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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千千岁-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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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

李昔走出大帐。

她望着留守在营地的蕃军,嘴角一扬,浅浅一笑。便这般停下脚步,回眸瞟向身后的大帐,她眼波如水,似笑非笑。

再转身时,已是换上冰冷的面孔,朗声喝道:“给我一身战袍”

阳光下,脱下毛裘披风换上金戈铁甲的李昔,提剑翻身上马。众人先是闪于两侧,继而紧随其后,都是那么坚决、那么毫不犹豫。

得到消失的禄东赞,被侍卫搀扶着踉跄出了大帐,盯着那身穿战袍的倩影,他的双手紧紧扶着那侍卫的手臂,他急声唤道:“昔儿?“

他的声音不小,以致于带动了伤口,早上新缠的白布又渗出血丝。可那飒爽英姿的倩影不曾有丝毫停顿,她只是这般持着长剑,狠抽了马匹一鞭,飞奔出营。

禄东赞推开侍卫的手,大声唤道:“昔儿,回来……你不能可去啊。“

他的声音,吹入风中,如那落叶一般,转眼便被卷起,再也不曾在天地间留下痕迹。

李昔没有回头。不但没有回头,她甚至不曾停顿。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他的视野中,直到再不可见……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马蹄声传来。

转眼,一个士兵翻身下马,朝着禄东赞俯身拜倒,“大相,象雄国已同意再次出兵。”

这士兵的声音刚落,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接着,另一个士兵策马奔来,他早已顾不得什么礼仪,只在马背上朝着大叫道:“大相,次丹巴珠将军受伤。”

禄东赞抬起头来,喝道:“备马。”

“大相伤势未好,不可冒然前去啊”

禄东赞却是不理,任由寒风卷起他的墨发,任由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探手将里袍撕下长长的一条,七缠八绕地重新包扎,狠狠地打了一个结。咬着牙翻身上马,飞奔而去。

蕃军大营先是一静,再是一振,嘶喊着各自的马匹,追出军营。轰隆隆的马蹄声中,众骑如烟,一冲而出

两军阵前,喧嚣声混在战鼓声中, 喊杀声中。

禄东赞一边奋力拼杀,一边在喧嚣声中抬起头来寻找。

只是一眼,他俊逸的脸孔便是一白。他急急拍马上前,一面砍杀数人,一面暴喝道:“昔儿,危险,给我回来“

他的声音嘶哑沉响,已是在用着全身的力气暴喝。“李昔,你给我回来――――“

他的喝叫声,淹没在鼓声中,呐喊声中,厮杀声中。除了护在他身边的那几名蕃军,再也没有任何人听到他的声音。

交战中的两军渐渐被冲杀在前的那抹身影吸去目光。

从身形不难看出这是一个女子,身穿猎猎战袍,手持宝剑,骑着一匹高头骏马,如一抹烟尘一样急驰在众士卒中。

她骑得太快,转眼间,便冲到了众士卒前方。

阳光下,她那宽大的并不合身的战袍在风中呼呼作响,她那墨发飘扬着……

渐渐的,喧嚣声止息了。

众人愕愕地望着烟尘滚滚中的那个娇小身影,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名蕃军出言狂喊道:“是大相夫人兄弟们,夫人如此,我们岂能惜命苟活?杀啊”

“杀啊————”

“保护夫人保护大相————”

喝声伴着奔涌的马路声,兵器在空气中挥舞的声音同时响来,再一次,天和地只有无尽的烟尘,只有无尽的嘶喊,只有把渺小生命踩成泥泞的马蹄

这嘶吼声,开始只是一声,渐渐的,越来越响,越来越响。

渐渐的,天地间,只有这一万士卒发出的嘶吼声在回响,回响。

所有的热血,所有拼死一博的决心,这一刻都被点燃。

一声又一声的狂叫,一双又一双困为绝望而泛着红光的眼睛。几乎是转眼间,刚才还显得怯懦的,没有几分士气的蕃军,竟是变得疯狂了……这时刻,所有的蕃军只有一个念头:一旦再次失利,便没有退路,那就拼死一博

有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

只见李昔右手高举,手中宝剑一挥,便是一股鲜血飞溅。她一马当先,并不和吐谷浑士兵周旋,只是冷着脸狂冲而入。

在她的身边,是五个护卫,正是赞普所派。这五个护卫身手极高,可也被她疯狂的冲势,被孤军深入的她给搅得手忙脚乱。

这时的他们,只顾着应对四面而来的吐谷浑大军,哪有时间顾得上她?一个一个的嘶喊不断传来,可转眼便被风吹在喧嚣声中,那李昔却是连头也不曾回一下,真不知有没有听到。

象雄国的援军还没有赶到,可转眼间,数千蕃军已紧跟在李昔身后,与敌军直直地撞上。血拼,肉搏,极尽可能的击杀。瞬时,一个身体倒下,后一个鲜活的生命补上。

不过转眼,吐谷浑大军便向后退出了丈余

这丈余米虽然并不长,可这管是对奋力拼杀的蕃军还说,这是敌军的退让,不禁都狂喜起来。

这时,象雄国大军已到,是五千精兵

…………

吐谷浑败退。

禄东赞挥下最后一剑,只觉眼前一阵眩晕,在陷入黑暗前把那抹染红的血色战袍捕捉到了眼中……

马蹄向南,车撵轱辘。

越近逻些城天越暖,阳光明媚,春色乍现。

吐蕃并无官道一说,天地宽阔即正道。到处都是高远辽阔,让人赏心悦目。

战事终息。又在军营待了近半个月之久,禄东赞的伤势才渐渐稳定下来。伤口已结痂,渐渐长出新肉。从那场战事之后,军营之中流有着古怪的气氛。蕃军私下议道,卓玛为救大相而伤,视为忠大相为救卓玛而伤,视为义。而大相夫人为救大相甘愿两军阵前慷慨赴死,却是为情只是这情似乎太过沉重,让蕃军士气大涨,也让大相意志沉沉。为什么这样讲呢?原来李昔自那阵前退敌后,便执意要走。次丹巴珠以“怕吐谷浑再来犯”为借口留住了她。只是她却再也不愿往禄东赞的营帐里去。每天不是窝在自己的帐子里睡得昏天暗地,就是站在高山上凝望远方。

卓玛的伤好的很快,主动担起了照顾大相的责任。每日体贴照顾,温言说笑。不知道的,会以为卓玛才是大相的妻室。她也俨然这身份自居,神情越发高傲起来。

这些,李昔都不曾在乎过。禄东赞几次派人去请她,她都推说身体不适不去见他。久而久之,他也不再去请,也不曾再去见过她。

李昔随蕃军回城,马车摇摇晃晃行了大半日,让她厌倦不已。真不如骑马走得快她撩开车上锦帘,入目便能看到一片湖水,微风吹过,波色潋滟,澜纹浩淼。岸边草地已出嫩芽,软风依依中,越发显得它旺盛的生命。

昼日暖暖,深冬的苦寒转眼消逝。

一冬冰凝看似无声地融解在迟迟吹来的春风中,天下局势却犹自纷乱变幻不停。吐谷浑此战,元气大伤,象雄国与吐蕃联姻在即,势有纳吐谷浑于旗下的壮志。然而不等他们动作,逻些城那边,已收到吐谷浑送来的休战国书……

这天下,果真是成王败寇。李昔这样想着便摇头失笑,自嘲无谓。

因为大相与大相夫人是蕃军中身份最为尊贵的人,又因为整个蕃军营中只剩下这一辆马车,再因为大相身上伤势刚好不宜骑马,所以两人共坐一辆马车。这次坐马车却无对卓玛的特殊优待。

她只身一人骑着马儿,跟随在马车后面。

一路上,禄东赞并不作声,只静静地,玉面含笑,凤眸轻睨,无论是自哪方送来的密报,他看了,都是这副声色不动的淡定模样。

李昔凝眸瞧着车外景致,闻着依稀自远方飘来的几许凉沉沉的轻柔花香,缓缓闭了眼,满脸惬意的舒坦。

又过了半日,已是金霞落晖。

忽听车外人叫道:“你们快看,那处白色拱形帐子是做什么用的?”

李昔闻言,心中一动,“攸”地将车帘挑开,果然是那大棚。蕃军回城选的是另外一条路,这才遇到了她种菜用的蔬菜大棚。

大棚前晃动着几个人影,大棚内灯火通明。想来,应是蝶风与那些农人还在大棚里忙碌吧。

身旁有人凑过来,腰间一紧,随即她便落入了他的怀抱。

待要挣扎,他却将热乎乎地气息喷吐在她的颈间,瞟了一眼远处的大棚,低声道:“我的昔儿果真是不凡的。呵……就是这样生气也该气够了吧?嗯?”

李昔生平最讨厌有人强迫她,用力挣了几下,又怕力气用得太大,弄开他的伤口,最后只得作罢。

气鼓鼓,怒目圆睁地瞪着他,气他的厚脸皮。

禄东赞直接无视她的愤怒,俯面下来,滚烫的唇自额角慢慢下滑,沿着肌肤点燃一波又一波的涟漪,然后将那温软轻轻压在了她的唇上。

她不动。

“还在生气吗?”他抬起头,垂眸看看她,嗓音亲和微哑,柔柔地,撩人。

李昔微笑,“就凭你?恐怕是你高估了自己吧?无恨便无爱,我,不气”

【第011章】

凤眸点墨渲染,暗色深深,他的笑意僵在脸上,两人相互凝视了良久不语。

如此近距离看着他,李昔再一次从他的眼中看到一抹浅浅的落寞。这种落寞,很浅很浅,很轻很轻,却不知怎么的,令得李昔的心有点揪紧。

她迅速地侧过头去,重新武装起自己,“停车”经她这一喊,马车立时停了下来,有侍卫急忙过来,“大相,有何吩咐?”

“不是他,是我。我要下车走走,你们先回吧。”李昔说话时已下了马车。

侍卫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看李昔,看看禄东赞。

次丹巴珠催马上前,“怎么回事?”

禄东赞淡淡一笑,将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闭上眼睛轻吐出两个字:“走吧。”

天边夕阳已落,霞彩彤然,霞光中那翩然远去的背影,美得让人炫目。

大队人马缓缓开拔,一直沉默地跟随在马车后面的桌玛有些蠢蠢欲动,她的身子不自然的倾了倾,好似累极。

次丹巴珠看看越走越远的李昔,又看到面前这虚弱的美人,忽地,“哈哈”大笑起来,粗着嗓子喊道:“卓玛姑娘可是累了?来,本将军带你一程。”

说罢,并不理会卓玛的震惊,翻身下了自己的马,只是几步便到了卓玛的马匹跟前,笑道:“姑娘得罪了。”

上马,勒缰,将卓玛紧拥在怀,这一连串的动作极其流畅,仿佛两人这样做过无数次。众人再看脸红至脖颈的卓玛,若有所思地笑了。

卓玛看到众人意味不明的笑意时,已是羞恼至极。本想借口身子羸弱博禄东赞的怜惜,若上了他的马车,让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看看大相对她的宠爱,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杀出来一个搅事儿的。她恨意深深,将牙齿咬得“咯嘣、咯嘣”地响。

次丹巴珠却是神采飞扬,全然无视她的恼意。两腿一夹马腹,马儿飞驰,扔下大队人马直奔了逻些城的方向而去。

扎西对着有些发愣的众人笑道:“这小子什么时候对卓玛姑娘存了这等心思?看来城里要好事连连了。走走,我们快点回城看看热闹。”

众人笑了开去。

禄东赞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眼中含着笑意,暗道:这事儿他做得很好,回去要给次丹巴珠一些赏赐了。赏给他什么好呢?

他抚抚下巴,轻挑起马车帘子,向李昔离开的方向,眺望过去……

蝶风等人见李昔突然出现在大棚里,又惊又喜。

李昔与他们略略寒暄后,便蹲下察看土壤。

陈福随即蹲在她的身边,“夫人,种子已经播下去了。可蕃地日落后,大棚奇冷无比。奴才们便自作主张睡在了这里。到了晚上,就在大棚各处点上炉火。温度这才上来一些。”

李昔已经看到大棚的角落处放着被褥,此时,炉火也已点上。她很感动农人的朴实与吃苦耐劳的精神。不管这大棚最后能不能种出蔬菜,她都会很欣慰。当下,决定道:“蝶风,从今日起涨工钱,农人每人每日十钱。回去后,再抱一些厚些的被褥,虽是春天,但早晚寒气还是很重,莫让他们生了病。”

陈福等人听后大喜,当下跪倒叩谢。

天色已晚,陈福亲送李昔出去,李昔犹豫半晌,还是将话问出口,“依你看,这大棚能成功吗?。”

陈福沉吟道:“白色素布可挡寒风,又可隐透阳光。可阳光仍不足。棚内温度可调,只是湿度不够。奴才不敢断言一定会成。”

李昔回眸含笑:“嗯,尽心尽力就好。若实在不成,便回吧。”

陈福点头记下。

逻些城内灯火通明,松赞干布亲自迎接。

文成立于松赞干布身侧,目光在凯旋而归的人群里搜寻,却没有发现李昔的身影。不禁有些担心。虽说每日都会有人奏报前方军营大事知道李昔等人无事,可未亲眼见到,总是不甚安心。

她见到与松赞干布谈笑风生的禄东赞,心下画下疑问。难道,那个传言是真的不成?

想到这儿,她不禁有些黯然。为李昔此去军营深感不值。

李昔回到逻些城时,已入夜。

城内仍留有喜庆的余欢,不时会听到朗朗笑声。

一路上,蝶风并未向李昔多问,前方军营里发生的事情,她都已经从文成那里知晓。她有些为李昔难过,尤其是李昔只身一人突然出现在大棚里,她的心就因此凉了半截儿。

她默默地陪李昔漫步回城,这天高地远的吐蕃此时显得那样的空旷与苍凉。曾几何时,她也曾幻想过美妙的爱情,幻想有一天能与那人长相厮守。可是,那不过是一个梦。她伴在李昔的身边,从长安到吐蕃……那人为了李昔,而她则为了他。作为女人,守望爱情是艰苦而绝望的,女人最可怕的弱点是过于急切地承担责任,想用这样行为去证明爱的忠贞与果敢,然而,这样做女人,更不能被男人的道德操纵,不能成为他们用以完善自己德行的工具,这往往比服从他们的命令更可怕。

她苦笑着摇摇头,将怜爱的目光放在李昔的身上。这个倔强的女子,为什么会招惹了那么多的男子而不自知。当爱情将她包裹,她却想苦苦挣脱。她似知这世上未知的一切,有时却又迷迷糊糊看不清。

“将你那悲悯的目光收回吧。”李昔侧过头,对蝶风灿然一笑。

蝶风被她明朗的笑晃得眼前一花,才惊觉自己已痴望她多时。

悲悯么?蝶风低下头。'TXT小说下载:。。'

“退下好好休息吧。”李昔背对着她,站在寝帐前。

听到蝶风远去的脚步,李昔并未进去,而是转身独自一人漫步离开。

李昔孤坐在后山峰头处的一块石头上。这里居高临下,可以看到辽远的山,可以听到鸟鸣狼啸,可以听到城中众人的忽隐忽现的欢笑声。望着那随夜风浮来的残云,望着那浩瀚的天宇,几乎是突然的,李昔一笑。这一笑,如云破月来,瞬时,这段时日积压在心头,缠绕于梦中的种种思绪一扫而空。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有点沉,有点重,风过,有着淡淡的酒香。听着那脚步声,李昔一惊,“是谁?”

那脚步声停顿了。

身后的人没有动静。

李昔皱了皱眉,转过头去。这一转头,她对上了一双沾着泥土的靴子,那靴子的上方,是沾满了泥土和灰尘的黑色长袍。

没想到自己躲离大帐,却又在此处看到他。

禄东赞也没有想到会在此处遇见她,见她瞪大了眼睛,只愣了一会儿,便想起身欲走。禄东赞走上前去,脚步沉而实,在走到离李昔仅三步远时,他那低沉的声音传来,“怎么?你不想看到我?”

这话一吐,李昔呼地抬起头来。

她对上了一张俊美抑郁的脸。此刻,这张脸上双眸阴暗之极,他清冷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俊脸上薄唇抿成一线,眉宇深锁间,有股郁怒之气在燃烧。不知道为什么,李昔对上他一脸的郁怒时,却是不怕,甚至有点想笑。

眉目微敛着,李昔淡淡问道:“卓玛呢?大相前来,怎地不带上她?”

禄东赞闭了闭眼睛,隐忍道:“卓玛?你就这样在意她?”

李昔清丽的脸上,带着浅笑,一双波光波动的眸子,此刻也是清澈平静的……这样的笑,让禄东赞感到刺目,他的双眸慢慢一眯,负着双手踱出几步,来到李昔的背后时,他已恢复了平静。

禄东赞低沉沙哑的声音在李昔的身后徐徐传来,“你永远都是我的夫人。”

李昔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却不是说一个字。

慢慢的,禄东赞低哑地说道:“我明白了。”

他沉沉地盯着李昔,干涩地说道:“你是不爱我啊,所以,一见到卓玛近前,你马上抽身。”

他喃喃说道:“原来,你是真的不曾爱过我了。”

说到这里,他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几下,双颊的肌肉,也剧烈地跳动起来。“不止蕃地就连大唐娶妻纳妾也属常事。何况,我还不曾对她如何?你便这样对我?”

他嗖地瞪向李昔,待看到李昔平静清亮的双眼,僵住了。哑声一笑,沧凉地说道:“你是真的不在乎啊。”

他手指抬向她的下巴,在逼着李昔抬起头来,他盯着她的双眸,声音放缓,一字一句地问道:“可我心心念念的人却只有你一个,你还要我怎样?”

他瞪着李昔,冷冷的,缓慢地说道:“若是你真心爱我的,若是你全力信我的,你便不会选择冲入战场?连生死都不顾。”

他望着她,语气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温柔,变得低哑,那扣着她下巴的手,也变得温柔。他温柔地抚着她的下唇,低低问道:“昔儿,告诉我,你心里还是喜欢的,对不对?还是很在意的,对不对?”

他的眼中带着醉意,闪耀着温柔,闪耀着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期待,闪耀着一缕渴望。夜风拂乱了他的长发,掠过额间,尤显得魅惑异常。

【第012章】

黑暗中,他清澈的目光熠熠生辉。他在等待,等待着她的回答。

他看着李昔,李昔再一次,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忧伤。这样的忧伤使她固执起来,固执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半晌,禄东赞终于移开了目光,轻叹了口气,“风大,早些回去罢。”

李昔心中酸楚,点头,

开身,欲从他的身边而过……

然而她却忍不住转身去看,回眸的刹那他那黑色长袍猛地一拢,将她贴至身前,一只手有力地握住她的腰,只是一瞬,他便俯面下来,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他像是被关了许久的困兽,动作霸道凶狠,任凭李昔捶他推他,他却动也不动地咬着她的唇,直咬得她嘴角溢出血丝流入两人的口中他也不管,火热的舌尖用力抵开她的牙关,缠绕着她的舌,拼命吮吸着,她嘴里很快便弥漫了他的酒香味,支撑着她后脑的手在不断不断使力,细小的胡渣扎在她的肌肤上,几分生生的疼。他在用尽力气吻着,吻得深入,吻得绝望,吻得缠绵而又苦涩不堪。

气息交缠亲密,这一刻,李昔却分不清爱和恨的界限,抑或

爱,

恨,那她和他之间又剩下了什么?

逻些城内喜庆非凡,再过两天,吐蕃公主赛玛噶就要出嫁了。

禄东赞比李昔更为忙碌,似乎从那晚之后,他就很忙,通常忙到她睡下后才回大帐。次日一早又不见了人影,若不是枕边还留有他躺睡过的痕迹,还真不相信他回来过。

李昔也很忙,整日穿梭在文成的大殿与膳食间里。仔细察看每一项食材与菜单,生怕会有了疏漏。

卓玛自回来后,便不再管婚宴的事情。李昔若见她也如往常一般,倒是她每次见了,姿态却不知是放高还放低。这样见了一两次面后,她就再也没出现在李昔的面前。

“公主,这婚宴……”丹珠帮赛玛噶梳好头,望着镜中的美丽少女,低声问道。

赛玛噶冷冷一笑,“嫁都要嫁了,何必给王兄找麻烦使他为难。膳食间那里把人撤出来吧。”

丹珠点头,“这岂不是便宜了她?”

赛玛噶抬手抚了抚长长的发辫,嫣然一笑,“便宜她?你放心,我会为她选个‘本份人’,好好为她分担,好好伺候大相的。”

丹珠会意,微笑着点头。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象雄国王李迷夏率一千人马来迎娶赛玛噶公主。阳光下,李昔第一次见到这位墙头草的象雄国主,四十左右岁的粗犷汉子,眼睛虽在笑,却有笼罩让人不舒服的阴霾之色。李昔在人群中站了一会儿,便与蝶风回去了。

帐外笙管钟鼓阵阵齐鸣,隆重欢喜的乐声虽听得清晰明白,听着远处传来的乐声,李昔心中暗自算着大婚的进程:迎宾,大礼,谒见王上,午朝受百官祝贺,参拜祖先神明……天已黑,正是晚宴开始之时,估计禄东赞正在宴请大殿陪客,满胸的空寥,寂寞和孤单重重包围着她。

遥想

在长安的历程,一幕一幕,回忆着过往,一点一滴,欲要充实胸口的空寂时,却不妨那疼痛酸苦的感觉又再次袭上思绪,压得她躲在被中瑟瑟发抖、泪流满面。

终于,周围似慢慢安静下来了。而她也在被中哭得昏睡过去。

不知多久后,帐外传来蝶风与尼玛的对答声。

“怎么办?那边象雄国王非得要等夫人去才能开始。”尼玛的语气看起来是急得欲跳脚的烦躁。

蝶风低声痛责

你好糊涂,推说夫人病了就好,岂能答应这般要求?”

尼玛委屈道

可象雄国王和使臣都等着呢,赞普也是允了的。赛玛噶公主更是宴上当众帮着象雄国王请求的,今日这般情况,奴婢也不好断然回绝。姐姐,你得为我想个法子,这可如何是好?”

蝶风连连叹气,不再出声,显是也

法。

李昔在被中听到,冷冷一笑而后使劲摇摇头,伸手用力揉了揉脑袋,神思清醒后便立即下了床塌,朝外面两人唤道

蝶风,进来准备一下。”

夜空静谧清朗,月下有烟花团簇绽放,五颜六色的璀璨争夺衬得今夜月辉愈发地皎洁美好。只是纵使这天上圆月的银芒再灼灼粲然,却也不及此刻人间蕃地半分的灯火辉煌。

大殿喜堂,红锦地衣铺曳连绵,靡丽香气霰漫四周,百盏灯火高悬宫檐下,烛火耀动,艳丽张扬的红光将昼夜照得瞬间颠倒。

靠近殿门,门外侍卫欲高声通传时,李昔瞥眸过去,蝶风赶紧挥手让那侍卫住了口。

眼前情景有些意料之外的怪异。

殿外是何等地喜色奢华,殿里却不闻乐声,也不闻宾客喧哗之闹,一殿百余人竟皆沉默着,脸上神情千般模样。除退在殿侧的侍女不敢抬头外,其他所有人的目光俱专注在殿中一人的身上,眸色复杂怪异,或好奇关切,或紧张担忧,或不屑鄙夷,或索性是抽身一旁看戏的惬意自在,气氛凝滞冻结着,宛若冰封不可破。

李昔在门外伫立许久,静静看着殿内情景,不言不动。殿里局面看似应该与她这个未到之人

关,只是不知为何她瞧着瞧着,突在春意正浓之时感受到了冬日的冰寒。

殿中央站着的是禄东赞,金丝勾边的黑色锦袍,身影修长挺拔,一人独立于坐着的百人之间,的确是让人想不注意他都难。

高高的大殿上有五人坐着,当中席是松赞干布,左首李迷夏和赛玛噶,右首文成和尺尊。

松赞干布正直直盯着禄东赞,神色忽晴忽暗,目中锋芒浅露,不知所思。

赛玛噶弯唇轻轻笑着,笑容一反往常的妩媚妖惑,盛妆之下容颜端庄可亲,望向禄东赞时明似秋水的眸光微微闪动着。

禄东赞面若凝霜,薄唇却略微勾起,看是似笑非笑、满不在乎的神情,只是凤眸却冷冽冰凉,目色黑暗得从所未见。

一时仍

人说话,也

人注意到殿外悄悄到来的李昔。

终是松赞干布率先开了口,耐不住咳了咳嗓子,踌躇的证据在空寂的殿里慢慢回荡

卓玛姑娘也是个难得的,只是这事儿是不是容后在议?还要考虑……”

“还要考虑什么?”赛玛噶忽地出言

断松赞干布,轻轻一笑,横眸,“王兄,莫非你忘了大战之前卓玛只身前往军营,后又为大相不顾性命挡箭,这样的情谊,王兄应成全了他们才是。这也是妹妹出嫁前最后的一个心愿了。”

松赞干布眸光闪了闪,不吭声了。

李昔闻言,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蝶风压低声音在她耳边愤愤道

她居心何在?竟敢在今夜为卓玛请婚。”

李昔默然,只侧眸看她一眼。

蝶风心中一苦,低低垂首,道

夫人恕罪,奴婢不敢妄言了。”

许久不见禄东赞接话,松赞干布瞪了赛玛噶一眼,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还给

出难题。谁都知道禄东赞宠爱李昔,要给禄东赞纳妾让他这个当赞普的如何说得出口……他看着禄东赞

大相,这……”

禄东赞悠然一笑,面色温和,言词却冷

原不知公主如此关心本相。若本相没记

,战事结束后,次丹巴珠将军可是向本相提出求娶卓玛为妻的。”

禄东赞淡淡向身侧点点头,次丹巴珠即刻走上前道

赞普,臣斗胆,请将卓玛姑娘赐给臣为妻。”

赛玛噶脸色大变,猛地站地身来,这一动作来得很突然,宽大的衣袖将案前的酒杯碰撒也不自知,“放肆卓玛姑娘对大相倾心已久,你这时出言求娶,是何用心,怕是受了人指使”

李迷夏眯了眯眼睛,目光掠过赛玛噶苍白的脸孔,挑了挑眉。这场面果真有趣……

李昔心中一惊,拢在袖里的手指紧紧一握,暗叫不好。赛玛噶已将矛头对准了。是了,这是赛玛噶的性子,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即使将它破碎掉也在所不惜。

果然,再转眸看向禄东赞时,他的面色再维持不了先前的从容,脸庞铁青,目光暗沉透黑,隐隐流转的锋芒凌厉犀绝,竟是已动的愤怒。

心里一急,李昔正要举步入殿时,一直不曾出声的尺尊王妃却柔柔笑起,劝慰道

这既是卓玛姑娘的终身大事,不如叫她进来一问,现在争了何用?”

松赞干布

奈,只得这时接话,道

王妃所言正是。不如待卓玛来后问问她的意思,若是她同意的话……”

“我-不-娶”禄东赞

断松赞干布的话,一字一字,冷硬如石。

一言既出,满殿皆僵。

李昔收回了迈入殿里的脚,忍不住连连退后三步。

身后蝶风扶住了她,低声叹气

既知如今,又何苦当初”

文成早已坐立不安,这时,侍女悄悄走到她身后低声耳语几句。文成慢慢抬起头来,微笑道

赞普,过了这么久,想必大相夫人也该到了?要不要使人去看看?”

尺尊冷眼瞥了文成一眼,眸光似冰水之色,幽凉而又深邃。

满殿这才想起大相夫人这号人物。

殿门的侍卫此时也不得不高声报道

大相夫人到”

【第013章】

李昔昂着头,一步一步走进大殿。只觉得这一刻的到来,仿佛又使她回到了长安城,回到了天子脚下,回到了房遗直的身边……那时,他两个都要……因为他不得不要。

而此时呢?大脑麻木着驱使着她的身体,一步一步的临近,又一次要她面对……

赛玛噶凝了眸直直望向李昔的方向,嘴角弯了弯,笑容雪般冰寒,却丝毫不掩那炫目的美。她稍稍一挑眉,冲着李昔微微眨了眨眼,眉宇间尽是妖异至绝的得意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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