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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王 法老王-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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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算万算,漏算了这个王弟。’
这是他的主人对他说出的一句话。
刚才发生的一切,他和他的主人一直位於安全之处冷眼旁观。
当被主人收买的那位侍卫被年轻的法老王击毙的一刻,他那向来冷静自若的主人突然冒出这麽一句话。
然後,一抬手。
那袖箭就冲著王弟双眼之中射去,主人那阴冷的神情摆明是要置他於死地。
主人不是要拥立这个王弟为傀儡法老麽?
男子这麽想著,却不敢有任何疑问。
对於主人的行为,他不敢有任何质疑。
“请过来这边吧,未来的法老王。”
将脑中的疑惑扔到一边,男子再一次对那位埃及王弟伸出手。
他显得自信满满。
“明日,您就能登上至高的埃及王座。”
这位聪明的王弟,一定看得清现在的形势。
他想。
**
埃及年少的王弟有些茫然地看著男子向他伸出的手。
只要抓住那只手,自己就可以活下去……
过去他们那边,自己就可以不死。
他想。
他低下头。
身边,年轻的法老王仍旧是闭著眼一动不动,只有轻微的呼吸显示著他还活著这样的事实。
紧紧地皱著眉,少年王那张混合著泥水血痕的年轻容颜仍旧是骄傲而锐利的。
这张脸上曾经专属於他的温柔的笑,他恍惚只觉得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看到的东西。
他想他都快忘记了。
──只要能和夥伴一直在一起,就算找不回记忆也没关系──
他握紧了对方的手。
那只浅褐色肤色的手在翻滚下来时,为了护住受伤的他而被枯枝石角擦得满是伤痕。
他将那只手紧紧贴在自己额上。
他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泉涌而出。
“护送王弟殿下去安全的地方。”
有人强硬地钳住他的手臂,将他向後扯去。
他原本跪坐在地面的身体被强行向後拽起来。
浅褐色的手从他的手中滑脱,再一次垂落在地。
细碎雨幕中,那张几乎和他一摸一样的脸在离他远去。
他挣扎了起来。
有人重重一拳砸在他的腹部。
他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内部一阵绞痛,竟是差一点连呼吸都喘不上来。
身子软软地瘫下来,景色在他的视线中一阵摇晃,四周的一切越发显得模糊。
他勉力抬著头,强迫自己清醒。
越来越黯然的光线中,他看见那名男子已经走到亚图姆身边。
三千年後,他亲手将另一个他送入死亡之地。
三千年前,他只能眼睁睁看著身前的法老王死去。
他不愿意的。
他不想的。
可是他能怎麽办?可以怎麽做?
从以前到现在,他什麽都无能为力。
他的眼泪流得更凶。
他的手拼命挣扎著向那个方向伸出去,被拽走的身体却只能让彼此的距离更加遥远。
他绝望地看见那个男子高高举起他手中的长剑。
有谁……
谁都可以……
有谁能────!!
突如其来的耳鸣。
爆裂空气般的震动。
他身体里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间沸腾。
有什麽说不出来的东西冲破他的五脏六腑喷发出来。
那仿佛在一瞬间划破空间和时间的光辉如流星强势破开雨幕从天而降。
那坠落的流星直冲一人而去。
众人正是紧张万分之时,只见那流星下降半途中突然光芒一闪,化作一个人头大小的东西,一头撞飞了那名桎梏著少年手脚的男子。
那不明生物在地面弹了一弹,弹回埃及年少王弟的怀中。
这一静下来,才露出了真面目。
一眼看去,顿时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他们呆呆地看著王弟怀中那个胖乎乎毛绒绒圆滚滚的可爱小毛球,竟一时间谁都说不出话来。
然後,那个小毛球忽然又弹起来。
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
只是数秒的时间,竟已化作无数个小毛球,滚得满地都是,让人眼花缭乱。
就在众人这一晃神的功夫,那无数个小毛球已把埃及的法老王和王弟严严实实地遮挡了起来。
“别慌!不过是最低阶的魔物而已,把它打碎就好!”
有人在冷静地发号施令。
的确,他们武艺不俗,对付这最低阶的魔物完全不在话下。
只是,每当他们打碎一个小毛球,无数的小毛球又弹了出来。
他们不仅没能向他们猎物的方向前进一步,反而被毛球们挤得後退了好几步。
那些毛球还把他们包裹得紧到了近乎窒息的地步,更是让他们手忙脚乱起来。
被无数小毛球围得严严实实的中间一圈空地中,埃及年少的王弟跪坐在地上。
紫罗兰色调的眼睁得大大的,怔怔然看著眼前那无数个熟悉的小毛球。
“……栗子球……”
低低喃语著这个低阶魔物的名字,他强扯著自己近乎散架的身体,试图让自己站起来。
他终於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
停顿了一秒。
埃及年少的王弟突然一头栽倒在地。
没了声响。
──TBC──
第二十六章
雨小了很多,打著树叶的沙沙声几乎听不见了。
偶尔,还从天际落下几滴。
其中一滴,落在浅褐色肤色的颊上,顺著弧度滑落到了鼻尖,又跌落在地。
似乎是被雨滴的感触唤醒,那双眼缓慢地睁开了,绯红的色调透了出来。
年轻的法老王一手撑地站了起来。
那一群乱哄哄蹦躂著的无数小毛球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它们欢乐地、自顾自地四处翻滚著,将少年王的四周遮了个严严实实。
偶尔,能听见许多人的呼喝声和剑风声透过来。
这个最为弱小的魔物原来还有这样的本事。
年轻的法老王多少有点诧异。
额角突然一阵刺痛,他皱眉,有些不适地扭了扭头。
这稍一扭头的角度,他便看到他的王弟倒在离他不远处的地上。
少年闭著眼,一动不动。
大半身子都浸在泥水中,破破烂烂的衣服上,血水泥浆混合著凝固成一种诡异的红褐色。
脏兮兮的模样,只有半张露出的脸惨白得吓人。
年轻的法老王瞥了一眼自己手臂上被胡乱包扎上的伤口。
他走过去,屈下左膝,半跪在对方身边,指尖探了探对方的鼻息。
然後,他伸手将他的上半身扶起来,倚在自己胸口。
“……这个魔物,是你召唤的?”
他问,眼底深处的神色却很复杂。
昏迷的王弟身子软软地倚在他臂中,当然不会给他任何答案。
而他也并不期望能听到回答。
年轻的法老王在沈默,绯红色的瞳孔凝视著那张和他近乎一摸一样,此刻却是毫无血色的脸。
他沈默著,一言不发。
毫无情感色彩的脸,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被栗子球包裹著的内部空间安安静静,外面那群人却已经濒临崩溃。
他们已经快被这些看似可爱却比恶魔还要可怖的小毛球逼疯了。
打碎一个,又冒出来许多。
简直是无穷无尽,没完没了。
如果不是还有後退的空间,只怕他们早就被埋起来窒息而死了。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呼哨。
一名青年男子怔了一怔,他看了看四周,所有人都手忙脚乱、咬牙切齿地对付著层出不穷的小毛球,再也没多余的功夫关注他人。
一剑将身边一个小毛球劈成两半,他的脚不著痕迹的向後退去。
然後,隐入丛林。
他的主人传来了让他撤退的信号。
雨已经停了。
风却刮了起来。
树林在大风中摇晃起来,绿叶上残存的水滴沙沙落下,林中仿佛又是一场大雨。
那本来蹦躂得极为欢乐的小毛球们突然集体安静了下来。
下一秒,空中数不清的小毛球突如其来就消失了。
它们仿佛是听到了谁的召唤,不声不响的,安安静静的,一个接一个消失在众人眼前。
空旷大地上,再也没有东西阻挡众人的视线。
他们松了一口。
他们又倒抽一口冷气。
两个动作进行的时间间隔不到一秒。
上不得上下不得下的一口气哽噎在气管喉咙里让他们的脸呈现出一种可怖的扭曲模样。
风刮得更急。
那不是属於自然界的风。
那展开後足以覆盖一座房子整个屋顶的黑色巨翼轻轻一拍,就卷起一阵刮得所有人的脸生疼的狂风。
气流冉冉上升,那庞大而令人生畏的黑色躯体在舒展龙翼的同时,也在轻松自如地向上直飞而去。
漆黑犹如夜空的色调,一身流畅而刚硬的线条让它别致的具备了某种奇异的美感。
狰狞的巨齿、尖锐而闪烁著钢铁色泽的利爪显示出它那恐怖的杀伤力和破坏力。
它张开巨大的黑色龙翼,悬浮在半空之中。
悠然自得,雄视天下。
黑龙如天空的霸主,傲然俯视大地。
黑色的龙翼扬起的那一瞬,有著如烈焰宝石般绯红瞳孔的少年王便出现在面容扭曲的众人面前。
他站在地上,黑色巨龙悬浮在他上空。
还在昏迷中的年少王弟被他双手抱在怀中,那浑身的泥浆也蹭了他一身的污迹。
没有荷鲁斯之眼的黄金头饰,没有法老王的权杖。
脏破衣物,遍身伤痕。
浸透雨水的发上还滴著水珠,手臂上还有著胡乱包扎著伤口的被撕烂的布料。
这一切,本该让他越发显得落魄。
是的,本该。
可是,他站在那里。
仅仅是站在那里。
那麽,就没有任何人可以否认──
他就是君临天下的法老王。
“去吧,法老的仆人,刚多拉。”
年轻的法老王说。
平静神色,轻描淡写。
“尽情享用朕赐予的新鲜血肉。”
漆黑如墨色的龙翼一振,黑龙那巨大的身子以近乎优雅的姿态滑翔而下。
它闪著钢铁般寒光的利爪,对准了它身下那群活蹦乱跳的可爱的食物们。
那是它至高无上的主人、伟大的法老王赐予它的最新鲜的血肉。
**
临近黄昏,天空已昏暗了许多。
一望无际的黄沙之上,两只分属不同阵营的军队在对峙。
年轻的大神官看了看天色,一贯面瘫的脸上此刻露出的是毫不掩饰的焦虑。
接了侍卫的通知,本就是今日当值王宫安全的他匆匆领了小部分埃及王的近卫军就出来寻找法老王。
为了避免法老王不在王宫的事情暴露而引起骚乱,他也不敢多调兵力。
要是爱西斯知道了马哈特肯定会知道,要是马哈特知道王不在王宫,那麽王宫铁定会因为马哈特的暴走而乱成一团。
於是,赛特干脆把这两个人都瞒了下来。
因为王让侍卫传回来的讯息也只是让他带人来接应,所以他也没有料到──
叛乱者的军队竟是胆大包天,明目张胆的在半路硬生生地将他截了下来。
就是因为如此,更是让他焦虑不已。
叛乱者们竟敢如此大胆,定是因为有了依靠。
他们已经稍僵很长一段时候,眼见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赛特的手心已经闷出汗来。
半途上遇到的那个王弟的侍卫所说的情况,更是让他忧心忡忡。
可是他只带了近百的人马,对方却是有数千的士兵。
如此悬殊的兵力,让他想撞个鱼死网破都不成。
未经法老王允许,大神官绝不可私自将属於他的黄金神器带出埃及王宫──赛特自然将锡杖留在王宫之中。
只是,没有黄金锡杖,他便无法召唤他的魔物下仆。
不然,不过数千名可耻的背叛者又怎能阻住他前进的道路。
赛特咬牙切齿的想著。
不能再等了。
一旦王出了事,一切都完了。
他一挥手,正打算命令近卫军不顾一切突破──
一际贯穿天地的龙吟。
从厚实凝重的空气中传递而来,连大地都仿佛为之震动。
马匹们不安地嘶鸣起来,他们躁动地摆动著头,连他们主人的安抚也无法让他们安静下来。
赛特抬起头,看向天空。
有著钢铁色泽坚硬利爪的漆黑之龙由远而近,那几乎能覆盖整座王宫的巨大身躯,那狰狞可怖的模样,都清晰地浮现在每个人的眼前。
它那滴著血的利爪和巨齿显示出它在刚才进行了尽情杀戮的游戏。
它那暴戾而充斥著对血肉不满足的欲望在它血红色的眼底赤||裸裸地浮现。
黑龙的震撼登场让地面不少人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半晌站不起来。
更多的人则是发出凄厉的嚎叫声,夺路而逃。
仅仅数秒的功夫,本还耀武扬威的军队已是溃不成军,四散而去。
天空的霸主悠闲展翼飞翔天际,视地面蝼蚁的呼喊声为无物。
突然,它向站在地面的赛特滑翔而下。
黑龙带来恐惧让马匹嘶鸣著,只是因为它们的主人都不动,受过严格训练的它们虽是摇头摆尾焦躁不安,却也没有私自逃走。
那近百名法老王的近卫军早已跳下马来,恭敬跪伏在地。
有著绯红色瞳孔的年轻法老王站在飞翔天空的黑龙之上。
他湿润的金发闪耀著如初升太阳般刺目的光芒。
他将天空的霸主踩於脚下。
他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王者。
漆黑如墨色的巨龙落地,庞大身躯匍匐於地。
它如臣服般低下它高傲的头,让站在它身上的王者走下地。
然後,它再一次腾空而起。
向那些胆敢违逆伟大王者的渺小人类──亦是法老王赐予它的新鲜血肉俯冲而去。
一时间,大地上黑龙的猎物们,那临终的惨嚎声此起彼伏。
黄昏的地狱。
第二十七章(上)
“王!”
“王弟殿下──”
大多人仍旧是恭敬地跪伏在地,只有两个人匆匆迎了上去。
顾不上训斥克雅的无礼,赛特目瞪口呆地看著伤痕累累的少年王,本来准备好的一肚子劈头盖脸的怒吼顿时全哽了回去。
他的目光又落在被少年王抱在怀中的王弟身上,一时间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一身血简直是触目惊心。
……到底是遇到了何等九死一生的危险局面才会弄成这副模样?
赛特只觉得额头尽是冷汗。
“把你的披风给朕。”
年轻的法老王下了命令,虽是满腹疑问,赛特也只能闭嘴,匆匆拽下自己的披风递过去。
紧跟著迎上来的克雅一脸紧张地看著亚图姆怀中昏迷不醒的少年,竟是急得不顾一切伸出手来。
绯红色的瞳孔轻轻瞥了赛特一眼。
赛特皱起眉来,抬手就狠狠一耳光打下去,打得克雅踉跄後退了好几步。
“把这个胆敢对王无礼的家夥按住。”
随後赶上的几名侍卫一把扭住克雅的胳膊,将他强行按压跪地。
“处死。”
年轻的法老王说,漫不经心。
另外一边,早有人牵来一匹白色的骏马,他将他的王弟放上马背,随後自己也跃了上去。
亚图姆用披风将自己怀中那满是血痕的瘦弱身子轻轻地裹起来,轻轻用手指擦去那张稚嫩而苍白的面容上的污痕。
随手接过马下侍卫小心翼翼奉上的水囊,他将囊口凑到他怀中的人的唇边,试著为他喂水。
水囊微微上扬,水就流了出来。
那唇无意识地动了动,咽下小部分水,但大半都从嘴角滑了下来。
年轻的法老王皱眉,他仰头自己喝了一口水。
低头,轻轻捏住对方的下巴。
将自己口中的水渡了过去。
只是他不知轻重一下子喂得太急,他那年少的王弟被水一呛,竟是被呛得醒了过来。
“咳…咳咳!………”
被呛到的少年痛苦地咳著,一手抵在对方胸口,将头扭到一边。
他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只是下意识将头微微偏了方向躲避让自己痛苦的来源。
咳了一会儿,他回过气来,这才看清了那正一眨不眨凝视自己的鲜豔的绯色瞳孔。
“……王兄。”
……另一个我。
**
每个人在心底深处都有专属於自己的地方。
那是完完全全属於自己灵魂的,独一无二的心之房间。
这个少年的内心深处,却奇妙地存在著两个完全不同的心的房间。
一个房间敞开著大门,房内里散落了一地的玩具,代表房间的主人纯真如同孩子的心。
它仿佛永远都被暖春的阳光照耀着,一直那么明亮而温暖。
而对面另一个房间,那扇雕刻著荷露斯之眼的神秘花纹的大门即使是关得严严实实,也依稀从缝隙中透出房间里那一股阴冷得让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气息。
然後,有一天,一位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来到这里。
那位穿著白色长袍的神秘男子,依靠千年神器的力量,擅自闯入了少年的心灵所在之地。
那个时候,他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乖巧地抱著自己的玩具。
那个穿著白色长袍的男子走到了他的房间的门口,看了看他,然後便转身走向对面。
对面还有一扇门,一直以来都关得紧紧的门。
他也不知道那是何时出现的。
他看见那个陌生人打开那扇门走了进去,他突然无法遏制自己的好奇心,放下怀中的玩具,蹑手蹑脚凑近那个门,将脑袋偷偷挤进去看。
他的大眼睛骨碌转著,表情就像个探险的小孩子。
哇──好大──
这是他第一眼的感慨。
一眼看不到底,抬头看不到顶,前後左右全是数不清的门和阶梯,横七竖八地到处摆放著,还有许许多多的门扉仿佛隐藏在无尽的黑暗之中,神秘的露出一角。
那简直就是一座大型迷宫。
明明从外面看起来只是一个房间而已,门一开,一眼看去却给人一种气势磅礴的震撼感。
和他那个小得如卧室般只能放下两张床的房间完全是天差地别。
“夥伴?”
不知什麽时候出现在门口的身姿挺拔的少年,有些惊讶地看著从门缝中只露出一个脑袋的他,然後失笑。
呃,他现在这副探头探脑的模样的确挺好笑的。
“怎麽了,夥伴,找我有事?”
“……”
原来这里是另一个他的房间啊。
他有些脸红,没经主人同意私自偷窥别人房间让他觉得自己很理亏。
可是这个有趣的迷宫式的房子的确引起了他极大的好奇心。
“另一个我,我可以进来麽?”
“可以啊,夥伴想来我的房间的话,随时都可以。”
另一个他笑著说,随手拉开虚掩的门,一手将他从门缝里拉进来。
一进门,迎面扑来的阴冷空气就让他身子不禁抖了一抖。
“夥伴?”
“……没,没事。”
这个房间和自己的房间比起来,又黑又冷,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
“夥伴……不喜欢我的房间?”
另一个他敏锐的感觉吓了他一大跳。
“没这回事!”他赶紧反驳。
那双同样是紫罗兰色调却要比自己深上许多锐利许多的瞳孔盯著他,一眨不眨,仿佛是在审视他是否在说谎。
无言的审视,却越发带给人极大的压迫感,看得他有些心慌。
他定了定神,仔细想了一想,便低下头。
“只是觉得……”他小声说,“另一个我的房间好大,可是我的房间才那麽一点小,所以……”
说到这里,他抬头,一把揪住对方的衣角,浅紫色的眼向上面瞪去。
“真不公平。”
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反瞪,另一个他似乎怔了一怔。
随後,便失笑,本是仔细审视他表情的眼神也软了许多。
太好了,应该是接受他的解释了。
他松了口气,迅速转移了话题。
“另一个我,刚才走进来的那个人呢?”
“哼,那家夥想找到我的房间,所以我让他在这迷宫自己找……现在,GAME进行中。”
那高了他一大截的俊美少年潇洒地打了个响指,房间突然就亮堂了很多。
他抬头看去,那无数的阶梯之上,正巧看见那陌生人中了陷阱跌倒在地,一柄锋利巨大的闸刀从那人头上一掠而过,差一点就将那人劈成两段。
他吓了一跳,揪著另一个他的衣角的手下意识用劲一扯。
“另一个我,会死啊,会死人的!”
“恩。”
另一个他如此回答他,一个字干净利落。
“擅自侵入我的房间的家夥还想活著离开?”
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另一个他说话的语气就如同常日和他交谈般的轻描淡写。
“……可是我也进来了啊!怎麽也不用杀人吧!”
“是夥伴就没关系。”
“可是、可是──”他使劲扯著另一个他的衣服,试图做点什麽。
“这家夥胆敢擅自偷窥我们的心之房间,刚才夥伴的房间他也闯进去了吧?就这麽杀了他已经很便宜他了。”
他很想说他无所谓,反正他那个房间除了玩具就是玩具让人看看也没啥。
但是看著皱著眉一脸不快的另一个他,他只能将话咽了下去。
总觉得……不敢违逆和触怒现在的另一个他。
他想著,心里越发不舒服,他侧头偷偷看另一个他的脸。
暗淡的光线中,他只看得见另一个他下半张脸,那唇突然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四周突然一暗,那巨大的迷宫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左右看看发现他们两人不知何时来到了一个窄小封闭的石头房间中。
黑暗得如同地下的墓室般狭小而阴森的房间。
房间的门开了,那个穿著白色长袍的陌生人打开门走进来,一眼看到他们便向他们走来。
他看著那人一脚踩落陷阱跌了下去。
他下意识就扑了过去,一把抓住那个人的手。
那个人抬头看见是他,露出惊讶的神色。
而他顾不得其他,死命想要把这个人拽起来,奈何人小体弱力不从心。
“……另一个我!够了!”
黑色的房间没有任何回音。
“拜托了!放过他!”
──我好害怕──
在决斗高塔之前,他曾哭著对杏子他们这麽说。
──我好怕决斗,好害怕另一个我──
在那场另一个他和海马以性命为赌注来对决的决斗里,当另一个他毫不犹豫地扬手要将海马置於死地的那一刻,他怕他怕得要死。
他害怕另一个他视人命如无物的冷酷模样。
说他胆小也好,懦弱也好……用自己的手夺走另一个人的性命……那种事情他绝对无法想象!
他永远都无法理解也根本不想去理解另一个他的想法。
——TBC——
第二十七章(下)
残肢断体,尸横遍野。
地平线上最後一束阴沈的光线给黄昏墓地涂抹上一层浓厚的血色。
半裂开流著脑浆的头颅如玩具般在沙石上滚动,被咬断了下半截身体的人苟延残喘地在地上扭动著发出不似人类的凄厉哀嚎。
被黑龙一脚踩得暴体身亡的尸体溅了一地的肠子血肉,失去半截手脚的士兵扭曲著脸一边竭尽全力在地上爬行一边嚎啕大哭。
那是地狱般的景象。
地狱的使者在天空呼啸而过,黑龙狰狞的巨口中发出近似嘲笑的吼声。
它仅仅是一个俯身,掠过大地,便又有数十人死於它的利爪之下。
随意地一口咬住一个人类,伴随著那人惨烈的哭喊声,仰头吞下,一截残肢从它牙缝中漏出,滴著血掉在地面。
这就是他清醒後第一眼看到的地狱。
他浅紫色的瞳孔瞪得大大地,倒映著一片黑乎乎的血色。
他无法扭动他那仿佛石化的脖子,他的身体仿佛连指尖都僵得无法动弹。
他那在一瞬间一片空白的脑子甚至无法理解自己到底看到了什麽。
假的!
绝对是假的!
这一切都是假的!
那只是在电影或者漫画里才会出现的场面而已──
他拼命在脑中对自己如此咆哮著,但是身体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告诉他,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
刚多拉。
他颤抖的眼凝视天空的黑龙,在脑中默念出这个名字。
“刚多拉……”
他用抽气般的声音小声说出了这个名字。
“刚多拉──!!!”
他竭尽全力对天空的黑龙大喊著这个名字。
“住手啊啊啊!!!”
因为激动而挣扎的身体被人一把按住。
一手搂紧了他,另一只手一把钳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扭回来,年轻法老王用那双绯红色的眼盯著他,眉头皱得死紧。
“你知道刚多拉的名字?”
踢了胯|下因受到了惊吓而躁动的白色骏马一脚,让它安静下来。
少年王凝视著那双被他强行扭过来与他对视的紫罗兰色调的瞳孔,低声问。
那双浅紫色的眼睁得大大的,仿佛受到莫大的惊吓,只是呆呆地看著他,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
他不悦地皱眉。
然後,他松开了钳住对方下巴的手,用指尖擦去对方颊上一点泥土的污痕。
“算了。”
年轻的法老王说,声音稍微放低了一些,“你继续睡。”
搂著怀中王弟的手臂稍微紧了紧,他摸了摸对方湿润的发,眼底的戾气似乎也散了许多。
“马上就好。”
马上就好?
埃及年少的王弟突然觉得心底发冷。
这句话的意思是……
“……停手。”
那是游戏下意识从喉咙里冒出来的话,在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自己冒出来的语言。
“已经够了……好多人……死了好多人……”
“王兄,拜托了,停手……”
“你是在叫朕放过他们?”
绯红色的眼颇具危险性地眯了起来,射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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