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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左道-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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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饰华贵的财主模样的中年人腆着肚子大摇大摆地进了一座高门大院,认出这人是郝尔乃。李三思在给“红斑杀手”做肖像侧写时,请他和他大哥郝大博帮忙描述过杀手的形貌模样。郝氏兄弟是焦孟不离,但性子大为不同,根据他二人的描述画出的画像也就跟两个人似的,这曾经令李三思十分头痛,也因此记忆深刻。
郝尔乃进去的这高门大院的扁额上题着两个硕大的金字“郝府”。俗谚有云:手里拿着锤子,看什么就都像钉子;心里装着银子,看什么就都像票子。李三思时刻念念不忘为饥民筹措口粮之事,此时瞧见郝家的宅院修建得这般气派,他心里便自然而然生出了一点儿不良之心,临时起意想去向这两位阔佬兄弟打一打秋风。
择日不如撞日。有枣无枣,打三竿子再说。
李三思买的这个八斤八两的大西瓜没处放,也舍不得扔,便依旧抱在怀里,迈开脚步就往郝府大院里闯。童员外能进,他不能进,郝宅的门房立时将他拦了下来,喝道:“卖瓜的,出去,出去!哪能窜门入户叫卖?”
李三思停下脚步,向门房说道:“有劳通报一声,就说县府李先生过访。”
门房狐疑地打量了他一通,入内宅通报去了。稍过片刻,他便领着郝氏兄弟两人一起出来迎客。郝大博当先拱手作揖,满脸堆笑道:“李先生真是贵客呀,好久不见。”
李三思点头还礼,微笑道:“兄弟最近一向事忙。这次是有点儿小事过来顺便过来一趟。这手上抱着瓜,不便行礼,莫怪莫怪。”
郝大博客气道:“哎呀,大热天的抱着这么大的一个好瓜来,足见盛情。李先生肯来作客已经是鄙人莫大的脸面儿了,又带什么礼物?”
他示意门房去接过李三思手里的大西瓜。门房双手去抱,李三思却不肯给,干笑着道:“郝员外不要介意。这瓜是我买来给别人的,并非礼物。我来得匆忙,没来得及给员外备见面礼。再说,该当给员外的见面礼如果是如此轻薄随意,那怎么好意思?”
郝大博稍有点尴尬,也就打了个哈哈,笑着道:“李先生说这话就是见外了,咱们可算是老相识啦。不必拘礼,不必拘礼。”随后,他便和郝尔乃一起将李三思延入客厅奉茶。
分宾主坐定后,李三思便将那个大西瓜就手放在茶几上,右手搭在上面护着,故意显得它是个稀罕物似的。寒喧几句后,趁着仆人上茶的间隙,郝员外正要动问他的来意,李三思却倾过身子,压低声音先开口道:“正好童员外也在,省得我多跑一趟。唉,出事了……”说了这一句后,他的目光就瞟着正给宾主上茶的仆人,住口不说。
郝氏兄弟心中都格登一下,隐隐觉得不妙。上毕茶后,郝员外挥手屏退仆人,急忙低声问道:“李先生,出了什么麻烦事?”
李三思故作小心地向厅前堂后探看了一眼,这才神神秘秘地低声道:“还是为着你二位见过那个额角生着红斑的人。锦衣卫来人,觉得你二位有事情隐瞒没有实报,就要找你二位。”
一听“锦衣卫”这三个字,郝氏兄弟都是心中一突,对望一眼,异口同声地道:“没,没有。我们哪里敢隐瞒?”话虽然这么说,两人心中却不禁揣揣,这麻烦毕竟是找了上来。门房通报李三思突然造访时,两人都已想到觉得可能和这件事有关。李三思先前请他二人帮忙画像的事情做得是既神秘又慎重,让他们事后都隐约觉得,曾在“醉月居”二楼与自己二人拼桌共坐的那位“红斑客”来头儿不小,这件事只怕没完。
李三思说道:“我当然相信你们不曾隐瞒。这事说来话长,那人是什么来头儿;你们能猜到一鳞半爪么?”
郝氏兄弟都连连摇头。
李三思沉吟片刻,伸手轻轻一拍桌,说道:“也罢。你们不是这道儿上的人。说给你二人听了也没什么大碍,但却千万不可泄漏出去,否则就是自招祸端,性命不保!”
郝大博性子朴实,连忙道:“是,是。这个自然。”
郝尔乃却皱起了眉头,觉得这李三思来意有点可疑,说话也像是在吓唬人。
李三思低声道:“那人是锦衣卫要逮的要犯。当时,锦衣卫得到消息,要犯和他的同党会在‘醉月居’碰头儿,锦衣卫就在酒楼内外伏下人手准备一网打净。不料,还没到碰头儿的时候,要犯便不知怎么识破了这个局。他先是在我的菜碗里暗下了一个蟑螂,引发纷争后,趁乱在我脑后用杀人无形的钢锥来了那么一下,然后就趁乱逃走。这件伤人案,其实与醉月居老板刘三江并不相干。我昏迷了一天,侥幸不死,许多前事的确是因为伤重不记得了,但这个事还是记得一点儿的。我让冯县令将当时酒楼里的客人全都召到县衙,又一个个细细排查,查出与你二人拼桌同坐的那位额头生着红斑的人就是要犯,于是便让你二人帮着给画像……”
听到此处,郝氏兄弟心中都想:“原来如此!怪不得刘老板惹下这等案子,也只是罚几两银子了事。你牵涉此事甚深,冯县又对你言听计从,只怕你也是有来历之人。”他二人一直都是“醉月居”的老主顾,是以对刘老板牵涉此案的始未十分清楚。
说到此处,李三思的语气转为责备,“说来,这真正是要怪你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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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拐个弯子十万里
李三思继续说道:“都怪你二人对要犯的样貌说法不同。在酒楼上,要犯好好儿就坐在你二人眼前,应该是能看得清清楚楚才对。哪知道根据你二人对他样貌的描述画出来的画像,却生生就是完全不同的两张面孔。这要犯是一个极厉害的杀手,身手高超,形踪诡秘,从不露相。锦衣卫当时也只是得线报说要犯将在‘醉月居’出现,却也并不清楚他长什么样子。普天下,只有你二人才是真真切切见过他的形貌面孔的人,却又偏遍说不清楚。我画的那两张画像给传报上去后,镇抚司衙门对我办的这件事很不满意,便专门派了一个姓谷的头目下来重查此事。他可能会将你二人带到京城镇抚司衙门走一趟,交由专画人像的画师重新画像,也少不得会着人仔细讯问你二人。当然啦,你二人只是旁证,应该也不会对你们用刑。”
听到这里,郝大博不禁打了一个哆嗦。镇抚司衙门那是朝中大员见了都要绕着走的地方,自己兄弟进去一趟能保得周全?“应该不会用刑”这句话可着实安抚不了人。就算当真能够囫囵进囫囵出,这此去京城遥远,一来一回路上也折腾不起。
郝大博连连拱手作揖道:“请张先生务必设法周全,需要多少银两使用,尽管直说。”
郝尔乃向他大哥摇了摇手掌,示意先别慌着散财,慢腾腾地向李三思道:“张先生,不对吧?上次画像的时候你不是说过那人是江洋大盗么?怎么又成了锦衣卫的要犯?”
李三思心中暗叫不好,老子上次随口吓唬你两句,亏你记得这样清楚。他故作高深的嘿嘿冷笑两声,借着低头喝了一口茶的当口,想好了补漏的说辞,说道:“对,那人的确是由刑部缉捕的一名江洋大道,名头儿叫作什么‘红……红头魔’。这是明面儿上的。暗地里,他也是锦衣卫的要犯。嘿嘿,你当为什么刑部和锦衣卫都在逮这个人?”
说到这里,他倾了倾身子,将声音压得极低,故作神秘地道:“这要犯似乎是与庄敬太子暴死,裕王、景王争立有点关连。朝中各派为拥立太子,相互倾轧争夺。锦衣卫是一派人,刑部是另一派人。两派人都想拿这个要犯做文章。我到也不是没有设法为你二人周全。你二人都是有家有业的人,这一去京城,少则半载,多则一年,折都折腾死了。但这件事干系实在重大,我虽然说与锦衣卫有那么一点半点瓜葛,却也无力周全,十分之棘手。”
郝大博顿时如坠冰窟一般,心头冒出森森寒意,身子瘫坐在椅子上,牙齿打颤,话都说不出来。自己出门没看黄历,没事跑到酒楼吃个什么饭?不幸摊上这种宫禁秘案,哪里还有活路?
郝尔乃心中惊疑不定,犹且不是十分相信,试探着问道:“这事既然如此隐秘重大,张先生又是如何得知的?”
李三思摇头道:“我又知道什么了?也只是揣测而已。镇抚司下来办这件事的谷大人到了萧山县后,着我办事。我将他奉承得还不错,他有一次醉酒后隐约透露了一点半点,加上我平素一直细看邸报,留心朝中动向。这两方面的情况加起来,再一琢磨,我也就猜出了那么一点儿,更多的可就没法知道了。这种事情,我哪敢多问?”
郝大博面如死灰,心中怕得要死。郝尔乃却低头不语,心中暗暗盘算。
见吓唬得也够了,李三思话头一转,继续道:“这事到底还是让我想出了一个好法子。镇抚司不就是想弄清你二人到底谁将要犯的面貌描述得更确切么?那就让他们将两张画像当成两个人去缉捕,不就行了么?总能有一个可以按图索骥找到正主儿。”将一个人的两张画像当成两个人缉捕的法子,其实原是冯县令的主意,此刻他是毫不客气借用过来了。
郝大博眼睛一亮,连忙道:“不错,不错。张先生想的这个主意真是妙法儿!那谷大人肯就此放过我二人了么?”
李三思摇头道:“谷大人也觉得这法子很妙,可他又说自己来都来了,把你二人带回京城审一审也是顺手之事。我没话说,这几天就只好一直在找借口拖延,先说找不着你们,又说我在忙着给饥民筹口粮这件大事,在补上四百石粮食的缺口之前没空儿替他找人。他一听我这么说,就嗤之以鼻,说在这个小地方,我就算筹粮到明年也断然筹不够这个数目。我自然是反驳他。就这么着,他和我打了一个赌,说是要是我能够在三天之内补足这四百石粮食的缺口,他就自己回京交差,不再逼着我办这件我不情愿的差事了;要是期限之内我筹不够数目,就得乖乖地把你二人找到给他带过去。”
郝大博犹豫了一下,问道:“张先生,你是说……你是说,要筹足的粮食是四百石么?这个,我们兄弟……”
“大哥,且慢!”
这郝家老二毕竟比他大哥心眼儿多一些,听到这里就觉出味儿来了,冷笑着对李三思道:“张先生,你煞费苦心讲了这么多,原来为的都是筹粮。筹粮就筹粮好了,又不是见不得人的歹事,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弯子?我们兄弟十石八石粮食还是出得起的!”
李三思霍然起身,愠怒作色道:“不错,我这些日子确然是在忙着四处筹粮,但此次我来造访并非是为了这个。不然,我何必等到今日才匆匆前来?再者,恕我直言,你兄弟二人虽然有些家底儿,只怕总还不及西城董老员外和南城丁大孝子吧?他们每家才止认捐了三百石,你们兄弟能捐得起四百石?我又何必打这个主意?此次我百忙之中抽空来造访你二人,只因我念着与你兄弟二人是旧相识,想为你们免去一场无端之祸,便特来提个醒。”
他将茶几的那个八斤八两的大西瓜端在手上,冷笑一声,继续道:“你二人不领情也罢,我也不必多说。只是可惜了这一个好瓜!我为了好在谷大人面前替你兄弟二人转圜,这几日一直是曲意奉承讨好于他。就连他说想吃西瓜,我都是亲自采买,费了偌大气力才选好一个斤两适宜、正好八斤八两的瓜。实话与你们说,这四百石粮食我自有别处可以筹措,与谷大人的赌约未必就会输。但你兄弟二人的事,我是不会再管的了。我只需公事公办告知谷大人你二人姓名住址,他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与我毫不相干。”
话一说完,甩手将那大西瓜摔成两瓣,一拱手,道了声“告辞”,转身就走。
郝大博急忙下座,连连作揖告罪道:“张先生,莫要见怪!先生的信义之名播于县中,哪里又会诳骗我兄弟?是我二弟不会说话。”
郝尔乃听见李三思那番话里似乎别有文章,心里就也有些拿不准了,便也赔着笑脸告罪道:“鄙人出言唐突,望张先生海涵。且请先坐下,有话慢慢说。我另有一些疑惑想要向先生请教。”
李三思冷哼一声,神色居傲的坐回椅中,不客气地道:“我忙得很,你有话快说!”
郝尔乃赔笑着问道:“张先生,你与那位谷大人打这个赌的详细始未,以及怎生讨好于他的情形,能否见告?”
李三思面色稍缓,信口开河道:“这些琐碎事说一说也无妨。此事也当真是另有起因,要从那谷大人一个怪癖说起。他平素极是迷信口彩吉利,最爱的是求签问吉凶,凡事讲忌讳,出门看黄历,像什么‘降’、‘死’之类的字眼儿,是听都不肯听,当真是一个连出恭都恨不得等个吉时的人。这世上凡事迷信吉凶的人原也不少,却大都不像他这样讲究厉害。这个说来到也能理解,你想,他在锦衣卫当差,干的是刀头舔血的营生,有损阴德的毒辣事也少不得会沾上一点半点。时日一久,心底就难免发虚,见神见鬼,也就不免就将这些吉凶口彩看得加倍要紧些。这样到也好,身在公门中却不讲忌讳的人多半心肠阴狠,不怕报应,那我就反到难以在他跟前替二位转圜了。你说,我的这一番分剖对也不对?”
郝尔乃连连点头道:“对,对。一点儿不错,干这差事当真是凶险难测,自然是讲究多。却不知这些与他和张先生打的这个赌有什么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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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一个西瓜八斤八(上)
李三思嘿嘿两声,继续拐着弯儿胡扯道:“这就又与那‘醉月居’的刘三江刘老板有点干系了。那谷大人初到萧山县的头一天,就穿着便服闲逛‘醉月居’喝酒,喝完付帐,伙计说一共要九十四文。谷大人是听不得‘四’字的,立时就不高兴了,说自己愿给八十八文,并非吝啬,只为讨个吉利。伙计做不了这个主,就叫来了刘老板。那刘老板你二人也熟识,是个把钱财看得加倍要紧的人。他见谷大人又是一个操着外乡口音的生客,也就不肯饶上几文。若是你们两位老兄想要少给几文,刘老板见是老主顾,多半也就肯了。不知你二位试过没有?”
郝尔乃干笑着道:“李先生取笑了。我们兄弟哪里会干这等事?每次去‘醉月居’喝酒吃饭,除该当给的饭钱之外,总还会多给上几文零头儿当作赏钱。我们兄弟虽说一向崇尚俭朴,但这种硬要店家少收几文的丢人吝啬事也还是不屑干的。”
郝大博也道:“是啊,是啊。几文钱,打什么紧?怎生如此小气?那谷大人若是当真只为讨口彩吉利,为什么不多给几文凑成九十八文?那也吉利得很。我瞧那谷大人有点……有点……嘿嘿。”说到这里,觉得在李三思面前说那位谷大人的不对有点不合适,毕竟自己兄弟还要仰仗于他,也就住了口,但话里的意思已是显露无疑了。
李三思就等郝大博这句话了,伸手轻轻一拍桌,提高声音道:“对呀!分明就是吝啬!可比不得贤昆仲出手大方。谷大人硬是要少给几文,刘老板又执意不允,两下就争执起来。刘老板本是个火爆脾气,但好在上次吃了我给的教训,也就没动手闹大。谷大人虽然是个官身,只要抖露身份,自然镇得住场子,但他来萧山县有秘密公干在身,不能露这个头儿。最后,到底是他认了输,如数给了九十四文钱,还遭了刘老板和其他围观客人的一通讥讪。他憋着一肚子不舒服劲儿回来后,把这事跟我倾诉了一遍,言语中不光抱怨刘老板,更认定这萧山县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还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说这里的民风就是吝啬小气……”
郝大博忍不住插口道:“他自己古怪吝啬,反倒说别人?在吝啬人看来,自然是谁都吝啬了。”
李三思一拍大腿,赞道:“郝兄,你这话说得再对没有了!猴眼看人,个个都是没毛猴儿,就是这个道理了。他偏生就要这么认定,我也分说不来。随后,恰逢我以忙着筹粮为由想拖延给他办事,他就是一万个不信,对我说:这地方民风吝啬,你要筹的四百石粮食肯定怎么也筹不够,要我等到明年么?这话我自然要反驳,就同他争辩起来。争着争着,我心里便起意想借这个事既替你们兄弟免祸,又堵住他的损人嘴,就拿话激得他和我打了这个赌。”
郝大博面露感激之色,说道:“原来如此。李先生当真是为我兄弟二人费尽苦心。”
郝尔乃没有立刻表态,但脸上的神色显露出已经是信了七八分了。他想了想,又问道:“李先生,那谷大人的性子既然这般古怪,你又是怎么讨好奉承于他的?”
李三思叹了口气,指着地上摔成了两瓣的西瓜,苦笑着说道:“我就是这么奉承的。比方说吧,他想吃瓜,又不舍得叫杂役去买,让杂役跑腿不给赏钱哪里好意思?他就来对我说,又偏不直说,只含糊地说道‘这地方的西瓜不错’。我揣摩出他的意思,就趁着出来办事,顺手给他带一个瓜回去。这瓜也得讲究斤两合适,能有个吉利口彩,谷大人才喜欢。比方说要八斤八两,九斤八两,这样就最好。要是九斤四两,谷大人就不喜欢。这西瓜就正好是八斤八两,我费了偌大力气才挑选出来的。”
听完这一席话,郝大博神色惭愧,说道:“我们兄弟当真是对不住先生的一番苦心了。”
郝尔乃虽然相信了大半,但终究是有一两分疑惑未消,皱眉道:“不对吧?李先生所说只怕言过其实。这买来吃的瓜果少几两多几两,又哪能讲究得来?那谷大人就算忌讳再多,也总不能随身带杆秤,随时称一称,斤两数目吉利就吃,不然就不吃?”
李三思嗤地冷笑一声,神色不屑的信口开河道:“亏你也是见过世面的大户人家,当真少见多怪。大凡公门中人,最惯常做的事便是收钱办事。这里面却有门道儿,讲究收多少钱办多少事,说多少话。一封银子入手,只要稍微掂上一掂,就知道份量多少,这话该说到几分。久而久之,不少人也都练出了这个本事,几两几十两的银子一入手,估摸出的斤两是半点儿也不差,哪里还需要随身带秤称?真是笑死人了。”
郝尔乃被他说得讪讪的不大好意思,虽然也未深信不疑,但也就不敢问。
见这火候儿差不多了,李三思便站起身来,神色冷淡地说道:“二位,我忙得很,没空在这儿闲扯太久。今日是与谷大人约定的赌约期限的最后一天,我还得再去一两家碰一碰运气,未必便一定会输。我该提醒的已经提醒到了,两位最好趁着这一天半日的空当儿整理整理行装,安排安排家事,免得临行勿忙。告辞。”
郝氏兄弟哪里就此肯放他走?郝大博连忙拦住他,赔笑着道:“李先生,你要筹措的四百石米谷,就由我们兄弟出了,还请你在谷大人跟前替我们多周全。”
李三思长长地唔了一声,皱眉道:“这四百石粮食可不是小数目,你们兄弟舍得出?”
郝大博连声道:“舍得出,舍得出。这认捐米谷救济饥民本也是善举好事嘛,哪里能计较这么多。”
李三思微一沉吟,说道:“也好。你肯认捐这四百石米谷,那也是公私两便。我也不致于在谷大人面前输了面子。这样吧,如你肯认捐,我自当极力在谷大人面前护你们周全。只是这家也不是你一个人当……”说着,目光便瞟向郝尔乃。
郝尔乃微一迟疑,说道:“我大哥说的不错。”
李三思听了这句话,心里就踏实了。古人重信,一言既出,就大抵可以放心了。他向郝氏兄弟深深一揖,说道:“好。那我就替我自己和这许多饥民多谢贤昆仲的慷慨好施。”虽说是自己不择手段才骗得他二人认捐米谷,但毕竟是受人之惠,自当好生感谢。因此,李三思的这番致谢的话便说得甚是诚恳,足可称为是今日在这郝家说的唯一一句真诚之言。
随后,郝大博同李三思商定米谷的具体捐献事宜后,又叫来账房封了两包银子,转手塞给李三思,言明其中一份是酬谢他的辛苦费心,另一份请他转交那位谷大人。李三思本不为钱财而来,欲待不要,但又想:“我说得喉咙都干了,讲了这许多故事,收一点故事费和润喉费岂不应该?”也就不客气地揣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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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一个西瓜八斤八(下)
随后,郝氏兄弟千恩万谢地将他恭送到门口。
送走客人后回到堂屋,郝尔乃心疼认捐的四百石米谷,想来想去,觉得李三思说的这件事虽说有头有尾合情合理,但又总觉得里头有点古怪,具体是怎么个古怪法儿却又说不上来。他瞧着地上那个摔成两瓣的西瓜发了一会愣,心中有了个念头,大声叫来仆人,说道:“你快去拿杆秤来,把这地上的碎瓜放在秤盘里称一称。”
仆人拿秤将碎瓜称毕,报上斤两:“二老爷,是八斤八两。”
郝尔乃长吁一口气,虽说仍然是觉得肉痛,却也踏实多了,心想:“这李先生诚不欺我,果然是有情有义的信义之人。”
李三思出了郝宅后,在僻静处检看了一下郝家给的银两,这两封银子都是三十两一封,为数着实不少。给“谷大人”的那一封银子自然也是他拿了。所谓“谷大人”嘛,就是要米谷的大人的意思。想到这郝氏兄弟大大出了一笔血,还给自己吓得不得安生,李三思心中就有点不安,觉得有点过火了,但转念一想:“要做实事哪能不沾锅?他兄弟二人睡不着觉,总强过这众多的饥民吃不上饭。范仲淹当年整饬吏治的时候说过,免职官员的一家人哭,强过一路百姓哭。两件事的道理也就差不太多。”
他在自己嘴巴上轻轻打了一下,心中暗想,我这张嘴见谁蒙谁,张口就来,编起故事都不带打草稿,只怕是死后下到拔舌地狱里要拔舌一百遍啊一百遍。
随后,李三思折返县衙,找到负责赈灾施粥事宜的李书办,对他说了自己又筹到了四百石粮食,嘱咐他和郝氏兄弟协调交接好。李书办忙不迭地答应着,对李三思的佩服之情油然而生。等李三思交待已毕,他好奇地问了一句:“李爷怎么这般大手笔,一出马就弄来四百石粮?”
李三思皱眉道:“你这说的什么话?哪里是我大手笔?这是郝氏贤昆仲乐善好施,是他们二人大手笔!你该把奉承我的这份儿心,拿去好好奉承他们才对。”
李书办有点尴尬,忙应道:“是,是。这个自然。郝氏昆仲出了这么大力,确实令人好生相敬。”话虽然这么说,心中却在嘀咕:“董员外、丁大孝子这两个小气财主都在你手底下变得乐善好施了,郝氏兄弟不大手笔又怎么成?幸亏你不贪财,这样厉害的手段要是刮起地皮来,都能刮得这萧山县的土地爷跑你荷包里呆着。”
李三思出了公事房后,没走几步,便迎面撞见冯县令的贴身亲随。那亲随一见着李三思,便忙道:“李爷,冯老爷正要我去你家里找你,说是有要紧事。”
李三思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冯县令的书房。冯县令一见他来,便神色郑重地的道:“你来看看这份刚送来的邸报。我估摸着里面有条消息和你的事大有关联。”说着便将手中的一份邸报递给了他。
冯县令虽然说得郑重,李三思的心中也就不以为然,觉得自己不过就是个小人物,又没本事男身变女身或者白日飞升,哪里会有资格能上得了这种全国发行的官方刊物?他接过邸报,双手展开漫不经心地快速浏览,发现上面一条一条的消息大多和以前一样,是什么时政国策奇闻八卦之类,也没什么特别。
待到翻到看最后一条时,李三思突然脸色一变,心中暗道:“不是吧?怎么说什么来什么?老子该说自己是乌鸦嘴呢还是运气好呢?”
原来,这邸报上的最后一条消息说的是,近日京师御史黄孝明突然在晚上暴死内室。当时一名侍女正秉烛入内,发现一个蒙面人跃出窗扉,转瞬即没。她只瞧见这人左边额角有一块铜钱大小的红斑。黄孝明并无旧疾,全身也并无伤痕。有司疑是凶徒使妖法邪术杀人,着请各地郡守捕盗留意面貌相符的妖人歹徒。
李三思捧着邸报呆住,心中既惊诧又错谔:“左边额角长红斑,身段厉害,神出鬼没,死者全身无创,这他妈的不就是当初在“醉月居”趁乱在自已后脑扎针的人么?老子坑蒙郝氏兄弟时提到了他,他居然就露头儿了。”
正愣神儿间,听见冯县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李老弟,看来你先前的判断推想已经应验。当初想要你性命的那位额角生着红斑的凶徒当真如你所说,是来头儿不小啊!嘿嘿,敢突入内室刺杀一名在职御史,岂会是普通的凶徒?背后又岂会没有人指使?”
李三思将邸报又看了一遍,低头发怔,心中惊疑不定:“敢杀御史的人来杀过我,而且杀我的时候比杀御史的时候更加小心谨慎,做得更加不露形迹,这说明什么?”他的心中所想的这些,冯县令直接就说了出来:“我先前的判断看来也没错,这等厉害的杀手会费尽心机杀你,而且是做得不留痕迹,你的来历又岂是一般?说不定同黄御史的死也有所关连。”说到这里,他转变了语调,语重心长地道:“我说老弟,你我二人共事时日不短,十分相得,我也很佩服你的为人和本事。不论公谊还私交,都算不错。你又何必向我苦苦隐瞒来历出身?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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