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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宋王朝:烽戎底定(第二部)-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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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的问题岂止丞相有所觉察,晚生也看不过去。只是晚生这一向一直待在代州,刚刚回朝,又无真凭实据,怎好参劾?”张齐贤答道。
  “张枢密真是个笃厚之人,不过对奸赃之徒的笃厚,恰是我辈的失职!”赵普语调沉稳而坚定。随后又道:“此事并不难办,只是张枢密也必须充当一回小人,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本相自有办法剪灭此贼!”
  赵普让张齐贤“充当一回小人”,是让他在亲随中寻一个能和侯莫陈利用攀得上话的人,花些银子让他为侯莫陈利用的新居增添光彩,只有这样,才能进入侯莫陈利用的新居,摸清他的建筑如何,粉饰如何,估出个基本价钱来。此事难住了张齐贤,因为打进侯莫陈利用府中所需的银子,只能从自己腰包里掏,送少了达不到目的,送多了实在没有。赵普一眼看穿,爽快地说道:
  “本相先贬邠州,后贬邓州,这两次皇上送了不少银子。本相已是这把年纪,留它何用?不如你先拿去,就算本相借给你的。”
  张齐贤千恩万谢,回到府中,找了一个既忠实于自己又和侯莫陈利用打惯了哈哈儿的干当官杨崇勋,命他先送两封银子给侯莫陈利用,试其态度,如果侯莫陈利用收下,再相机行贿,以察其实。杨崇勋是个十分机灵的年轻人,对张齐贤的话心领神会,只不过做了一点儿手脚:张齐贤给他的银子,他自己掖起来一些。这一日探得侯莫陈利用在家,敲开了他的府门,侯莫陈利用正好在门内溜达。
  “侯莫陈大人!”杨崇勋笑容可掬地叫了一声。“小的前来伺候,大人不至于撵小人走吧?”
  侯莫陈利用斜睖了杨崇勋一眼,说道:“撵你走算啥本事,有屁进来放吧!”
   。。

第二十九回 李昉无为遭罢相(6)
“侯莫陈大人说出话来,就是与众不同!”杨崇勋肉麻地奉承着,进了府门。
  “本使看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啥事儿来求本使?”侯莫陈利用一脸傲气地问道。他已经习惯了自称“本使”过嘴瘾。
  “不不不,小人怎敢来给大人添麻烦!”杨崇勋连忙解释说。“张齐贤张大人对侯莫陈大人仰慕已久,听说大人正在建府第,命小人送来一些银子,说是为大人助兴添彩!”说着把银子掏出来放在案上。侯莫陈利用斜眼看了看,讽道:
  “张大人好大方啊!”
  “张大人刚从穷代州回来,还能有多少银子!”杨崇勋又解释道。“俗话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嘛!”
  “银子嘛,本使不缺,你拿回去吧,别让本使为这点小钱儿背上个受贿的罪名!”
  “那小人的脊梁骨还不得让张大人打断?”杨崇勋故作为难地说。
  “本使生气了!”侯莫陈利用突然瞪起眼睛。“小小的张齐贤算什么东西,送几个小钱还差你来,他就不能来?怎么,怕登本使的府门崴了脚?”
  杨崇勋急中生智,应声答道:“张大人几次想到府上来拜望,走到门前又退回去了。他是怕侯莫陈大人给他冷脸,下不来台!侯莫陈大人如果不嫌弃,小人这就去告诉他,他肯定求之不得呢!”
  这话听起来合情合理,更合于侯莫陈利用的心思,这才咧了咧嘴,说道:
  “他若真是这么想的,还算识趣,本使也就不怪他了。你回去告诉他,就说他的礼金本使收下了,只要他肯在朝堂上为本使说话,本使回赠他一百倍的银子!”
  “小人在此先谢过侯莫陈大人了!”杨崇勋连连鞠躬。“不过张大人还派给小人一个活儿,让小人为侯莫陈大人寻了一个描金师傅,那手艺可是天下第一的。头一个月的工钱,张大人已经先付给他了!”
  侯莫陈利用一听这话,气更顺了:“看不出,张大人还挺会办事儿!”
  “侯莫陈大人,小人没见识,只见过枢密院那几排破屋,从没见过啥叫富丽堂皇。今天小人就耍一回赖,能让小人开开眼吗?”杨崇勋嬉皮笑脸地说。
  侯莫陈利用是个给竿就爬的主儿,今天听杨崇勋说张齐贤服了他,心里高兴,真带着杨崇勋到他的新府开眼去了。与此同时,赵普找到崔仁冀,直截了当地问他:
  “听说枢密院的侯莫陈利用一向十分跋扈,又在大建府第。你身为刑部主管,有没有耳闻?”
  崔仁冀一向佩服赵普,一听他这么问,就明白他下一步要干什么,所以没有回答,只报以一笑而已。
  “本相知道你也畏他几分,这不怪你,权臣嘛!不过本相深知你是个直臣,肃清奸恶是你的责任。当年卢多逊何等厉害?你审得不错,为皇上除去了心头大患。如今侯莫陈利用谗害忠良,贪赃枉法,我等身为重臣,绝不能漠然视之。”
  “下官明白!”不等赵普说完,崔仁冀心里已经有了数。
  “明白什么?”
  “丞相大人!侯莫陈利用邪佞奸赃,几乎是路人皆知的事。只是下官所掌,重在证据,单凭风闻,岂能定其有罪?”崔仁冀说出了自己的苦衷,言外之意,侯莫陈利用是皇上的大红人,谁敢轻易在他头上动土?其实这话不用崔仁冀说赵普也明白,如今他就是想动一动皇上的红人!卢多逊不是皇上的红人?动了,又怎么样?卢多逊都动得,更何况一个侯莫陈利用!
  “本相就是向你要证据!你在刑部这么多年,会找不到一点儿蛛丝马迹?”
  崔仁冀见赵普态度如此坚决,心里急速权衡着此事的利害。查找证据对他来说并非难事,问题在于皇上希望不希望这样做?换个思路想:皇上第三次把赵普请回朝来,说明赵普有着不可替代的重要性。他非想要侯莫陈利用的好看,即使出了问题,自己也只是个执行者而已。
  “丞相不在朝这几年,有些事真让人痛心啊!皇上虽然圣明无比,怎奈奸人蠢动,蛊惑圣听,群臣侧目,不敢指斥。甚嚣尘上者,岂止一个侯莫陈利用!如今丞相重掌中书,朝政清明大有希望了!”崔仁冀感慨万端地说。
  “你是说邪佞之徒不止一人?谁?”
  “下官冷眼旁观,宦官的权力也越来越大了,那个王继恩在淮海王带过来的军队里当监军,十分跋扈。淮海王为了躲避是非,每每忍让。后来王继恩进了卫王府,更加肆无忌惮,路人都传言卫王必将立为太子,谁还敢碰他一根毫毛儿?此人与侯莫陈利用也打得火热,丞相要铲锄奸邪,怕是任重而道远啊!”
  王继恩为什么胆子越来越大,赵普心里是明白的,想当年拥立赵光义为帝,他和赵普都是出了大力的,赵光义当然会让他几分。不过时移势易,如今他又和赵元佐穿一条裤子,那就不能听之任之了,因为王继恩极力拥立赵元佐为太子,想从元佐那里捞取更多的好处,而自己在元佐眼里,又是一颗非要拔除的大钉子,时机一到,王继恩势必会对自己下手,此人必须认真对付!不过此时赵普心里还有一个要打击的人,那就是现任三司户部判官的袁廓。当初此人对自己毕恭毕敬,自己对他也十分信任,一路提拔他,把他安插在御史台掌管大权,又点名叫他去做房州知州监视赵廷美。不想自己被贬到邓州,失了相位,他马上翻脸不认人,回朝路过邓州,竟连个招呼都不打!他大概以为赵普从此完了,没有用了,不值得他理了!老天有眼,我赵普又回到中书省了!又当上宰相了!赵普原本只想先收拾一个侯莫陈利用,而对付侯莫陈利用的突破口就是他大修府第,他修府第的钱从哪儿来的?袁廓曾亲口说过,他和侯莫陈利用都是从蜀中过来的,早有来往,关系甚为密切,他会不会把三司大把的银子送给侯莫陈利用?好个大胆的袁廓,得意得太早了点儿,本相非把你三司户部查个天翻地覆,水落石出!
   。。

第二十九回 李昉无为遭罢相(7)
“崔大人,侯莫陈利用如此大兴土木,他自己那点儿俸禄够吗?”
  “自然是有人向他行贿。”经验老道的崔仁冀马上听出,赵普想从查贿入手。“丞相是否掌握了侯莫陈利用受贿的线索?”
  赵普眯了一会儿眼,缓缓说道:“老夫不敢说百分之百,但十有七八是来自三司那个袁廓。此人和侯莫陈利用都是蜀中人,一向过从甚密。如今侯莫陈利用大受皇上青眼,袁廓巴结惟恐不及,他自己又没有那么多银子,只能利用职权,盗窃国库,这是顺理成章的事。崔大人刚才说朝中奸人不少,但对付这些人,一下子不能动得太多,本相的意见还是先从三司着手,看袁廓挪用了国库多少银两给侯莫陈利用,其余涉案之人,自然原形毕露。此案一清,王继恩之流自会收敛。”赵普安排得有章有法。
  “下官以什么理由稽查三司?”崔仁冀没料到赵普把矛头先对准了三司,可是三司账目,没有皇上的亲笔手诏,莫说是小小的刑部,就是宰相也无权查问。
  赵普当然不会让崔仁冀明目张胆地打进三司衙门去查账,他立即想到一个人。这个人看起来很不起眼,可这一回能派上用场,他就是刘继元归降时从太原跟过来的赵赞。
  “崔大人什么也不用做,用不了多久,会有人把奸人的罪证交到你手里!”
  

第三十回 淮海王突发重病(1)
转眼间已经入夏,天气炎热起来。潘美刚刚到镇州赴任,蕾儿的病情陡然沉重。郎中百般疗治,总不见什么效果。蕾儿自知没有多少时日了,让吕妈妈把德昌叫进房中。
  “韩王!”蕾儿噙着泪对德昌说道。“感谢你这些天为妾身操劳。”
  原来这德昌虽然心思不在蕾儿身上,但自从蕾儿病情恶化,也反省自己以前做得太过。蕾儿并没有多少对不住他的地方,是自己过于耽恋刘采苹,才让她窝了一口气。现在想来,这事儿都怪吕妈妈,如果她不去父皇那里告状,容自己慢慢请求父皇允许接刘采苹入府为妾,也不至于和蕾儿赌那么大的气。蕾儿要的只是个体面,不希望自己和刘采苹不明不白罢了,她并不是不能容纳刘采苹。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所以他近来一直守在蕾儿身边,个把月没有到张耆家与刘采苹相会。
  “夫人何必这么说,安心养病吧。”
  蕾儿苦笑了一声,说道:“妾身这病是医不好了。韩王对妾身尽了心,妾身死也没什么遗憾了。要说心愿呢,就是还想见一见父母,韩王能不能让他们来府上一趟?”
  “潘将军已经到镇州去了。”赵德昌如实地告诉蕾儿。
  “我母亲呢?”
  “潘将军年纪大,老夫人不放心,也随他一同去了。”
  蕾儿不再说话,眨了眨眼,两滴泪水滚落在枕上。赵德昌见此状,安慰了蕾儿几句,便出了屋。他觉得心里闹腾腾的,烦乱得很,于是唤上家丁,骑马直奔城外金明池而来。如今的金明池早已成为汴京游览的一大胜境,池边到处绿树成阴,茶楼酒肆一座挨着一座,间或还有几处青楼瓦舍,热闹处几乎可以与大相国寺相媲美了。池里如今已看不见战船,游来荡去的尽是鹢角画舟,舟上大多是富家子弟或南来北往路经汴梁的客商们偎红倚翠,嬉闹调笑。赵德昌找了个临池的茶楼坐下,面对池水,凝神而望。茶博士笑眯眯地凑上来为他斟茶,他也不喝。发了会儿呆,又带着家人在池边绕行,直到红日西沉,才信马回城。家丁们又饿又渴,本想赶快回府歇息,不想德昌行至一处,让家丁们候在那里,自己朝巷里走去,在一座不大的宅院门前拍起了门。
  “哎哟,是韩王爷,快快请进!”开门的仆人见是赵德昌,连连鞠躬。
  “张指挥呢?”赵德昌站在门口问道。
  仆人接口回答:“我家小爷后晌儿出去,这会儿也该回来了,王爷请进来稍候!”
  赵德昌前脚刚跨进门,便听得身后传来张耆的声音:“韩王驾临,小人失迎了!该死!”赵德昌回头看时,见张耆飞身下马,吆喝后面的士卒把两个木箱从马背上卸下:
  “搬进去!”
  “这是些什么宝贝?”赵德昌问张耆。
  张耆边挥汗边答道:“是书。小人刚从大相国寺场子上买回来的。”
  “你什么时候也喜欢看书了?”赵德昌打趣一句。
  张耆连忙解释:“这回王爷可说错了,这都是给采苹姑娘买的。”
  说话间张耆与赵德昌来到厅中,没等德昌发问,张耆便将刘采苹的近况向他做了禀报:
  “王爷这些日子没到小人家里来,采苹姑娘时常要书看。小人这里的几卷破书,她早就看完了。小人见姑娘如此好读书,便到大相国寺买了些回来。”
  “她近来情绪好吗?”
  “采苹姑娘可真是个有肚量的人,不管王爷来得勤还是来的疏,无喜无怒,安之若素!”张耆赞不绝口。“王爷既然来了,去见见她吧,小人也正要给她送书去呢!”
  二人起身来到后苑,远远见刘采苹正在庭中信步,手里还攥着一卷发黄的书。刘采苹也见到了德昌,嫣然一笑,朝他行了个礼:
  “韩王!”
  张耆先将两箱书送进刘采苹房里,对赵德昌说了一声:“小人在外头伺候!”便乖觉地退出屋子。赵德昌顺手打开书箱,一部一部地翻看,见都是些《纵横家书》、《史记》、《汉书》之类,不由问采苹道:
  “你喜欢看这类的书?”
  “一部《诗经》一部《论语》,妾身都记得烂熟了,韩王若是不信,尽可以发问!”采苹一副较真儿的神态。
  赵德昌知道刘采苹心性灵透,若论读书,自己还不是她的对手,哪有发问的本事?他站起身,两手扳住采苹的香肩,轻轻问道:
  “本王许久不来,想我了吗?”
  刘采苹与韩王对视,脉脉含情地答道:“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赵德昌觉得这句话很耳熟,自语道:“本王像是听到过这句话,你是从哪儿搬弄来的?”
  刘采苹调皮地笑了笑,说道:“韩王还算有学问,这不是《诗经·采葛》篇里的句子吗?”
  二人亲亲热热地说了一会儿话,赵德昌突然显出几分伤感,很快被刘采苹察觉出来,问道:
  “是不是莒国夫人的病情又重了?”
  “你真善解人意!”赵德昌点点头说。“莒国夫人是个很好的人,只是心眼儿小些。如今得了病,本王觉得有些歉疚呢。”
  “韩王不必自责,常言道,死生有命,富贵在天。莒国夫人生在将相府,长在帝王家,无福消受,那也只能怨命。纵然是怨人,也只能怨妾身,怨不得韩王啊!不知夫人的病到了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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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淮海王突发重病(2)
赵德昌摇了摇头:“怕是不好了!”片刻将目光转到采苹脸上,问道:“你刚才说莒国夫人的病怨你,为什么?”
  “这还不简单吗?韩王和莒国夫人本来如鱼似水,相得甚欢,妾身平白无故闯进王府,大大地得罪了夫人。夫人原本孱弱,又容不得韩王移情,病情自然就加重了。如此说来,妾身不是罪魁祸首又是什么?妾身知罪,只是妾身也很无奈罢了。”
  “你怎么会发此议论?若是换了别的女人,推托干系还惟恐不及呢,你反倒把罪过往自己身上揽?”
  刘采苹认认真真地答道:“韩王说的一点儿也不错,不过妾身是个敢做敢当的女人。细论起来,韩王喜欢妾身没什么错,妾身喜欢韩王也没什么错,莒国夫人忌恨妾身埋怨韩王更没什么错,错就错在上天让妾身遇上了韩王,这大概也是命吧!既然莒国夫人已经病重,妾身想直接到莒国夫人面前领罪,不论夫人如何责罚,妾身都愿以身任之,绝不逃责!”
  “你要去看夫人?那岂不更加重她的病情?”
  刘采苹很自信地说道:“妾身比韩王更懂女人的心。一旦伤害她的人受到严惩,她心里就顺畅多了。如果夫人让妾身走,妾身今天便离开张指挥家,自求生路;如果夫人让妾身去死,妾身绝不活到明天!”
  “你这是何必呢?莫非要闹出两条人命不成?”赵德昌埋怨刘采苹道。“快别生事了,老老实实在这儿待着吧!”
  “韩王错了,这不叫生事,妾身恰恰是想为韩王平事儿!夫人无端受了妾身的气,妾身理当受到她的责罚,这样我们两个才能各得其所。其实妾身早就想这样做,可韩王一直不到这里来,妾身不敢妄动。韩王不要再拦阻了,妾身这就随韩王回府!”刘采苹第一次在赵德昌面前显得如此倔强,这倒让赵德昌一时没了主意。
  “本王已经让你受了委屈,还要让你再次受辱?”
  “是妾身自取其辱。韩王放心吧,妾身一辈子也不会埋怨你!”
  赵德昌犟不过她,只得命张耆备了一顶小轿,与刘采苹回到自己府里。刚一进门,仆人便慌慌张张跑过来禀告:
  “王爷,夫人她……”
  “夫人怎么了?”赵德昌吃了一惊,也不等仆人回答,大步流星赶到蕾儿的卧房,吕妈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德昌说:“夫人临终前,还在喊韩王呢!”
  赵德昌直愣愣地看着已经咽了气的蕾儿,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哽咽地叫了一声:
  “夫人,本王太对不起你了!”
  “是我刘采苹对不起莒国夫人!”此时刘采苹也来到了蕾儿榻前,双膝跪地说道。“夫人,罪妾刘采苹来迟一步,没赶上夫人降罪。夫人安心走吧,采苹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夫人最好的报答!”杨崇勋的确是个非常精明的年轻人,没过多久,便把侯莫陈利用的新府第建造规模摸了个一清二楚。据他估算,这座府第至少要花掉六七十万缗钱。按照他的俸禄,这笔钱要一百多年才能凑够。更让张齐贤吃惊的是,杨崇勋居然买通了侯莫陈利用府里的一个管家,那管家告诉杨崇勋说,侯莫陈利用府里所用的一切陈设,都是模仿宫廷的规矩制度,床榻横楣清一色都是雕龙的楠木,地上铺的是缕金青砖,所乘的车子用的是金黄屋顶,车舆四柱雕刻的也是蟠龙花纹。如今家里姬妾成群,听说大都是南方地方官为巴结他送上门儿的。这些姬妾所穿的服装,竟比后宫的宫人们还要华贵艳丽。侯莫陈利用时常夸口说,他在家要享用数不清的美女,在外要指挥控制数不清的将相。张齐贤把杨崇勋所说的情况一一罗列出来,找到赵普。
  就在杨崇勋开始侦视侯莫陈利用之后,赵普指派的赵赞也有了进展。赵赞自打归国后一直在三司任职,又是个十分精明的人,受了赵普的委托,胆气也壮,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把三司户部及其与各道府州县的往来账目查了个底朝天。赵普原想侯莫陈利用的银子都是从袁廓那里弄出来的,然而赵赞的汇报却让他大失所望:户部往来账目虽然有一些难以解释清楚,但数额并不算大,这就证明侯莫陈利用与袁廓在经济上不一定有什么瓜葛。赵赞在暗搜袁廓府第时,意外发现了几封侯莫陈利用写给袁廓的信。赵普仔细品咂信上的言语,除了“老臣无用”、“老将无能”、“你我同心”之类的词语以外,找不到篡逆犯上的话。即便如此,赵普仍旧如获至宝,正好张齐贤到丞相府找他议事,自然说到了这两个人。
  “张枢密,如今奸臣真是甚嚣尘上啊,我辈再不出手,便是大大的渎职了!”赵普先把调子定了下来。“侯莫陈利用和袁廓之流还讲什么‘你我同心’,张枢密尤须与本相同德,共诛邪佞!”
  “丞相放心。晚生已将弹劾侯莫陈利用的奏章写好了,请丞相过目。”张齐贤说着,将一个奏本递给赵普,赵普用手一挡,说道:“彼此串通,君子所不为!张枢密的奏章由张枢密自行定夺,本相无意观览。”
  “丞相真是大贤大德!”张齐贤高声赞道。“不过,晚生担心此章不能上达天听,反倒落在侯莫陈利用之流手里,若是那样,我等忠良之辈,岂不反遭奸臣陷害?”
  “张枢密说得有理,当年屈原的奏章就因为落到佞臣上官靳尚手里,才落得流放千里的结果!本相以为我等既然志在匡扶社稷,不如在朝堂之上宣读奏章,当着百官的面把事实讲明,免得节外生枝!”赵普想起自己第一次被卢多逊算计的时候,卢多逊采用的就是这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方法,所以给张齐贤出了这么个主意。“本相的奏章也正在草拟之中,后天就是常朝,我等先后启奏。以老臣的经验,此种上奏,皇上未必当场表态,散朝之后,老臣就是豁出性命,也要劝谏皇上清除奸人!”
  

第三十回 淮海王突发重病(3)
“如此甚好!”张齐贤见赵普态度坚决,便答应了。
  张齐贤走后,赵普果然开始草拟奏本。刚才他对张齐贤说的话都是发自肺腑的,只不过有些话没有说透,因为他现在还不想让张齐贤知道。他要铲除侯莫陈利用的真正目的,是要制约王继恩势力的扩张,这王继恩一直放风要拥立赵元佐为太子,赵元佐才是能要自己命的死对头!这个魔头如果真当了太子,自己这个家怕是要被他斩尽杀绝了!先灭了侯莫陈利用,再慢慢收拾王继恩、赵元佐,天下才能太平。至于那个袁廓,小人得志,拿掉他不过是出口恶气罢了。
  直到次日傍晚,他才把奏稿写完,借着灯光,他还在仔仔细细地斟酌字句,因为这道奏疏中有的并不是事实,比如袁廓动用国库之资以供侯莫陈利用挥霍,虽然查无实据,但必须这么写,不这么写怎么能将袁廓和侯莫陈利用同时置于死地?有些数字要夸大,有些用语要震撼,这些地方尤须谨慎。直到夜已很深,他感到滴水不漏了,才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窗外“刮啦啦”一个炸雷,震得赵普心中一颤,紧接着又是几声雷鸣,顷刻间电光闪闪,狂风大作,豌豆般大的雨点子砸了下来。赵普无心再睡,直熬到寅时将近,爬起身来点亮灯烛,又把那道奏本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雨还在下,一时没有停止的迹象。老仆见主人屋里已经亮灯,跑进门来问道:
  “老爷,这么大的雨,还要上朝吗?”
  “早朝岂能因雨而废?快去备车吧!”赵普吩咐老仆。他把奏本用厚绢包裹好,揣在怀里,推开门看了看天,天上依旧浓云密布,再看地上,积水已经成了汪洋。老仆撑着一把大油伞跑过来,扶着赵普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府门,上了车子。一直来到宫门之外,赵普命车夫把车停在附近,撑着油伞朝宫门走来。隐约间,他看见宫门旁已经站着两个人,身披油毡,合撑着一把油伞候在那里。雨太大,看不清是谁,直到凑得很近,才认出是钱俶和他的次子钱惟演。
  “淮海王!”赵普高声叫道。“你怎么来这么早?”
  “赵丞相!”撑伞的钱惟演连忙回答。“父王每次早朝都是如此!”
  “哎呀,淮海王,你不过是奉朝请而已,下这么大雨,就不必来了!你也太拘谨了!”赵普说着已和钱俶靠在了一起。
  钱俶费劲地给赵普作了一揖,说道:“朝廷法度,岂可不遵?为臣者必要有个为臣的样子,国家方能有序呀!”
  “本相实在是钦敬之至!”赵普说着,不觉为此人感到一丝悲哀:想当年他也是号令吴越的一代偏王啊!一旦归为臣属,变得惟谨惟慎,生怕有一点点的过失。这么大的雨,满朝文武都没到呢,他钱俶倒先候在这里了!“淮海王还是快回府第歇息去吧,一会儿本相为你告个假就行了!”
  “怎好劳丞相大驾!”钱俶没有动身。“再说早朝侍班乃是为臣的职分。百官皆朝,钱某有什么理由不朝?”
  赵普刚想再劝,忽然感到钱俶的身体有点儿摇晃,还没等他去扶,钱俶全身一软,直往地上瘫,钱惟演惊叫一声:“父王,你怎么了?”那把大伞早丢到了地上。
  “淮海王,身体不适吗?”赵普也伸出一只手去扶钱俶,另一只手为钱氏父子撑起自己的伞。
  就在这时,张齐贤、侯莫陈利用、崔仁冀、吕蒙正等人先后来到,听得钱惟演惊叫,都凑上前来。宫门里的孩儿班指挥使潘惟清刚好开门,一见此状,连忙唤来士卒,众人七手八脚,把钱俶抬进了宫门门侧的一间屋里。赵普冲着潘惟清大叫:“快去禀报皇上,钱王昏厥过去了!”
  “遵命!”潘惟清转身飞奔而去。这个潘惟清,就是建隆元年赵匡胤、赵普和潘美三个人在后宫遇到的那个婴儿,是柴荣最小的儿子。当时潘美发了不忍之心,赵匡胤命他代为抚养,如今已经成人,代替他哥哥潘惟德当了孩儿军的指挥使。
  屋里数位大臣都围在钱俶身边,见他还没有醒转过来,都不知如何是好。陆续又来了好几位大臣,小屋里一时显得拥挤起来。钱惟演边哭边喊着:“父王!父王!醒一醒啊!”赵普安慰他:“先不要急!”
  潘惟清跑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皇上宣旨,今日早朝临时取消。皇上命人传御医去了,各位大人都散去吧,小人这就护送淮海王回府!”
  雨还在下个不停,众人你撑伞我抬人,总算把钱俶弄到了车上。赵普身为丞相,也跨上车,随在钱俶车后跟到礼贤宅。刚把钱俶安顿好,御医也赶到了,望舌切脉,忙活了好一阵。
  “怎么样?”赵普小声问道。
  御医摇了摇头,答道:“淮海王患的是中风之症。”
  雨终于停了,钱家数十口人围满卧房内外,有啜泣的,有焦急询问的,乱成一团。赵普命钱惟演劝众人出去,好让钱俶能够静养。御医早已将药方开好,钱家自有药房,很快配好了药正在煎制,赵光义到了,身后是满身泥水的吕蒙正,还有阎承翰。赵光义也不顾钱家人的跪拜,一径走到钱俶卧房内,看着他苍白的脸,叫了声:
  “淮海王,朕看你来了!”
  这一声极为灵验,钱俶奇迹般地睁开了眼睛,望着赵光义,想说什么,但已经发不出声。赵光义鼻子一酸,叹道:
  

第三十回 淮海王突发重病(4)
“满朝大臣若都能像淮海王一样赤诚待朕,何愁天下不治!”
  药熬好了,钱惟演端到钱俶身边,一匙一匙往他嘴里灌。钱俶眼睛又闭上了,不大工夫,嘴也张不开了。钱惟演失声喊道:
  “父王!”
  钱俶再也不能睁眼,更无法回答一声接一声对他的呼唤!霎时间屋里屋外哭成了一片。赵光义亲手把钱俶身上的白被单子往上扯了扯,盖住了钱俶全身。他走出卧室,下意识地仰起了头,不让眼泪流下来,吩咐道:
  “为淮海王废朝五日!”
  见赵普满脸泪痕,吕蒙正一边扈送赵光义出厅一边对赵普说:
  “赵丞相也要节哀,一切事务由吕某操办!”
  赵普和钱俶的交往并不算多,但从臣僚们口中,没听到过一句非议钱俶的话,足见此人恭谨到何等程度。自己回朝执政,也发现钱俶每每侍朝,不言则已,言则必出以公正之心,堪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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