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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千年历史的另类展示:最中国史-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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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
我十一岁那年去河边打水的时候,洞穴中的动物纷纷窜出地表,蛇和蟾蜍四处浮现,狗冲着天空狂吠,天空排列着粉红色的云朵,我喜欢它们的光彩,如果能穿上一朵云彩,我愿意在粗鲁的农夫和饶舌的孩子面前,立刻轻解罗衫,跳进河里,洗净我的身体。这个想法太大胆了,我感到脚下的土地都在颤抖,接着我真的掉进了河里。父亲把我拦腰捞起来时,他告诉我,发地震了。那一日,我家的土砖墙倒了一面,茅草顶篷顺势塌了下来;那一日,泾河洛三条河流同时发生地震;那一日,我知道,这一生和这世界并非日复一日一成不变,意想不到的事情会发生。
三年后,褒君之子洪德来到我的家。因为谷物用来买了土砖模子和招待帮工的乡邻,父亲无力给褒君纳粮,洪德是替父亲来收租的。父亲在门外向他鞠躬,哀求他,但洪德很不耐烦。
我从阴暗的小屋走出来,走到秋天的阳光底下,走到洪德的跟前,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说,大人,我的父亲没有交租,是因为我们在地震后必须先要活下来,你看似失去了三年的租金,但你却得到了一户活着的劳力,他们还能提供三十年的租金!
此言一出,洪德一惊,他开始打量我,像一把梳子一样,把我从头到脚理了一遍,他甚至捏住我的下颚,翻看我的额头、牙齿和下巴。
我并不惊奇,当我从小屋走出,一步步走到洪德面前时,我觉得自己一步步壮大起来,连个子也哗啦啦地长高了,与洪德比肩而立,平起平坐,现在我任他摆布,并对此不屑一顾。
洪德检视完毕,忽然开怀大笑,他对父亲说,姒大,你生了个好女儿!然后他托起父亲的肩膀,抚平了他的胆怯、惊奇和错愕,他说,我准备给你一个大大的恩惠,你现在不妨去把里正喊来,让他作一个见证。
父亲急忙去找里正了,洪德在我家门外的一条青石板上坐下,示意我坐到他身边。我坐在了石凳另一头,阳光扫在洪德脸上,他的胡须在日光之原野上显得枝干萧条、末梢柔弱,他本质上只是一个青年,一个孤独的青年,一个弱势的青年,一个遇事还得与母亲探讨一个时辰的青年。
洪德冲我笑了笑说,姒,我们玩一个游戏,好吗?他伸出右手食指,竖立在我们视线中间。然后说,这个游戏名字叫“对眼游戏”,我们一起盯着这根手指,谁先眨眼,谁就输了,输掉的人要讲一个故事!
我答应了。
我很想跟他讲讲我的故事,讲一讲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母亲,以及我对她的思念,父亲说她死于难产,她的死换取了我的生,传言则说,父亲和她在集市上出卖禁售的桑木弓和箕草袋,引起周王的追杀,她死于武士的弓箭。
我想告诉眼前这位陌生的却又一见如故的青年,不知道真相的痛苦,远大于失去母爱的痛苦。我们的目光经过竖起的食指重合,这重合是一种匹配,是钥匙与锁的匹配,我的心像一间仓库一样打开了,准备迎接洪德肆无忌惮的检视。但洪德的目光却在游移,他心中藏有巨大的忧虑,这忧虑在掏他装钱的兜儿,在拖他的后腿,把他从正在看正在做的事物中劫走。很快,他就输掉了。
他大笑,自我解嘲。
我说,你给我讲一个故事吧!
洪德说,好啊!说是有一个小孩在山中放羊,有一天,他觉得索然无味,想说几句话,想找点乐子,反正他觉得总该干点什么,于是大喊,狼来了!狼来了!村里的农夫听到后,操起棍棒、铲子、标枪、弓箭等一切随手可操的农具和武器,赶上山来,却不见狼的踪影,只见安然吃草的羊群和在羊群中间笑得打滚的小孩。根本没有狼!农夫们被愚弄了,就把小孩抓到狠狠打了一顿,打得他鼻青脸肿,胳膊脱臼。农夫们下手太重了,小孩心中愤愤不平,半月后的一天,他又在山中大喊,狼来了!狼来了!村里的农夫听到后,操起棍棒、铲子、标枪、弓箭等一切随手可操的农具和武器,赶上山来,却不见狼的踪影,只见安然吃草的羊群和在一棵高高的树上笑得几乎要掉下来的小孩。农夫们再次被愚弄了,但他们都爬不上去那么高的树,于是有人射了小孩一箭,射到他的小腿上,小孩成了瘸子,赶羊上山时一瘸一拐的。又过了一个月,这回狼真的来了,小孩爬到了树上,他看着狼咬掉了所有羊的咽喉,吃掉了躯干,舔净了头骨,诡异地消失掉,他才大喊,狼来了!狼来了!没有一个农夫上山,农夫们说,还敢骗人,等他赶羊回来,一顿打死!小孩心想,你们这些不好玩的人,心狠手辣的人,见死不救的人,你们会把肠子悔青的!天黑了,小孩独自回来了,拿着一根白净的羊腿骨。农夫们十分后悔,互相埋怨,但是没有人动小孩一根指头,他是一个瘸子,还是一个狼口脱生的人,他们再也不让他放羊了,反而格外地尊重他。从此以后,他过上了轻松体面的生活。
我问洪德,你是那个小孩吗?
洪德微微一笑说,我不是,或许我的父亲是,泾河洛三川同震后,他对周王说,狼来了!原话是:吾王不畏天变,黜逐贤臣,恐国家空虚,社稷不保!(洪德说这句话时,模仿了他想象中父亲的腔调,急切而真诚。)父亲说了,周王怒了,把他关进了监狱。就像农夫对待放羊小孩那样。
我脱口而出,你暂时失去了父亲,我则永远失去了母亲,原来我们是一样的。
父亲和里正回来了,他俩腿脚可真快!洪德与他们在户外坐定之后,就把我支开了。我来到河边,静坐,躺下,对着天空傻笑,白云如苍狗,后来我又坐起来,把放羊小孩的故事又给自己讲了一遍,我喜欢洪德的故事,这种喜欢没有来由,十分盲目,是灵感,是神来之笔,是一时兴起,是三川同震,是狼来了。
父亲把我稍稍拉到一边,对我说,女儿,我们父女相依为命一十四年,女大当嫁这四个字,我一直舍不得说,但是,就像里正刚才劝慰我的一样,父女有父女的缘分,你也有你的命运。本来准备给你就近许一个好人家,我也一直在留意,但是女儿你心气可不比一般人,也没有见哪个人能入得了你的眼。现在呢,洪德大人有一个请求,请女儿认真考虑一下……
洪德走过来说,姒,是这样的,我母亲呢,近年身体欠佳,需要两个婢女照顾,我遍访乡里,见你周正大方,聪明伶俐,便想买你到府上,照顾我的母亲,以三年为限,三年期满,褒家代你择一合适人家,另陪送嫁妆一幅。不知姒意下如何?
我问洪德,你出多少钱?
里正说,洪德大人送给令尊绢百匹。
我笑了笑,对洪德说,绢五百匹,我跟你走!
父亲和里正一惊,面面相觑。洪德面皮一红,片刻之后说,好!五日之后,我亲自带绢五百匹,来接姒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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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世
五天很短,父亲每天不得不与我聊到深夜,他白天去打听权贵人家的规矩,晚上教导给我,并考虑违规后的对策,但其实谁也没有在权贵人家呆过,这些都是大家想象出来的。
五天很长,其实我和父亲都等待着洪德的到来,期待他信守五百匹绢的诺言。当然,对父亲来说,这并不意味着他认为五百匹绢比女儿更重要;对我来说,这也并不意味着我觉得一个青年男子比父亲更重要。作为一户穷人,你往往不能同时拥有两个以上的好事实,你得选择一个对大家都好的事实,并且接受选择对你带来的改变。
五天后,洪德如期而至。上马车前,我把父亲拉到一边,把他不懂的家务最后说了一遍,并再次叮嘱他,卖绢起房子,卖绢娶女人,不要嗜酒和赌钱,得过上好日子。
父亲落泪了,他说,女儿,有个事情,我隐瞒了十四年,犹豫了五天,我觉得还是要告诉你。
我说,呵呵,父亲,你可千万不要说,我不是你亲生的。我一定会回来看您的,只是现在我们都不要伤心。
父亲自顾自地说,十四年前的端午节后,我打了十六张,不,是十五张桑木弓,我妻子编了十五个箭袋,准备一起去镐京卖了,没料到,刚到城门口,司市官见到我们,神色一变,然后猛喝一声拿下,两个守卫从天而降,就把我妻子抓了,我一看势头不对,桑木弓一丢,拔腿就跑,有个守卫追了半里地,没追上,就放弃了。我当时一口气跑出十里地,才敢停下来,当天晚上,在路边的一个废弃的窑洞将就过了一夜,第二天起来,就听到路人向农人发布消息说,昨天有妇人违反了卖桑木弓的禁令,被抓起来杀了头。听完后,我走到旷野无人之处,狠狠哭了一场,人都哭吐了,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我的胃也在收缩、痉挛,母亲死于非命的传言,一直像鹰一样,盘旋在我的童年和青春期,现在父亲一声呼哨,它就带着鹰勾和利爪,向我扑来,它的翅膀像是垂下天空的云彩,我不知道它要啄掉我身上的哪一块肉,现在我完美无瑕,但我即将遍体鳞伤。
父亲说,吐完后,我继续逃,奔了十里地,到了清水河,准备找点水喝,却看到一团飞鸟,像旋转风一样,在水面上扑腾,近看是衔着一个草席包儿,姒,当时,就是你,在这草席包里四平八稳地躺着呢,我把你捞起来的时候,你还冲我眨眼睛呢,我当时觉得你和我妻子有几分神似,就想着你就是我妻子托生的,然后又想,有人把你丢进水里,但是鸟儿却把你衔出来,你一生下来,就碰到了好运气,可能是一个天生富贵的主儿,以后说不定还有个指望。就把你抱回来了,一路抚养成人了。
我试着去接受这个事实,但它太恶劣了,它撕裂了我跟这个世界最坚实的关系,我与父亲的关系,我现在站在一块浮冰上,不知道从哪里漂过来,也不知道要漂向哪里去。我说,父亲,你不该告诉我这鬼才相信的身世,像这十四年一直过来的那样,你是我的父亲,我是你的女儿,这样不好吗?我们不是不相干的两个人!
父亲说,女儿,你听我说,我能告诉你的只是你身世的后一部分,在你漂流到清水河以前发生了什么,你被谁丢进了河道里,谁把你裹进草席包里,你是谁家的孩子,为什么要被抛弃,现在你要去权贵人家,这些身世之谜,你或许有机会去解开,所以,我决定还是告诉你,我不能抹杀掉你寻找亲生父母的机会。孩子,候门很深,你进去了,就会被卷进另一种人生,你得把一串谜团,作为一个念想和寄托,这样也有一个希望和盼头。
洪德一随从提醒我和父亲说,两位,来日方长,千言万语,不妨他日再见时娓娓道来,眼下还有很长的路要赶!
我对父亲说,不,你才是我的念想和寄托,希望和盼头。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然后我钻进车里,像一滩烂泥一样摊在里面,汗流浃背,身虚头木,有如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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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1)
我刚被几个女孩和老妈子不由分说扒光了扔进一个撒满蔷薇花瓣的半人高的大浴桶里,洪德就进来了,这是我意料中的一种,也是他把我买来的应有之义,只是鞍马劳顿,我的身体和欲望都还没有准备好,我用双手把脸捂了起来,但却从指缝里偷窥他的举动。
洪德在澡盆前规规矩矩地跪坐下来,并不直视我,而是盯着我头顶正上方某个地方,他说,姒姑娘,想跟你说两件事,第一,既入褒府,赐你褒姓,此后,你就叫褒姒了……
洪德跟我讲话时,仆女们旁若无人地擦洗着我的身体发肤,一个女孩子还把我的大腿狠狠地捏了一把,我尖叫着点头同意。
洪德接着说,第二,褒府买你过来,并非让你替我侍母尽孝,而是要送到你到镐京,入宫侍奉周王姬宫涅,你在褒府最多停留三十天,这三十天你需要学习诗歌、礼仪、舞蹈、兵法韬略和房中术……
我当场石化了,就像泡着我的一桶热水瞬间变成一池寒冰。
我拿开双手,看着洪德,他居然还在看天,我压抑着怒火问他,你为什么不看我的眼睛?
洪德说,书写的沙盘已经放好了,先生在外面恭候你,洗好了,仆女们会送你过去的。
洪德说完,起身离开了浴室。我心里堵得前所未有。我要淹死自己。我一头埋进水下。我的浑劲儿上来了,谁都拉不起来我。我就要一死了之了,浴桶的水忽然干了,原来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妈子拔掉了桶底的排水木塞,我*坐在一堆残花败叶上,忽然想起褒君入狱的事情来,原来我不过是一件拿来赎罪的财物。
先生吟《思齐》,国齐大任,文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妇。太姒嗣徽,则百斯男……我听着这个关于贤妻良母会生儿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故事,任由头发上的水滴到书写的沙盘里,先生说,你要学会书写“雝雝在宫,肃肃在庙”八个字,这是我们希望你一个月后达到的境界,就是在后宫里会搞好关系,在庙堂上能假装正经。
洪德又来了,他小心地扶正我的笔杆。我问他,如果我取悦了周王,你父亲就能出狱回家了吗?
也许能,也许不能。洪德不作断语。
我居然自我作贱地安慰他说,放心吧,我离开了我的父亲,作为这份骨肉分离的补偿,你的父亲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洪德一声叹息。
我每天早上学习诗歌,这是我最喜欢的课程;下午学习兵法韬略,先生讲习和推演有名的阴谋;晚上练习舞蹈,褒府重金延请了曾经为周王表演过的舞师,徐娘半老,但是风彩不凡;礼仪的教习则无处不在,背笔直地挺着就能做到鹤立鸡群,右眼看着交谈对象的左耳垂更显妩媚,食不在多而在精,美女永远不抠鼻屎、不大小便、不剪指甲,谁知道她们什么时候做完这些事情的,就像这样,规则繁多,我动辄得咎,却又能迅速领悟,很快如鱼得水;褒府挑了一个*细腰*而且好奇心重的姑娘与我同寝,然后给了她一本男女秘戏图,她每天晚上以训练房中术的名义,先扮男人,把秘戏图上的动作与我演习一遍,然后兴致勃勃地把我从头摸到脚,什么部位都要翻出来欣赏,看得是莫名兴奋,真是可气又可笑。
训练十分艰苦,有时我想就地躺下来睡一觉再说,但每晚入睡前,我却又满心欢喜地期待着新的一天,因为洪德会与我一起朗诵诗歌,纠正我那土里土气的发音,他每天都用不同的词语来赞美我在舞蹈上的精进和所谓天赋,他使用的每一个词语都很美好,值得我为之奋斗,他还关心我的胃口和体温,只要我轻咳一声,他就关切地把手背贴在我的额头上,然后自己头上,反复检测,每天早上,他都会听取侍女关于我食量、作息和情绪的统计和汇报,然后认真修改新一天的食谱。 。。
训练(2)
洪德是褒府上下,包括先生、侍女和他的母亲的注意力中心,而他仅仅关心我,我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都不需要通过飞扬跋扈、打鸡骂狗和攻击他人去实现,甚至都不用开口讲话,我皱皱眉头表示我不高兴就好了,自然有人猜测我想要什么,并献上一切,包括我想要的和不想要的。
只可惜洪德为我殚精竭虑,却又永远不可亲近,那个与我青石对坐,相看不厌的青年,和那天干净新鲜的阳光一起,成为过去的凝胶物,留在了那一天,即使我不高兴,我不同程度地不高兴,我循环往复地不高兴,我不光是常常不高兴,我还一次都不“高兴”,我都不笑了,但是,他也就这样了。
第三十天不可回避地到来了,诗歌课程结束了,我已经可以读写五百个字了,先生没有谈诗,单说士与知己,他说士是默默不闻的,或者市井屠牛,或者当垆卖酒,或者渭水垂钓,庸庸碌碌,看起来像一些无能的人,但他们只是隐忍不发,就像针尖藏于麦芒,静待知己;知己往往怀有更大的使命,大得单凭一己之力无法实现,于是他们一直在寻找可以实现的人,他们会在适当的时候找到士,他们欣赏士,信任士,把个人荣辱、家族兴亡甚至国之命运,都全盘付之于士,而士常常二话不说,就去把事干了,有的事情干成了,有的事情没干成,但无论是干成了,还是干砸了,士与知己,都是永垂不朽的,听到他们的故事的人,都会为之感动。
下午的舞蹈,我一次就过关了,那是舞师专为我量身打造的一套舞蹈,我修身如柳,长袖如水,这一套动作从来没有表演过,能让达官贵人和酒色之徒耳目一新。
至于晚上的房中术,秘戏图上的每一个动作我都熟稔了,那可比跳舞容易多了,我可以一五一十地穿着衣服表演出来,但是洪德无意观看,他说在卷帘之外亲听一下我的呻吟声就好了。但我和好色的侍寝姑娘皆不知呻吟为何物,没办法,经验丰富的舞师入帐,亲声示范,但我的发声始终不对,舞师教导侍寝姑娘除去我的衣物,以营造情景感。似乎感受到帐外洪德的目光,一丝羞怯之后,也就只剩微冷的空气摩挲着我光滑的肌肤了。依旧不过关。最后我着急了,我忘记了羞怯,又似乎有一点点憧憬。我喊道,洪德,你进来,你是最好的老师,你直接教我。
洪德进来了,侍寝姑娘和舞师出去了,我横陈在扑闪的烛光之下,肆无忌惮地看着他,然后我觉得上百扇窗子一下子全都打开了,通透了,清醒了,我的嘴唇如饥似渴,我能吃掉一头牛,喝下一缸水,我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呼吸吐纳,我能穿过一堵墙,飞过一片海,我毛发皆张,我干燥蓬松,哈一口热气,我就能*起来。洪德跪坐枕席一边,揽过我的头,吻起我的脖子和下颚来,他的舌头抵着我的喉咙,我直接就喊了出来,这声音不受任何控制的经由我的喉咙挤出来。,于是我又大喊了一声,我开始不断地喊,不管不顾,声嘶力竭,洪德说,对,对,就是这样!洪德把我整个抱进怀里,几乎揉成一团,把我当作一个新鲜的水果,要一口吃掉似的。我继续呼喊道,要了我吧,留下我吧,我不去镐京了!
我听到我的声音刺破褒府,落到褒地每一条山谷里,像是高空抛物,发出硬梆梆的声响,我的意愿卑微无名,但总有那么一天,它会落到实处,就像物体必定要从空中掉到地上。
洪德忽然停下来,若有所思,然后下定决心,果断地把我丢到一边,抓起被子裹住我,然后平静地对我说,就是这样,你做的非常好,训练圆满结束,早点睡吧!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
我像是一只破袜子一样,被他丢进一座枯井里,我想抓住点什么,我抓住被子,我双手抓的太紧了,我撕裂了彩缯,那声音简洁而纯净,流利而干脆,对比我这拧巴的心情,还有扭曲的命运,太强烈的反衬了,我实在忍不住地顺势撕了下去,直到把被套全部撕烂,撕成粉条,我简直爱死这天籁般的裂帛之声了!
俗事
洪德带着我从褒府出发,在第二日的傍晚到达镐京,入城后,我们进了最奢华的一家客栈,装饰辉煌,柜台高大。洪德付了三天的钱,就有踏着高跟木屐鞋的女子领我们去房间。
经过第一进庭院时,只见庭院舞台上有一个束发文身的小瘦黑个儿,一边快速地击打编磬,一边囫囵吞枣不清不楚地唱着,台下看客中有一个中年汉子听不下去了,丢过去一块羊骨头说,嘿!快下去吧,你这又说又唱,嘻嘻哈哈,吐字不清的,什么玩意儿嘛?小瘦黑个儿吃了一骨头,停下来,把覆额的头发甩到一边说,哎呦!不错的嗷!这个很屌的嗷!然后冲中年汉子眨了一下眼。汉子像是受了侮辱,站起来对同伴抱怨说,你们看,你们看,他眨巴了我一小眼睛,他竟然眨巴了我一小眼睛,这德性,太过分了!
经过第二进庭院时,只见庭院一侧设有一处辩论台,一老一少两位儒生看着墙上一幅混沌的图画,背朝看客,一言不发,几十名看客也都默不做声,就在我要走过庭院时,其中少年儒生突然说道,阳气潜伏而不能释放,阴气受压迫而不能蒸发,于是乎,三川同震。老年儒生立即驳斥说,然则,地震的时候,神仙和鬼魅都在干什么?看客中有人鼓掌,有人大喝,问的好!看客声音平息下来之后,少年儒生声音清朗地回应说,没有神仙和鬼魅的事情,而且,根本就没有神仙和鬼魅。他说完之后,两个儒生和看客们瞬间又全都无声无息沉寂下来。
最后一进庭院是一横排整齐划一的客房,门牌上标着不同的姓氏以示区别,导引女子带我们到预定的“褒字间”,房间分里外两间,我择里间休息了,洪德和随从歇在外间。
我睡到次日晌午才起,洪德正从外面回来,他急切地说,我已使金银打通了权臣虢石父,他明天就将替我向周王转奏,但在此之前,他要亲自看一看,现在他已经在第一进庭院正中坐下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走出去,走上舞台,然后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想,翩翩起舞就好了!
洪德一边说一边双手合拢,手掌向上,托举,像是把一只蝴蝶蜻蜓蛾子大白兔随便什么,当然那是我,捧到手心,放飞放生放走,我能做的,无非就是向前走。
我径直向第一进庭院走去,我站到了舞台中央,我素面朝天未梳未洗,我衣衫不整睡眼惺忪。主持试图向看客们介绍我,但他得到的信息实在太少,有些虚张声势和磕磕巴巴,我才不管他那么多,不等他说完,我面朝看客,向上一个纵跃,就像地震那日,我被弹进河里。
是的,我跳的无非是我的故事,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渺小的希望,以及与希望并不相称的重大绝望,我想投送出我从未示人的身体和连一件坏事都没有想过也没有干过的灵魂,但值得接受的人却要把我和其他牺牲一起,奉献给更大的祭台,但叙述这一切,似乎又显得矫情小题大做无病呻吟,我只有十四岁,年前才成为一个真正成熟的女孩,个头还在长高,人生之幕刚刚掀开,已发生的又何足道也,于是舞蹈的高潮段落是我逆序、依次、并快速地还原每一个动作,就像一匹彩缯还原成春蚕,压轴动作是,纵跃起来的我落下,回归到刚刚闯上台时的我来了、不害怕、无所谓以及不着调,就像十一岁那年在河边无忧无虑地汲水的我。尔后,台下看客忽然欢呼四起,有人喊“好”的时候把酒杯敲碎了,有人吹起了淫邪的口哨,几个肥头大耳的便装人物心满意足地站起来,环顾左右,然后离开,洪德连忙上前谦恭相送。
用过午饭后,有马车来接我进王宫,我被罩上头套,拉到一间暗室,然后又被一拨侍女扒了个清清白白,她们还摘掉了我的饰物,打包存了,最后拿了匹白布把我裹了起来,又有武士把我扛到一间浴室里泡了起来,另一拨侍女把我狠狠地搓洗了一遍,搓得我全身上下又红又肿,第三拨侍女帮我套上指定的花里胡哨的服装,还朝我脸上刷了一层厚厚的粉,这一通忙呼之后,天色已晚,第四拨侍女提着灯,把我送到一扇高门之后,然后大家敛声屏息,静静等待。
我听到里面有人响亮地说,晌子洪德,托臣转奏,晌自知罪当万死,其子洪德特访求美人,名曰褒姒,进上以赎父罪,万望吾王赦宥!然后一个欢快的声音说,好呀,拉出来溜溜。
紧接着,里面有人叩了一下门,侍女连忙把门拉开一条缝,毫不客气地把我推了进去。
我拜舞完毕,昂起头来,周王说,四方虽有贡献之人,不及褒姒之万一,朕以为,洪德有孝心,褒晌可以放。
然后我被送到一间寝房,周王很快就来了,然后他就不爱走了,有事儿也是快去快回,十日不朝,三月不别居。第四个月,我在琼台赏花时被太子宜臼殴打,我对周王说,大王专宠褒姒,冷落了申后,太子为母报怨,不把妾整死就不会停手,妾一身死不足惜,但自蒙爱幸,身怀六甲,已经两个月了,妾之一命,即二命也,求王放妾出宫,保全母子两命。次日,太子被派往申国历练。十个月后,我生下一个男孩,起名伯服。坐月子期间,我从为申后把脉诊病的媪媪处截获了一封夹带书信,信是给太子的,申后在信上说,天子无道,宠信妖婢,使我母子分离,今妖婢生子,其宠愈固,你可上表佯装认罪,求父王宽赦,如果天赐还朝,母子重逢,另作计较。次日,在虢石父和尹球的支持下,周王废申后入冷宫、废太子宜臼为庶人,立我为后,立伯服为太子。
忙完这一系列争风吃醋恶心麻烦的俗事后,我成了名符其实的天下最荣华最富贵的女孩,但是一旦念及于此,我就立刻寂寞得就要出离愤怒了,天杀的洪德自从我离开客栈后,就再也没见过,是我把他爹换出来的,这事儿一定存在,他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消失得口信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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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1)
我从来不笑,周王很着急,他召集乐工鸣钟击鼓,品竹弹丝,组织宫人歌舞进临,但我依旧不笑。丝竹乱耳,我对音乐没兴趣,我对舞蹈更没兴趣,谁能像我那样,一舞动镐京。
周王说,哎呀,朕的小针尖呀,伯服他妈呀,什么东西都不能一上来就一刀砍死嘛,有些好玩意儿一出现就让人眼前一亮,有些好玩意儿则不起眼甚至很讨厌,但是习惯了却别有滋味,就像那个嘻嘻哈哈唱歌的小黑个儿,我差点没把他宰了,太不严肃了,不过到了淫雨霏霏的季节,朕忽然有点怀念他的小鼓点,小罗嗦,还有冷不丁的小眼睛,但朕却找不到他,听说流落到南方的楚地了,所以,我们不妨先把内心清空,就像先饿上一天,再想想,什么食物是可以接受的。
我抛弃成见与偏好,不设任何门槛,海纳百川,兼收并蓄,忽然想起离开褒府前夜撒烂彩缯解气的事儿,于是我对周王说,曾记昔日手裂彩缯,其声爽然可听。
周王说,嗨,你怎么不早说呀?然后他让管库房的每天送来一百匹彩缯,然后组织宫女们拔河比力气,挑选了十个女大力士,把彩缯扯烂了给我听,裂帛之声确实好听,但是碍于身份,我不能亲自扑上去撕扯一番,不好玩,更不可笑。
周王问我,卿何故不笑?
我没好气地说,生平不笑。
周王说,朕还偏要让你一开笑口。
他跟我杠上了,下了悬赏令,声称,不拘宫内宫外,有能致褒后一笑者,赏千金。
过了不久,我听说,虢石父向周王建议说,先王昔年因西戎强盛,担心他们过来劫掠,于是在骊山之下,修筑烟墩二十余所,放置大鼓数十架,但有贼寇,放起狼烟,直冲霄汉,附近诸侯,发兵相救,又鸣起大鼓,催促前来。今数年以来,天下太平,烽火皆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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