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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掌上明珠-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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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自沉思,李蕤忽然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噗通一声就跪在霁云脚边:



    “小姐,快救救我爹啊!”



    “你爹?”霁云愣了一下,忙去搀李蕤,“你爹不是去给表小姐瞧病了吗,发生什么事了?”



    “呜哇——”李蕤嘴一撇,放声大哭起来,“呜,表小姐,表小姐不知怎么,突然,昏迷不醒,那个,那个坏人,报官,报官说,我爹是庸医——”



    却是那王溪娘不知因何,服了李奇开出的药物后,初时还好,不过半个时辰,却忽然昏迷不醒,甚至呼吸几度停止。



    府里顿时乱了套。老太太无奈,只得按秦氏所言,让王芸娘先打理内务。熟料王芸娘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她那哥哥王子尧去报了官,说是李奇庸医杀人,致使姐姐重度昏迷。



    官府听说是容府人来报案,怎么敢怠慢?上京令吴桓竟是亲自带了衙差来缉捕犯人归案。



    霁云忙派人去唤林克浩来,让他马上派人悄悄取来溪娘方才用的所有物事。



    林克浩和李奇家人都愣了一下,再看向霁云时都是佩服无比。小主子果然心细,这般小小年纪,心思便如此周密。



    霁云却是苦笑,众人心里,皆以为自己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罢了,却哪里知道,上一辈子,自己早已见识了各种阴险毒辣的阴谋诡计!



    安排好各种事宜,霁云才同林克浩李昉一起匆匆赶往主院,行至半途,正碰上吴桓着人押了李奇过来,两人身边,还有一个傲慢如同孔雀的男子,可不正是那表少爷王子尧?



    “大人,这般庸医,一定不可以轻饶!”那男子说的唾沫横飞,“枉我容府养了这奴才这么久,他倒好,竟是差点儿治死我姐姐。现在看我姐姐的样子,也不知能不能挺过今晚……”



    说着,还假惺惺的胡乱在脸上抹了几下,然后伸手,狠狠的推了一下李奇:



    “若是我姐姐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要你这庸医偿命!”



    李奇被推的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李昉忙抢步上前扶住:



    “爹爹——”



    李奇也看到了霁云,唯恐自己小主子会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来,忙大声道:



    “你们莫要急,我无事,切莫冲动。”



    吴桓尚未开口,王子尧已经怒声道:



    “不长眼的奴才,还不快滚开!若是我二姐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这贱奴一家偿命!”



    又撇了撇嘴傲然冲着林克浩傲然道:



    “听说你是我表哥手下的将军,现在,马上去把这狗奴才全家都看着,一个也不许跑了,事情办得好了,等表哥回来,我一定让他重重的赏你——”



    说完,眼神阴冷的瞧了一眼旁边始终一语不发的霁云——妹妹说的就是这个小子吧?竟敢冲撞芸娘,没了那什么李奇,看爷待会儿玩不死你。



    哪知林克浩却是根本就没理他,而是上前冲吴桓一拱手:



    “大人请了,在下容帅帐前骁骑将军林克浩。”



    容帅不日就将班师,先派了亲信回府报平安一事,吴桓也有耳闻,现在听林克浩这样说,心知传说中容帅的亲信,就是眼前这主了,却没想到,竟是这般年轻。只是年纪轻轻便能得到容文翰的青眼,前途定是不可限量。



    这样想着,便也很是客气,拱手回礼:



    “林将军。”



    “大人,克浩现在有一句话放在这里——容帅不止一次和在下提起,说是李奇乃世所罕见的杏林国手,据在下所知,私底下,容帅和李奇私交颇好。今次克浩虽不知情形到底如何,却还是恳请大人善待李奇。”



    吴桓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瞧了眼旁边同样惊得张大嘴巴的王子尧,忙点头道:



    “将军放心,本官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告辞。”



    等吴桓诸人离开,王子尧终于回过神来,指着林克浩的鼻子道:



    “你,你,你真是大胆!信不信,信不信我告诉表哥——”



    却被林克浩打断:



    “这件事我一定会彻查,若是有人胆敢栽赃,故意弄出祸事来想让容府蒙羞,林某人手里的长枪可不是吃素的!”
92惩治芸娘
    “咱们容府虽也是公侯之家;可再厚的家底,也禁不起这么多不想干的人胡吃海喝啊。”王芸娘坐在正中间;下首站了一地的仆妇丫鬟。这般前呼后拥一呼百应的感觉委实很好,王芸娘真是觉得飘飘然。



    众人皆不言语,却是全拿眼睛瞧着正中间满脸惶恐低头站着的中年妇人。知道表小姐这是在借题发挥;只是李奇那么高的医术,怎么就偏在溪娘小姐身上出了岔子呢?听说这会儿,小命都快保不住了,也怨不得人家的亲妹子要发作!



    中年妇人一脸惊慌,手里还紧紧抓着一个抿着嘴唇一脸不忿的女孩子,正是李蕤和母亲苗氏。



    “吃容府的;喝容府的;再瞧瞧这穿戴,哎哟哟,不知道的,还只当是那家的贵夫人呢!”王芸娘瞧着下首的母女俩,看两人都是低着头不说话,只当对方心里肯定怕的要死,脸上嘲讽的意味顿时更浓。



    “你——”李蕤再也忍不住,明明自家吃穿用度,全是爹爹和哥哥医治病人所得,怎么这女人却是如此诬蔑?



    刚要上前评理,却被苗氏死死拽住——丈夫被人带走,搞不好会吃人命官司,现在还没见着小姐,也不知会怎么样……苗氏一心的恓惶,更是知道,这会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什么你——”芸娘大怒,“真是没家教的东西。姑母既然把府里的事务交到了我手里,我自然要替姑母和表哥打理好整个容府。我这人眼里自来是揉不得沙子的,容府可是绝不养废人。我可不是和姐姐一般,好性子让你们都给拿着!今儿个起,你们母女就去浣衣处吧。今天先说这些,我也乏了,你们都散了吧。”



    “对了。”刚要起身离开,却又站住脚,冷笑一声,“后院种了乱七八糟东西的那块儿地也腾出来吧,我另有他用。你们俩现在就去,把那上面的东西全都给拔了!”



    又冲杏儿道:



    “你跟着她们一块儿去,务必保证那块地上一棵草都不能留!”



    “好嘞,小姐。”杏儿也是扬眉吐气的模样,耀武扬威的就跟了上去。



    杏儿“押解”着两人行至半途,迎面就碰见匆匆而来的霁云和李昉二人。



    “哥——”李蕤的眼圈一下红了,看着霁云要说什么,又不知该怎么说,一副委屈的不得了的样子。



    “无妨。”霁云安抚性的拍了拍李蕤的肩,又冲苗氏点头,“伯母和蕤儿只管回去,李伯伯无事。”



    听霁云如此说,苗氏的心一下放进了肚子里,李昉也温言相劝了几句,母女两人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



    “赖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走!”杏儿早一脸的不耐烦,恶声恶气道。



    “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霁云脸色一沉。



    “小姐——”李蕤跑到霁云那里,伏在霁云耳朵边小声道,“那个坏女人非逼着我们去把那些药草全给拔了。”



    “不必理她。”霁云声音并不高,却也足够杏儿听得清楚,“你们只管回院里呆着。至于药田那里,林大哥已经派人守起来了,我看哪一个能摘掉一片叶子!”



    “你——”杏儿大怒,没想到这小子还敢这么嚣张,竟是当着自己的面就敢这样说,猛一跺脚,转身又拐了回去,“小姐——”



    芸娘没想到杏儿这么快就回转,不由大为奇怪:“那对母女不是交给你处置了吗?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小姐——”杏儿委屈的不得了,“还好奴婢跑得快,那个对小姐动手的小子来了!”



    芸娘愣了片刻,顿时大怒,果然胆大包天,竟还敢来自己面前晃悠!



    当即就命人把那二人打将出去。



    哪知家丁很快却又回转,脸色也有些奇怪。



    “可打出去了?”芸娘神清气爽。



    “启禀三小姐得知,那李昉带着药童去了赶去了二小姐的房间——”



    王芸娘终于明白下人脸色有些古怪的原因了——明明容府中现在自己才是主事的,那两人竟然不经自己允许就要直接去帮二姐瞧病,那不是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吗?



    本想借着李奇差点儿治死姐姐这件事发作李家,一是用以立威,第二嘛,自然是要出了胸中这口恶气。



    自己正愁找不到那小子呢,没想到,他竟自己送上门了!



    王芸娘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寒着脸命令那下人速去点些精壮的家丁,然后领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朝溪娘的房间而来。



    溪娘的房间中此时却是一片慌乱。大夫也是请了很多,竟然无一人瞧得出是何种病情,甚至有人说是不是时疫啊。此话一出,吓得众人都出了一身的冷汗。再加上李奇被带走投入大牢一事,更是让这些人心里惶惑不已——



    李奇那是谁呀,便是太医院,怕也没有比他医术更高明的了!而且李奇自来又很得容府家主容文翰器重,却也是说扔到大牢里就扔到大牢里了。他们自问,医术比起李奇来实在大大不如,李奇尚且如此下场,那他们……



    奈何容府老夫人亲自坐镇,只是一叠声的催促他们快帮小姐诊治。众人心里打鼓,也只能一个接一个帮溪娘把脉,这都个把时辰了,眼看着表小姐气息越来越微弱,却仍是没弄出个所以然来。



    正自戒惧不安,门外一个男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烦请通禀,李奇之子李昉特来帮表小姐诊病。”



    李奇的儿子?大家愣了一下,旋即一喜。一面暗暗赞赏李家义气,竟是当爹的被扔进监狱,当儿子的还上赶着来趟这浑水,一方面又暗暗庆幸,好歹自己等人终于逃过一劫,纷纷起身告辞。



    王芸娘到时,正瞧见那些大夫离去的身影,忙快步进了房间,正瞧见房间里的李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喝骂,转头却瞧见一旁安坐的老夫人,只得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边命人拦住李昉,边急急跑过去晃着老夫人胳膊道:



    “姑母,便是这混账东西的爹把我姐姐害成了那般模样!姑母莫要被这无耻之徒蒙骗,还是快让人把他们打出去为好!”



    “什么无耻之徒?表小姐这般慌张,莫不是心里有鬼?”霁云冷笑一声道。



    “心里有鬼?”王芸娘一下被说中了心思,顿时大怒,转身瞧着霁云阴阴一笑,“好个牙尖嘴利的东西!张达家的,李宝家的,把这小子拖下去掌嘴!”



    霁云冷冷瞥了王芸娘一眼,神情不屑至极:“表小姐,你也不过是容府的表小姐罢了!有老夫人在,哪里轮得到你做主!”



    说完,避开恼羞成怒的王芸娘,径直走到老夫人身旁:



    “老夫人安好,阿开有礼了。”



    老夫人回头,正好看清面前少年的模样,两眼顿时一亮,身子倏地前倾,差点儿摔倒。



    霁云忙上前扶住,却被老太太一把抓住双手:



    “好孩子,你可回来了,都要想死我了。”



    那两个强壮仆妇,本已来至霁云身后,忽听老夫人如此说,都吓了一跳,忙顿住脚步,却是不敢上前。



    王芸娘也被老夫人的反应惊到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忙上前一步急急道:



    “姑母,姐姐现在昏迷不醒,就是他和李家人害的!您莫要被他骗了——”



    哪知话音未落,老夫人神情忽然变得严肃,很是不悦的对王芸娘道:



    “怎么说话这般无礼?他也是你可以说的吗?这整个容府都是他的,在这府里,自然是想要做什么都可以!你这丫头不知好好服侍主子,反而还说出这般犯上作乱大不敬的话来,真是该打!来人,把她给我轰出去!”



    此言一出,便是霁云也有些被吓着了,不是说老夫人脑子一时清楚一时糊涂吗?怎么这会儿这么精明,竟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



    正在思量着怎么开口,老夫人却又温和的一笑,温言道:



    “翰儿,莫怕,那些凶神恶煞,有娘替你挡着!”



    霁云这才明白,自己这个祖母怕是把自己当成了小时候的爹爹。



    只是这般维护爱怜的语气——怪不得,爹爹会对祖母的娘家如此厚爱,放心的任那表小姐打理内务。



    王芸娘却明显快被气晕了,明明自己才是姑母正儿八经的侄女儿,姑母倒好,拉着那小厮的手竟是问长问短,还让人把自己给轰出去!



    “姑母——”



    老夫人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只顾笑眯眯的瞧着霁云,那般亲热的神情,真是让人暖洋洋的!



    李昉得了霁云暗示,继续低头帮溪娘诊脉。



    眼看那两个仆妇竟是作势朝自己走来,王芸娘脸涨的通红,自然不愿再留下来自取其辱,一跺脚,就出了屋门。



    只是这口气,自己怎么也咽不下去。



    “杏儿,你去找我哥,让他再去找那吴桓,告诉他,容府有贱仆犯上作乱,让他速来拿人!”



    杏儿领命而去。



    安府。



    从李奇霁云二人匆匆离开后,阿逊就一直心神不宁。



    安老夫人自从知道这后院中的贵人,竟是自己亲孙子时,竟是一时半会儿也不舍得离开。



    又听说孙子受了伤,更是心疼的不知怎么办好,忙忙的让人把自己手里各种名贵补品流水价一般送了过来,连带着还有各色珍奇宝物,不要命一般的往阿逊面前堆。



    阿逊却是懒懒的,一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模样。



    老夫人眼睛看不见,又听不到阿逊的声音,又想着阿逊是不是睡着了?便一遍遍不停的轻轻唤安武到跟前来,小声道:



    “阿武,我那乖孙孙还在吧?”



    安武哭笑不得,只得一遍遍道:



    “在,好着呢。”



    “嗯,在就好。”老夫人长出一口气,不停的念着阿弥陀佛,“原来不是在做梦,老身明日就要去庙里布施,拜谢老天爷!”



    “安武——”阿逊终于开口,老夫人忙停止了念叨,脸上带着愉悦至极的笑容,静静的谛听阿逊的声音。



    “少爷——”安武忙上前。



    “你去查一下,容府到底发生了何事。”阿逊吩咐道。



    安武领命出去,却又很快回转,身后还跟着匆匆而来的十二。



    “公子——”十二上前一步,小声的说了李奇被带走一事,又呈上霁云让自己收集的溪娘接触过的所有东西,便是最后的药渣也带了些来,“李昉和我家公子仔细查看,却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处,公子想请安公子瞧一下,看能不能看出些什么来。”



    阿逊忙接过药渣一点点拨拉开,沉吟半晌,又拈起一点药渣,放在鼻下用力嗅了一下。待放下药渣,又拿起其余的茶杯,甚至锦帕等物事,仔细闻了一下,神情忽然一动,又忙忙的捏了些药渣,在手指间用力碾碎,再放到鼻下嗅了下,长出一口气:



    “果然是同一种花香——”



    “花?”十二愣了一下,不明白阿逊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逊却已经转头对安武道:



    “你安排一下,我要去一趟容府。”



    云儿暂时的身份可是李昉的义弟,自己可决不能瞧着云儿受一点点委屈!



    没想到阿逊竟要亲自去,安武愣了一下,却也明白,少主怕是要去给容家公子撑腰呢。这些日子,安武算是明白了,自己这看似冷血的少主,也就在一个人面前乖得不得了,那就是容家公子。



    只得点头:



    “好,属下这就安排。”



    旁边一直处于亢奋状态的老夫人却不干了:“我的乖孙儿要出去?那老身也要去!”



    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大孙子,自己可要看紧点儿!要是等会儿再找不到了,自己岂不是要哭死!
93惩治芸娘(二)
    “老夫人也跟去了?”



    安钧之站在凉亭里;看着那辆并不起眼的青布马车渐渐远去,狠狠的照着桌子捶了一下。



    用的力气大了;瞬时有殷红的血顺着指缝流出。



    原以为老夫人抚养了自己这么久;怎么也是有感情的,却没料到,竟也是如此狠心。



    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来历不明的野种;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进了安府,还妄想夺走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他凭什么!自己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日日夜夜不得安眠;只想着讨好那两个老东西;却照旧落得个无人疼、无人爱——自己,怎么甘心!



    “二爷的手——”来报信的彩蝶顿时惊叫出声,忙掏出手绢要帮安钧之包扎;“二爷,快让奴婢瞧瞧,伤的,重不重。”



    嘴里说着,已是哽咽出声。



    “我,无事。”安钧之缓缓摇头。



    只是脸上的悲怆,却是令彩蝶心疼不已,终于鼓起勇气偎进了安钧之的怀里,“二爷,您莫要难过,不管发生什么,彩蝶都会陪着您……”



    安武亲自驾车,后面还跟了几个精干的侍卫,一行人径直往容府而去。



    从安府出来,刚拐上上京城最大的兴安大街,迎面便碰上一顶八抬大轿,加上众多的随从,几乎把整个街道堵了个严严实实。



    看对方这般威势,街上的百姓也明白定是某个达官贵人经过,因怕冲撞贵人惹祸上身,忙纷纷退避路旁。



    安武驾的马车却因为跑的太快,一时不及躲避,正正和轿子走了个碰头。



    安武慌忙一勒马头,车子堪堪停在路中间,正好挡住对方的路。而且停得太急了些,车里的老夫人心思又是全在宝贝孙子身上,一时不提防,瞬间朝前栽倒。阿逊愣了一下,忙伸手去扶,奈何自己也行动不便,老夫人竟是一下坐倒。虽是车子里铺设了厚厚的软垫,老夫人却明显惊吓不已,伸手就去摸索坐在对面的阿逊,神情焦灼道:



    “好孩子,你怎么样,有没有摔到哪里?”



    阿逊愣了一下,明明摔倒的是老夫人,怎么倒问自己有没有摔到?



    老夫人久久没有听到阿逊的声音,更是惶急的不得了:



    “好孩子,你说句话呀,是不是很痛?安武安武——”



    眼瞧着老夫人趴在地上不停摸索,完全没有了一点高高在上的贵夫人样子,那惶急神情完全就是一个担心孙子的平凡祖母……



    阿逊愣怔片刻,下意识的把手放在老夫人的手中,老夫人慌忙握住。



    “我无事,倒是,祖母你,有没有,摔到?”



    “你,肯叫我,祖母了?”不但叫了自己祖母,还第一次和自己这么亲!老夫人太过激动,竟是紧紧攥住阿逊的手,泪水止不住的就流了下来。



    “大胆,竟敢和我家公爷抢道,还不快滚开!”对面最前方的家丁也是嚣张惯了的,现在看这不起眼的青布马车竟是敢挡住自家主子的道,上前就开始喝骂。



    安武却已经听到了车内的声响,更兼老夫人焦灼呼唤自己的声音传来,这会儿自然要先顾着自家主子,哪顾得上搭理旁人?忙跳下马车,却是理都不理对方,飞奔到马车前:



    “老夫人,公子,你们怎么样?”



    却一眼看到泪流满面的老夫人,吓得魂儿都飞了:



    “老夫人,安武该死!老夫人是不是摔到哪里了?”



    “喂!快滚开!”



    没想到自己吆喝了这么久,那车夫都仿佛吃错了药一般,竟是理都不理自己,那家丁顿时大怒,举起鞭子朝着安武就抽了过去:



    “不长眼的东西,真是吃了熊心豹胆!”



    只是安武带的虽不过寥寥数个随从,每一个却全是久经沙场可以以一敌百的精锐,那恶奴鞭子刚挥出去,就被旁边的侍卫一下攥住鞭梢,微一用力,就把鞭子夺了过来,反倒是那家丁,用的力气大了,鞭子虽是被人夺去,自己却是收势不住,踉跄了几步,一下趴倒在安武的车前。



    那八抬大轿里的人本自闭目养神,听到外面的吵嚷声不由张开眼睛,似是绝没想到真有人敢和自己抢道,而且还抢的这么嚣张。



    其余随从也没想到简陋马车上的人竟是如此大胆,一时都呆住了。



    而此时,被惊得魂飞魄散的安武也终于确定老夫人和少主都无事,而老夫人之所以会流泪,倒不是疼的,而是被少主一声“祖母”给喊出来的,安武真是哭笑不得。



    刚转过身来,脚下却是一软,却是正好一脚踩在那倒在车前的家丁身上。那好不容易爬起来的家丁“哎哟”一声又趴在了地上,指着安武怒道:



    “好好,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禀报公爷!”踉跄着爬起来,一溜烟的往那顶轿子旁跑了过去。



    安武心下抱歉,忙一拱手,沉声道:



    “这位兄台对不住!烦请通禀大人,安武给大人见礼了。方才是安武莽撞,安武这就退开,请大人先行。”



    “安武?安武算什么东西!”那家丁边骂骂咧咧边跑向轿子,添油加醋的把方才的情形述说了一遍,又指了指安武的马车,神情愤恨。



    安武?轿子里的人却是轻咦了一声,忙小心掀开轿帘一角,朝着对面瞧了一眼,动作一顿——竟然真是日常几乎寸步不离安云烈身边的安家心腹亲信安武。



    更在看清安武和其他侍卫守着那辆不起眼的马车时的戒备神色,心里一动——马车虽是普通,但能得安武如此守护的,除了安云烈,怕是那安钧之都不曾有过这般殊荣!



    “公爷,您看外面这群贱民——”男子的沉默让一直等着主子发话的家丁有些心急。



    “停轿。”男子摆手冲外面道。



    难道主子竟是要亲自出手惩治这几个刁民?那家丁顿时大喜,匍匐在地,激动不已,心里更是跃跃欲试,待会儿等把那些刁民打趴下后,自己好歹要踩上一脚,正想着如何再加把火,哪知自己主子却是理都不理自己,反而冲着对面温文一笑:



    “老夫还道是谁,原来是安武将军。”



    那人甫下轿子,车中的阿逊瞬时神情巨震,眼中闪过明显的厌恶和痛恨,便是呼吸也有些急促。



    方才不觉,现在才发现,这般威势,可不是谢府的人所惯有的?而谢府家主谢明扬,无疑也从来不是低调之人!



    老夫人虽是眼不能视,却也感觉到身旁孙子情绪的变化,忙低低叫了声:



    “乖孙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般想着,便对挡住了自己去路的对方很是不满。耳听的外面安武客气的声音传来:



    “原来是谢公爷,方才冒犯了,万祈恕罪。”



    老夫人早年曾随安老公爷驻守边疆,早练就了爽利的性子,而谢明扬早年也曾去过军中历练,又都是世家之人,和老夫人尚算熟识。老夫人这会儿又忧心自己宝贝孙子,便不耐烦和谢明扬在这里墨迹,冲着窗外扬声道:



    “安武,转告谢公爷,我们还有事,请他先过去,改日再让公爷登门致歉。”



    谢明扬一下听出了老夫人的声音,愿也想着既有安武护着,定是重要人物,自己还以为,会见到那个传说中的“安家骨肉”呢,却原来,竟是安府老夫人……



    忙道:



    “不敢,还是嫂夫人先请,倒是我管教下人不周,冲撞了老夫人的车驾,改日定把这奴才绑了送交府上谢罪。”



    那家丁早在听说那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是安家的时,就意识到坏了,却没想到自己竟这么倒霉,安家老夫人还坐在马车里,吓得一下瘫在了地上,心里不住哀嚎,安家的人是不是有毛病啊,明明是和自己主子一样的身份,干嘛要坐这种再常见不过的青布马车,若早知道是安家人,就是借给自己三个胆子也不敢啊……



    安武也没想到谢明扬如此客气,赶紧请谢明扬先行,哪知谢明扬竟是坚决不允,一定要给老夫人让路。



    老夫人在车子里听得心烦,便道:



    “转告谢大人,这道路尚宽,不如我们各行其道便是。”



    车轿交错而过时,谢明扬早命人打开轿帘,冲着马车一拱手,适逢一阵风吹过,马车的布幔微微掀起一角,谢明扬正好瞧见闭目养神的阿逊面容,脸色说不出是震惊还是失望,或者,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老夫人的马车里竟还坐着一个青年男子,虽只是一眼,谢明扬已再无怀疑,定是安铮之的儿子!



    一直担心那所谓的“骨肉”,会是阿逊,现在确定不是,谢明扬却又觉得怅惘,原来,阿逊,确然已经离世了……



    半晌闭上眼,缓缓倚在锦垫上,自家玉儿已然到了适婚年龄,放眼朝中,与这安家倒也匹配……



    待那轿子远去,阿逊终于睁开眼睛,慢慢松开紧握的双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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