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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我的安妮-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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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内部不和吗?
陈森然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向了巴尔扎克道:“你把文森特派出去了?”
对于这个决定,陈森然是有一定不满的。文森特是他手里的一把好刀,在杀该杀的人之前,他不允许这把刀折断。
现在的情况微妙,陈森然很难判断对方到底有什么意图。
在这种情况未明的时刻将这一把刀轻易斩出去,很容易断的。
“恩……”巴尔扎克感觉到了陈森然的不满,停顿了一下道。“他应该还没走远,或许……”
“算了。”陈森然摆了摆手,德莱文杀气狂烈,一般人应该也留不下他,倒是有些多虑了。“只是,海上,你一定要让他们注意了,提防对方从海上抄后路。”
他有一种预感,对方也许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人。
“乌鸦就要鸣叫了吗?”他低语。
“什么?”巴尔扎克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陈森然摇头。
“海上,我已经派人去通知邓尼茨元帅和普罗托船长了,相信有他们驻守,诺克萨斯人的舰队绝对是到不了我们的后方的。”巴尔扎克继续道。
“恩。”陈森然点头,巴尔扎克的军事才能是极其出色的,自己其实在这方面并没有什么天赋,所以自己能想到的,他绝对是早就已经做好了。
这一点让陈森然欣慰,但也有些不安。
对方绝对不可能猜不到自己这边的想法。
那么是什么样的勇气促使对方敢于把天王山这个如此重要的战略要地,就这么轻易地放给了自己呢?
陈森然抬起头,迎向爬上山顶的太阳,深深吸气。
乌鸦,真的要鸣叫了吗?
————————
乌鸦真的在鸣叫。
在大帐里忽长忽短地鸣叫。
“你从他们把工事建到什么程度了?”斯维因好整以暇地坐在主帅的位子上,逗弄着他的乌鸦,他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悲喜,只有一种机械般的冷漠。
这是诺克萨斯人撤退的第三天了,他们已经离天王山十万八千里了,甚至于连他们原本掌握的土地,也是在斯维因的命令下说放就放。
如今他们离海岸线已经很近了。
近的差一点他们就像是要直接打道回府了。
“你觉得是什么程度呢?”德莱厄斯回答的很有些不客气,他的话语里已经有明显的暴躁的情绪,他很不满,就那么拱手让出了之前所有的土地。
这让他觉得憋屈。
这也让所有的诺克萨斯人感到憋屈。
难道我们真的就要这么灰溜溜地离开了吗?
十多年的苦心经营,就这么毁于一旦了?
这大概是每一个人诺克萨斯人心中的想法。
“你很愤怒?”斯维因还在心不在焉地逗弄着他的鸟,语气很有些漠不关心。
“军心已经很不稳了。”德莱厄斯勉强压下自己的怒气,尽量平静地道,“如果你在不告诉我你的计划,我就要打回去了,我不能这样受气。”
“德莱厄斯,你告诉我,一个人是握着拳头厉害,还是松开了拳头厉害?”斯维因还是说的慢条斯理,话却问得莫名奇妙。
“当然是握着厉害。”德莱厄斯是武人,当然知道这个简单的答案。
“是愤怒地拳头厉害,还是留有余地的拳头厉害?”
“是……愤怒的。”
“是被枷锁阻隔了无法一起用力的五根手指厉害,还是握在了一起愤怒出击的拳头厉害?”
“是……”
是这样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八页 夕阳,真是美好啊
夕阳。
夕阳真是美好啊。
这是艾欧尼亚东岛最适合看夕阳的地方,夕阳峰,曾经的均衡教派三大圣地之一,现在唯一的还属于均衡教派的,最后荣光之地。
寂坐在夕阳峰的最高处,眯着眼睛看着美好的夕阳。
暖暖的热力让他年迈的身体有了那么一丝活力。
他今年已经九十八岁了,作为均衡教派曾经的领袖,在隐退之后三十年又被迫出来重新扛起均衡的旗帜是种莫大的悲哀,以及某种可怕的宿命轮回的预兆。
也许,均衡教派的夕阳也到了吧。
他仅仅只是叹息了一声,就停住了。
人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就会看开,毕竟快要死了,总来不及做太多的告别。
所能做的,也不过是了此残生。
用这最后的剩余不多的生命,去博一点可怜的希望。
“夕阳真是美好啊。”寂眯起了他那双藏在巨大帽檐下的苍老眼睛,笑的整张脸的皱纹都叠了起来。
像是风干了的桔子皮。
他真的太老了,老的他的声音都让站在他身后的那三个人感觉到了无力。
暗影三忍,就那么恭敬地站立在他的身后,低着头,连呼吸都不敢有丝毫逾越。
尽管寂真的是老的不行了,可是他所代表的那些辉煌和灿烂却是任何人都不能直视,只能仰望的。
“寂大人。”很久以后,凯南才勉强开口,他那稚嫩的嗓音第一次失去了往日的沉稳,甚至隐隐的有些发颤,“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凯南……咳……”寂说道这里咳嗽了一声,震得他全身的那些黑色的古老挂片发出了古涩的震音。像是旧时代的叹息,“你是个好孩子,当年你远渡重洋来到艾欧尼亚,只为了证明你心中的均衡之道,这一点,我很欣赏。如今,我们的面前也有一片海洋,是时代的海洋,越不过去,我们就会被淹没,我们要到达新大陆,我们别无选择。”
凯南听了这话,沉默了下来。
“慎……咳……”凯南沉默了,寂却没有沉默。他继续开口了,“慎,你有什么话说?”
“寂大人,我的父亲,为了均衡而死了。”慎回答的没有一点感情波动,坚定到死,“我这一生,也同样可以为了均衡而死。除此之外,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阿卡丽,你呢?”寂继续发问,他咳得更加厉害,越发衬托的这场夕阳下的答辩无比诡异。
“寂大人,我的母亲告诉过我,我们是在替天行道。”阿卡丽一字一顿。丝毫不比慎有多少偏移,同样坚定的可怕。
“咳……”寂点了点头,咳嗽了几声,看着夕阳,像是又说了一句:
“夕阳真是美好啊。”
夕阳真是美好啊。
夕阳。
只是夕阳之后。不就是黑夜了吗?
——————————
入夜之前。
夕阳的余晖还在海的尽头无限蔓延。
茫茫的大海上。
威武雄壮的海皇三叉戟。
高大无比的旗舰之上。
属于船长的舱室里。
白须肃杀的邓尼茨司令端坐在他的桌子后面,看着站立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军装笔挺的年轻人。
鹰钩鼻,阴鸷眼,强势的颧骨,刻薄的嘴角,一身掩盖不住的彪悍气息,标准的诺克萨斯人。
标准的诺克萨斯军官。
“很高兴见到您,邓尼茨将军,哦,不,现在我该称呼您,邓尼茨司令。”年轻人单手放在胸前鞠了个躬,从这一点上来讲,这个家伙没有言必提刀剑,仪态涵养好的像是一个德玛西亚人多过一个诺克萨斯人。
“你还有一分钟。”邓尼茨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来自自己故国的年轻人,带着白手套的双手交叉着,充满了森寒的距离感。
“哦,得了,别那么小气好吗?将军,好吧。”年轻人试图打开气氛,但当他发现邓尼茨那张不变的老脸,以及他四周围已经弯刀出鞘的水兵,他尴尬地一笑道,“如您所知,我来自诺克萨斯,我是一名高贵的诺克萨斯军人,和您一样……”
他还在试图拉近距离感。
“你还有四十五秒。”邓尼茨叉着手,精准的像是一部机器。
“好吧好吧,我是说,我今天来是想和您做个交易。”年轻人继续语气轻松地道,“您知道的,您现在的地位举足轻重……”
“你还有三十秒。”邓尼茨眼皮都不抬一下。
四周围的士兵已经将他彻底围拢,将他扔下海喂鲨鱼应该就是下一个步骤。
“好吧,邓尼茨将军,我现在正式通知您,您被赦免了。”年轻人不得不拿出杀手锏一样的东西。
“赦免?”邓尼茨白色的眉毛一挑,手一挥,挥退了那些水兵,像是来了兴趣一般,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个年轻人道,“请问我犯了什么罪需要被赦免?”
“对于您很多年前被诬告通敌叛国,导致被流放的事情,伯纳姆将军表示歉意,并下令赦免了您的罪,希望您可以再一次投入到祖国的怀抱。”年轻人的言辞优雅地无可挑剔,那种举手投足简直就是德玛西亚宫廷礼仪师带出来的。
可是他的话语却并不怎么讨喜。
邓尼茨听了雪白的眉毛又是狠狠一扬,冷笑着道:“赦免,通敌叛国罪就这么轻易地赦免了,哦,我真是感动的要流泪了,那我那死去的家人,我那只有十六岁的女儿,我那美丽的妻子,她们的死,谁来赦免?告诉我,谁?!!”
最后一声,他的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利剑般趴伏到了桌子上,如同雄狮般吼叫。
“邓尼茨将军,对此我深表同情,但,您不得不承认您是个诺克萨斯人吧?”年轻人却是没有被邓尼茨吓住,他知道能说话就还有机会,“您的家族世代武勋,您也不想……”
他很聪明的留白,嘴角勾起了华丽的笑容。
够了,凭着他多年的谈判经验,火候已经到了。
“哼……”邓尼茨却是没有直接回答他,他站了起来,缓缓踱步到了自己的功勋台旁,挑了一把精致的战刀,拿起来对着那个年轻人说,“这把刀,是曾经伯纳姆将军赐给我的先祖的,奖励他勇武奋战。”
“真是令人艳羡。”年轻人恰到好处地应和,他觉得事情已经成了。
“我当初流亡的时候,带着这把刀出来,就是为了告诉自己……”邓尼茨没有理会年轻人的话,而是一步步走到了他的面前,道,“我……”
他说我。
下一刻,空气里忽然响起了刺耳的破空声。
邓尼茨拔刀出鞘,一刀斩下了那个年轻人的头颅。
鲜血在原本寂静的船舱里喷射,喷了邓尼茨一脸。
邓尼茨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看着那颗至死都不明所以的头颅,低语道:“我一个诺克萨斯人,都不会放过。”
他这样说着走到了窗户旁,打开了窗户,看着远处最后的夕阳,任由手里的刀上的血滴到了海里。
“夕阳,真是美好啊。”(未完待续。。)
ps: 心情巨差无比。
十二万分的抱歉
最近两天心情巨差,再加上我的身体真的不对劲,背痛的要死,我也不想自己废掉,所以不得不对睡了。
今天不更了。
明天再写。
再次致歉。(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九页 一颗人头
一颗人头。
一颗还保留着生前最后一刻的惊讶与恐惧的人头。
它现在就摆放在陈森然面前的桌子上,惊恐地望着他。
这是一颗新鲜的人头,上面甚至还带着浓郁的海洋的湿气,是一个魔法时前一个水兵马不停蹄地从海上送来的。
由此可见,邓尼茨对这件事情很着紧。
“他是想告诉我他的忠诚。”陈森然用他那双被布蒙着的双眼平视着那颗人头,像是真的能看见那样,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这不好吗?”格雷夫斯弹了弹手里雪茄的烟灰,只停顿了一下,就低头继续就着灯火看书了。
他最近迷上了《瓦罗兰通史》,觉得这个大陆真是肮脏的不行。
这是夜,又一场春雨悄然而至,明天早晨,空气里会散发着泥土和水汽混合的味道,很多血会被掩盖,就像是过往无数次那样。
帐篷里烧着火,只有陈森然和格雷夫斯在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小鱼人菲兹倚着火光在打瞌睡。
没有外人。
所以适合说一些不适合说的东西。
“当然好。”陈森然点着头,缓缓道,“只是这忠诚要看是对谁的了。”
这算是诛心的话语了,但格雷夫斯只是顿了顿就回应道:“我想应该不是对你。”
一个坐拥整个无尽之海最强舰队的人,又是处在一个完全不受节制的地方,那么他的忠诚……
“也绝对不是对普朗克。”格雷夫斯笃定地道。
一个人一旦拥有了足够强的实力以后,那么他效忠的对象只能是一个,就是自己。
这在千年的瓦罗兰历史里屡见不鲜。
瞧,这就是读史的好处。就算你不算太聪明,也足够从无数比你聪明的人那里吸取足够的教训。
“也只能是他自己了。”陈森然还是笑,就好像他对着不是一颗人头,而是一位风姿高雅的名士,“我和邓尼茨接触过好几次,他确实拥有强大的个人魅力。不过他并不是一个枭雄,就算他现在拥有整个无尽之海最强的海军,他所想的也不过是自保,这是个混乱的年代,他心里或许还有着一个绝对要完成的夙愿,那么他也只能是豪杰,豪杰不可怕,因为豪杰总活不过乱世。”
“所以他是可信的?”格雷夫斯深吸一口雪茄,灼烧的烟卷在黑暗里发出了明灭不定的火光。
“我不知道。”陈森然摇了摇头。语气有些飘忽,他像是在思考着邓尼茨是不是真的可信。
“这颗人头怎么办?要不要给那些大佬们看看?”格雷夫斯抬起头看了一眼那颗人头,问的有些玩味。
“不,当然不,如果真的把这颗人头摆在了会议桌上,让大家都看到了这个年轻人死前的惊慌,那么就正中了对方的下怀。”陈森然笑着叹了口气,“这是一招好棋啊。无论最后有没有成功策反邓尼茨,他都始终在我们心里埋下了一根刺。假如我真的把这颗人头公之于众了,那么就等于在所有人心里都埋了一根刺,那么我们原本就并不顽强的同盟,就更加岌岌可危了,这是乱军之术啊。”
“所以……”格雷夫斯漫不经心地翻动着手里的《瓦罗兰通史》,烟已经烧了一半了。
“拿去喂狗吧。”陈森然有些疲惫地靠到了椅背上。用一种只有他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低语道,“我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要把天王山给我们了。”
帐外,春雨连绵。
————————
春雨还在绵绵地下。
天王山以西很远的地方。
一座避雨的山坡之下,一支百人小队安静地坐在黑暗里。偶尔有雨丝落在他们漆黑的甲胄上,发出了如同风吹铁马的声音。
他们就像是一群暗夜的孤鬼。
在风雨里,等待着误入的活人。
“还要前进吗?”沉默的孤鬼里终于有人说话了,他坐在所有的孤鬼的中央,似乎是一个领头的位置。
但他的这句话却是带着明显的征询意味,并且很有些恭敬地对着一个坐在远离所有孤鬼的另一片有些空旷的地方说的。
那里也坐着一个人。
不,是一只鬼。
一只恶鬼,一只闭着眼的恶鬼。
当那个人的那句话问出口的时候,这只恶鬼像是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一刹那四周围的空气都冷了下来,就连绵绵的雨水都好似因为他而停滞了片刻。
“为什么不前进。”恶鬼开口,声音带着沙哑地金铁交击般的轰鸣,像是从什么封闭着的面具里漏出来的。
他没有用问句,而是用了一种很冷漠的肯定句。
他不像是在回答,而是在下决定。
“文森特,我们已经很深入了,这里离天王山已经超过了一天半的路程了,这已经是守则里的禁忌范围了。”领头的人语气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像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你怕,你可以走,你们怕,你们都可以走,我没有让你们一定要跟着我。”被称作文森特的恶鬼这样回答。
森冷的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文森特,你……”领头的人似乎有些不忿,但他随即却硬生生压了下来,改用一种无奈地口吻道,“文森特,我们大家都知道你的勇武,可是我们毕竟只有一百人,如果太过深入,我们恐怕……我们这里也没有一个人是怕死的,可是,我们不想死的没价值啊……”
“我说了,你们怕,就走,没有人拦着。”文森特不给对方说完的机会,直接冷漠地打断了他,然后再一次闭上了眼。
深夜的春雨森寒。
领头的人大概是张着嘴开合了几下,想要再说什么,但当他看到黑暗里的那只恶鬼闭上眼的时候,他明智地不再说话。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一种古怪的气氛在所有人之间蔓延,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南方。
在南方,横跨过茫茫的大海,那里是他们的家乡,每年这个时候,那里也会下雨。
下雨的时候,朗姆酒的芬芳会更加的浓烈。
也许,这一辈子,都回不去了吧。
比尔吉沃特。
你也在下雨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页 分散的拳头
“大家的意思呢?”
这是夺取天王山的第十五天,日以继夜的赶工已经让整座天王山的防御工事都初步设立了起来。
艾欧尼亚联军已经在这里站稳了脚跟。
诺克萨斯人再想要夺回这里已经不是随随便便的事了。
可以说从战略角度来说,艾欧尼亚联军已经占尽了上风,接下来只要一鼓作气拿下剩余的诺克萨斯人,一切就都结束了。
所以联军的各方人马就在今天这个阳光上好的早晨,聚集在了这个设在天王山的总帐里,开始商讨接下去的事情。
而陈森然作为比尔吉沃特一方的代表,率先开了口。
他主张挥军向西,一鼓作气。
“我没有任何意见,我的军队随时可以配合,向西是我的夙愿。”卡尔玛作为艾欧尼亚方面的代表,率先表态。
这个一向在寺庙里冥想的女人,一到了会议桌上,也是展现出了属于反抗军领袖的那种凛然的肃杀之气,让人完全不敢小视半分。
“那么……”陈森然点了点头,正想要说些什么。
“咳……”一个坐在角落的,全身披挂着诡异的黑色挂片,将自己的脸藏在一顶巨大的竹笠之下的老者,像是一个幽灵一般轻轻咳嗽了一声。
那咳嗽嘶哑莫名,听得人心脏一滞。
本能的,就让人觉得他将说些不合时宜的话。
“不知道寂大人,有什么特别的看法吗?”坐在陈森然身旁的巴尔扎克斜视了一眼那个老者,言辞略微有些锋利地指向了他。
在过去的三年里,巴尔扎克和艾欧尼亚人打交道的次数也不知道有多少,而其中最让人捉摸不透,也最是让他不适的。就是这个来自均衡教派的老怪物。
他的一些合理的请求经常性的被这个老家伙驳回,而一些必须要他们均衡教派做的事情,譬如说这一次的查探诺克萨斯人的动向,他也是阳奉阴违,刻意地在保存实力一般的不作为。
这是某种对于古老传承的最后一点香火的回护,巴尔扎克可以理解。因为他自己也是出身于一个原本岌岌可危的阶层,但他绝对无法容忍这种做法。
现在是战争,战争就是要死人的,如果人人都惜命,那么必输无疑。
所以一听到这个老家伙咳嗽,他就知道对方又要出什么状况了。
“我嘛,确实有一点拙见,只是人老了,要是说错了什么。大家还请见谅。”寂不紧不慢地说着,让人找不出什么破绽。
卡尔玛沉默了下来,因为这涉及了某些不能宣之于口的,属于他们艾欧尼亚内部的龃龉。
反倒是陈森然微微一笑接过话头道:“还请您老人家直言,现在正是群策群力之时,还请不要有什么顾虑。”
“那就最好不过了。”寂笑了起来,边笑又边咳嗽了,“依老朽意见嘛。现在局势还未稳,如果我们匆匆出兵。对方在那里以逸待劳,恐怕得不偿失,我可是听说那些诺克萨斯人在海边每天吃饱喝足了训练完备,就等着我们呢。”
“所以您的意思是?”陈森然叉起了双手,微笑着,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就好像是他真的不知道对方要讲什么。
“我的意思嘛,还是再等等,先稳固了这里,等到固若金汤,对方绝对攻不上来。我们有退路了,才好打嘛。”寂停顿了一下,又咳嗽了几声道,“再说了,后勤物资的调配,大军怎么进发,仗怎么打,虽然我老头子不太清楚,但也知道马虎不得的,不是吗?”
“是,您说的很有道理。”陈森然点头,听不出喜怒,还是笑。
而卡尔玛则是眉毛一挑,想要说些什么。
但她身旁的另一个人已经开口了:“寂大人言之有理,反攻诺克萨斯人还需要从长计议,毕竟我们已经失败过好几次了,这一次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大好局面,切不可乱来啊。”
说话的这个人中年,长须,一张保养的极好的脸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年轻时的丰神郎玉,他说话的调门是贵族的调门,仪态是贵族的仪态,他的衣服是整个大帐里最光鲜的。
三十六颗玉珠缀满了他全身上下,映的整个原本有些昏暗的大帐都熠熠生辉。
他的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不同流俗的高贵,他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应该高踞在艾欧尼亚的王城普雷希典皇宫里的王座上,端着一杯出产自德玛西亚的今年最好的红酒,用一种最惬意地姿态看着王座之下的美人翩翩起舞。
可是他偏偏出现在了这里。
因为他是艾欧尼亚最后的王族,普雷希典家族最后的子孙。
如果艾欧尼亚没有亡国的话,他本应该是在位的国王,王号路易十四。
可是他现在只能坐在这里,这个会议桌的边角,说着不疼不痒的话,看着别人的脸色。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时代的悲哀。
但却没有人会怜悯他。
“路易殿下,这是战争。”卡尔玛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称他做殿下,而不是陛下。
她的言下之意很清楚,这是战争,战争,贵族走开。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大家各自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打着什么算盘。
良久。
“好了,各位,我想我大概知道大家的意思了,今天就散会吧。”陈森然拍了拍手打破了某种尴尬。
于是大家都相视着起身离去,最终只剩下陈森然,卡尔玛,还有巴尔扎克在场。
“对不起,杰克,让你失望了。”卡尔玛有些歉意地对着陈森然说道。
“不,夫人,您不需要道歉,真的。”陈森然却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这是我早就已经料到的了,我想我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
“一件事情?”卡尔玛皱起了眉头。
“是的,一件为什么对方会将天王山留给我们的事情。”陈森然这样说着,却是笑出了声,“真是高明啊。”
“高明?”巴尔扎克也皱起了眉头,他不觉得占领天王山是个错误啊。
“当然,当然高明,你说,一只拳头,如果有两根手指不愿意发力,要散开,那么打出去,还有力量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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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页 阳谋
“所以这是阳谋。”
一场各怀鬼胎的会议已经结束。
属于自己人的帐篷里。
陈森然在自己的桌子后面,端着一杯美好的梅林红酒,无比笃定地说。
“阳谋?什么意思?”格雷夫斯还在继续着他的《瓦罗兰通史》的研究,他掸了掸手上的烟灰,皱眉道,“你的意思是那个叫寂的还有那个路易已经被策反了?不可信?不会吧?这可是……亡国的事情啊。”
说道最后一句,他忍不住抬起了头看向了陈森然,觉得这个判断有些匪夷所思。
“不,不是可不可信的问题,可不可信已经不重要了,或者说,不是最重要的部分了,重要的是,我们已经落入了一个可怕的选择里。”陈森然顿了一顿,轻轻啜饮了一口红酒道,“你说,诺克萨斯人为什么把天王山留给了我们?”
“为什么?”格雷夫斯不想浪费脑细胞,直接翻阅着纸张问道。
“因为布下这个局的人,想给我们设立一个无法逃脱的牢笼。”陈森然的语气还是无比笃定,就好像他已经洞穿了全局。
“一个牢笼?”格雷夫斯挑了挑眉毛,像是看到了什么精彩的部分。
“是的,牢笼,当我们为占领了天王山沾沾自喜的时候,我们已经步入了这个对方设下的圈套。”陈森然回味着舌尖上的那种美好的芬芳,叹息道,“实在是高明的一步,任何人面对着这完全不设防的地理险要,都不会不动心的,再加上对方一副不抵抗的姿态。就连是我也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怎么说?”格雷夫斯已经停下了他看书的脚步,皱起了眉头,显然是在想所谓的牢笼到底为何物。
“我们在这里驻扎,建造工事,调兵遣将,满心欢喜地以逸待劳。可是呢?”陈森然放下还有半杯的红酒,轻轻敲击着桌面,“对方压根不来理睬我们,他们不要了,天王山,你们拿去吧,那种感觉就像是一拳打了个空,人家现在在海边吃饱喝足,别提有多快活。”
“你是说……”格雷夫斯的眉头有些松开了。他似乎是想明白了些什么。
“我是说,我们占领了这里,就是固步自封,正中了对方的下怀,如果我们早一点一鼓作气西进,也许战争已经胜利,但现在,那股气已经散了。有人已经不愿意轻易冒进了。为了他们那些可笑的旧时代的荣耀。”陈森然摩挲着材质一流的魔法水晶高脚杯,“对方就是利用了这个地方。这座决定胜负的天王山,将我们原本就松散的联盟击垮了,就好像是一只拳头,松开了,就打不出力量了。”
“等等,我有个问题。”这时格雷夫斯打断了陈森然。像是个好学的学生一般,举手道,“如果你说对方将我们留在这里是为了分化我们内部,我承认对方通过策反等一系列手段,已经取得了一定成效。今天你在会议上得到的答复也确实证实一点,可是,我想说,对方的气势不是同样在下降吗?我想对方不可能对普通士兵说这些道理吧,普通士兵也绝对听不懂,他们只会觉得自己退缩了,是懦夫,而且对方又是诺克萨斯人,我去过诺克萨斯,知道他们固执的荣誉感,所以,他们的军心不是也崩了?”
“好问题。”陈森然赞许地点头,“从正常情况来讲,确实是这样,如果再拖下去,不用多,只要再一个月,如果对方不来攻,那么绝对是不战自溃,到时候我们只用派出一支精兵,直捣黄龙就好了,可问题就是……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我们的时间……”格雷夫斯眉头一凝,随后猛拍了一记大腿道,“我知道了,好狠的计谋,比尔吉沃特现在面临议会的压力,议会的船随时可能下水出海,所以你们必须尽快打赢这场仗,如果不打,那么比尔吉沃特就危矣,对方再辅以策反等计谋分化你们内部,到时候只要你们不得不出兵去主动求战,那么就算他们军心也不稳,输的反而可能是你们。”
“不错,就是如此,对方先用天王山牵绊住某些保守派的心,再用利益诱惑某些守旧党,最后用时间的限制来逼我们不得不出战,这样的谋算啊……”陈森然叹息着摇头,“所以我说,天王山是个牢笼,而这绝对是个阳谋,比的就是……谁先忍不住。”
谁先……不战自溃。
————————
“所以对方一定会来攻打我们。”
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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