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三国九-第5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唯脱脱公主失落北疆。马超便以后辈之礼参见。
刘贤、蔡琰皆颇多感慨,有逐流道:“如今中华内外皆定,父皇极盼贤王与夫人早返洛阳。”蔡琰甚喜,与逐流道:“迎亲之事,殿下主之。”逐流道:“夫人宽心,必教将军与夫人一家团聚也。”于是安宁遣当年投降胡兵胡将来到,护送刘贤、蔡琰往洛阳而去。看看七月已近,胡使又来,请车驾起程。逐流与马超道:“大漠凶险,须防有失。吾自当先开路,孟起随后可也。”
马超道:“吾久在羌中,深知大漠之性,岂敢教殿下以身犯险?云禄随我前往,殿下金枝玉叶之身,但在桑干接应为上。”逐流道:“当日往克孜尔拜见令岳,来回万里,吾犹不惧,今往匈奴,正欲阅历,焉敢落后!不如吾与孟起同去?”于是留马云禄、司马昭引兵在后,逐流、马超、周循驱驼护马,径投西北,前往迎亲。
黄沙莽莽,天地茫茫,风刀凛凛,石剑重重,逐流三人共引五千军士,一千胡人以作向导,一连两月,皆在沙漠之中穿行,历尽艰辛,跋涉万里,已抵燕然山下,诸军皆已饥渴无力,逐流教暂且依山扎营,就地立寨歇息。巡探回报道:“匈奴单于庭便在山北一千里。右贤王送亲队已经启程,只等殿下去接。”诸军听得,尽皆欢声雷动。
逐流、马超便传令拔寨起营,继续往北,数日后又到一片绿洲中,但见得锦旗四扎,营帐连绵,正是右匈奴送亲队营地,见马超等到,右贤王刘豹率军出寨,两边见礼。刘豹拜见逐流道:“久慕中华陛下圣明神武,罪臣诚惶诚恐,汗颜无地。”逐流笑道:“魏、华已为一家,贤王宽宏送归公主,深明大义,父皇屡屡夸赞不已,以往之事,何须计较?”刘豹谢过,回头招呼道:“请公主出营。”
号令一出,顿时两边号角齐响,鼓瑟高鸣,寨门开处,一队女儿军迎出,旗甲鲜亮,刀剑俨然,簇拥着一骑大红马,坐着一女,头戴凤冠,身着霞裳,双眸脉脉,眼波渺渺,望见中华军队车仗如龙,骏马如虎,只悄悄垂首,微含着三分羞涩,平添了一段风流,正是匈奴脱脱公主,早已作了汉家打扮,虽背负宝剑,肩挽雕弓,英姿飒爽,神俊非常,然而九分豪气之中,却透出三分温柔。
马超提缰迎上,诸人尽皆退开,但见得二人按辔而立,脱脱嗔曰:“你终于来啦?”马超道:“马超来迟,使公主多受委屈,皆超之罪,差幸公主无恙,超得以共归中土,不负前盟,正超之幸也。”脱脱道:“谁要你这般文绉绉的讨好了?”说着展颜一笑,娇柔无限。马超心下闪过当年天水冀城之上妻离子散之惨,心下暗想:“一世飘零无依,人亡家破,后归中华,父仇已报,今到中年而得此娇妻,苍天毕竟待我不薄!”一时回想前事,如同隔世。
这边逐流来到,笑曰:“孟起将军,当日可料欲接公主还华,无需一刀一剑否!”马超叹道:“吾等武夫,焉知镇北王之威,但一纸帛书,早胜过千军万马也!”旁有脱脱公主啐道:“无用的小子,你雕也射不了,竟敢前来大漠,提防风沙吞汝,魂归无处!”挥鞭要打,逐流避开,马超止住,脱脱便不追赶。
当下逐流将所携中华礼物尽付匈奴,约以永世通好,歌舞尽欢有三日,告别贤王,班师回国。一路各地牧民来见,赠羊送马,慰劳军士,逐流亦散帛赐金相答。不觉又抵燕然山下,车队行于崇山峻岭之间。脱脱公主长随侍女安达姆告道:“殿下,神威大将军,自镇北王南归后,此处又有强人出没,人马甚众,抢劫过往客商行旅,其势甚凶,切需提防。”
逐流笑道:“有神威大将军在此,些许剪径强徒,岂敢逞凶?”安达姆道:“强龙不压地头蛇,雄鹰如不防备,能被蚂蚁咬死。听说这山中恶首来自辽东,名唤胡遵,使一柄六十斤的大刀,杀人不见血,人唤胡一刀,殿下不可轻视。”马超副将任夔笑道:“神威大将军可称马一枪也,谅胡遵区区强寇,有何惧哉?吾来之时,一路平安无事,想是胡一刀闻得马一枪之名,望风远遁了。”左右尽皆嬉笑。
大军行到一处,林密山高,谷深路险,阴风大作,势头极凶。逐流问曰:“此乃何处?”左右答曰:“唤作成王谷。”话音未落,陡地里三两只夜枭飞起,凄厉几声长鸣,落叶飘洒,数十骑推出林来,一字摆开,当先一人,手提大刀,满脸横肉,猛恶之极,高叫道:“过路车队听者,留下财物,放汝等逃生,否则刀下无情!”
早有脱脱公主凤眼圆睁,柳眉倒竖,叫道:“胡一刀,汝祸害此处牧民,我正要寻你,你敢送上门来?”胡遵笑道:“公主娘娘,汝部落溃败,退出匈奴,想也无处可去,不如就随吾归寨,做个压寨夫人,包你穿金戴银,也不枉汝公主之身!”脱脱公主大怒,挽弓搭箭射去,胡遵疾闪,头巾已落,不觉面色一变,一声呼哨,四面强人纷纷涌出。
马超道:“竖子,汝在辽东,不知马超之名乎?”跃马挺枪,直取胡遵,两边喽罗哪里阻挡得住,但见得银枪到处,诸盗纷纷坠马投岩,胡遵只接了一合,气力不加,圈马而走。马超随后赶来,中华军亦冲上,杀得众盗寇四面逃散。逐流叫道:“此皆良民,被迫为盗,休要杀戮,但降者尽皆宽恕!”
脱脱公主啐道:“强盗贼人,伤天害理,死有余辜,无用小子,偏尔多语!”拍马欲上,逐流扯住辔头道:“中华自有英俊在此,公主金枝玉叶之身,不必恃勇斗狠。”眼见得中华军渐渐逼上,忽地谷口两边,旌旗竖起,滚木擂石,纷纷落下,将马超等截于谷外。
逐流猛醒道:“中计矣!适才强人,不过为人所用,前来诱敌也。”听得喊声大作,两边、身后各有一军杀到,漫山遍野而来。脱脱公主虽多习骑射,哪里经过如此阵仗,不觉花容失色。逐流四面观看,己军只剩三百禁军护卫左右,兼顾车队,余皆车夫,均已抱头颤栗。
众军三面围住,闪出一员少年将军来,脱脱公主一见,怒道:“谷尔眉,汝父已允我南归,非我私逃,汝今日至此,意欲何为?”谷尔眉冷笑道:“我父畏惧中华,我可不怕马超,你自幼已许婚于我,岂可一朝背弃乎!”喝令左右齐上,不取财物,只夺公主。
逐流叫道:“王子且慢,听我一言!圣人云: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谷尔眉哪里理会,众军潮水般直拥过来,中华禁军环绕四周,各拔钢刀,以一当十,奋力死战。逐流道:“王子欲夺公主,先与吾单斗一场可也,勿伤无辜!圣人云,君子爱人以德,……”大叫声中,胡军已到脱脱公主身旁,脱脱公主唾了逐流一口,一鞭击下,恼恨道:“书呆子,死无诚用!刀枪无眼,谁跟你讲什么仁义道德!”纵骑而出,舞枪杀入胡部之中。
谷尔眉拍马迎来,两员胡将亦上,将脱脱公主围在其中。逐流大叫道:“诸位以众凌寡,欺负弱女,是何道理?”眼见脱脱公主势危,不由得大急,便将生平所学诗书尽付脑后,横戟冲入乱军之中,两员胡将接住,不三合尽数败走,逐流不赶,只往脱脱公主而来,戟杆横扫竖砸,众胡兵死命挡住,逐流不忍伤人,终是荡不开阵脚。
但听得脱脱公主一声尖叫,右腿被刺了一枪,鲜血顿时渗出,谷尔眉与数员胡将来擒时,逐流本来攻势软弱,见得公主被迫,顿时怒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喝一声,:“休伤公主!”长戟劈刺,血光迸现,四面兵卒魂飞魄散,俱各退开,逐流飞马而前,救了脱脱公主。谷尔眉等追来,被逐流死命杀退,只护着公主落荒而走。
此时数百禁军击杀千余胡兵,亦损折俱尽。谷尔眉收聚诸军,便往逐流二骑赶上。逐流看看追兵将近,掉马冲突,顷刻间连杀数人,诸军暂缓,逐流回马赶上公主,道:“腿伤如何?”脱脱公主道:“你怎地犯杀戒了?”逐流叹道:“他们对你步步进逼,使我一时盛怒,杀戮如此之众,伤了上天之德。”脱脱冷笑道:“自古人无伤虎意,几曾虎少伤人心!我伤再重数倍,也跑得比你这无用小子快!”连连挥鞭急驰。
奔了半日,谷尔眉犹且不舍,令大军在后循迹追逐,自与众将换马赶来,到得夜幕降临,复又追上,数十员将领把两人围在当心,大叫投降。逐流咬牙道:“欲我等投降,却也不难,只需胜得过我,自当留下公主,置身事外!”当下便与胡将交战,刀剑枪戟,数十员将领围攻二人,酣战多时,逐流、脱脱虽然人尚未疲,马已无力。
忽地一将引数十骑赶到,叫道:“殿下、公主休慌,周循来也!”纵绝影马,舞霸王戟,杀进重围,这时胡军又到,三人并力突出重围,又自奔走,部众皆散。逐流首度连杀数十人,一杆戟锋刃卷起,不能再用,追兵却四面赶将上来。
周循见二人马疲,便引二人暂避林中,自立绝影马侧,徘徊良久,回头与逐流道:“吾与子尚、还珠引军接应,料来已将孟起之军拔出山谷,追敌吾自当之,殿下若归大队,何惧匈奴王子些许兵马!”逐流道:“子远哥哥是何言也,吾岂能舍兄独去?”正商议间,林外胡军群拥而到,各自嚣囔。
周循道:“循固知殿下义气,然天下之势,无循犹可,不可无殿下也!循自别路引开敌军,殿下趁势护送公主,突围往东,召来援军,或可两全,不然必两误也,愿殿下早决!”逐流断然道:“既尊吾殿下,便当听吾之令,三人一道突围,不可分散!”
周循道:“今日事急,宜从权变,殿下恕循不能奉令。”忽地亮出将印与叶飘零所赐佩剑,逐流慌忙拜下,正欲说话,火光闪亮,胡军涌入林来,四面搜寻。周循拔剑出鞘,待要走时,逐流拉住,道:“子远若去,吾请死此处,公主亦无人护送也。且往深处躲避。”于是三人悄悄往林内行了一阵,但见得四面皆被胡兵围住了。
周循见逐流总是拉住绝影马辔头,不由笑道:“殿下松手,四面皆已围住,循焉敢轻易独走乎?”逐流放手道:“子远若自死,吾心不安也。”脱脱公主在旁下泪道:“谷尔眉为我而来,两位何须为我效死?待吾依旧暂回匈奴,汝等自然安生,万乞回告神威大将军,只教早日来救。脱脱无恨矣!”
逐流怒喝道:“汝二人胡言什么?当此之境,生则同生,死则同死,不许多言!莫非笑我往日懦弱,但发号令,尽不依从乎?”周循道:“殿下如此仗义,循能得共死,一生无憾。”于是君臣与脱脱公主相对八拜,就此结义:周循为长、逐流次之,脱脱公主是为三妹,三人举剑一处,齐道:“人生能有此刻,纵千万敌军齐至,复有何惧?”尽皆欢颜低笑。
到得林中深处,逐流、脱脱尽皆神困力倦,周循道:“二弟、三妹,汝二人鏖战半日,必然疲累,可依马暂歇,吾先守夜,稍后换班可也。”逐流便与脱脱暂寐,原来二人实是疲乏,虽在危难之中,一睡便是好几个时辰。
待得醒来,但见绝影马犹在,霸王戟横架乌翅环上,周循却已不知所踪。逐流大惊,跌足道:“吾昨夜困倦,未曾细想,真失计较也!”奔至绝影马旁,霸王戟上刺有一书,曰:“孟起结亲,殿下以死相护公主,臣子焉敢不以死相报?今情势已急,势难周全。殿下有命,循不敢从,盖引军在外,如论将阶,殿下虽尊,实不如循。循但求殿下与公主安然而返,何惜此身乎!今循有军令,愿殿下听从:救回公主,与孟起共保中华,以图大业!临别一事相求,愿将鞍内锦囊转付令姊镇北王,循虽死九泉,唯叹生平未与天人共片语之时也。贪痴未解,愧负先人,书不尽言,此心可鉴!”
逐流方见鞍内藏有锦囊,遂取出贴肉收藏,叹道:“子远哥哥既犹有挂念,何必独身赴死哉?”脱脱公主道:“无用二哥,既知大哥有险,何不早思相救?”逐流恨道:“子远哥哥赴险,吾岂忍视乎!”便取霸王戟在手,跨上绝影马,与公主并骑向西,循迹追赶胡军。原来绝影马乃是大宛良驹,素与玉雪、赤兔、爪黄飞电齐名,日行千里,夜驰八百,这时纵蹄奔走,耳边声响,足底风声,有诗赞周循曰:
甘将一死报君皇,绝影长嘶伴霸王。方寸至今犹未诉,单于何日哭苍茫?
原来脱脱公主赶追不上,逐流只得缓行,脱脱公主道:“如此何时方能追上相救?”便飞身上了绝影马,坐在逐流之后,道:“走吧!”逐流一怔,不觉望了手中霸王戟一眼,陡地里百般思绪,一齐飞来。这正是:子尚良言不入耳,荒原弱女却牵魂。毕竟后事如何,还是下回分解。

第一百五十五回俏公主送抱贴心江夏王受穷落草

上回已说周循、逐流、脱脱公主三人结义,谁知周循早有以死相报之心,故而悄悄留下绝影马,弃了霸王戟,执了逐流卷口兵刃,单骑离去。众胡军见得人影,随后赶来,于是解了逐流、脱脱之围。
只表逐流、脱脱公主委实疲累,一觉醒来,周循已去,逐流二人惊骇道:“既已结义,自该同死,子远何故如此?”跨到绝影马旁,方见周循留下锦囊。逐流才晓原来当日周循初见飘萍之时,便已暗生情愫,梦萦佳人,只是天各一方,未有片语交换。逐流急道:“公主,子远哥哥独自去引敌军,其势甚险,不可不救。料援军不见我等,自当来援,无须我等去唤。”脱脱便即上马,二人循迹投西。绝影马载了逐流早如风雷电挚般驰去。脱脱公主却哪里跟得上了。
逐流只得等候,脱脱赶近,恨恨道:“这马如此不争气!”逐流安慰道:“子远哥哥足智多谋,料来一时之间,胡军未必能耐其何!吾等只缓缓赶去接应便是。”脱脱公主道:“救兵如救火,若再迟延,子远哥哥休矣!”忽然松了缰绳,飞身一跃,早坐到逐流身后,道:“你我共骑追去吧,我那坐骑只好不顾了。”
逐流正自沉吟,忽觉一团软玉靠在背后,淡淡幽香扑鼻,不禁头一晕,差点坠马,连忙按捺心神,摒除杂念,只道:“圣人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脱脱公主道:“无用二哥,瞎念什么,还不快走!”逐流方若梦中惊醒,双腿一夹,那绝影马提起铁蹄,飞也似的往前奔去。
不觉赶过数十里,一路草木尽皆东倒西歪,却仍未见匈奴兵马,两人只顾着前进,哪提防天地陡然阴暗下来,脱脱公主转目望时,但见得右首尘土滚起,铺天盖地而来,顿时色变,叫道:“风暴至矣,往这边走!”逐流亦望,果见沙土回旋,狂风猛起,天地之间,充塞呼啸哭号之声,惊雷处处响起,急一提马缰,顺着脱脱公主所指方向飞驰而去。身后狂风如旋龙般追来,耳听得飞砂走石,眼看着黄土冲宵,那绝影马何等灵性,四蹄翻飞,只是狂奔,两人心中都骇到了极点,一齐低伏,但觉耳边呼呼风响,刮得满身皆痛,遍体生疼。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沙方才缓下,两人却已深入荒漠之中,四面空空旷旷,杳无人烟,遥望大山耸立云空之间,若隐若现,逐流不觉心下一阵渺茫无助。脱脱公主道:“暂且下去,马儿可累得很了。”两人跃下,脱脱公主轻声道:“吾等既落此境,别说寻找大哥,虽自身亦难保矣,我死不足惜,只是连累了你这无用二哥。”逐流道:“公主休如此说话,吾虽粉身碎骨,亦当送公主出此荒原,返回中华。”
脱脱公主撇撇嘴道:“无用二哥,谁要你救了!我自幼在沙漠中长大,还怕什么风沙么?给点水我喝,暂且歇会,咱们便走。”逐流便从马颈上摘下水囊,递给公主。两人坐下,公主接过喝了一口,道:“你也喝吧,待会赶路,你可不许叫渴!”
逐流依言接过水囊,公主在旁问道:“书呆子二哥,问你一声,你昨天那个什么圣人云云,是些什么玩意?”逐流不觉叹道:“乃儒家之说也,惜乎胡人不听吾言,使吾枉自伤了这许多无辜性命,有违天道,岂不悲乎?圣人云: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诚不虚言。”说着长长叹了一声,眼望乌翅环上霸王戟,暗恨道:“子远哥哥为我临危,不知性命如何,我要这霸王戟何用?”
忽然脱脱公主伸手把他水囊夺了过去,逐流转过头来道:“公主此是何意?”脱脱止住道:“哼,镇北王在此数年,教化胡民,传扬文字,你欺负我没读过汉书吗?圣人云,去兵去食,唯余信耳,人莫不有死,民无信不立。你日后也别喝水了,但记得送我往中华去!”逐流笑道:“公主胡解经书,莫此为甚,此为政轻重也,岂有他意?”脱脱公主啐道:“无用二哥,看你这样,待会见到那班贼寇,你也不动手,只是念叨圣人云云,自有那刀枪及身,尽皆寸断,剑戟挨体,无不成灰!”把水囊还给他道:“走吧!”
两人重又共坐一骑,这回脱脱公主坐在前边,信马由缰,只盼走出沙漠再说。幸得二人皆带弓箭在身,两人都有骑射神技,逐流为求饱肚,终于尽弃不忍之心,追羊逐鹿,捕兔射雕,生吞活剥,茹毛饮血,一路倒也未遭饥饿。夜间堆沙为营,依马为靠,二人轮流守护。十余日后,两人已入山中,方免了连日来风扑脸面之痛,沙陷马蹄之苦,夜宿之时,亦有山洞避风。
一连千里,皆无人家,两人也不知到了何处。但见得风云变幻,满天飘雪,料是隆冬已至,正自发愁,幸得遇一难民,耐不住饥寒昏晕马下,却得逐流救了,以外袍衣之。那人急欲还乡,临去之时告知逐流方向路途,二小方晓原来已到了琢邪山,再往前就是魏国境内了,都是一惊,折回奔河西鲜卑国而走。
这日天色愈寒,平地雪深两尺,二人晓行夜宿,苦不堪言。这日夜间依旧宿于山洞之中,逐流虽然健壮,自将衣袍赠与难民后,亦难免挨冻受寒。时值午夜,万籁俱寂,风中微夹隐隐狼嚎,也不知从何处传来,逐流翻来覆去,哪里却睡得着了,扭头看时,不见脱脱公主身影,逐流一惊,顿时跃起,四面环顾,不见一人,凝神静听时,方闻得有细响自洞外传来。
逐流一怔,循声觅去,洞外小河之旁,脱脱公主长发委地,端坐雪中,正自用手梳头,寒风中却冻得牙关互击不止。逐流大是怜惜,缓缓走过去,解下貂裘,给公主披上。脱脱回过头来,清光似雪,掩映面上,容颜如玉,倒映水中,更如天人临凡一般,逐流正自沉醉,忽地脱脱公主柳眉直竖,凤眼生威,道:“无用二哥,看你自己冻得筛糠子一般,也敢来顾我!”便欲将貂裘拉下,逐流忙伸手按住道:“公主勿再任性,逐流自幼习武,区区小冻,无所惧也!”说着使劲跳了两下,道:“逐流当真不冷,公主无须挂念,只不知午夜之时,公主何不安寝?”
脱脱笑道:“看你强撑的,却去瞒谁,我要不睡,倒白冷坏了你。”逐流闻言,心下甚甜,目送脱脱入了石洞,自己也感甚倦,当下倚壁睡了。恍恍忽忽之际,全身似坠冰窟雪窖之里,朦朦胧胧之刻,却又如卧花红柳翠之中,也不知身在天上地下,仙境人间。待得醒转,只觉幽香环绕,全身温暖,睁开眼时,方见自己斜卧在脱脱公主怀中。
逐流大惊,方欲起时,脱脱按住他道:“无用哥哥,往日多有得罪,你也全然不恼,倍加容让,我脱脱难道真是无心无肺之人,就眼看着你忍寒挨冻么?”逐流道:“礼不可废,使孟起将军得知,必不乐也。”脱脱公主又啐了一口,扬起手来,啪的敲了逐流头上一记,道:“无用哥哥无用之名,非虚传也。前程未卜,生死难料,但捱得一天是一天,你还婆婆妈妈提那许多腐礼作甚?莫非为了念神威大将军颜面,就任由你冻死不成?逐流哥哥,这数月你的悉心照顾,脱脱很是感激。”
逐流闻得,心下甚愧,暗自想道:“若是天可怜见,公主竟能因此归我,那我……我……”却也不知到底我怎样,眼前却又闪现赵薇那如花颜面,不觉思绪纷飞,千缠百绕。
“父皇身为一国之君,犹且不纳妃宾,为子岂能不以父皇为效乎?还珠虽然待我貌似甚凶,实则一片柔情,我又怎能负了还珠?”
“可是若能与公主长伴一世,也不枉今生往人世一遭,既非无望,若就此退却,岂不终生抱憾?”
“子龙将军白马银枪独当万敌,孟起将军金鞍铁骑横扫三军,此二人乃世之栋梁,父皇素来敬重,我若弃还珠而向公主,恐子龙、孟起尽皆不乐,父皇亦必不喜也。”
“为人不可欺心,我只盼此生能和公主长相厮守,父皇母后若知我心,未必不怜我也。”
“司马子尚以为帝子之家,易生祸患,需以天下为重,嘱我结好马、赵二位将军,然而天下自有归尘哥哥掌管,何须我来操心?我有父兄庇护,世上无人能够伤我,又何来祸患可言?”正是百念丛生,此起彼伏,转目看脱脱公主时,望见玉面玲珑娇如花靥,飞起两颊红晕灿若云霞,头枕着一片温软如绵,逐流本已心乱如麻,这时却又忽然宁定,暗道:“我若不得公主,纵生世上,复有何益?公主道我无用,我若犹疑不定,是真无用也,当返中华,实言以告父皇,父皇必定怜我,亦自有抚慰孟起之策,何必虑哉?”计议既定,逐流方沉沉睡去。这正是:
功名利禄几时休?淹没古今儿女愁。已有檀郎甘赴死,何须夫婿觅封侯!
并肩驰骋扬恩义,共骑纵横斩寇仇。血染荒原岂所惧,坟前碧草尚悠悠。
却说两人一马相依为命,只投东南而来,时日忽忽,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翻越长城。这时两人皆已风尘满面,污秽满身,衣衫残破,狼狈不堪。这时经过蒙鸳山林,却见一人悬于树上,竟欲自尽。逐流大惊,这时箭囊中还剩一只羽箭,当即将绳索射断,将那人救醒,问道:“大叔何故轻生?”
那人见他二人潦倒,怒道:“我自欲寻死,与汝等何干,却恁地坏我之事!”逐流道:“蝼蚁尚且偷生,大叔正当壮年,青春鼎盛,天下何事不可为耶?”脱脱公主亦柔声软语而问,那人方道:“我姓王名刚,父亲乃中原客商,贩马为生,家底甚是殷富,生有二子,兄长自幼随父从商,我因体弱,只在家中读书。后来父亲去世,嫂嫂使兄长与我分家,我以兄弟之亲,本无所别,钱财皆身外之物,何须挂念,又知兄长若有本钱,定能发家致富,因此一应家产尽皆不要,料有兄长佑护,也不致缺食少穿。头两年果然吃穿不愁,兄长又为我娶妻立业,一家人好生安乐。不想后来兄嫂却渐渐嫌我,将我一家赶出门墙,令我另起炉灶。我只有携妻子租地务农,日益穷困,眼见我儿王基长大,食不饱腹,衣不遮体,我妻往兄嫂处讨还父亲遗产时,只遭羞辱,眼见主人催租日紧,我儿年盛,一气之下,上山落草,干那伤天害理的勾当去了。我生儿不肖,辱及祖宗,不死何为?”
逐流闻言叹道:“兄弟本是一体,如何不能通财?令兄愚顽至此,于理不合,不知其人何在?吾欲以良言劝他,须念同根手足之情。”脱脱公主叱道:“无用哥哥,你又说痴话了!”尽摘头上玉钗金簪,递与王刚道:“这总值数十两银子,且将回去好生度日吧!”王刚不敢领受,逐流道:“吾乃中华皇子,公主既有赏赐,不必推辞,受了便是!”王刚连忙拜谢,逐流问道:“大叔,前方是何去处?”王刚道:“乃是佳县,往东渡过黄河,便是并州西河地界。”
逐流大喜,谓公主道:“吾等已到中原矣!”两人便投佳县,原来自飘萍统领北疆,开渠引水,通商务农,羌胡渐渐兴旺。常有中原客商,经此往羌胡贩马购羊,卖到中原,因此这小城甚是繁华。两人久经无人之地,这时甚是喜慰,到得城中,已近黑夜。逐流与公主道:“吾等本应去找县令,在馆舍中留宿,然而天色已晚,大人公务繁忙,需得歇息,不宜打扰,且投客栈,明日再找大人借钱可也。”公主亦喜道:“终免户外之苦矣!”
于是二人便投客栈,忽然一盆水泼了出来,逐流忙闪身挡在脱脱身前,被淋了个正着,一阵酸臭直熏鼻端,脱脱公主身上也溅了不少。两人又惊又怒,抬头看时,却是店家老板娘,叉腰立在门前,大骂道:“瞎男贱女,乞夫丐妇,睁大你们眼睛看看,这里是酒店,尔等往里瞎闯什么!”
脱脱公主大怒,挥拳要打,逐流按住道:“哥哥勿怒,我等不是乞丐,过路人落难至此,途经贵处,前来投宿,非欲乞讨。”老板娘鄙夷道:“看你二人只宜露宿破庙,也敢投宿,真滑天下之大稽也,休得胡言,出去出去!”
逐流欲待分辩时,那边来了一个中年男子,锦带貂裘,手执一个碧玉鼻烟壶,满身贵气,左右两个随从,老板娘一见,哪顾得上理会逐流,连忙迎了上去,笑道:“田大爷又来喝酒啦,多日不见,益发神采了,快请进,快请进。”把手中盆具掷在一旁,将三人引了进去。
这边脱脱公主哼了一声,牵马闯入,叫道:“没人喂马吗?”老板娘刚欲喝出,见脱脱公主牵了马,心想:“真没钱时,这马总也值得些许银子。”脸色方才放下,道:“伙计,去接待这两位客官。”于是有伙计将两人接入,牵马去喂,欲待订房时,伙计冷笑道:“看你兄妹也常露宿荒野,勿得占用大爷们房间,就在马棚也罢。”
脱脱公主霍地站起,道:“你二人恁地如此看人!”逐流拉住道:“公主,你不知我中华凡事皆有王法裁定,绝不可自恃武力欺人。明日见了大人,自有话说。吾等途中多少艰险不惧,岂惧马棚?”于是逐流、脱脱公主忍气吞声,权宿马棚之中。伙计尚在一旁冷笑:“好一对狗男女,佯称兄妹,分明是私奔在外,败坏世风,我等不报官领赏,汝等已是万幸,尚敢作威作福!”
一夜已过,伙计早至,道:“昨日老板收容汝等,今日结帐速去,勿丢我店颜面!晚餐寄宿,共二两三钱。”逐流道:“伙计哥哥,我们身上并无现银,可否校吾等先往县衙一行,见过大人,自当还钱。”伙计异声叫道:“没钱,没钱还来住店?”急叫老板娘来到。
老板娘冷笑道:“你二人来此行骗,岂能瞒得过老娘!早教伙计看住汝等,今日果然,既没钱时,拿马抵帐!”伙计已牵马来到,原来绝影马劳累数月,本已骨瘦如柴,昨夜却被伙计不知喂了一通什么淆水烂食,更是有气无力,四腿疲软,浑身东一块西一块都是污泥。老板娘叫道:“昨日这马虽瘦,倒还有些气象,今朝一看,病恹恹的莫连累了店中诸官人坐骑,好小子,你敢拿匹病马欺骗老娘!”
脱脱公主怒道:“这是绝影千里马,价值万金,岂能抵帐!”老板娘不觉笑得前仰后合道:“不想你这女娃子长得虽然标致,原来更是巨骗!”逐流道:“老板娘明鉴,此马不能抵帐,我是中华皇子,落难至此,虽无现银,只往衙门一行,自有重赏。”老板娘更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半晌喝道:“你是皇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