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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虎兕-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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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决绝
周慎仰面朝天躺在泥土地上;生命正随着咽喉上泉涌而出的鲜血一点点地流失;战场上的喧嚣声骤然远去;天上的星月也变得越来越模糊;眼前只剩下一张少年人的脸;正冷漠地俯视着他。周慎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一股血水从口中喷涌而出;将他一张脸染得狰狞可怖。
小老虎虽然与周慎几度交锋;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周慎;眼前这个躺在泥地里满头满脸血污的人;没有丝毫汉军大将的风采。小老虎冷漠地看着躺在他脚下的敌人;对周慎费劲最后一丝力气投过来的怨毒目光视若无睹。
“你就是周慎?”小老虎问了一句;自然没有得到任何答案;不过他也不需要答案;这句问话更像是例行公事一般;至于对方是不是真的周慎;小老虎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这种接二连三被自己打败;在战场上表现一贯拙劣的对手;永远不可能被小老虎放在眼里。
看着周慎已经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小老虎不再等待;冷漠地抽出长刀;挥手斩下。
……
《汉书·灵帝纪》载:中平二年十一月;荡寇将军周慎围榆中;金城贼边章伏兵葵园峡;伺官军轻进;断周慎运道;尽焚军资。慎军大乱;夜走陇西;道为贼所破;边章既杀周慎;悬头榆中城上;贼势遂以复强;从此滋蔓。
……
时光进入十一月的末尾;凉州的第一场雪姗姗来迟。漫天飞舞的雪花阻断了十步之外的所有视线;北风呼啸着卷过空旷的原野;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号。
阿阳县城里;滇吾裹着厚厚的毡子;一边烤着火;口鼻中止不住地呼着水汽。“真他娘的冷啊;元固先生;你说今年的天气怎么就这么邪xìng;之前迟迟不下雪;一下雪又冷得冻掉鼻子。”滇吾似乎有些着凉;说话时鼻子里嗡嗡响着;话声有些沉闷。
滇吾的面前;赫然就坐着当年的汉阳郡太守、凉州军司马盖勋盖元固。一年多不见;盖勋似乎比往rì更苍老了些;但是jīng神上也还健旺;此刻他正抱着一只酒囊大口地喝着酒;喝几口就扔过来给滇吾。
滇吾摇摇头;放下酒囊说道:“不行;这刚刚温过的酒;一会儿就冷了;我现在可不敢喝。”
“句就部落的大首领;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娇贵;轻易得了病不说;连口酒都喝不得了?”盖勋寒着一张脸冷嘲热讽;“这么点风雪;能比当年那场雪灾的时候更冷么?”
滇吾看似病怏怏没有jīng神的目光里突然jīng芒一闪;立时消逝不见;唉声叹气道:“比不得当年了;武功一战;我受了重伤;当时差点以为熬不过来了;后来虽然治好了;身子却垮了。元固先生;看来我也是没几年好活了;万一有个什么事情;希望先生看在当年的情分上;能帮的就伸手帮句就部落一把。”
盖老先生怒从心头起;跳起来指着滇吾鼻子骂道:“你还有脸提当年的情分;老夫瞎了眼;居然千辛万苦拿粮食救了一伙叛贼。滇吾;你也不要在老夫面前装神弄鬼;玩这些鬼把戏;你还差了点。老夫只要你一句准话;如今大军压境;你降是不降?你若是投降;老夫拿人头担保;对句就部落过往附逆之事;既往不咎。”
老先生的确是气坏了;自打来了阿阳县;本以为凭自己往rì与滇吾的情分;再加上如今叛贼式微的形势;劝降滇吾十拿九稳。谁料一到阿阳县城;他老先生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滇吾就是王顾左右而言他;咬紧牙关就是不说一个“降”字。到后来盖勋逼得急了;这一向豪爽大气的滇吾大首领居然就装起病来——这都是跟谁学的?
今rì听到滇吾还在死样活气地说着废话装可怜;盖勋彻底愤怒了;完全丧失了继续蘑菇下去的耐心;干脆就把话给挑明了;逼着滇吾立时给个明白话。
滇吾抱着酒囊沉默了半晌;他心里也觉得;这样对待整个部落曾经的大恩人;实在是万分对不起盖勋。“元固先生;你能不能与我说句实话;那个新任的凉州刺史耿鄙;究竟是个何等样人?他领着两万人兵临阿阳;又打算如何对付我?”
“他是天子钦命凉州刺史;你是凉州有数的反贼;你说他的大军是来干什么的?”盖勋硬邦邦地回答道。
滇吾冷笑道:“元固先生;你应该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那你还想问什么?”
滇吾肃容道:“我只想知道;耿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和泠征、左昌一副德行?”
盖勋面sè微变;没有答话。耿鄙是何等样人;盖勋之见过一面之后就心知肚明;但是君子不在人后道人短长;也不能当着滇吾的面说瞎话;一时之间倒有些两难起来。
滇吾也不是笨蛋;一看盖勋为难的神sè就猜到了几分;惨然一笑道:“看来也是一路货sè;朝廷里就找不出一个好人来当凉州刺史了么?”
盖勋听滇吾话中意思不对;冷然道:“滇吾;你什么意思?”
滇吾注视着盖勋;坚定而诚恳地说道:“当初送先生过陇山时;滇吾曾经说过;如果当初是先生担任凉州刺史或者护羌校尉就好了……如今我还是要说;如果今rì就任凉州;领兵来阿阳的是元固先生你;我滇吾二话不说;自缚往先生帐下请降;可是耿鄙么——句就部落受过一次贪官污吏的苦;已经够了;今后不想再委屈着自己”
盖勋气得须发皆张;怒骂道:“滇吾;你这蛮酋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以为老夫来这里劝降你是为了我自己立功受赏么?我是为了救你句就部落上万条人命。耿刺史两万大军就在三十里外;大军一到;泰山压顶;就是你句就部落倾覆之时——你到底明不明白?”
“如今天寒地冻;耿鄙两万人马露宿于野外;应该不怎么好过?”滇吾没有被盖勋的话吓住;“我其实很不明白;阿阳离冀城不过百余里地;比榆中城可近多了。听说荡寇将军周慎大军都已经到了榆中城下了;为什么耿鄙的人马却磨磨蹭蹭;直到今天还没有走到阿阳城下?”
盖勋闻言一怔;看着滇吾有些玩味的笑容;面sè渐渐变得铁青:“滇吾;你究竟想说什么?”
滇吾坦然道:“我不想蒙骗先生;先生也应该知道;凉州各部落之间其实都有些关系;扯都扯不清楚;而如今耿刺史麾下;也有不少羌胡部落在效力;所以;我就知道了些耿刺史军中的消息——大军如今的境况;似乎不是很好?”
盖勋的脸冷得犹如屋外的冰雪;森然道:“所以你才有恃无恐?你觉得;大汉朝也只有耿鄙这么一支军队?”
滇吾面容一肃;端端正正跪坐着;学着汉人的礼节向盖勋行了一个大礼;肃然道:“先生;我知道你是汉庭官员中难得的好人;我一直敬重你。但是我滇吾也曾在汉阳会盟时对天立誓;绝不背叛兄弟。如今边帅对我诚心相待;我滇吾又岂能言而无信?而且;汉家朝廷对我们凉州诸部落视若猪狗;盘剥苛虐;我滇吾大好男儿;岂能向一帮小人低头”
盖勋怔怔地看着滇吾;完完全全地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坚执——那是对朝廷彻底失望之后的决绝。盖勋的心一点一点冷了下去;仿佛看到凉州这片土地;还有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正在坚定而有力地挣脱朝廷的控制;而且在今后的rì子里;还将与朝廷越离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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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烈火(一)
大家都知道;每到周五我总是很忙;今天这一章是勉强赶出来的;自己也不知道质量如何;反正是过度章;大伙将就看
盖勋从阿阳城离开的时候;失魂落魄;滇吾与他送别;他却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来的时候一骑马;二三从人;去的时候;依然如此;空手而归。盖勋并不为自己没能劝降而沮丧;一城一地;一个部族的去留并不能让盖勋耿耿于怀;真正让盖勋忧思不去的;其实是滇吾当rì斩钉截铁的那一番话。
盖勋是凉州本地土著;上百年来;凉州的屡次叛乱的情形;他如数家珍。每每想及自己的家乡总是长久地陷于战火;难得有清净之rì;盖勋就不由慨然感伤;但是再想到朝廷与凉州诸多贪官污吏的行径;盖勋又是愤懑难平。盖勋想不明白;朝廷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凉州一而再、再而三地出问题;可朝廷上下却总是不能吸取教训;每每重蹈覆辙?
一路走一路想;盖勋的眉头越蹙越紧;直到走回耿鄙的大营;都没有醒过神来。守门士卒的一声厉喝将盖勋唤醒过来;看着近在咫尺的营垒;兀自神情茫然。盖勋如今是朝中议郎;因为熟悉凉州事务被张温请来;做了张温的参军;从人亮明了身份;自然通行无阻地进了大营。
大营不得驰马;盖勋牵马而行;进得大营不远;却看见有人迎面走来;来人面带三分油滑;眼露七分贪婪;让盖勋一见就心生厌憎。冷哼一声;盖勋就要绕道避开。不想对面来人却主动迎了上来。
“原来是盖参军当面;程球有礼了;参军此行辛苦;不知可曾劝降了反贼滇吾?”来人语带轻佻;其中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之意。若是小老虎在这里;或许还能记得;当初曾被十岁的他吓得几乎尿裤子的这位程从事;却不知他当初逃得大难;又如何混到了耿鄙身边。
“程主簿察言观sè的本事;又有长进啊;想来在耿刺史面前;愈发受宠了。”盖勋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程球捻着胡须笑肉不笑:“好说好说;程某别的本事没有;于观人察微一道还是有些心得。我在护羌校尉部时;也曾见过滇吾那狗贼;此人天生反骨;似忠实jiān;盖参军要去劝降;某就断言此去必定无功;奈何参军不信;执意要去;辛苦奔波;白忙一场;可惜可惜。”
盖勋半点都不愿意与这等小人废话;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大步离去;眼角都不看那程球一眼。
程球得志猖狂;在盖勋背后喊道:“耿使君正在大营相候;等着盖参军消息;参军还是早些去得好”
盖勋仿若未闻;径自往中军而去。此前在阿阳县时;从滇吾那里得到一个极重要的消息;耿鄙军中分明有人与滇吾暗通款曲;此事不可不说与耿鄙知晓。
程球看着盖勋离开的背影;幸灾乐祸的目光中;透出三分怨毒;还有三分不屑。君子与小人;原本就是水火不容;泾渭分明的两种人。盖勋与程球撞在一起;自然也免不得结下深怨。
悄悄朝盖勋的背影啐了一口;程球正要离开;又被人叫住:“程主簿慢走;马某有事相询。”
撑起一听见这声音;先就面sè一沉;转过身来;极不耐烦地喝道:“马腾;我早就与你说过;军粮军资因大雪阻路稍有中断;你们耐心等着就是了;怎么还三番五次来我这里搅闹;有完没完?”
来的人身材魁梧;形容粗犷;在程球面前一站;足足高出一个头去。马腾站在程球面前;怒目而视;朗声道:“程主簿;你说的似乎不对?军粮减半;军饷断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不是你说一句稍有中断能交代得过去的。”
“放肆;程某是军中主簿;钱粮事务我自会处理。如今大雪阻路;运道中断;暂时减一些钱粮;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耿使君也是同意了的——何须你来指手画脚?”程球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跳着脚说道。
马腾xìng情暴烈;一把揪住程球的袖子;扯着他往大营里看;气愤难平地说道:“你自己去看一看;天寒地冻;军中将士都在忍饥受冻出兵之前;耿使君答应的冬衣在哪里?张车骑发下来的赏钱又在哪里?”
程球手无束鸡之力;哪里经得起马腾拉扯?马腾稍稍一用力;就将程球扯得双足悬空而起;只能伸直了足尖点地;狼狈万分;恼怒不已:“马寿成;你给我松手;大营之中;怎敢如此放肆……”
马腾不依不饶;哪里会怕程球这等sè厉内荏之辈?他越说越是怒气难抑:“别以为旁人不知道你那点龌蹉行径将士们须是为国效力;千里从征;你却敢克扣粮饷;中饱私囊;良心何在?我不怕告诉你;将士们已经是群情激愤;你再不发粮饷;眼看就要哗变了”
马腾与程球相争;只在中军帐前不远;周围守卫和往来的将士不少;不少人闻声而至;围观两人争执;许多人看着程球的目光都有些不善。
程球当着许多人的面;被马腾如小儿般教训;恼羞成怒;涨红了面皮;尖声叫嚷道:“马寿成;你这羌蛮;与我松手你是营中司马;营中哗不哗变;正是你该管的事情;与我何干?我已经和你说过了;粮饷之事;我是禀明了耿使君的;没有粮饷就是没有;你再胡闹也没有用我告诉你;你若是懂事的;就回去安抚好那一伙羌蛮子;若是真闹出事情来;你吃不了兜着走。”
马腾怒从心头起;抬手就是一拳砸在程球鼻子上。只听见喀嚓一声;程球的鼻子上恰如红花绽放;登时天旋地转;四仰八叉倒在地上。周围还有人忘形地一声大喝:“打得好”
马腾揍过程球;兀自怒气不息;厉声道:“你既然说是禀明过使君的;那我亲自去寻使君问个清楚;莫非耿使君当真要饿死我们不成?”马腾言毕大踏步走到中军帐前;守帐将士畏畏缩缩;有心阻拦却又不敢;马腾不管不顾就要掀帐而入;不想帐内先有人摔了帐帘疾步而出;险些撞个满怀。仔细一看;却是车骑将军麾下的参军盖勋。
盖勋此时满面怒容;神情激愤;出得帐来;又回身指着帐门大骂道:“耿鄙;凉州之事;必要坏在你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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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烈火(二)
盖勋骂过耿鄙;愤然离营而去。”小老虎不容置疑地说道;“滇吾若是识相;带着人马撤走或许还能苟活一阵;若是死守阿阳不走;眼下连骨头都该喂狗了。可是你瞧瞧现在;耿鄙扎营在三十里外;滇吾也老神在在地守在阿阳城里;好像两家都商量好了似的;谁都不动手。”
成公英悚然心惊:“老虎;你的意思是;滇吾已经和官军勾结起来了?”成公英脸上;忧虑之sè;溢于言表。如果句就部落真的反水;官军就可以安安稳稳守缀阳全郡;虽然周慎的三万大军覆没;但是老边他们依然会被堵死在金城郡里出不来;时刻面临官军的三路包围。
“不会;最起码;不应该这么快。”小老虎断然道;“老边退兵之前;曾经给滇吾下令;要他至少坚持一个月;老边看人一向准;既然他相信滇吾;那滇吾就不会是轻易反水的人。我倒是觉得;应该是耿鄙这边出了问题。”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有把握么?”成公英依然不敢放心。
小老虎笑道:“你瞧瞧耿鄙大军眼下的举动不就知道了;咱们一路闯到离大营不足十里地;都看不见一个官军斥候;可见官军已经是懈怠至极;这样的军队;军心士气能好到哪儿去?”
“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成公英有些急迫地说道;“人心难测;可不能全指望着滇吾能与我们讲义气。不如及早动手;只要击破耿鄙;就算滇吾真有异心;也是无用。”
小老虎惊奇不已:“成公;以前都是你劝我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唯恐出什么岔子。怎么今天倒是你急着动兵?”
成公英没好气道:“我这不是担心夜长梦多嘛”
“我知道;我知道……”小老虎满不在乎地说道;“可是眼下不行。咱们刚刚在榆中一场苦战;又马不停蹄地赶来阿阳;连口气都没喘过;弟兄们都累得不行了。不但是人;营里累死累残的战马都有不少了。再等一等;好歹让营里的兄弟恢复点力气再说。”
“你想等到什么时候?”
小老虎带着孩提式的狡黠神情笑道:“咱们来得快;恐怕周慎兵败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这里;我是想;等耿鄙得到榆中的战报之后再说——你说耿鄙要是知道周慎大败;他会怎么做?”
成公英可是真正的聪明人;哪有不明白的?他没好气地对小老虎道:“你在榆中追杀周慎捡了便宜;如今是不是还上瘾了?”
“这叫什么话?”小老虎将脸一板;一本正经地说道;“要是耿鄙自己有志气;有本事;就算是我;也未必能找到机会。可要是他不争气;真把一个大屁股端端正正摆在咱们面前;咱们还能跟他客气;不下脚踹上一回?”
……
不说小老虎琢磨着寻机踹耿鄙的屁股;只说盖勋一路南行;跋涉了两天才回到冀城。这一路风雪交加;甚是艰难;直到看见冀城城墙;一行人才长长舒了口气。正要打叠jīng神进城;却见城下有数名骑士;顶风冒雪而至;不一时就到盖勋面前。
盖勋心中疑惑;上前拦路问道:“尔等是何人;要去哪里?”
来骑收住马缰;内里却有人认识盖勋;忙答道:“原来是盖参军;小的是太尉身边亲随;奉太尉之命;有紧急军务;要往耿刺史大营一行。”
“太尉?”盖勋欣然道;“原来我离开这几rì;张车骑又得高升;是朝廷钦命到了么?”
“正是。”说起自家主人高升;身为张温亲随;自然与有荣焉。
盖勋笑道:“该当为太尉大人贺喜。你们这一路匆匆;又是为什么?”
马上骑士面有难sè;盖勋也不以为意;笑道:“也罢;若是机密军情;我不问就是;若是能说的;回头太尉大人自会告诉我。”
那信使就苦笑道:“参军大人说笑了;大人既是参军;自然不会对你隐瞒军情;说了也无妨;只不过此事着实不是什么好消息——荡寇将军周慎在榆中大败;周将军以身殉国;三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了。”
“什么?”盖勋闻讯骇然;面sè惨白;一阵阵晕眩袭来;几乎坐不稳马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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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烈火(三)
必须道歉;今天本来要补一章的;却忙得没有时间;只能一更了;不过欠帐还是记得的
天上的雪花依然在纷纷扬扬地落下;狂风拉扯着毛皮搭建的帐篷;随时都会将帐篷连根拔起。帐篷外滴水成冰;帐内即使燃起了火盆;依然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偶尔有寒风从帐门的缝隙里穿进来;就会让人忍不住一个哆嗦。
马腾俯卧在皮毯子上;面sè铁青;额上冷汗涟涟而下;他的目光深沉地凝视着火盆里摇曳的火苗;只觉得自己胸口处也有一团烈火正在熊熊燃烧;要焚尽心中所有的不平。烈火烧得马腾身心滚烫;在这冰寒彻骨的冬rì;都感觉不到丝毫的寒意。
马腾的后背裸露着;脊背上血迹斑斑;几个老兄弟围在马腾四周;有的在帮马腾上药;有人嘴里骂骂咧咧;有人目光yīn冷而沉默不语;人人都面带不忿之sè。
“寿成兄;耿鄙如此责罚于你;可想而知;定是与那程球小人勾结一处;看来;克扣贪墨粮饷之事;那耿鄙也是有份。”有人愤然说道。
“你说的是废话;谁不知道耿鄙与程球是一丘之貉?还用你这个时候来说?”
先前说话的汉子勃然sè变;瞪大了牛眼喝道:“那你倒是说说什么不是废话?”这些人都是马腾的老兄弟;马腾因为追讨粮饷之事;被耿鄙强安上扰乱大营;冲撞上官的罪名;重责了二十脊杖;带伤而归;一众兄弟义愤填膺;说话的语气都爆烈了许多;一句话说得冲了;几乎就当着马腾的面吵起来。
“要我说;耿鄙如此薄待我等兄弟;我们何必再为他卖命?倒不如……”话说到一半;说话者突然住口不言;目光在帐中诸人之间游移;闪烁不定。
“倒不如什么?杨秋;你有话倒是说明白了。”此前瞪眼的汉子xìng子粗直;猜不透对方yù言又止的深意;不由大声嚷道。
其他人却都听出了杨秋的意思;面sè都有些古怪;互相看了看;眼神中都有些许试探之意。
“杨秋;你不要说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我马某人世代忠良;不敢走这条路。”马腾强忍着疼痛;一口堵死了杨秋接下去的话;“我知道;你在安定时;与句就部落离得近;你们两家素有交往;现在也不曾断了联络。不过有些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有些事;却是万万不能容许的。你若是真做下法理不容的事情来;莫怪我绝了往昔的情分。”
马腾说得斩钉截铁;一干老兄弟都知道他的脾xìng;脸上都有些不自然;杨秋讪讪地为自己辩解道:“寿成兄;看你说得这么郑重其事地;哪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想着;既然耿鄙看不上我们;我们倒不如……倒不如各回各家;图个自在;何必留在这里;天寒地冻地;白白受罪。”
要说帐中诸人;虽然在杨秋的诱导之下;不免生出一丝不可言说的心思来;但是真正敢做的也没几个;倒是杨秋后来为自己辩解的话;真正说到了各人的心坎上。见马腾没有明确反对;各人都不禁抛开了顾忌;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到热闹处;唾沫横飞;群情激愤;恨不得立时就带了人马;离开此地;回自家地盘上快活去。
众人中;只有马腾yīn沉着脸;没有吭声。马腾不是蠢人;他知道这一段时rì来;众人对耿鄙、程球的不满rì甚一rì;这种不满可不是凭他几句呵斥就能压制得住的——却与此前杨秋用言语试探的情形不同。
马腾不想说话;偏生有人不让他置身事外;很快就将矛头转到他身上来;“寿成兄;你倒是说句话啊;咱们一伙人;一向为你马首是瞻的。”说话的正是此前对杨秋瞪眼睛的粗野汉子。他一句话;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到马腾身上。
马腾瞥了那汉子一眼;淡然说道:“梁兴;就算我说走;你走得了么?你家在三辅;离这汉阳几百里地;眼下又是暴雪;你手下两千人;有几个能活着走回去的?”马腾平静的语气中;透出一丝浓重的不甘与无奈。
梁兴面sè一僵;嘴里喃喃自语;不知在念叨着什么;却不再说什么各回各家的话了。其余众人都若有所思;帐中一时沉默下来。
这些人都是雍凉土著;或是出自汉化的羌胡部落;或是某地的大族;无一不是一方豪强;平rì里在家乡横行惯了;一时激愤;热血上头;想事情就不仔细;此刻听到马腾的话;才猛地想起;如今在大营之中都上顿不接下顿;若是真的离营而去;只怕走不到半路;就该饿死了。
“他娘的;早知道耿鄙是这等腌舎小人;老子跑来趟这个浑水干什么?在蓝田老家zì ;yóu自在岂不是好?”梁兴xìng子粗豪;忍不住又开口大骂起来。众人心有戚戚;或唉声叹气;或出言附和;却对眼下的局面束手无策。
正自着恼的时候;突然有人掀开帐门进来;带进一股寒风;吹得众人禁不住直打冷颤。梁兴正要开骂;抬头一看;却是自己一伙的兄弟;马腾的远房族弟马玩。梁兴瞪着眼睛笑骂道:“老弟;你着得哪门子急?这么大冷的天;居然跑得一头一脸是汗。”
马腾抬头看时;只见自己的族弟满头大汗;一脸的惶急之sè。
马玩与马腾虽是同族;但是相隔已远;此番一同从军才得以相识;不过马腾为人厚道仗义;极得人心;连梁兴、杨秋这样异姓之人都能倾心相交;何况马玩?虽只短暂相处;但是已经让马玩为之倾心。今rì马腾因受过杖刑行动不便;就让马玩替他在中军帐点卯。此时见马玩神sè有异;马腾心里就是一咯噔;顿生不详之念。
“大兄;冀城传来消息;荡寇将军周慎在榆中城下全军覆没;张太尉召各军返回冀城……”马玩结结巴巴地说道;“耿使君下令撤兵;命我等断后。”
“什么?”众人震惊不已。梁兴却是第一个跳了起来:“你说什么;姓耿的想让我们替他断后?”
马玩讷讷应是;梁兴怒发冲冠;喝道:“我们营中都饿了十几天了;他克扣了我们粮饷还不够;如今有事;却叫我们替他断后挡灾——姓耿的欺人太甚”
杨秋也趁机鼓动道:“不要管他;我们自己先拔营走了就是。”
马玩满脸无措;急声道:“可是……我回来之前;耿使君就已经下令拔营;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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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烈火(四)
耿鄙的一万多人马簇拥在白皑皑的雪原上;乱糟糟的队伍从大营向外一路延伸。绝大多数人对撤退之事没有丝毫的准备;刚刚一接到命令;就被驱赶着离开了大营。各种甲械军资;不论是该丢下的、不该丢掉的;胡乱扔了一地。
隔着被放弃的营地;另一群人冷眼旁观;目送着耿鄙一伙人仓惶逃命。马腾被梁兴和马玩左右搀扶着;立在帐外;面无表情地望着远处逃走的友军;满面寒霜;目中直yù喷出火来。
“大兄;咱们怎么办呐?”马玩忧惧之sè溢于言表;“耿使君给咱们留下的粮食;还不够吃一天的。咱们守在这里;岂不是等死吗?”
马腾没有答话;梁兴先就冷哼一声;满不在乎地说道:“怕什么?他耿鄙跑了;咱们也走。回头叫兄弟们吃一顿饱的;立刻开拔上路;说不准;还能赶在耿鄙前面先回冀城;到时候;还不知道谁给谁断后呢?”
杨秋yīn恻恻道:“你要想死;你自己去;别拖上我们大家伙。”
梁兴大怒;就想转身找杨秋算账;奈何肩上还搭着马腾一只胳膊;他不敢转身;只好回头拿眼去瞪杨秋:“姓杨的;你少在这儿yīn阳怪气;会说人话不会?有话就直说。”
“耿鄙命寿成兄和我们留下来断后;你却要先赶回冀城——你赶回去干什么?上赶着回去领一个违抗军令之罪;好叫耿鄙拿我们的人头号令三军是不是?”
梁兴说不过杨秋;气得直瞪眼;杨秋却压根不理他;“寿成兄;你看耿鄙大军乱的那副样子;怕是没有两天功夫;根本回不了冀城;他走上两天;咱们就得守两天的后路——这两天可不好过啊。”杨秋的眼睛一直往马腾脸上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马腾的神sè。
马腾默然;脸sè异常地凝重;好半晌才说道:“你和滇吾有交情;大伙都是知道的;如今也只有靠你出力了……麻烦老弟去和滇吾说一声;请他给个薄面。”
杨秋目中透出一丝希冀的光芒;小心地问道:“我该怎么与滇吾说呢?”
马腾重重地叹了口气;颓然说道:“我的要求不高;只要这两天时间里;两家各自约束兵马;相安无事就好——仅此而已……”
杨秋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这事好办……”顿了一顿;杨秋悄悄打量了马腾的脸sè;又压低声音;带着试探的意味说道:“寿成兄;不如我安排一下;你和滇吾兄弟见一面……”
马腾不等杨秋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断然道:“我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只求两家相安无事——仅此而已”马腾的语气很重;特别是说道“仅此而已”四个字的时候;凌厉的目光直视着杨秋;让杨秋生不起任何反对的心思。
“那好……”杨秋的神sè有些讪讪;心中不免抱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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