会儿正不高兴着呢吧。
进了木雪园,她特意在正房门前停了停,整了整衣服才依着帘子进门,老夫人果然面色不虞的坐在椅上,手上捏着一杯茶,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拿着杯盖扒拉着水面上的茶末子。
江意澜缓步上前,屈膝行礼,“祖母。”
老夫人眼皮微抬,看她一眼,默不作声。
江意澜忙道,“意澜贪睡起晚了,请祖母责罚。”
老夫人眉角挑了挑,扒拉茶盖的动作顿了顿,咳了咳,“我在你眼里,就这么的不近人情?来的晚了就要挨罚么?”
江意澜心下纳罕,认罚还说错了么?以往来晚的时候不都要挨罚的么?至少也要挨一顿说教啊。老夫人这么说,她反倒有些纳闷了,老夫人是喜事怒呢?
老夫人将茶杯轻轻放在一边的桌上,语气不冷不热,脸上也淡淡的,“我听玉湛说了,你昨晚看了一夜的《大平国列传》,很好,咱们武骆侯府的人就要懂得这些事,这样男人们在前头打仗,咱们心里才有个底。你为玉湛担心也是理所应该的。”
江意澜这才心落地,如此说来老夫人这是喜呢,也不知骆玉湛在老夫人跟前说了什么话,竟把她晚起都说成好的了,她顺着老夫人的话道,“我也听二爷说了些大安国的事,又觉得好奇,所以寻了本书看看,也是想从中寻出些蛛丝马迹来。”
她说的寻出些蛛丝马迹老夫人自是明白指的什么事,顿时眉角皱在一起,“寻出些什么没有?”
江意澜缓缓摇了摇头,怕老夫人过于担忧,遂转了话题,“祖母,您今儿还没练太极吧,不如咱们出去练练吧。”
老夫人摇了摇头,神色黯然,“意澜,我叫你来,是想跟你说说话,一想到他们又要去打仗,我这心里……”
江意澜缓步上前,站到老夫人一侧,轻声安慰,“祖母,您放心吧,二叔带兵多年,这些小国家还难不倒二叔。”走的近了,她才发现老夫人鬓角的白发又多了些,额角的皱纹也多了不少,眼下一圈黑,定是晚上没睡好的缘故。
老夫人微微低着头,默不作声。
江意澜尽量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尽力去劝老夫人,“祖母,他们去打仗了,咱们在家里更要好好的,不然的话他们岂不是又要打仗又要担心咱们?咱们可不能给他们增加任何的心理负担,您说是吗?”
老夫人缓缓抬起头,看她一眼,“难得你有这样的心思,明日玉湛就要走了,你可别哭哭啼啼的让他走的不安生。”
江意澜面色微红,像是心底的某些事被人窥探到了一般,忙张口掩饰,“祖母,您放心好了,我可不会哭呢,一定欢欢喜喜的送他走。”
老夫人抬头看着她,看着看着忽然眼圈就红了,江意澜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下意识的从袖里抽出手帕去给老夫人擦泪。
老夫人竟也未阻止她,任由她在眼上抹了几下。
“祖母,您这是怎么了?好好儿的您流泪做什么?您这样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老夫人眼里的泪却真的滚下来,落在江意澜拿着手帕的手背上。
老夫人虽然眼里带着泪,可心里是热乎的,往日里她若流泪,哪个不是挑着眉角偷看她脸色,哪个能想到上前来为她擦擦泪?这些年她的苦她的累哪个又能真心体会到?今儿个江意澜这无意的举动竟然暖了她的心窝,动了她的心。
江意澜见她真的落了泪,手帕子也不敢递上去了,“祖母,好端端的您这是怎么了?您这么哭,我也要哭了啊。”说着抿着嘴作势也要哭。
老夫人却扑哧一声笑出来,指着江意澜的鼻子道,“真丑。”顿了顿,长长叹了口气,“意澜,这次玉溪玉湛都要跟着去打仗,可是他们都还没留下个根呢。”撇了撇嘴又道,“那个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江意澜知她指的香源,只低声安慰道,“祖母,没事,骆妈妈在,一定没事的。”
老夫人眼圈微红,叹了叹,“可是玉湛呢?这孩子……”
江意澜忙截下话来,有心劝劝她,又不敢把话说的太明白,“祖母,您放心,二爷还年轻,后头的日子还长着呢。”
老夫人忽然盯着她道,“丫头,我瞧得出玉湛心里有你。”
老夫人忽然改了亲昵称呼,江意澜很不适应,心里却有股子亲近的感觉,脸上又是微微一红。
老夫人却又突然来了一句,“如果你能早几日及笄就好了。”
江意澜心里乍然开花,这话说得也太直白了,早几日及笄,不就能早几日与骆玉湛那个那个啥了么?
可是高高在上的老夫人,难道您忘了么?骆玉湛现在还在守孝期呢。
江意澜没忘记这件事,老夫人更不会忘记,何况这孝是为她男人守得,她比谁都记得清楚,可她稍显浑浊的眼里依旧流露出无比的坚定。
第一百二十九章。你想我吗?
江意澜始终没敢问老夫人话里的意思,只装懵懂的岔开话题说旁的事,老夫人似乎也并不执著于此,顺着她的话头往下接。
两人一直聊了一个多时辰,老夫人面上露出些疲倦来,江意澜忙趁机道,“祖母,说这大半天的话了,您也累了,不如先歇会吧,别累坏了身体。”
老夫人皱皱眉角,点点头,“也好,下午还要再给你二叔准备些东西,你先去吧,玉湛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江意澜一惊,还真让薛姨娘说对了,“祖母,正在准备呢,只不知都需要准备些什么?多了怕带不走,少了又怕准备的不够用。”
“旁的不用准备,只拿些贴身替换的衣物就好。”
原来这么简单,江意澜爽快的答应了,躬身道,“祖母,那我这就去了,您赶紧歇会。”
老夫人点点头,江意澜转身从房里走出来,月笼走上来扶住她。
江意澜走了两步,朝小厨房的方向看了看,“咱们过去瞧瞧沈妈妈。”
月笼跟着转了身子,“奶奶,沈妈妈这会子没在小厨上,方才我瞧见她去最西头去了,许是回她屋里去了。”
江意澜哦了一声,“咱们去那边瞧瞧吧。”
再往西是一溜儿的小平房,专供丫头婆子居住的地方,最西头的那间便是沈妈妈的屋子,因着是后来搬进来的,所以独自占了一间。
沈妈妈的房门紧闭,江意澜缓缓走过去,停在门口,抬起手在门上敲了敲。
屋里传来沈妈妈的声音,“谁?”多了几分紧张。
“沈妈妈,是我。”江意澜自是听出她似是有些紧张,听的里头一阵窸窣声后,便传来沈妈妈的脚步声。
打开门沈妈妈一脸微笑,嘴角挂着一丝诧异。“奶奶。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江意澜一脸笑意,目光有意无意投向屋内,随即又收回来,“我刚从老夫人房里出来,过来瞧瞧,月笼见你回屋了,我就跟过来了。”
沈妈妈恍然大悟,笑道,“奶奶,这都是下人们住的地方。可别脏了您,我送您回去吧。咱们一边走一边聊。”
江意澜微微一笑,“妈妈,我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不过想跟您说说话,这也快到中午了,你这边也忙,你就别跟我过去了。我去你屋里坐坐吧。”
沈妈妈似是一愣,搀住江意澜的胳膊,“奶奶,这里都是下人住的地方,让下人们瞧见可不好,您还是别进去了,我不碍事,老夫人的饭还要待会子再准备。”
月笼快言快语,一语道破。“沈妈妈,奶奶不过进去坐坐,难道你里面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成?”
沈妈妈面色一冷,话说到这个份上,却再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只好硬着头皮道,“瞧这丫头的嘴,真不饶人,奶奶不嫌弃我这里脏乱,那就进去坐坐吧。”
江意澜却笑着变了主意,“妈妈,改日再进去坐吧,我忽然想起一事来,得赶紧回去瞧瞧,你也别跟着回去了,快回厨上忙活去吧,老夫人这边倒不要紧,那几位才是难缠的。”
自从骆家的几位姑娘各自派来一个丫头后,沈妈妈真是劳心费力,身边总围着几个时不时捣乱的,真让人头疼,江意澜不再坚持,她便也不再往里让,顺着话道,“既是如此,便不耽误奶奶的时间了,您快去吧。”
江意澜嗯了一声,扶着月笼的手转身从那一溜儿小平房跟前一一走过,最后离开木雪园。
走在路上,月笼小心翼翼的问道,“奶奶,您不是想进去瞧瞧么?怎么又退回来了?”
江意澜缓缓摇了摇头,“我并不是真的要进去,不过试探下沈妈妈的态度。”
月笼觉得奇怪,“奶奶,您是觉得沈妈妈哪里不对劲么?”
沈妈妈哪里不对劲,江意澜一时也说不上来,只觉得沈妈妈全身都是个迷,当日她虽儿戏一般的救下她把她带在身边,却并未真真正正的去调查过她,这几日她越发觉得有些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不确定的事,江意澜并不想去影响身边的人,遂道,“也不是,或许是一时兴起吧。这个时候小心点总是好的。”
月笼便不再往下问。
用过午饭,江意澜让人把柯儿叫进来,吩咐她多准备一些骆玉湛的贴身替换衣物。
柯儿走之后,秋痕小声道,“奶奶,这种时候您亲手给二爷准备才好,二爷走了后才能念着您的好。若早知道的话,奶奶可以去庙里为二爷求个平安符,二爷带在身上可保平安。”
江意澜明白她的意思,可她并不想做那些事,更何况那些东西她也不会做。
下午,原本晴朗的天竟然升起片片乌云,到了傍晚,竟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开始抽绿的树枝子在小雨里争前恐后的张嘴呼吸,尽情的伸展着身体。
江意澜倚着半开的窗棱,望着外头迷蒙的雨夜,听着细雨拍打屋檐的声音,感叹,“春雨贵如油,今儿的这雨倒像是送行的眼泪。”
“是为我送行的眼泪吗?”
江意澜回过头,身后,骆玉湛头上顶了个大大的灰色斗篷,正一手往下解,斗篷上的雨水打着滚滑下来落下地上。
秋痕上前帮着拿下斗篷,放在外间的雕花架子暗格上。
江意澜眉角微皱了皱,“二爷不会是现在才回来吧?”
骆玉湛弹了弹衣角,虽然披着斗篷,衣角还是被淋湿了,“怎么?你在等我?”
江意澜瞪他一眼,“想你的可在你院里等着呢。”看他衣角微湿,“先去换换衣服吧。”
骆玉湛大大咧咧的坐在椅上,拿起茶壶倒满一杯子茶,“好啊,让人把衣服拿到这里来,你帮我换吧。”
江意澜气的红了脸,跺跺脚,“还是湿着吧,反正没人替你受着。”
骆玉湛端起茶喝了一口,抬头看着她的脸,她两颊上浮起两朵小红晕,映在灯光里,像是涂了胭脂一样,光洁的额头悄然挺着,两片薄唇微微抿着,似是在跟谁置气,不经意间,她竟然也出落成美人儿了。
江意澜抬头,对上他稍显痴迷的目光,心头又是一阵微乱,他看向她的目光是那样专注而又认真,乌黑的眸子里似乎还带了丝丝柔情。
柔情?江意澜被这浅薄的意识吓了一跳,怎么忽然想到这个词呢?他不过是看了自己一眼,怎么会生出这些想法来?
她忙转了身,目光投向窗外。
骆玉湛放下茶杯,走到窗前站在她身后。
她顿时觉得一阵浓重的雨气将她团团围住,夹着些土腥味,还带着些他身上独有的味道。
“我明天就要走了。”他声音低沉,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又透过这雨层悄悄的蔓过来,她心里咯噔一下,他明天就要走了,走向未知的战场。
她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奇怪的念头,内心里竟然不希望他走,她希望他能留下来,她又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或许是因为他是这府里唯一一个知道她做过什么事的人,唯一一个会在紧要关头护着她的人。文人小说下载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低沉的声音再度传来,穿过她的心弦,“或许再也回不来了。”
她蓦地回头,微仰着头看他,明亮的眼里射出两道亮光,“不,不许你这么想,你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他微低下头,同样闪着亮光的黑眸将她紧紧锁住,直直的盯着她,“如果我再也回不来了,你会想我吗?”
他与她对视的目光里渐渐多了几分炙热,甚至烧到了她的心里。
江意澜心里一慌,这样的问题让她心乱如麻,他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这么问呢?直觉的她想逃避,躲开这炽烈的注视。
可骆玉湛却不许她逃避,伸手抬起她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重复刚才的问题,“如果我再也回不来了,你会想我吗?”
再也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这句话像一把重锤敲在江意澜心上,她眼里的泪夺眶而出,她咬着牙挤出一句话,“我说过你一定会回来的。”
“如果万一呢?”骆玉湛喉结滚动,她脸上的泪让他心疼又让他欣喜,她是在为自己担忧为自己落泪吗?
江意澜急速的摇了摇头,“没有万一,我不许你有万一。”此话一出口,只觉得脸红如樱桃般,那眼中的火热更是烧到了心坎里。
骆玉湛两手捧住她的脸,头,越来越低,越来越低,伸出舌尖舔了舔她脸上的泪,又一直往下,直到双唇凑近那双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红唇,轻轻的覆在上头,伸出舌尖在她牙间来回挑逗,又趁她惊讶不安的时候窜进她口内,与香舌纠缠在一起。
江意澜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上来,全都挤在脑子里,失去了流通的能力,四肢开始麻木酸软,她觉得自己快要站不住了,她惊愕的睁大眼,任由那条大舌悄无声息的钻进口内,搅乱了她的心。
第一百三十章。等你回来
良久,骆玉湛缓缓抬起头,深吸几口气,强压下身体里最原始的冲动,一双黑眸却仍旧紧紧锁住江意澜红艳艳的脸蛋儿。
江意澜只觉全身发烫,骨子里都冒着抑不住的热气,她懊恼的别开眼不去看他,刚才自己是怎么了?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来不及想便让他占去了便宜。
她脸红如霞,小巧的鼻尖微微翘着,像是在生谁的气。
骆玉湛嘴边噙着一丝笑意,眸里亮光闪闪,“意澜,你会等我回来么?”
下巴还在他手里,她缓缓动下身子,从她手里挣出来,微微低了头。
骆玉湛见她躲开,似是有意回避他的问题,嘴角的笑意登时僵在脸上,似是又不死心,轻声问道,“你会等我回来么?”
江意澜也听出他话里的焦急,低着头小声道,“我每天就在府里,当然会等你回来了。”
骆玉湛知她有意回避他话里的意思,可如此回答他又很不满意,还想再听些别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越是要离开家,他就越是心乱如麻,眼前总是浮现一个女子的身影,微微笑着,眸光闪亮。
这个时候,他总是很想见到她,哪怕只是跟她安静坐上一会,他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样的情愫,江意澜的影子竟一点点藏进他的心里。
明知道他现在还在守孝期间,不能动七情六欲,更不能近女色,可他刚才还是将她揽住过了逾越的举动,而他竟然没有丝毫的愧疚,反而觉得心里甜甜的,这样的感觉,他很喜欢。
他不死心,继续追问,“意澜,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他的意思她似乎明白了。可她却不想马上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答案,这样的表白来的太快了,而且现在似乎也很不是时候,所以她轻轻的转过身去,看着窗外,昏暗的灯光下,春雨依旧朦朦胧胧,像极了她此时的心。
沉默片刻,身后忽然没了动静。江意澜的心不免颤了颤,他已经失望了吗?
她又缓缓的转过身来。微微抬起头,看到他眼里慢慢的期望,他在等她。
她仍是不能给他一个答案,她名义上已是他的妻,这是她不能选择的,而现在让她交出自己的心,她真的要好好想一想。
骆玉湛低着头看他。眸里的亮光一闪一闪,“你不想回答吗?”
江意澜看着他,神色极为认真,“爷,我并不想骗你,也不想骗自己,我想好好的整理下我的心情。我一定会等你回来的,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再给你答案。好么?”
骆玉湛眸里的亮光暗了暗,他明天就要走了,其实很想能得到她一句期许,至少让他在打仗的时候心里有个美好的回忆与期待,但她不想说,而他也不会强迫她,他微微一笑,“好。”
江意澜红彤彤的脸上也挂了笑意,语气极为严肃的道,“所以,你一定要回来,否则就永远听不到我的答案了。”
骆玉湛黯淡的眸子又重新亮起来,她不是不想回答,而是想给他一个更大的期许,让他带着离开,再带着这等待平安回来,他重重的点点头,“我一定回来听你的答案。”
江意澜顿了顿,脸上的红晕已渐渐消去,她开玩笑的道,“我可没有那些护身符平安符的给你带着,我好像什么也没有,不过,我会每天都为你祈祷的。”
“祈祷?”骆玉湛眉间带着一丝疑惑,似乎没听过这词。
江意澜忙解释道,“就是我为您许愿祝福。”
骆玉湛恍然大悟的模样,深深的看了江意澜一眼,“这就够了。”
他说着朝江意澜头上看了看,伸手从她发间拔下一根簪子,“就它吧,带在身上留个念想,看到它就是看到你了。”说着放在怀里。
江意澜气极而笑,“爷,没见过出门带着簪子念想的,您好歹的放在别处,别放在身上,万一扎着了怎么办?”
骆玉湛却嗤嗤笑起来,“真要扎着我那还好了呢,我就把它想成是你身上的刺扎的我。”一脸坏笑邪意。
江意澜气的跺着脚转过身子对着窗户,不再理他。
骆玉湛朝前走了一步,整个身子都贴上来,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叹了口气,“连老天爷都在为我们叹息落泪呢。”
他的身子紧挨着江意澜,她几乎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就连的呼吸声都听得很清楚,她猛然想起一事来,“爷,该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骆玉湛目光依旧望向窗外,带着几分迷离,“没什么可准备的,行军打仗又不是出门游玩。”
江意澜轻声道,“该带的还是要带着的,你自己在外面,多注意身体。”
“我会的,倒是你们在家里我更担心。”骆玉湛眉头微缩,似是心事很重。
江意澜仰头看他,“怎么了?”
骆玉湛眉目间都隐隐含着丝丝忧愁,“这次皇上派了武骆侯府跟镇国大将军一起前往,镇国大将军手握重兵,与二叔同掌帅印,具有一样的权利。这样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皇上不放心咱们骆家,所以派了镇国大将军同去。”
江意澜道,“府里不是还有父亲吗?父亲跟四叔都在家,应该没事的。既然镇国大将军同行,这样也好,即便出了什么岔子,也有人分担责任,不会全怪到咱们一家头上来了。”
“你想得太简单了。”骆玉湛转过身子走到屋中央,在椅子上坐下,“皇上可不是此意,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府里的事就靠你了。”
江意澜心里微动,从窗前缓步移过来,“还有祖母父亲在,府里也用不着我。”
骆玉湛却哼了一声,“这府里不省事的也很多,你自己多小心,我一走,就没人帮你了。”
原来他是为自己担心,江意澜心里一热,点点头,“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两人又说起肖妈妈的事,骆玉湛只让她按兵不动,暂时不再查此事,皇上那边即使疑心暂时也不会刁难,毕竟肖妈妈混进来谁也不知道她的身份,她死了,对侯府来说不过死了个使唤婆子,皇上也不会傻到拿到明处来说的。
两人一直聊到洞房天色发白,断断续续说了好些话,江意澜有些疲倦了,打着哈欠,骆玉湛仍不说走,坐在那里稳稳当当的喝茶,她又不好赶他,只好陪着。
而,在她的心里,也是盼着他能多坐一阵子的。
她想,或许是因为他刚才的表白吧,人总是需要有人关注的,有个男人关注并且对自己表露了点自己,心里总是有点想法的。
最后她实在撑不住了,歪着身子躺在椅上睡着了。
骆玉湛安静的看着她沉睡的模样,嘴角微扬,露出点点笑,心底里涌上阵阵柔情,他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今生相伴之人,但愿她的心也能如他一般。
他将她轻轻抱起来,放在里间的床上,然后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看了一阵,瞧瞧外头天色不早了,遂站起身离开。
他进了东院,推门进屋,院门口一抹黑影晃动几下也消失在东院里。
江意澜觉得只眯了几下眼便被叫醒了,月笼微笑着站在床边,“奶奶,该起了,今儿个二爷要出门,您该去送送的。”
江意澜顿时想起昨晚情形,他们一直在说话,后来她就睡着了,再后来的事就不知道了,随口问道,“你们把我弄到床上来的?”
月笼捂着嘴偷笑,“是二爷把您抱进来的,二爷走的时候天都亮了。”
江意澜摇摇头,她是一点印象没了,抱一下也无所谓的,她一个现代人的思想,抱一下还是可以接受的,但,骆玉湛,没趁着她睡着偷沾她便宜吧。
她眉角微挑了挑,让月笼伺候着穿衣洗漱,刚出了门,便看到骆玉湛从东院里走出来,貌似在等她的样子。
想起昨晚的事,江意澜稍显尴尬,屈膝行个礼,微微一笑,便跟在骆玉湛身后去了木雪园。而骆玉湛也没多话,只点了点头。
院子里静悄悄的,可房间里却灯火透亮,江意澜放慢脚步,轻轻走到门口,有小丫头挑起帘子,她跟着骆玉湛缓缓走进去。
骆镇东夫妇已端端正正坐在老夫人下首第一位,老夫人还没出来。
两人便先向骆镇东夫妇行礼请安,然后依着次序坐好。
何氏看也不看江意澜一眼,目光转向骆玉湛,眼圈微红,哑着嗓子道,“湛儿,都准备好了么?”
骆玉湛微微点头,见她眼圈微红,不免心底一软,安慰道,“母亲,这也不是头一次了,您不用担心,很快就回来了。”
一句话才说完,何氏眼里的泪已落下来,捏着袖子擦泪。
骆镇东有些看不下去了,冷声道,“大早上好好的,你哭什么?行军打仗最忌讳的就是妇人哭哭啼啼,真是不成样子。出去锤炼锤炼那是好事,如果不是皇上先下了旨,我一定请旨带兵出征。”
何氏一向畏惧骆镇东,可一想起今日两个儿子都要出征,那心里酸的就跟打了醋坛子似的,昨儿个已经哭了一夜,现下见了骆玉湛,怎忍得住?
第一百三十一章。远征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骆玉湛心里顿时也弥漫着一层淡淡的哀伤离愁,轻声安慰何氏,“母亲,孩儿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还有二叔三叔在,您放心吧。”
何氏捏着帕子擦眼泪,唇齿间蹦出几个字,“人还不知道在哪里,如何指望他。”
骆镇东忽的恼了,抬手拍了下桌子,“你这妇人,一大清早就来气人,你若一直这么哭,干脆回去哭去,省的招人厌烦。”
何氏吓得一抖,面上带了几分骇然,纵使眼泪哗哗落,却不敢再哭出声来。
江意澜只管低着头默不作声,只做没看见,依何氏的性子,当着媳妇的面被骆镇东训,心里定会觉得丢了颜面,这丢的面子一定会从她身上再找回来。
骆玉湛眉角微皱,冷眼看着骆镇东,夹棍带棒的说道,“母亲也只有我跟大哥两个可以依靠,自然是担心我们了,您又何必动怒。”
言下之意,何氏是靠不住骆镇东的,依靠的不过是骆玉湛兄弟两个。
骆镇东冷冷的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不再说话,竟是未出言训斥。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似是人人心中都憋着一股气。
江意澜只管眼观鼻鼻观心,只做什么都没听见的旁观者,却从骆玉湛的话里听出他与骆镇东的父子关系似乎并不好,竟是这样毫不顾忌的当着她的面抢白骆镇东,可见骆玉湛心里对骆镇东是有敌对情绪的,或许更甚。
门帘子微微一动,骆玉溪夫妇也来了,进门先给骆镇东夫妇请安,江意澜又忙跟着给骆玉溪夫妇请安。
还没来及说话,老夫人就从里间缓缓走出来,“你们来的倒早。”在上首的雕花红木椅上坐下,“玉湛玉溪,可都准备妥当了?”
骆玉湛兄弟一同上前。齐声道。“劳祖母挂牵,一切准备妥当,时辰一到,马上出发。”
老夫人点点头,面上带着所未有的凝重,“昨日你二叔来信了,他急着往边关赶,可能比你们还早到一步,你们只管放心的去。”
骆玉湛两人点点头,其实他们早就得了这样的消息。心里倒是没多少担忧的。
骆镇西夫妇,骆无镇夫妇一同进来。上前行礼。
众人又一一行礼完毕,各自坐下。
骆镇西也是要出征的,穿了一件黑灰的袍子,昂首挺胸,颇有一番武将风姿,陶氏两眼红肿,定是哭了一眼的缘故。
房内气氛稍显沉重。夹着几许离愁,谁也不敢随便开口说话。
沉默良久,老夫人终于缓缓开口,“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了,还是那句话,不要给骆家丢脸。”
老夫人脸上虽带着浓浓离愁,可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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