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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探孟雨之难解的刀痕-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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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好,随身跟他一起。”
孟雨并没有做声。在北燕他就感到韩正杰是非死不可的,但是蒙面人可能杀他,萧梦时也并非没有理由。但蒙面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他带韩正杰回到西玉州,想见是要向他了解与孟雨一行在一起的情景,然后再杀人灭口。而以萧梦时对韩正杰的信任,如果他牵涉此案中,必定会令韩正杰做他的膀臂,而韩正杰替蒙面人做事,萧梦时应该也不是全完察觉。否则就不会替他隐瞒那标记之事了。
两个人回到西玉州城里,各回各府,便再无话,而案子却是更加扑朔迷离了。
而皇上终于大驾光临了。督师孟定国与总管萧正毅迎出二百里迎候圣驾,陪同皇上、皇后一起前往西玉州。文武官员也都在修缮一新的城门口跪迎。
当年的小皇上已经三十多岁了,但还是不敢顽劣本性。他在路上便不安分,不一会儿太监便过来传召随驾的孟定国:“孟大人,皇上请您共乘龙舆。”孟定国与萧正毅对视了一下,不由皱了皱眉头。
自从当年差点被这个外甥设计毒死,多年来疼爱姐姐这个唯一血脉的那颗心已经冷透。五年前若不是国事堪忧,小皇上跪地请罪,以孟定国的心性,是再不会出山的。
而如今,他一心只在国事上,对于皇上已经视若冰人,隔着三尺便只觉心里往外的发寒。但此刻,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给皇上下不来台,只好跳下马,将缰绳扔给随从,便登上皇上那黄锦缠裹的豪华马车。
皇上看到舅舅,十分亲热,还亲自把个软缎靠垫给他放好。孟定国告了罪,方才和皇上并排坐着。
皇上道:“两年不见国舅,朕心里真是十分想念。”
孟定国心里暗道:“当年在你小子的关心下,不是差点永远不见老子了吗,何来想念之说?”
嘴上却道:“让皇上挂念,臣真是诚惶诚恐。”
皇上搂住孟定国的脖子,孟定国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第三十三章 皇上赦了应少言的罪
皇上小声凑到孟定国耳边:“哎,舅舅这是哪里话来。朕是您的亲外甥么。朕知道舅舅恨外甥不懂事,当年若不是太皇太后刚刚去世,朕身边又有一些肖小谗言,当然也是朕糊涂,才做出蠢事。舅舅是长辈,岂能不原谅朕呀是不是?”
皇上说着还借机在狭小的马车里,往孟定国身上靠了靠。
孟定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知道这皇上这小子十分诡诈,话里无非是暗示当时是因太皇太后去世,孟定国有篡位之心方才毒杀其,立刻将自己的狠毒化为大义灭亲,而且又暗示了孟定国不可对国朝有觊觎之心。
孟定国心中苦笑一下。觊觎国朝的一向就大有人在,只是皇上自己不辩忠奸罢了。这个皇上吧,你说他不务朝政,他还什么都操心。你说他躬执国事吧,他又不辩好坏。
孟定国沉吟下方说:“臣只愿余生为国朝尽职尽责,辅佐皇上,别再无他想了!”
说罢又道:“皇上一路辛苦,臣不宜打扰皇上休息,这便告退。”
皇上一把拉住孟定国的胳膊:“哎,舅舅莫急,朕还没有问过家里人安好。舅母可好?”
皇上为表亲热,却不提舅母的封号,孟定国只好躬身回禀:“拙荆很好,让皇上惦念,愧不敢当了。”
皇上又诡诈一笑:“孟雨表弟我是前阵刚刚见过的。只是我那表妹,上次见过之后,快要五年了,应该已经长大了吧。要说孟雪表妹,听说越长越美了,真是芳名远播,朕在京城都已经知道了!”
孟定国一凛:这个臭外甥,国事治理得不怎么样,内要靠皇后打理,外要靠自己辅佐。可是后宫却是十分混乱,纳妃无数,管理无度,搞得后宫乌烟瘴气,却还要用自己的内监班子,四处采美猎艳,搞得民间也是鸡飞狗跳。
皇上年轻的时候,有太皇太后管着,孟定国虽然集国朝军政大权于一身,却懒得管这种皇家内宫琐事。如今这几年,这臭皇上是玩得越来越不像话了。今天的意思,竟然好像还惦记自己的女儿。孟定国看着皇上这个萎样子就有气,一万个不愿搭理,更不愿他跟自己那个温顺、美丽,却清淡可人的心爱小女儿牵上一点边。
于是有点怒气地说:“小雪自然很好,有幸皇上表哥惦记。只是跟着我在外奔波那两年,染了气促之病,如今天天吃药不断,怕是好不了啦。”
他这么说,一是想断了皇上的肮脏念头。二是自己当年被皇上下毒,才导致女儿跟着自己在外奔波,与失去音讯的妻子儿子在国朝广袤大地上,互相辛苦寻找,经历了多少艰辛。小雪的病也得算到皇上脑袋上。
皇上看一提什么事都会牵涉到自己当年做的恶事上,只好收敛起嘻皮笑脸的样子“舅舅莫生气,这自是外甥的不是。朕这次出行,也带了京中有名太医,回头让他们好好给表妹看看就是了。”
孟定国看他一味的服软,也不再忍心说些什么,只想父母早逝,姐姐孟离珠为权力之争害死了即将登基的丈夫成王,最后落得被应正云刺杀的下场。如今只余下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外甥,但他还是皇上,自己能怎么样呢?况且此次皇上来西玉州,正是一个好机会向皇上恳请,免了应少言的罪臣之子身份。想到此,他突然觉得不如趁热打铁,此时只有自己与皇上两人,不如马上把这事办了。
于是便说:“皇上,臣还有一事奏报,相请皇上宽融。”
孟定国是很少求皇上的,皇上此时一直不甘心地转着对孟雪的念头,听孟定国这么一说,很是高兴:“舅舅尽管讲来。”
孟定国沉吟了一下:“当年应家军少将军应正云,也是为了先皇和皇上才被屈含冤。如今他儿子应少言也二十二岁了,因牵连获罪,不仅不能在军中供职,也不可出西玉州。此次皇上驾临,或者为彰显皇恩浩荡,可否为他脱罪?”
皇上倒不傻,他自知当年孟定国与应正云就是通枝连气的,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以他来讲,不论当年应正云刺杀太后是为了他这个小皇上以及国朝江山,也是有恩于他的,但皇上只天然地不愿意孟定国势力再扩张而已。但想应少言年纪尚轻,况且一直被禁在西玉州内,也没有培养出自己的势力,应家军已尽数被萧正毅收编,便想不如卖个人情。
便做出一副慨然答应的样子,对孟定国道:“本来应家之罪,没有追究已经是天恩浩荡了,若论平时,朕再没有理由赦免他的。只是正如舅舅所说,朕这次是国朝建朝以来第一次亲驾西玉州,自是要大赦。只是如何赦,就由舅舅来具体拟定。应少言也可赦他不必禁在西玉州,但再不能再入官门,不可在军中效力就是了。”
孟定国心想:“总算是不用拘在这里了。”又想到小皇上仍是不许应少言在军中效力。想来当年萧正毅能冒着风险用应少言,也是顶着多少压力的。想到这里,不由对萧正毅印象好起来。
孟定国担心应少言的事时间一长,又有人来进谗言,以前已数次被小人坏了事。便对皇上请求道:“皇上既然亲临,便给臣个面子,写个亲笔赦免应少言的诏书可好?”
皇上笑了:“舅舅的事,外甥哪敢不从。”
孟定国掀起马车的帘子道:“皇上有谕!”
那骑在马上的太监总管刘成,已经一路被颠得七荤八素,此时急忙挥着拂尘颠过来:“皇上何事?”
孟定国一看是刘成,想起成王府时与这位大胖太监打交道的往事,不由一笑,寒暄道:“刘公公,别来无恙。皇上有旨要笔墨纸砚。”
刘成一看是孟定国,一肚子气又没地儿出。当初在成王府时,孟定国还不到二十岁,是个淘气的青年,每天经常是要捉弄他这个胖子一下的。
此时只好忍气说:“孟大人,老奴明白,这就去准备。”
皇上写完,还亲自吹了吹未干的墨迹,这才交给孟定国:“舅舅的事,外甥是一定尊办的!”
孟定国小心地折好收起,这便是一个青年命运的改变了。
第三十四章 陛见
此时,皇上行驾已经接近西玉州了,孟定国便又向皇上告辞,需要接洽出城迎接的官员并打理皇上驻跸之事。于是叩辞之后,他跳下马车,上了自己的马,对萧正毅叮嘱:“皇上初来西域州,事务繁多。西玉州防务仍然不得松懈,全靠萧大人了。这些安排皇上的琐事就孟某来做,萧大人只需负责皇上行宫的警戒,务必派亲信的人才是。”
孟定国又凑近萧正毅耳旁悄悄说:“皇上带来的卫士,一个也不要用。派西玉州守军护卫,只听萧大人一人号令。”
萧正毅愣了一下,拱手道:“萧某明白。”
孟定国退后一点,又叮嘱:“皇上此次会召见萧大人全家,特别要告诉梦时一声,不要自己又跑了。”
萧正毅心里啊了一下,不由想道:“这倒是要嘱咐好儿子,家里就他是个惹祸的根苗。”
等皇上在行宫住下,萧正毅已经快累死了。虽然琐事不需要他做,但身为武将的他,对于皇上到西玉州巡视这种几百年不遇的事情既不敢有半点怠慢,但又很烦躁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
回到家里,才想到大儿子萧梦时已经回家几天了,这些日子忙得手脚朝天,几乎儿子的面也没见几回。
萧正毅二子一女。除了萧梦时和萧点秀外。还有个小儿子萧梦晴,是侍妾所生。本来是最看重大儿子的,却不想事与愿为。性如烈火的萧梦时,刚满二十岁就弃大好前途和军旅生涯,自己风流快活去了。
此次看到儿子虽然回来,但又是刚从京城回来,却又突然失踪二十几天,也不说去向,不由心上有点气。但很久没见儿子了,有气又也说不出来。
等萧梦时行礼见过父亲之后,萧正毅便蔼然地说:“梦时,你也知道最近皇上在西玉州,不容有任何闪失,所以爹爹也忙得顾不上家里。不过,爹爹还是有些私心话跟你说呢。”
说罢,竟然有些似笑非笑地看着萧梦时。
萧梦时虽然不怕爹爹,但自小受教也很深,平时还很有礼的,此刻看到爹爹和平常不同,不由有些诧异。
萧正毅接着说道:“这些天,因为皇上的事,跟孟大人接触倒多起来了。今日他竟然除了忙迎候皇上的事,还专门抽空来了咱家一趟。”
萧梦时一听,不由一惊。自己虽然跟孟雨在北燕已经相处颇深,但回到家里便又感觉不同,又恢复了从前听到孟字便紧张的状态。
“孟大人来咱家何事?”萧梦时有些不安地问,他敏感到孟定国来自己家一定与自己有关,否则爹爹干吗这个表情地看着自己。要知道,萧正毅平时一向是板着脸的严肃样子。
萧正毅笑着问:“你这次出去没惹什么祸吧。”
萧梦时讷讷地说:“孩儿哪敢惹什么祸?”又想着孟大人其实是总督这起重案的,孟雨肯定要向他汇报,只是自己之前做的事,也难免让人疑心。若是孟雨跟孟大人说了,那么朝廷上下都重视此案,也不见得不……但看父亲有几分高兴的样子,却又不像。
萧正毅这才说:“孟大人说是你前阵在京城和北燕都帮了孟雨的忙,本该孟雨请你致谢。但是孟大人听说你要与他家旧交,那位江姑娘演练刀法,很想看一看。本来皇上巡视西玉州,哪有时间弄这些事情。但江姑娘已经耽搁了一个月,急着回江南。所以打算抽空把这件事安排了。但是孟大人既要出面观看,所以就索性请为父也去了。”
“而且,孟大人来的时候,很郑重地提了你妹妹和应少言的事情,说大家在一起坐一下,这样更得长辈出面了。”
萧梦时不由愣住了:“爹爹,难道您已经答应了妹妹和应少言的事情了吗?”
萧正毅高兴地说:“这才是关键所在。孟大人来时,一是主动来请,二其实就是提起亲事。我便想起你的事情,暗暗询问了一下与孟家姑娘联姻的可能性。孟大人没有说是否,只说到时大家一起坐坐,这不便是有望了么?”
萧梦时看到爹爹高兴,倒有几分心酸:“爹爹,若不是妹妹与应少言的事情,我想孟大人也不会松这个口,他家人的眼光,哪里看得上我这个不成器的浪子。只是不论我未来能如何,爹爹还是先点了妹妹的头吧。至于孩儿我,如果人家看不上,便也不做那个非分之想。”
萧梦时气道:“你这孩子,这么大了也不娶亲,为父就不着急吗。再说,你若觉得人家看不上你,不做非分之想,那又天天的白想着做什么?”
萧梦时倔强地说:“我自己去找她,一天两天的,她总能有个话给我。”
萧正毅哭笑不得:“等你这般磨蹭,那孟家大小姐就不会嫁别人吗?”
萧梦时不语。
萧正毅这才叮嘱说:“总之你跟那位江姑娘对刀,不要丢了我萧家的脸就是了。另外,也别光逞刀法了,论刀法你不会输她。但男人也要有些男人的气度,要知道让人。”
想到会刀之时,正好让孟定国看看自己的本事,或许还能见到孟雪,萧梦时不由也有些心跳了。
但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会刀的事还没有安排,孟大小姐却因皇上的驾临而出了天大的事情。
话说皇上隆重巡视了西玉州防务以及民生,贤德的沈皇后也安抚慰问了孟萧和其他重臣的女眷。这日皇上不知为何突发奇想,要在行宫自己的寝殿亲自召见孟萧两家人。
别人尚无可如何,萧梦时知道此次又会遇到孟雪了,不由心中砰然而跳。
虽然萧梦时对皇上早已失望,但毕竟皇权在上,天威九重,那是绝对不可造次的。便也在之前演练了礼仪,换好朝见服装。
但是,皇上召见要发生的事情,却是他几辈子都不会想到的。
在行宫等候宣召的时候,萧梦时就已经看到孟雪了。
她小小的个子,穿着一身大红的觐见服饰,腰间用红罗带束出细细的腰肢。头上的珠翠冠压住梳着刘海的前额,更显得脸小小的。虽然一众人都比她个子高,可她那白净的小脸,出水芙蓉般的面庞,宁静而幽远的明澈双眸,纤细而不失袅娜的身段,安详的和她小小年纪不相符的态度,都使她格外引人注目。
她的胸前上仍然挂着萧梦时熟悉的那个羊脂玉坠,身子一动,细细的金珠链就闪闪发光。
萧梦时远远看着她,神思不由就走远了,竟似又有些痴了。
萧点秀明白哥哥的心情,在后边轻轻拍了拍他后背,以免他一会儿殿前失仪。
不一时,大太监刘成前来宣召,孟定国便携了萧正毅的手先走了进去。
等两家人鱼贯而入,依次向皇上和皇后行了大礼,皇上便施恩赐座了。
皇上先嘉勉了几句,然后挨个问起两家的后辈们,孟雨和孟雪都是见过皇上的,且对皇上心无好感,只是依例答对。
于是皇上皇后都有丰厚赏赐,只是男丁由皇上颁赏,而女眷便由皇后亲自赏下。
皇上看着萧梦时道:“梦时。”
萧梦时吓了一跳,没想到皇上还要单独问自己话,急忙出来跪倒:“参见皇上。”
皇上道:“你在京城名声很大,朕早就听说过。”
萧梦时不由脸红,心说什么名声?风流公子哥儿的名声么?
忙低头回道:“草民哪敢有什么名声,即便皇上知道,也是有污圣听。”
皇上笑着说:“几年前,你才二十岁,跟北燕作战本有功,但为何后来弃了行武生涯呢?以你的作为,正应为国效力才是。”
萧梦时倒愣住了,难道该说因为你待我不公,所以我不愿给你干事了么。
但想到当年朝廷对待他们这些在沙场之上舍生忘死之人的无情,便索性不管不顾了:“草民本身喜欢研究刀法,所以为习练刀法,四处查访能人,以能继续行武生涯。且当时那场战事凭草民自己,并无能力战胜敌寇,全亏东安县汪一恺的女儿汪真真和大徒弟张大让带自己庄丁前来搭救,并且张大让也战死沙场,后得到应少言前来接应才算全身而退。如今他们都未能朝廷嘉奖抚恤,反被申斥,萧某无颜面对,故此宁愿隐于民间。”
萧正毅一听就着了急,这不是犯上吗,竟敢对朝廷有所怨言,这个不听话的儿子,自己真是白跟他说了!
孟定国吃惊之下,倒是颇为赞许:想不到萧正毅这个儿子,虽然风流成性,却真是条汉子,皇上面前也敢直言。
第三十五章 皇上被舅舅教训了
皇上并没有生气,以孟定国对皇上的了解,虽然他贵为九重天子,却真个是能屈能伸。这与他亲政期间孟定国独揽朝政,太皇太后对他管束颇严,而后来又娶了个贤德能干的皇后有关。导致他在几方挤压之下,经常做出我不与你一般见识的样子,来掩饰内心的虚弱罢了。
他看着跪在面前的萧梦时笑了笑,对萧正毅说:“卿家这大公子,可是性情中人呢。”
萧正毅急忙躬身谢罪:“臣失于教诲,实在有负于皇上信任。”
皇上微微一笑:“哪里,萧卿家过谦了。”他又转向萧梦时道:“梦时,你说的都有理。但是国有国法,治军也有军规。嘉奖与惩罚,也都是依规而行的。这国朝上上下下,委屈的人就多了。但是没有这些委屈,恐怕会更加混乱。”
说到此处,他停了一下,环顾下周围,看到场面静默,方才接下来继续说:“你心里不舒服,便不愿意再为官家做事,朕也不勉强。但是你要想一想,你爹爹年纪已老,不仅是撑着西玉州的军务,又何尝不是替你们这些子孙后代在做事呢。你不愿在军中效力也罢,多多孝敬你的父亲吧。”
萧梦时急忙叩头:“草民谨尊圣命。”
皇上淡淡一笑:“不要多礼了,平身坐下吧。”
他又对孟定国说:“国舅,朕有五年未见到表妹了。想不到现在长得这么好了。”
他说罢看了一眼皇后。
沈皇后一向庄重大方,五官也是端庄秀美,很有皇后的大气和威仪。此时看到皇上看她,便也微笑着说:“孟雪妹妹不仅容貌秀美,人也温柔知礼。纵是本宫远在京城皇宫,也知道妹妹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了,如今一见,竟是名不虚传。古人说,佳人难再得。似妹妹这般人品,留在西玉州竟是可惜了。”
孟定国已明白皇上的意思,不过是借皇后更露骨一点地提醒他罢了。
便带着点气的回道:“小女还不到十五岁呢,只是小孩子一个,哪有什么貌啊美啊的,让皇后笑话。”
孟定国既然是皇上舅舅,说话随意一点别人也不能说什么。另外,他说话口气冲一些,也是想打消了皇上的歪念头。
皇后自然知道孟定国的份量,也不宜再深说。但皇上给她的表现贤惠的任务没有完成,不由向皇上望去。
孟雪是个聪明、敏感的孩子,她听到这里,不由不安地看着父亲,希望父亲再说得明白一点,让皇上皇后都不要对她转什么心思。而孟雨的脸,也已经阴了下来,他觉得这个皇帝表哥,简直是没出息大大的。
此时,最震惊和难过的,却是萧梦时。
然而,皇上面前,岂有他说话的份儿。他心中焦急却又无能为力,一颗心不由又跳起来。
皇上一看皇后显然不给力,索性站起来了。
他从宝座上走下来,直接走到孟雪面前。孟雪急忙站起跪下。
皇上竟然伸手将孟雪扶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孟雪大窘,只好低头。
皇上正拉着孟雪的手,看她低头,目光便也随着停在她胸前。
殿上一时死一般寂静。
萧梦时的手心也攥出了汗。
皇上伸手从她胸前拿起那个玉坠:“妹妹,这个玉坠我知道,是孟家的传家之物。”
然后他直视着孟雪说:“妹妹,表哥很喜欢这个坠子,你能送给表哥吗?”
孟雪吓坏了,但是她犹豫一下,突然很坚决地将手抽出来,重又跪在地下:“皇上既知这坠子是孟家家传之物,便也应知道这坠子是传男不传女的,等哥哥娶亲之时,是要给嫂嫂的。恕孟雪不能给皇上表哥了。”
皇上没想到孟雪这么绝决,他退后了一步,只好说:“妹妹起来吧。”
孟雪松口气,急忙站起来向后退了一步。
皇上却转向孟定国说:“舅舅,妹妹如此天生丽质,朝中又有哪家公子能配得妹妹,岂不是明珠投暗。甥儿虽然仅见过孟雪妹妹两次,已是不能忘情,此次来西玉州,就是专为了孟雪妹妹而来,就请舅舅允了甥儿纳妹妹为贵妃吧。”
众人大惊,全部眼光都集中在孟定国身上。
孟定国初是被惊到了,随即只见他气得胸脯起伏,花了如许国帑只为了孟雪,还好意思当众说出来!众人看这情形,知道他是不可能答应的,但别人都不敢说话,只待孟定国如何回话。
但所有人都万万想不到的是,孟定国气得喘了半天之后,突然抄起旁边的矮腿案几,朝着皇上就扔过去了:“纳你个鬼啊!我女儿一辈子不嫁,也不嫁你个……”
他差点就说出“王八蛋”三个字了,一想这毕意是自己亲外甥,别把自己也骂了。
皇上一躲没有砸到,吓得大喊:“护驾!”
此时殿上并无卫士,孟定国一口气还没地方出,怒气冲冲地扑过去,一把揪住皇上肩膀,伸出拳头便打:“护驾护你个头!说,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此时殿上只有一个老太监刘成,吓得腿也迈不开了,抖着拂尘尖着嗓子哆哆嗦嗦地挤出声音喊叫:“护驾!护驾!”
殿外的卫士早换成萧正毅的亲信了,这也是孟定国的先觉之明。他早感觉皇上此次来西玉州,不知道憋什么呢。所以让萧正毅将皇上行宫的金殿卫士全部换成西玉州的守军。
此时,卫士知道萧正毅在里边,他没有发话,谁也不敢进来。
孟定国揪住皇上又是一老拳:“再喊!再说!揍死你!”
看着皇上抱着脑袋的狼狈样子,萧正毅只是站得远远的劝解,以免走近惊了驾:“孟大人停手,有话好说。”
萧正毅也看皇上刚才的表演很不爽,再说这说起来也算皇上家事,舅舅打外甥,好像外人不便多管。三是特别的,孟定国出山之后,已经吸取从前教训,不仅独揽国朝军政大权,而且将皇上党羽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所以他对皇上发威,皇上是没有什么办法的。
此时,还是患难夫妻见真情。
皇后从宝座上扑下来,也不及宫女搀扶,几步就扑到孟定国面前跪下来:“舅舅停手吧,看在本宫面上。皇上以后再不敢唐突了!”
孟定国这才拎起皇上,往龙椅上一放:“下次再胡说,当心!”
皇上缩在龙椅上直喘气,听此言忙道:“从小舅舅就教训朕。舅舅教训得对。”
此言一出,旁边的人都快笑出声了。
第三十六章 要对刀了
此时孟夫人应秀灵起身将气得还在喘的孟定国拉回座位:“大人您太鲁莽了,对皇上有谏言,说便是了嘛。”
皇上向后缩了缩道:“舅母的话对。舅舅息怒。”
一出殿门,孟雪便掉了眼泪。只是她是个懂事的孩子,也并没有哭出声音。
孟夫人把她搂在怀中,到了行宫外,便急忙扶她上了马车。
萧梦时远远看着她离去了,心里像翻江蹈海一般,今天的情势,自己竟然是一点也帮不上她。
他不能不更有几分难过。不过幸好孟大人够威猛及时阻止了,这让他对于当朝天子更有一些鄙视,也更坚定了自己不与这些人为伍的决心。
刘成的小屋里,他亲自给孟雨端了杯茶,然后悄悄对孟雨说:“宫中太监,能随意沟连到京中有势力人物的,并没有几个。你想,只有大太监才在宫外有住宅。况且,如果只是抓到一般传信的小太监,也没有什么用。当然,女官也在其中。这些人,都集中在皇上和皇后左右。”
孟雨沉吟道:“这次跟到西玉州的有谁。”
刘成一甩拂尘:“有老奴我……”
孟雨不由扑哧笑了。
刘成看孟雨乐了,才觉得自己迂得很,便接着说:“老奴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不愿做的事,老奴就不做。”
孟雨笑着说:“好吧,那大总管注意自己的安全。跟此案有关的,必定跟着皇上到了西玉州,也会有进一步马脚露出来的。”
刘成一本正经地说:“孟公子有事尽管吩咐。只是劝劝孟大人不要对皇上那么冲动了。皇上总是皇上。”
孟雨淡淡地说:“皇上真是励经图治,国朝自然会越来越强。”
刘成叹息一声:“后宫越来越乱,也不能都怪皇上。有人希望皇上什么都不管呢。”
孟雨笑笑:“所以要大总管格外费心了!”
江绿萍坐在花园假山石上,将那把寒光四射的刀用软布细细擦拭。
孟雪在旁边看着:“姐姐真的很爱刀。”
江绿萍放下刀:“有时候喜欢什么,不一定都让人看出来,是会放在心里的。”
她抬起头,看着院墙边那棵高大的柿子树:“江战跟我说起过,在黄山的时候,你一淘气,就爱逗他吃没熟的果子。尤其是柿子,涩得要命,可他每次都傻傻地吃下去了。”
孟雪明白江绿萍的意思:“江姐姐,下次让江战哥哥秋天来,这柿子就熟了,也就甜了。”
江绿萍拍拍孟雪的脑袋:“傻妹妹,可能他再也不会来了。”
孟雪道:“那就姐姐来,让姐姐给哥哥带去。”
江绿萍笑了:“孟雪,你小小年纪,可真是个有主意的孩子。”
孟雪低头捻着细长的手指,她的手因为经常莳弄花草,并没有一般女孩的细嫩,而是有点粗糙:“姐姐,人一生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长。有些人能做大事情,轰轰烈烈。可是孟雪从小身体不好,也不能像姐姐一样能干,就想着这一辈子有一件能让小雪觉得幸福快乐的事情,就好了。”
江绿萍心中明白,孟雪指的这件事情,就是找一个自己真正如意中情的男子吧。而这个人,必定不是自己的弟弟江战。
江绿萍摸摸孟雪的脑袋,又开始擦拭那把刀。
孟雪细声细气地说:“姐姐今天一定要赢啊,小雪给姐姐助威。”
江绿萍又笑了:“能赢萧梦时?不要开玩笑了。只不过是切磋一下罢了。”
说着江绿萍在晴朗的蓝天下挽了个刀花,手法迅速而优美。
孟雪看得很高兴:“姐姐拿刀都这么帅。”
江绿萍叹一口气:“哎,小雪。你哪知道在江湖上行走的不易,我要是有你这个好命,天天在花园里弄花弄草,那我不知道多幸福呢。”
她俩正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孟雨匆匆走进来,对江绿萍施礼:“姐姐借一步说话,孟雨还有事要叮嘱。”
孟雪不满地抗议:“连小雪也不让听?”
孟雨刮刮孟雪的鼻子:“大人的话嘛,你快让可儿去采些花。一会儿萧大人一家来了,摆到桌上去。”
孟雪撒娇地说:“哥哥付钱了没有啊,张嘴就要人家的花。”
孟雨一时哭笑不得,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一会儿就要在这花园中对刀,你赶紧把你的花花草草整理整理,不然全都殉节了可别怪哥哥。”
孟雪一笑:“花嘛,秋天一到,不用做什么,便都枯萎了,又去管它做什么。”
孟雨和江绿萍面面相觑,心说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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