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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上君舞-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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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少雪将叶莲推上桥道:“你先走,丁冽他们在那边等着咱们呢!”
叶莲回头抓住他的手,问道:“你呢?”
穆少雪抽出手来将她往前推,道:“过你的桥,别管我……”
后面又跟上来五个伤痕累累的弟子,穆少雪将他们也都让上桥去,眼见只剩这点人,想起自己方才带着那十几个弟兄也都殒命,心头悲恸无已,却仍不甘心地问:“再没有人了么?”
那五名弟子尽都垂头不语,扶着铁索上了桥后方有一人道:“不知道,恐怕没有人了……”
穆少雪再没有问,只催道:“快走,西肼人要追上来了。”
他的话才说完,数骑铁甲兵便已冲出芦苇荡,越过草滩朝铁索桥这边而来。火光霎时照亮草滩,穆少雪急道:“你们快走。”说着话将剑横在胸前也退上铁索桥。
叶莲在前走了几步,终究不放心,停下来侧身让那五个弟子先行,却去拉穆少雪道:“穆师兄,快走。”
穆少雪见她落到了后面,禁不住急恼,却又心疼,不耐烦地吼她道:“快走快走,你给我快走。”
叶莲无奈,只得转身跟着那五个弟子又往前走,穆少雪语气虽然恶劣,却是为她好,如今也只有他同丁师兄不嫌她。叶莲想着,冰冷的心头不禁微泛出一丝暖意。
西肼兵卒转眼即到桥头,一部分下马冲上桥头,杀了过来。另有部分却照着桥下直冲了过去,谁知那一带竟是大片沼泽地,马匹一跃进去,立时便连人带马陷落下去,一霎时便成泥中恶鬼。
也有机灵的,在马陷下泥沼之时,立刻便跳将起来,一跃从尚未被泥浆吞噬的马背上跳上草滩,如此方捡得一条性命。后面的骑兵见此都是大惊,再无一人敢纵马过去,纷纷下马抄起兵器往桥头涌去。
穆少雪持剑边退边阻截西肼铁甲兵。
铁索桥摇晃的厉害,叶莲扶着铁索好容易才到桥中央,听到后面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只想回去帮忙,却又怕会让穆少雪分心,正左右为难,忽听后面传来燕君舞的厉声大喝:“叶莲——”
叶莲听到这声音便觉透体冰凉,双手发抖,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他又追来了,像个幽灵般总也甩不掉。
“叶莲——回来!”他再一次喊她。
她不理,加快步伐继续往前。
只走得两步,便听“嗖”的一声,一支箭带着冷冽劲风擦着她鬓边而过,“咄”的一声,正正射中最当先那位师兄的背心,那位师兄身子晃了一下,一头便栽进了桥下黑汪汪的泥沼之中。
叶莲睁大眼睛,满腔恨意涌上心头,蓦地便回过头去。
桥头草滩上到处都是火把,火焰霍霍地在静夜中燃烧,他骑马在一众西肼铁甲兵的最当先,手中弯弓搭箭,也正看着她。
“回来!”他在心里将方才喊出的那句话又重复一遍。
箭已在弦上,她若再往前走一步,他便用这支箭再射死一个东宁人,直到她示弱回来为止。
可是她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眼里满含恨意,隔着那么远,他都可以感觉得到。
“叶莲,快走。”穆少雪手里长剑荡出,又将一个西肼铁甲兵砍翻到桥下泥沼里。那桥晃得厉害,西肼人显然不善在这种地方作战,他守在那里,竟有一夫当关之勇。
叶莲吸了口气,听从穆少雪的命令,继续又往前走。
只是一步,铁箭破空的凌厉呼啸声便又擦着耳边而过,她前面的那位师兄惨呼一声,翻出铁索往桥下疾坠。叶莲扑过去,想要抓住他将他拉回来,却是晚了,她整个人匍匐在桥板上,眼睁睁看他坠入泥沼中,然后慢慢沉没。
却也只能看着,完全无能为力。
燕君舞已收了铁胎弓,铁甲兵也不再上桥。
穆少雪有些诧异,却也顾不上多想,提了长剑疾步往前,走至叶莲身边一把将她拉起来,道:“快起来走。”
叶莲却将他推到前面,道:“你们走,我不能走。”她知道,她若再走,他一定会把剩下的这几个师兄一并射杀,连同穆少雪一起。
“要走一起走,无论怎样我不能丢下你不管。”穆少雪瞠目嘶喊。
“那就都别走了!”一道黑影忽然凌空而至,一足轻踏于铁索之上,轻飘飘半悬空中。
“扶中!放他们走,我跟你们回去。”叶莲大急,猛地将穆少雪往前一推,两臂张开挡在扶中面前,一边转头朝剩下三位黑雕城弟子及穆少雪大叫,“你们快走!”
那三名弟子迟疑了片刻,还是听叶莲的话含着泪掉头朝桥那边去了。
穆少雪却不领她的情,蓦地从她身后一跃而前,长剑分成点点光影,直刺扶中面门。
扶中仰身倒翻,半空中自袖中递出一剑,剑气激荡,朝着穆少雪手中长剑直压而下。两剑“叮”地相交,一错既分,穆少雪登时便往后退了两步,虎口处一阵剧痛,竟已被震裂。
扶中挑眉,闪电般举剑又刺,大袖在风中猎猎作响,忽地一声拂过穆少雪眼睛。
穆少雪只觉眼睛一疼,由不住又往后退了一步。这一霎那,扶中腾身而起,一脚踢在穆少雪左肩上。铁索桥本就晃晃悠悠,穆少雪顾着眼睛,下盘便不大稳,他这一脚又劲力奇大,登时便将穆少雪踢得从扶索上翻了下去。
不过他反应快,翻下去那刻,一把便抓住了铁索,人悬在桥下,却并没掉下去。
扶中叹了一声,挥剑上前便要去砍紧攥住铁索的手,不想一道冷光迎面劈来,他往后一退,便见叶莲举剑对着他。
“夫人……”扶中皱眉,转头看看桥头勒马立着的燕君舞,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滚……滚开。”叶莲又是一剑刺过来。
扶中无奈,只得暂时避让。
叶莲拿剑指着他,弯腰捉住穆少雪手腕,用力想要将他拉上来。
穆少雪那边却有松手的趋势,叶莲一惊,忙用力将他的手攥住。
“叶莲,快走,别管我。”他喘着气道。
“不行,你别松手,我这就把你拉上来。”
“叶莲,别傻了……你救不了我……”穆少雪仰头望着她微笑,“你快走,别管我。”
“不行,我一定得把你拉上来。”叶莲丢了手中剑,两手一起握住他手腕,用尽全身力气往上拉。
“我不能不管你……要走一起走!”叶莲拼力往上拽他,眼前有些模糊,也不知是泪还是汗。
“砍了!”遥遥听得燕君舞冰冷的喝令。
叶莲只是一恍,便见刀光闪过,“嚓”地一声脆响,血雾喷溅,她紧抓着穆少雪不放的那只手顿时一松,血珠子尚挂在她眼睫上,一片血红中她看到自己手里抓着的仅仅只是一只血肉模糊的断手,而穆少雪却在霎时远去,他从桥上坠下,“噗嗤”一声下陷入黑汪汪的泥沼中,只是一转眼两条腿便不见了。
“叶莲……快走……”他的面容痛苦扭曲,伸在半空的那只手臂只剩了半截,血水喷泉般汹涌。
他在泥沼里下沉,烂泥先只到他腰间,渐渐便漫上来,到他的胸,再到他的脖子,然后是下巴。
叶莲眼看他一点点消失在自己视线里,早已泪流满面。
“穆师兄……穆师兄……”她嘶声喊着他的名字,半截身子从扶索下面探出去,两只手伸的长长的,若不是扶中在后面拽着她,只怕她也已仆身泥潭了。叶莲拼命挣扎着,哭得泣不成声,就算要死,死的那个也不该是穆少雪,该死的那个人是她,是她自己啊!
污泥淹没嘴唇……鼻子,最后是眼睛,那双温和含笑的眼睛一直看着她,看着她。
终于消失无踪。
只剩几个气泡在淤泥上汩汩作响,后来连气泡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
她再看不到他,那古道热肠曾替她耐心指路的少年,那曾在异国巷陌间拈花一笑的少年……
他说,要走一起走。
为什么要食言?
叶莲捧着穆少雪的那只断手,跪在桥上恸哭不止。
许久,她忽然站起身来,将那只断手紧握在左手中,右手却迅速拎起身边的孤岑剑朝扶中刺去。
扶中闪身后躲,她持剑紧逼而上,一直追上岸去,桥头边站着的几个铁甲兵只稍退的慢了一步,便被她砍倒了下去,血花溅开,喷在她脸上,眼前一片血红,她似乎变成了嗜血的女魔,见人便杀。
燕君舞眼见她一路杀过来,眼中光芒越来越冷,忽然翻身跳下马来,迎着几乎疯狂的叶莲走了过去。
“我杀了你!”叶莲长剑霍地刺了过来,直指到他胸口,他却并不后退。
“你要杀我吗?”他轻轻问。
叶莲的剑在他胸口顿住,这一瞬她好像清醒了,望着他呼哧呼哧直喘气,却不知在犹豫什么,并没有立刻刺下去。
“你要用我送你的这把孤岑剑,用我传你的剑术杀我?”燕君舞继续问她。
叶莲死死盯着他,眼里恨意灼灼,但手里的剑却怎么都刺不下去,半晌,她开始发抖,抖得简直拿不住手中孤岑剑。
燕君舞看到她眼里的悲伤,她那么绝望,眼里的光一瞬便黯淡下去,死灰一片。
他心里蓦然一紧,便见剑锋倒转,叶莲闭上眼,横剑便朝自己颈中抹去。
成灰
最痛苦的事其实不是死。
而是死都不能。
不等剑锋抹上脖颈,燕君舞便已动手,闪电般伸过手去,猝然间就捏住了叶莲右手手腕,一把便将剑夺了过去。
她张嘴欲咬舌自尽,他立刻伸指在她下颌一拂,跟着便挥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拍中她身上软麻穴,叶莲即刻委顿,一跤摔趴下去,紧握在手中的那只断手也脱手掉落在地上。
燕君舞眼看她倒在地上,却也没有伸手去扶,只慢慢伸剑过去将那只断手拨到了脚下,她就那么舍不得?这样肮脏污秽的一只断手也要紧抓着不放。
他瞥眼看向叶莲,她动不了,也说不了话,可那双眼,那双黑漆漆的眼里满是泪水,随着眼泪流溢出的是她最无望的乞求:“不要,别扔……别扔啊!”
舍不得?她连命都不要了,还有什么舍不得?
燕君舞无声冷笑,心头有无名之火腾起,忽然飞起一脚将那只断手狠狠踢了出去。
“不——”叶莲在心里悲泣,奈何口唇难动,竟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眼睁睁看着那只断手在空中画出一道血淋淋的弧线,朝泥沼中坠下。
她还能做什么?什么也不能,连咬舌自尽都不能。
眼前忽然间暗下去,一瞬间仿佛所有的火把都熄灭了。
她闭上眼。
万念俱成灰。
燕君舞将剑扔给扶中,走过来弯腰将她翻过来抱在怀里,拿袖子狠狠擦拭着叶莲脸上的血渍,只是血渍已经干涸,有那么几处总也擦不干净。
他擦了一阵只好作罢,起身打横抱起她,走至自己的马匹前,把她面朝下横搭在马背上,扯下根衣带将她牢牢缚在马鞍上,叫过两个心腹侍从吩咐道:“你们两个先送她回去,叫瑞鱼好好看住她,别让她寻死。”
山风呜咽,薛棠站在山坡上驻足回望,丁冽仍没跟上来。
过桥之后丁冽便叫小红、小青护着他朝东先走,他却带着另两个弟子去桥畔接应叶莲、穆少雪他们,可是去了这么久,他们人都一直没跟上来。
薛棠心里越来越不安,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徘徊,沉甸甸压下来,令他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重。
铁索桥那里有凄厉的惨号声传来,他心里一悸,蓦地刹住脚步回头凝望,起伏的山峦挡住了视线,什么也看不到。
“公子,别看了,咱们得快点走!”小红焦急地拖着他手臂往前拉。
薛棠心神不定地道:“丁师兄、穆师兄他们还没跟上来,咱们等等。”
小红急得直朝小青眨眼,道:“公子,他们会跟上来的,咱们走得慢,好不容易到这里,万一西肼人追上来可怎么是好?”
小青也道:“公子,穆公子、叶莲他们费劲心思才把我们解救出来,若我们再落入西肼人之手,可就辜负了他们的一片好心了。”
薛棠听到她提起叶莲,心里更是难过,她如今在哪里?怎么还没跟上来?在芦苇荡时只是一错神便不见了叶莲,那等紧急的时候却也不能回头去找。他也知道自己冷淡的态度伤了她,她一定是以为他嫌弃了她,她为了救他,牺牲那么多,他怎么可能嫌她?他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一想到他堂堂一男儿竟要女子委身敌国将领来相救,便无颜以对。
恨啊!恨她太轻看她自己,更恨他无用。
人世无常,是不是一错身,便会永不相见?
小青看他忧心忡忡,神魂不守的模样,也由不住动容,轻叹一声道:“公子,你跟小红先走,我回去看看。”
薛棠点点头,看她转身回走,却忽赶上去一把拉住她,道:“不,别去了,事已至此,我不想你再有事,走吧!”
小青道:“没关系,我往后走一段看看,如果有什么不妥,我便立刻赶回来找你们。”
薛棠想了片刻,看她坚持,便也就由着她,道:“你小心点,遇到西肼人能躲便躲,不要跟他们硬拼。”
“我知道。”小青答应着,却又对小红道,“小红,你要好好保护公子,公子若有一点闪失,瞧我回来跟你算帐。”
这个时候她还能说些玩笑话,小红不由苦笑,哪有心情跟她打趣,只道:“你放心,就算我死了,也要保公子完好无恙。”
小青没再接话,拔剑在手,掉头往来路方向走。
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风吹耳际的声音,静寂的路上,她的脚步声便格外响亮。
她一路找回去,并没有看到丁冽、穆少雪、叶莲中的任何一人,她越走越是心冷,便知他三人必是凶多吉少,又想到当初曾陪她左右的那个人,心里便是一阵绞痛。
离铁索桥还有一大段路,前面却忽有大片火光,和着一阵嘈杂声,向着她这边快速移过来。
是西肼铁甲兵!
小青转头便往回跑,身后西肼兵却已看到她,一边兴奋地大叫,一边跟着追了过来。小青本是要跑回去给薛棠、小红报信,但这时又哪里来得及,疾跑出一程,脑子一转,却朝旁边的一条岩谷里奔去。
岩谷里长满荆棘灌木杂草,她飞奔过去,仓促间裙子被挂去半幅却也不觉,只是不停往前跑,试图将那队西肼兵引过去。
她轻功不俗,没多久便已到岩谷尽头,而那些西肼人竟真的被她甩开了。
只是这样一来,小青又怀疑他们是不是拐去追薛棠跟小红了,正担心,却见火光一现,她这才放心,忙矮身钻入灌木丛中,屏息不动。
来的却只是两三个人,火光越来越近,小青透过枝叶缝隙看过去,便见桓海举着火把带着两三个西肼兵小心翼翼走了过来。
“桓海——”小青蓦地咬紧牙关,记起这个人其实并不是桓海,他是杀了莫谦的西肼奸细扶中。
攥住剑柄的拳头捏的嘎嘣嘣响,她要杀了他为莫谦报仇,杀了他。
小青忽然从灌木丛间一跃而出,朝着扶中便是一剑。
剑如电闪,一瞬即到扶中胸口。
扶中眼中光芒闪动,很快仰身后避,让开她这一刺。
手中火把却在霎时暴涨,直到小青面门,小青挥剑削挡,那火把却在半空中绕了个圈子,又收了回去。
“小青——”扶中半皱起眉,退后一步看向她,眸色瞬息变幻,叫人捉摸不透。
“你这奸贼,我杀了你。”小青怒喝,撩剑再次攻上,剑影纷纷如雨,将扶中包围。
扶中连退数步,火把忽左忽右,不着痕迹间将小青攻来的剑招一一化解。
“你这无耻奸贼,枉我们当你是朋友,你竟这样欺骗我们……”小青一直怒骂不停,他只是默然不应,左右铁甲兵欲要上前助阵,也都被他喝止。
小青越发恨极,长剑翻飞,“嗤”地一响,竟将扶中衣袖削下,便在这时,扶中忽然矮身欺近,一指点中她肋下。小青只觉肋下一阵剧痛,半身立刻麻木,咕咚一声坐倒在地上,自知难逃一死,闭上眼只待他下狠手杀她。
扶中却并没有立刻上前杀她,只抬手看自己左臂,方才小青那一剑却也厉害,削去了他衣袖不算,竟连他小臂上的肉都被削去了一块,一时血流如注,他干脆将整幅衣袖都扯了下来,胡乱将伤口裹住,对那几个铁甲兵道:“我们走吧!”
小青万料不到他竟不杀自己,睁眼见他带着人慢慢走远,只恨自己技不如人,直声喊道:“扶中,你杀了我……你连莫谦都杀了,为什么不杀我?”
扶中站住,回头看她一眼,淡淡道:“我不杀女人。你们以前对我不错,算我欠你们的,你还是……自寻生路去吧!”
扶中一出岩谷口,便见燕君舞带着神箭营赶了过来。
见扶中从岩谷出来,燕君舞便问:“里面有人么?”
扶中却也没犹豫,点头答道:“没有,只怕都往前面跑了,我已派人去追了。”
“你胳膊怎么了?受伤了?”只是燕君舞眼尖,一眼便看到他臂上的伤。
扶中顿了下,指着岩谷中道:“里面到处都是荆棘,一不小心竟把我这袖子刮破了,索性便撕下来凉快凉快。”
燕君舞一向很信任他,却也没想到他会有事瞒着自己,这时又急着追薛棠,便再没多问,带着人继续朝前又追。
追了没多久便有兵卒回来报信,说是前面发现了两人,是一男一女。
燕君舞道:“一定是薛棠,给我赶快追,务必拿住这二人。”
扶中紧随在他身后跟上,一边道:“主上只管照顾好夫人便是,这里有我呢!”
燕君舞一张脸冷峻异常,斜目睇他一眼,道:“一个女人而已,未必叫我整日守着她?”
扶中忍不住一笑,道:“这可真是口是心非啊,不过我看这次主上很有些麻烦,却不知怎样才可讨得佳人欢心哪?”
燕君舞横目扫过来,冷声道:“你给我闭嘴。”
到处都是火光,虽没有马匹,西肼人的速度一样快的惊人。
身后有羽箭破空之声,薛棠下意识抱着小红便扑入了前面的杂草丛中,那是下坡,这一扑两个人便从山坡上直滚了下去。
直滚到山脚下才停住,西肼人已从山上搜了下来。
两个人也不敢起身,只是匍匐着往前爬,灌木杂草齐及腰膝,风吹草动,西肼人一时也无法确定他们的具体位置,只是打着火把到处搜索。
赶在西肼人之前他们发现了一个山洞,洞口不大,被一块巨石掩着,四周草木繁盛,将这处完全隐藏了起来。
两个人弓身蹑足钻进洞内,暂做躲避。
外面不时传来西肼人的吆喝声,离此处越来越近。照这样搜下去,他们早晚都会发现这里。
小红再坐不住,站起身走到薛棠身边,凝目深深看住他。
“小红,你怎么了?”薛棠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小红伺候他许多年,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目光看她。
小红道:“我怕西肼人会搜到这里来,那可怎么办?”
薛棠知道她的心思,心头负疚,只觉难过无已,低头道:“都是我拖累了你们。”
小红摇头望着他一笑,道:“看来我要和公子死在一起了。”
薛棠定睛看她半晌,叹气道:“我死不足惜,只是连累了你。”
小红眨了眨眼,泪盈于睫,忽然道:“公子,你能抱抱我吗?”
“小红……”薛棠呆了呆,稍顷还是伸臂过去将她抱在了怀里,心头几许哀恸,钻心蚀骨。
小红依偎在他怀内,柔声道:“我一直很喜欢公子,很喜欢很喜欢……”
薛棠环住她的手臂僵了一僵,心里酸楚,却不知怎样回答,他只知道她待自己好,是他身边最忠心不过的那个人,却没想到她对他有的并不只是主仆之情。
“小红……”
“我知道公子喜欢小叶,我一点都不生气,只要公子快乐,小红就很快乐,我愿意为公子做任何事……就算是死也在所不惜。”
“不……”薛棠觉察出不对,却已经晚了,身子猛地一滞,他被小红点了穴道,再动不了。“小红,你要……你要干什么?”
小红双臂环至他腰间,紧紧抱了一抱,站起身很快解下他身上那长长的披风披在自己身上。
薛棠顿时明白了过来,颤声道:“小红,你别这样,我不值得你这样,你别去送死。”
小红低首很快在他唇上一吻,轻轻道:“公子,小红去了。”
“别去——”薛棠挣扎着喊道,“别去。”
小红注目又看了他一阵,将风帽戴在头上,转身走了出去。
遗愿
小红猫腰从山洞口出去,低俯着身子在杂草丛中小心翼翼沿着山脚往前走,直走到离山洞很远的地方才站起身来,大步往前狂奔。
正在草丛间搜寻的西肼兵忽然看见前面草丛里冒出一个人,都大喊起来,纷纷朝小红那边追去。
“站住……站住……”
“再跑就放箭了。”
身后一众西肼兵士不住威胁喊叫,小红却是置若罔闻,只是用尽全力飞快往前奔跑,她如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引开他们,只要把他们引开,就可以救公子。
追兵果然全部朝她这边追来,连站在山坡上观望指挥的燕君舞、扶中都紧随着跟了过来。
“是薛棠?”燕君舞快步往山坡下走,远远看去,那人穿着一件长披风,个头不高,背影羸弱,的确很像是薛棠,但为什么只剩了一个人?他身边不是还有个女婢么?
扶中听出他话里的怀疑,道:“看穿着似乎是。”
“叫前面铁甲兵散开,弓箭手出列。”燕君舞朝后面神箭营中一招手,身后那一队神箭手立刻执弓朝山坡下而去。
铁甲兵得令迅速散开,弓箭手很快越前,弯弓搭箭对准前面逃跑的小红。
“薛棠,不想死就站住,再跑便休怪我手下无情。”燕君舞扬声喊道。
前面亡命逃亡的人好像完全没听到,脚底下丝毫未停。
“放箭!”燕君舞再不犹豫,挥手下令。
一排铁箭霎时离弦而出,箭风凌厉无匹,呼啸着朝小红射去。
那般快的箭速,小红又如何闪避的开,顿时身中数箭,一跤仆身于深深的杂草丛中。
燕君舞甩开大步迅速赶过去,那边已有铁甲兵将奄奄一息的小红拽了起来,胡乱嚷嚷着:“是个女的,居然是个女的。”
“女的?”燕君舞一愕,上前一步一把抓着小红领口将她揪过来,火把照的清晰,却不是薛棠的贴身女婢小红又是谁?“小红……怎么是你?”
小红口角处鲜血长流,面上却有微微的笑意,轻蔑地望着燕君舞一言不发。
“铁甲营听令,立刻给我去搜,就是把这座山头翻过来,也要把薛棠找到。”燕君舞沉声下令,回过头来恶狠狠质问小红,“说,薛棠在哪里?”
小红笑了笑,忽然朝他啐了一口血水,气息微弱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燕君舞被她啐了一脸的血,眼中顿有厌恶之色,拿袖子在脸上擦了两下,一时气怒,丢手便将她往地上一掼,小红背上箭镞被泥地一抵,顿时自胸口洞穿而出,抽搐了几下,双目仍是大大睁着,却晦暗一片,分明已咽了气。
扶中皱着眉,虽有几分不忍心,却也没做声,待燕君舞转身,方伸手过去将她眼皮合上。
这一带山坡面积不小,草木繁盛,隐藏个把人并不易找到,铁甲兵手持火把沿着山脚又反方向搜回去,约莫搜了半刻,仍未发现薛棠踪迹,却忽然看见东边清水河方向有大片火光朝这边而来。
燕君舞立时警觉,又不想就此放掉薛棠,一时两难。
正犹豫间,扶中却已着急起来,道:“主上,那只怕是东宁人的军队,咱们这次出来没带多少人,还是赶快走吧!”
燕君舞思索了片刻,眼见那片火光越来越近,隐隐还有旌旗飞扬,马蹄声急骤密集,想来这支队伍人数不少,起码有万余人之多,而他们却只有两百来人,扶中说得不错,人力悬殊如此之大,又怎能与之抗衡?
他再是不甘,却也犯不着为个薛棠去冒这等大险,当下下令收队,匆匆带着人照原路返回,避开与东宁人的正面冲突。
外面忽然间没了声音,嘈杂声、羽箭破空声一霎那间尽皆消失。
薛棠心头急如火焚,却是无论如何都动不了,挣扎着想要冲开穴道,只是没一点效力。这样又坐了半刻,穴道总算自动解开,他站起来,两腿血脉还未通畅,仍是发僵,只往前迈了一步,他便摔了下去。
他又爬起,踉踉跄跄朝洞外跑去。
四野寂静一片,只有脚下荒草的断裂之声,他不辨方向地到处寻找,一边呼喊小红的名字。
后来他在一片被踩踏下去的荒草中找到了小红,她却已不能应他了。
她背上中了足足七支箭,羽箭从后背洞穿至前胸,鲜血染红了周围的荒草,她整个人仿佛浸泡在血池中。
“小红……小红……”薛棠颤抖着双手将她抱在怀里,禁不住嚎啕大哭。
他真是没用,眼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地为自己牺牲,却无能为力。
自小他便是个累赘,一直拖累着身边的人,父亲、母亲、韩伯,小青、小红……还有黑雕城那许多前辈弟子。
他真是个不详的人,活着只能给人带来灾难。
“都是我害死了你……都是我……”薛棠口中喃喃,从未有过地痛恨自己。
一只手安慰般地轻轻搭在他肩上,有人低声劝道:“小城主,别这样,不是你的错,都是西肼人,是西肼人害我们如此。”
薛棠转过头去,便见丁冽半蹲在身后,旁边还站着小青,夜色已褪,天空微微发白,晨曦中他二人都是满脸悲怆之色,眼中泪光闪烁。
“丁冽、小青……小红,她死了,都是我害死了她。”薛棠悲痛地闭上双眼。
小青俯身过来,伸手轻抚上小红面颊,哽咽道:“身为婢子,能为公子死,这是她的荣幸……人死不能复生,公子就别再难过了,我们还得赶路,去跟夫人会合。”
薛棠深吸了口气止住哭声,一边却又自责,他是糊涂了,这种紧要时候竟还没有小青有见识。
顿了顿,却问丁冽道:“穆师兄呢?”
丁冽黯然神伤,语声中充满哀伤:“死了……”他将薛棠送走,回身去接穆少雪、叶莲他们便遇上穆少雪坠落沼泽之中。
最恨的是他竟然只能看着,却不能相救。
然后忍着心痛回身去追薛棠他们,不想半途便被西肼人追上,于是只有东躲西藏,将他们引开一部分,好在他颇熟悉这一带地形,竟将西肼人甩开了,待西肼人转回离开,他方回来,路上遇上侥幸活下来的小青,这才一路寻了过来。
薛棠胸口如被重锤击中,好半晌喘不过气来,隔了一阵却又问:“叶……叶……她也……”叶莲,那是他最在意的那个名字,可他却问不出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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