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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我是悍妇我怕谁-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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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桂听见香菱也如此说,倒是吃了一惊,心想什么意思?香菱难道跟着薛蟠太久,把为了她被打死的那个冯渊忘了不成?还是说,这时代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思想就根深蒂固到这个地步了?“却听身边宝蟾也道:“太太姑娘不必太伤心了,俗话说,吉人自有天相,爷不是短命之相,这次必可逢凶化吉的。”语气诚挚,倒不似敷衍安慰一般。
不对劲不对劲,薛姨妈也就罢了,香菱和宝蟾怎么也不该为薛蟠的命运如此担忧啊。金桂心思急转,口上也哀戚安慰了几句,眼看着天黑了,方起身告退。
薛姨妈见她能善待香菱……倒有些放下心来。目送着她们去了,想到儿子还陷在牢中受苦,眼看着媳妇好像变了一个人,若他还在家,不知该多么快活惬意,偏偏之前让金桂搓揉折磨的连点儿男人气概都没了,如今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人却又身陷囹圄,怎不叫人感伤。
第四章
且说金桂,回来之后就开始转心思要和香菱打听薛蟠,看情景,似乎这个薛蟠也不是书里所说那样,既然许多事情都改变了,保不准这个呆霸王也有猫腻,还是打听清楚为好。
三两句话一套,香菱就哭了起来,一行哭一行说。金桂方明白,原来这个薛蟠虽然也有些呆气,极易受人利用挑拨,他为之出头。但为人却还爽侠善良,极重义气。
颠覆,大颠覆啊,难道就因为我是穿过来的女主角,薛大傻子就成了男主角?红楼梦就整个儿都被颠覆了吗?金桂坐在床边,整个人都呆住了。
却见宝蟾拿着两个橙子从门外走进来,接着香菱的话怅然道:“可不是,若说爷杀人,我万死也不信的。他或许性子粗鲁了些,本性却善的,就是太容易受人利用,又不爱读书,不善经营,最多也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就拿这次来说,若不是爷这样的,因何就让人一口咬死了呢?情知他不善分辨的。”
香菱叹气道:“何尝不是这样,他那个性子,又的确有些天不怕地不怕了,只以为人家不敢拿他怎么样,却受不了酷刑,还扛不到一天,就胡乱招认,这一回,便是姨老爷要帮忙,也千难万难,我想着左右就在这两天,刑部的批文大概就要下来的。”
金桂真的很想问问你就一点儿都不恨他?但想想还是没问出口,香菱既然同意宝蟾的观点,大概那个冯渊其实也并未死,自己一问,到徒露马脚。
因一时间无话说,就叹气道:“罢了罢了,这次是给他一个教训,让他下次再不敢这么鲁莽了……”一语未完,就觉察出这话不对。
果然,香菱这时候大概是见她和蔼,二则精神上也的确好了一些,加上这些日子许多话憋在心里,因此听见金桂的话,她就哭道:“奶奶,哪里还有下次,这次只怕就没命了,可怜他做了一场好人,末了却落得个这样结果。”
金桂深以为罕,暗道香菱啊香菱,你可是曹老夫子笔下一个冰清玉洁聪慧美貌的女孩儿,何以倒对那薛大傻子如此情根深种,就算他不似书中写的那样草菅人命罪行累累,凭他的长相才学行事,又有哪里能及的上你一点半点儿?
正想着,又听宝蟾道:“可不是?我和奶奶过来之前,只听人说公子爷如何的疏财仗义豪侠无双,说是当日你们从家乡来,路上光银子就舍出去好几千,都是搭粥棚接济灾民的,一路上活人无数,多少人都在大难之后替爷立长生牌位,只是这些牌位却终究也没保的爷长命百岁。”
“可是胡说,刑部上的命令不是还没下来吗?”金桂瞪了宝蟾一眼,一边又对香菱道:“好了,你看,这才好了半日,哪里禁得住这般伤心劳神,左右天也不早了,不如歇下是正经。”
香菱应了一声,宝蟾忙陪笑道:“恰巧奴婢又拿了两个橙子来,给姑娘和盐蒸了,吃了再睡吧。”
金桂淡淡点头道:“难为你细心,这便去吧。”她心里当然明白宝蟾没有这么快就由一个一肚坏水的女孩儿变成善良之辈,除非是有别人穿越到她身上,不然哪有这么快就转变过来,之所以如此殷勤,十有倒是做给自己看的。这也好,慢慢的让她习惯了做一个好人,方会真正彻底的转变过来。
因一边乱想着,就也卸了钗环除下外衣睡了,细思这一天来两世为人的经历,不觉思潮起伏,直到外面传来四更梆子响,方因为捱不住困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起梳妆,然后去前厅吃了早饭,香菱的咳嗽果然好多了,许是吃东西多了的关系,人也精神了好些。
薛姨妈就让金桂抄了方子,然后命令丫鬟碧香捡了些橙子和时鲜水果送去潇湘馆,这时候薛蟠还陷在牢中生死不知,实在也没心情去探望黛玉,只让碧香带话过去,让姑娘好好养身体,自己得闲了就必去看她。
这边碧香前脚才出去,就有个婆子急匆匆走进来,对薛姨妈道:“太太,汪直在门外头求见,说是……说是刑部关于大爷那件案子的批文下了。”
一句话,就如同在众人头顶上猛悬下一把刀来,薛姨妈更是面色惨白,一个身子都颤了,话也说不出来,还是金桂这时候沉稳些,忙对婆子道:“既如此,还不快把他叫进来,通报什么?”
婆子忙答应了出去,这是攸关薛蟠生死的大事,因此金桂香菱等也不避嫌了,都坐在那里等着听信儿,不一会儿就见门外走进一个五尺汉子,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哭起来。
于是金桂就知道薛蟠这一次八成是在劫难逃了。果然,薛姨妈一听见汪直哭了,就险些昏死过去,强撑着颤声问道:“批文……下来了吗?倒是……怎么……说的?”
汪直咚咚的磕头,哭道:“回太太的话,定的是……是……斩首之罪,五日后便上折子等御笔朱批,批下来后,大概秋后就要问斩……”
薛姨妈“哎哟”一声,身子一歪,就昏死过去,这里香菱一边哭一边上去搀扶,丫鬟婆子们也都哭着去掐人中叫喊,一时间厅内忙乱的不堪,哀声大作。
独金桂一丝不乱,慢慢站起来,沉吟了一下,方问那汪直道:“见过姨老爷了吗?那边可有话说?”
汪直哭道:“这就是姨老爷给的信儿,刚从刑部出来,就命令小的回来报给太太奶奶听,姨老爷说了,事到如今,也几成定局,只怕是没什么办法可想了。”
姨老爷就是贾政,既然连他都如此说,金桂便知道这事儿是没什么转圜余地了。心下叹了一声,挥手命汪直退下,彼时薛姨妈也醒了过来,和香菱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过一会儿,宝钗宝琴两姐妹也回来了,一家人相见,更是痛哭不已,诺大的一个府邸内瞬间愁云惨雾,王夫人那边也打发了婆子前来安慰,只说王夫人在家也哭个不住。
金桂暗暗忖度着,心想这薛蟠看来的确还挺有人缘,不似书中所写的人见人厌,唉,终究不知他是不是真被冤枉做了屈死鬼,若真是这样,倒也不由得人不叹两声造化弄人。
自然,心里想着,表面上也是要装一装悲戚样子的。正擦着不存在的眼泪,就听薛姨妈悲切道:“媳妇,你和我儿好歹是夫妻一场,如今他既是已经活不了了,你便找个时候去探他一探吧,也不枉了你们这一世的情分,再晚几天,待那御笔朱批下来,他便是真正的死囚了,想看一眼,也没了机会。”
金桂不得不答应下来。又听宝钗哭道:“娘,让女儿陪嫂嫂去吧,娘就别去了,只恐见到哥哥,伤心过度再于身体有损,岂不是临了还在哥哥身上添一笔罪孽?”
薛姨妈既想去见儿子最后一面,又怕见了面自己受不了,就如女儿说的,让儿子去了阴间也牵挂着。
然而到最后,仍是爱子心切,遂决定还是和金桂香菱同去,金桂和宝钗苦劝无用,也只好随她,定好了第二天就去探监。
谁知第二天一大早,薛姨妈就因为忧思过度而病倒,有心起床支撑着去监牢,无奈人老体衰,竟是怎么也爬不起来。那香菱本来病有了些起色,如今也更重了些,于是金桂便做了决定,将她二人留在家里,她只和宝蟾宝钗一起去城中刑部的大牢。
这个时候也不讲究什么排场了,不过是一辆马车里坐着金桂宝蟾和宝钗莺儿四人。论理,这年代对女孩儿,尤其是宝钗金桂这种贵族女子的要求是极严格的,即便是因为薛蟠这次的事情,这也是破例了,若非宝钗心中悲痛,断不会做出此等抛头露面之举。
到了监牢里,命车夫递了话,有二两银子开道,那狱卒倒也答应的痛快,就把兄弟们召集在一起,让金桂等人进到牢里去见薛蟠,反正只是四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也不怕她们会劫囚。
金桂这一路上一直在琢磨着这个薛蟠会是怎生一个人物,若按书里所说,自然是不学无术胆大包天的纨绔恶霸,然而这两日从香菱宝蟾嘴中听说的又不是这样儿,只让她心中也有一丝好奇。
依照金桂心中对薛蟠的印象,还是停留在那经典的87版红楼梦上,实在是那个演员将一个呆霸王演活了,让人不知不觉就将他当做了薛蟠的化身。
除了薛蟠外,其他人也都是演的惟妙惟肖,因此到了这个时代后,她见宝钗宝琴形象和电视剧中相差很多,但都一样的如花似月,甚至比电视剧中犹要漂亮一些,她心中便想着二钗已经如此,其他大观园里的十钗和那些副钗又副钗也不知道是怎么个形容呢,尤其林黛玉和王熙凤,是她最为好奇的,却只是没有借口和由头过去一探究竟。
正在这里漫无目的的想着,忽听身边宝钗悲叫一声:“哥哥……”接着便扑了过去,手扶在栏杆上,未等开言,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宝钗素来形容稳重,万般心思都藏于心中,金桂暗道这大概是她为数不多真情流露的时候了,若不是薛蟠死到临头,哪里能换来这心机深沉的妹妹的眼泪呢。
于是也走上前去,且在旁边看着他们兄妹无奈嗟叹,一边去细细看薛蟠的模样,不由得就在心里大吃一惊。
第五章
真真是电视剧误人。这是此刻金桂心中唯一的想法。
眼前这个薛蟠,许是在狱中吃了苦头的缘故,高大挺拔的身材竟十分瘦削,一张清减面孔竟也十分的俊美,完全不似电视剧中那副混世魔王的模样。
金桂心里怅然,暗道是了,书中也没写薛蟠容貌丑恶,不过是依照他素日行径,令一众读者不自禁的就在心里将他丑化而已。若说起来,宝钗既是这样一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形容,她哥哥又能差去哪里?总是人多为他不齿,不肯将他想的俊美潇洒罢了。
此时莺儿和宝蟾也都小声啜泣起来,这位大爷虽然是呆霸王,没有半点心机,但对家人,对她们这些下人,却是真心维护的,有他在,谁也别想欺负到这孤儿寡母,如今他要去了,纵然姑娘冰雪聪明,也毕竟是个女儿家,家业将倾之际,又有谁能来一力承担?
“姑娘且别忙着哭,咱们时间不多,可不能都用在哭上面去。”金桂拉住了宝钗,让莺儿和宝蟾扶着,自己这里一回头,就对上薛蟠的目光。
那目光中大有情意,只让金桂这个和他其实并无交集的穿越女子,也不禁心中一颤,暗叹这薛蟠虽然生性风流,但对夏金桂,应当是真喜欢吧,不然只依靠对方的泼妇手段,在家里也不至于就能把这男人给降服住,别的不说,人人都叫他呆霸王,这年代对女子又那么严格,薛蟠只要狠狠打夏金桂一顿,也就没有对方的飞扬跋扈了。
一念及此,也觉心情复杂,有心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忽觉扶在栏上的手被轻轻握住,又见薛蟠满脸的愧疚之色,沙哑着声音道:“都是我没用,娶了你回来,如今竟就让你成了寡妇。我……真是对你不住……”
金桂就觉眼睛一热,饶是她两世为人,听见这满怀情意愧疚的话,也觉心中酸楚。于是连忙擦了擦眼角,强笑说道:“莫要说这样的话,你素日里待我的那些情意,我都记着呢。”
薛蟠摇头苦笑,喃喃道:“我是个没知识的,又粗俗,可怜你和香菱两个才貌双全的女子跟着我,如今又要守寡。你且听我一句话,虽然妹子如今还未出阁,然而非常时期,倒也顾不上这话她听得听不得了。”
听见薛蟠这样说,宝钗也勉强止了泪,细听他怎么说。
却听薛蟠道:“待我死后,你们帮我收了尸身,也不必送回老家,路途遥远,你们几个女人哪里能走得了?就在附近将我埋下来,我平日里也不忌讳这些的,好男人何处不可为家,更别提一个葬身之地了。”
宝钗未料到他说出的是这样话,益发伤心,和宝蟾莺儿三个又抱着哭泣不止,只哭得声堵气噎珠泪如线,金桂又劝了好一会儿,方收住了。
又听薛蟠接着道“第二则,我死后,你也别苦了自己,我知道你是个性子飞扬的人,把你禁在大院里,与活埋了你无异。等到过了百日,你便使你娘给你另找个人家嫁了吧。听我的话,别再只把眼睛盯在那些名门望族富贵之家上,我如今在都中呆了几年,这些族中的子弟什么德行,没有我不知道的,除了宝玉卫若兰等几个好的外,竟没有一个可以托付终身,你是聪明人,知道那些好的无不是眼高于顶,也轮不到你,倒不如找个殷实人家的老实男人嫁了,他既不会惹祸,害你每日里提心吊胆,更不会拈花惹草流连青楼勾栏,你也就终身有靠了。”
金桂看着薛蟠,只觉得自己虽然此前连面都没和这个男人见过,然而此时他这一番话,竟无不是为自己着想,一时竟是百味杂陈,只呆呆望着这个男人,眼角也湿润了。
薛蟠又对宝钗道:“妹子刚刚也听见了我的话,回去你就告诉妈一声吧。日后咱们家,少不得要妹子独立支起,在娘面前替我尽孝,都是哥哥没用,连累的……”说到这里,也不禁滚下泪来,只低头羞惭不语。
金桂手指紧紧抓着栏杆,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肯向命运低头的人,心思更是大胆细腻,不然在现代,也不可能只凭一个初中毕业的乡村女孩,做下那么大的事业。此时见这薛蟠和自己所认识的那个根本就是两个人,又听他那番自惭深情的话,脑海中猛然就有一个大胆的念头冒出来。
“且别忙着哭,我只问你,那人真不是你杀的?”想到就做,向来都是金桂的行事作风,此时心意已定,立刻就收了酸楚心情,擦去眼角边那滴泪水,郑重问起薛蟠来。
之前在家套香菱话的时候,对方说过这次薛蟠是给人诬告陷害了,明明人不是他杀的,不过口角之间推了一把,谁知回到房里很长时间后,便有人喊打死人了,又冲进来几个彪形大汉将他拖出去,那店家和小二护院等人一口咬定就是薛蟠杀了人,当时薛蟠身边只有一个汪直,原是把小厮们都打发回来报信,主仆两个想着在外面再快活两天再回家来,结果此时百口莫辩,见官不到两天,就被押送到刑部来。又不过两天,薛蟠便熬不过刑,把杀人的事儿都招认了。
此时薛蟠听金桂这样问,便苦笑道:“我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那伤天害理杀人放火的事情是不敢做下的,我自己一个人有罪孽担着就罢了,怕就怕连累的爹娘祖宗声名也不好。那人当时虽被我推到地上,但分明都站起来又骂了好几句,我们方各自走了,哪知道他过后就死了。你还不知道我?无非一点花拳绣腿,那一拳连只耗子也不知道揍不揍得死,怎可能就把一个大男人砸死了。”
金桂气的一跺脚,咬牙道:“既不是你杀的,怎么就招了?只要你不招认,再有姨老爷那边帮着活动一下,未必就敢给你判了死刑,哪至于就到今日这个地步?”
薛蟠苦笑道:“有些事情,说了你们女人家也不懂,什么也别说了,今时不比往日,我从进来了,受了两遍刑,便知道他们是铁了心要我招认了,那些刑具既狠且毒,我从小儿就是富贵身子,哪里熬得过去?还不如招了,少吃点苦头,直接伸脖子挨一刀就算了。若是有法子可想,便是我招认,姨夫也是有法子的。”
金桂明白薛蟠指的便是朝廷上那些党派倾轧争斗,之前她也听说了,审理这件案子的人是忠顺王府那边的,那和贾家所依附的北静王府是对立的两个派系,要不然贾家虽然不比以前,但虎死不倒架,怎也沦落不到亲戚被人屈打成招的地步。
“不管如何,法子总是人想出来的,何况咱们这样人家,未必就真的只能坐以待毙,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因为受刑不过就供认了,不然拖一天,便有一天的希望,那刑部的批文就下不来,更没办法送上去御笔朱批。”
金桂瞪着薛蟠,眉宇间全是坚定之色,恨恨道:“更何况,他们冤枉你也就罢了,却让那真凶逍遥法外,这点如何能让人甘心,你堂堂一个薛家大爷,倒是给别人顶罪的么?不拼着性命豁出去一把,就那么等着引颈挨刀,你还有脸自称好男儿呢,呸!”
“那又能怎么办?事情已成定局了啊。”薛蟠从来就是个没什么主意的,虽然明白党派争斗,但那是从小儿耳濡目染就接触着的东西,都算是他们这些富贵子弟的本能了。却是和才智扯不上一点儿关系,因此此时听见金桂说的这些话,顿时就又有些发懵。
“什么叫已成定局?但凡是还没御笔朱批,就不能成定局。”金桂压低了声音,目光灼灼看着薛蟠:“你平日里呆霸王都是让人白叫了吗?这个时候正该做滚刀肉,任他们如何用刑也不该招供的。”
宝钗这时慢慢已停了哭声,听着金桂和薛蟠说话,听到此处,连忙道:“嫂嫂可是有了什么主意吗?”其实她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没什么扭转可能,然而金桂语气沉着,说的话又条理分明,让她一颗女儿心不由得就升起几丝希望。
金桂皱起柳眉,摇头道:“我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总之,离御笔朱批还有五天,这五天时间,定要去拼一把。最重要的,便是这罪不能认,要翻供……”话音未落,见薛蟠面上变色,不由气得抬起那三寸金莲,在栅栏上踢了一脚,恶狠狠道:“怎么着,你可是又怕了?怕也无妨,你就好好想想娘亲和妹妹,你若死了,这偌大一个家还要怎么支撑下去?难道你忍心就让她们寄人檐下?虽说姨太太对我们好,但那么一大家子,可不都随着姨太太的心思。”
薛蟠面色变幻不定,忽红忽白,金桂知道他是意动了,但又惧怕那些酷刑,因柳眉倒竖起来,小声呵斥道:“这个时候你还没有一点儿血性吗?不过是酷刑,死熬下去,大不了就是昏倒了再来,他们知道你将来还要明正典刑,不敢把你弄死弄残废。你心里只想着,你要是死了,家就散了,娘亲无人送终,妹子的终身还没有着落,难道就让她嫁了中山狼孙家那样的虎狼之人么?贾府里二姑娘现在是个什么光景你心里不清楚?还有我,和你没过几天好日子,就要去嫁个村野鄙夫,你……你自己想想,你若伸腿走了,这世上你有多少心思?就是死,也不得清净的。”
第六章
薛蟠的脸色猛的又是一白,金桂就觉着他眼里好像是燃起了一堆火,她心想这个薛蟠还是真疼妹妹和媳妇的,唉,既如此,更不能让他含冤受屈死掉了,不管怎样,要把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实在无能为力也就罢了。
“要怎么做?”薛蟠终于咬牙问出来,他虽混账,却是个孝子,从小儿又和宝钗一处长大,对这个聪慧美丽的妹妹十分疼爱,况还有刚娶过门的娇妻,有香菱那个身世多舛的爱妾,因思想了几回,生命斗志就爆发出来了。
“御笔朱批前,皇帝必派人过来调查一番,虽不过是走个过场,然而此人定然是皇上的近臣,非是忠顺王府可以控制得了的,你到时便大声喊叫自己冤枉,待那人若问起为何翻供,你就说……就说……”
金桂不过是一时间血气上来,要为薛蟠翻案,根本没经过计划筹谋,此时说到这里,也不禁沉吟起来,忽听旁边宝钗道:“到时哥哥就说是受刑不过,反正这身上也有旧伤可以验看。”
“没错。”金桂点头:“然后你还可以把这事情推到别人头上,只说是哪个衙役都好,悄悄和你说若招认了,以你的身份也不必死的,免得在这里白白熬刑,所以你被人蒙住了,又惧怕酷刑,就招了,谁知今日妻子妹妹前来探监,方知自己已经判了斩刑,因此不甘含冤受死,让真凶逍遥法外。”
宝钗沉吟道:“若是这样,只怕要当堂对质的,却去哪里找这个衙役?”
金桂眼睛略转了转,便笑道:“这也容易,爷你狠下心往自己眼窝上揍两拳,揍出乌青来,到时人问你,就说之前被暴打一顿,眼睛肿的桃儿一般,哪里还能看见人的形状,只是有人在耳边这样说了,你就认了。”
宝钗点头不语,忽听金桂道:“好了,莫要磨蹭,你先砸自己两拳,只怕狱卒这会儿就要叫我们出去了。你若不当了我们的面儿对自己下手,日后也是熬不过那酷刑,不若趁早儿等死罢了。”
薛蟠面色一白,血性上来,猛然一咬牙一跺脚,一手捂住嘴巴,一手抡起拳头,竟是下死命在自己左眼窝上捶了一拳,登时那眼眶边就渗出血丝来,眼睛周围就见红了。
也便是在此时,狱卒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我说里面的奶奶小姐,这看也看了哭也哭了,也该出来了吧?这可是死牢,你们也不能让兄弟们太为难啊。”
金桂和宝钗一凛,生怕被狱卒看到薛蟠的形容起疑,就忙忙向外走,忽听身后又传来一声闷哼,回头一看,就见薛蟠右眼也流出血来,在脸上蜿蜒出一道血迹,很是触目惊心。
宝钗毕竟心牵哥哥,见其惨状就忍不住张开檀口,只是惊叫声未及出来,就被金桂眼明手快以手捂住。她回头看了痴痴望这边的薛蟠一眼,忽然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情,猛的就放开宝钗,直奔回去握住栅栏,对薛蟠轻声但坚定的道:“你放心,我在外面必竭尽全力替你想办法,定要救你出去。”
“你自己的安危要紧。”薛蟠虽呆,也知道党派中斗争的厉害,唯恐金桂一个弱女子,会着了暗算,不由得殷殷嘱咐了一句。
金桂点点头,急转回身,拉住宝钗的手向外走去,不一会儿身影就消失在阴暗的长廊尽头。
那狱卒们都是粗野汉子,平日里哪能见到这么娴雅美丽的大家闺秀,一个个有心上来说几句话,却也知道这人家不是自己能惹得起,因此只有牢头儿壮着胆子走过来,陪笑道:“奶奶在里面的时间也怪长了,哟,小姐怎么哭得这样,不是小的说,人就是这么回事儿,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那宝钗此时悲痛之情暂收,听见这牢头纠缠罗嗦,又是羞又是恼,偏她一个女孩儿却又不能怎样,正不知该如何处时,就觉身前挡了个人,接着便听见嫂嫂带笑不笑的声音:“这个道理我们自然是知道的,也不劳别人操心,你是个什么身份?轮得到你来我们姑娘面前说话吗?好不知规矩的东西。”
那牢头讨了个没趣儿,一边陪笑着诺诺退了回去,看见金桂带着宝钗等蹬车远去,方忍不住往地上啐了一口,忿忿道:“难怪人都说薛霸王家的那婆娘是个泼妇,你们到看看她,往那儿一站,哪有一点身为女人的自觉,连我家婆娘还比不上她大方呢。”
另一个狱卒过来笑道:“老大,你就庆幸吧。没听说在家的时候,这母老虎可是连呆霸王都怕三分,一有不如意,脸上就带着抓痕出来了,今儿你涎着脸上去搭讪,占人家小姐便宜,没给你一爪子就算母老虎宽厚仁慈,你还敢抱怨,你难道没听说呆霸王那个爱妾都让她折磨的去了大半条命吗?”
一番话说的众人都笑起来。薛家本是作风严谨的书香世家。然自从金桂进了门,一天一小闹两天一大闹,俗语说隔墙有耳,这世上哪里有不见天的秘密,况像她这般大张旗鼓的,因此如今悍妇母老虎之名在都中是人尽皆知,都把这当做茶余饭后的谈笑之资。
且说金桂,带了宝钗蹬车而行。一路上宝钗觑着她脸色,见她时而凝神细思时而眉头舒展,不由得心中也是起伏不定,忍了半日,终究沉吟着开口道:“嫂嫂虽说要救哥哥,但这事情可是难如登天,不知道嫂嫂腹里有什么打算吗?”
金桂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低声道:“我还没拿稳主意,许多地方也要推敲,还得和姑娘太太好好商量商量,且等我们回去再说吧。”
宝钗素日是深知金桂为人的,闻听此言,不由得皱起柳眉,心想这嫂嫂自嫁来我们家,生出了多少故事?只因哥哥无才无德,竟被她降服,从此后就不把哥哥放在眼里,倒动辄就跑去弟弟面前妖妖调调的,如今竟忽然又一心一力帮着要救哥哥,这是什么事?比天都大啊,她能有这么个好心?别不是要设什么陷阱害我们家吧这却也怨不得宝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素来就是个谨慎的人,何况金桂此时性情大变,她不知就里,如何就敢真信对方。
正在心里琢磨着,忽然就听马车外响起一声轻若无语的叹息:“罢了,我注定是要死在他手里,绣橘,你且听她们的,回去吧。”
宝钗一听到这声音,就不禁大吃了一惊,忙回身掀帘子往外看,只见马车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一条宽巷中,想是车夫打算走捷径,却不料迎面也有一辆马车,此时自己这辆马车正在小心翼翼擦着那辆车蹭过去,两者之间不过一指缝隙,因此对方车中的话方让宝钗一字不漏听在耳中。
接着又有细细的哭声响起来,听一个声音抽噎道:“奶奶病成这副模样,说句不好听的话,眼看着也熬不过去了,这皆是那孙家作践折磨出来的,如今成了这么个光景,奶奶不过是想见一眼自家姐妹,凭什么又不放……”
声音渐渐消失,却是自家马车已经走了出去,耳听得外面有几个人在低声咒骂,宝钗只觉心中悲痛神思恍惚,不觉滴下泪来,一双手紧紧绞着袖子,连十个指关节都泛了白。
“姑娘,我怎么听着那像是二姑娘和她的丫鬟绣橘的声音……”忽听身旁的莺儿疑惑问了一声,宝钗忙打断她道:“莫要胡说,二妹妹怎么可能会在这里……”一边说,却不防嗓音哽咽,泪水早已如断线珠子般落下。
金桂一直在思索心中之计是否可行,忽闻莺儿宝钗低声说话,方抬起头来,见宝钗流泪,不由惊讶道:“姑娘这又是怎么了?先前不是好好儿的吗?”话音未落,就见宝钗忙强笑道:“没什么,不过是想起哥哥,心中酸痛。”
她若不说的这么急,金桂怕还会相信,然她此时这明显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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