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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产战争-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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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楼的方式,这就意味着能够收到更多的首付回款,而同时由于产品已是住宅,又有了比写字楼更快、更高的销售率。开始的时候,亚斯没有想到王光明会用这一招,这一招的确够损的。在海杭这个最小的地级城市,向来是住宅好卖,而写字楼的风险很大;同时,住宅的单价和写字楼的单价竟然差不多在同一水平线上。 txt小说上传分享
地产战争 第二部分(19)
在销售过程中,这家伙还以把购房款和装修款分开的方式来逃税。光明大厦一套单身公寓,购房发票上的数字是实际支付金额的2/3。例如一套面积为60平方米的单身公寓的单价是8000元,总价48万元。但购房发票票面金额却只有32万元,另外的1/3即16万元则由一个中介开一张装修费收据代替。
事实上,无论是商铺或办公楼,改造成公寓都属于变更用地性质。但这样的事情真有很多,未见得有什么处罚落他们头上,胡保义也懒得为这样的事去找吴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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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光明这奸商,早晚给他点苦头吃!”胡保义很是瞧不起这类人,等他一走,抬头把他留下的一条中华烟扔进了垃圾桶。
亚斯笑着把它捡回来:“自己不要抽可以给领导嘛!领导喜欢中华烟。”
胡保义摇摇头。亚斯的电话响了。
“是我啊,黄强!”电话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声音宏大雄壮,立马使他想起一个身板同样宏大雄壮的人来。
“我知道是你。”
“我到海杭来了!”
“哦?”
“我想你肯定会在公司的,所以就到了你公司。你什么时候回公司?”
亚斯挂掉电话,挥了挥手,和胡保义告别,独自先回到办公室,黄强等在外面。他把他引到里面,落座之后,递给他一支骆驼烟,自己也拿了一支。
“事情办得怎么样?”亚斯把两个人的烟点上,问。
“妥了。”黄强兴奋道。
“可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亚斯说。
“什么?”
“我想弄70年产权。”他咬着牙说,“待会儿你给你们村支书打电话,说我去接他来海杭,晚上请他好好玩玩。”
黄强的老家在一个岛上,与海杭市区相距约10海里,渡轮20分钟就可以到。岛的面积不大,总共大概不到1000亩的样子。岛上树木参天,珍禽异兽众多,风景奇美,没有被开发过。那个岛名叫黄石岛,岛上有三个村庄,黄强家所在的村庄就叫黄家村。亚斯叫他办的事情就是给他在那儿弄20亩地。100亩的事亚斯干不来,20亩的还可以。事实上,黄强自己的家里就有24亩果园。
有次亚斯开车去海洋新城看地,看到工地上有个家伙在对一群建筑工吆喝,指挥他们干活。嗓音那么洪亮,以致把他的视线吸引了过去。他看这家伙五大三粗,络腮胡子,乍一看是个脏脏的民工,又像是一个包工头。他把车停下,喊了声:“黄强!”
那家伙转过头来,看见车窗里的亚斯,咧嘴大笑,三下两下就跑了过来,一连串说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亚斯问他干什么呢,他说他就是个小包工头。亚斯问他老家哪儿,他说在黄石岛。亚斯眼前一亮。
原来当初认识时,亚斯还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只知道他是一个农民。那次,亚斯刚泡完一个女孩,百无聊赖,就停好车,在海洋新城散步闲逛。
“出人命了!出人命了!”不提防间,一个人狂喊着从路上蹿出来,把他撞得往后退了两步。他伸出双手把那家伙拦住,那人却连看也不看他,继续高喊着跑走了。亚斯转身看那人来处,是个建筑工地。建筑还没有露出地面,地上已有长方形的大坑,几台挖土机停在一边,大堆的土块垒在边上。就在一台巨大的挖土机旁边,一伙民工拿着石块、铁锹围成一圈,而圈圈又经常被打乱,因为中间一个农民模样的、长得五大三粗的人正在左冲右突地推搡他们。那农民边上还有一个农妇,拉着他的胳膊,咒骂着。那农民一边推了这个推那个,一边嘴里不停地嚷着:“这是我姐姐家的地,谁让你们搞的,谁让你们搞的!”
地产战争 第二部分(20)
建筑工中有人叫道:“你们神经病啊,这关我们什么事啊?我们只是打工挣点钱!有本事你们找当官的去!”那农民却不管,只顾推搡。突然,那农妇被哪个推倒地,头正好磕到一堆碎石上,登时头破血流。那五大三粗的农民见状,大吼一声,拾起一块尖石四处乱砸。那帮建筑工一见,显然也来了气,挥动铁锹就往他身上招呼。
亚斯心惊肉跳地看了一会,开始时还不以为然,因为这样的场面他见得太多了,一方是强制拆迁,一方是反对拆迁,在开发商、政府和土地的原主人农民之间,经常爆发这样的场面。但当见到农妇头部流着血,躺在地上号啕大哭,农民又被铁锹击打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头部一热,冲了过去,顺手抄起手边的一把长镐,猛然砸向人群。就在这时,在他身后,“刹、刹、刹”的汽车刹车声一连串地响起。他来不及回头,一伙人已把他扑住。他挥镐猛击,把背上的一人击倒在地,又一脚踢开左边一人。正当他兴致大开,“扑”的一声巨响,他的脑袋被重击了一下,随即全身一阵抽搐,轰然倒地。
“警棍!”在倒地的一刹那,亚斯明白过来,眼前顿时闪现黑漆漆的监狱、凶狠狰狞的狱犯以及可怕而不可见的法官狱警们的牛铃似的眼。然而就在他昏昏沉沉的时候,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响起,一会儿一双手把他一把拉起,拖着他就跑。
穿街走巷好一阵,亚斯的头脑开始清醒过来。他把拉他的手撇开,靠墙站立。
“快走,这里还不行!”那人拖着气声说。
亚斯这才抬眼看他,正是刚才被围在中间和一群人狂打架的那个。这家伙五大三粗,络腮胡子,乍一看是个脏脏的民工,但以亚斯多年的江湖经历,他判断这人绝不是一个平常民工,至少是个包工头。以后他才知道,他是另一个建筑工地上的包工头,却到这里来帮他嫁在这里的姐姐阻止别人施工。
“这里不安全吗?”亚斯说,朝巷口看看。“不要紧的,”他接着说,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骆驼烟,含在嘴里,开始镇定下来。
“你为什么要帮我?”那家伙看着亚斯,眼睛炯炯有神。
“呵,”亚斯往口袋里摸索着找打火机,“我没有帮你,只是发现一个打架的机会,忍不住想打一场而已。”
“啊呀,你的脚在流血!”那家伙猛地叫起来。随着这叫声,亚斯感觉到脚脖子一阵剧痛。低头一看,果真裤脚全被染红了。他嘟哝了一声,立即蹲到地上。
“走吧!”那家伙过来拉住他。他看着他。
“到医院去呀!”那家伙说。
亚斯这才想起他姐姐:“那你姐呢?”
“哎呀乡下人,哪有那么娇嫩?一点伤就会死?”
“……”亚斯一愣。乡下人,还是一个女人,头破血流,都不在乎?他眼前登时闪现不久前听说的,农民因为生病没有医药费而跳海自杀的事。他想起自己其实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人。如果没有亲身接触过这样的人,更没有体会过他们的生活和想法,又怎么会了解和理解他们?从这个角度来看,吴市长这样的领导们,胡保义这样的商人们,在谋划和制定着改变农民们一生的政策的时候,何曾替这些农民们想过?他们根本不了解农民,却可以随意地改变农民的命运。这太扭曲了。
“?”那人见他久久无声,疑惑地看着他。亚斯摇摇头,跟着他直奔医院。路上,那人说:
地产战争 第二部分(21)
“大哥,我叫黄强,以后有事尽管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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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岛上小村庄的地果然好弄。黄强家24亩果园,他们把其中20亩说成了荒地。亚斯与黄强的老爸签了一份租赁合同,上面写着“根据土地承包合同的要求,甲乙双方协商一致将甲方原承包的果园20亩转租给乙方,租期40年。租用以后,乙方拥有经营权,甲方不得干涉。乙方在经村委会同意的情况下,可以转租他人。违约责任:违约方赔偿对方实际经济损失的两倍。此协议经甲乙双方签字,村委会盖章后有效。此协议一式三份,甲、乙双方各一份,村委会一份。”就这样,黄强老爹压了个手印,他们村支书盖了个公章,亚斯就以承包的名义搞到了20亩地,每亩万块钱,共计50万,分三次付清。另外私下里付给村委会15万块。根据这份协议,亚斯还可以在上面建房子。这事只要村里摆平,规划什么的村长会去搞定。
其时农村土地流转制度正在某些城市试点进行,还没有传到浙江。因此,这样的做法,只能暗箱操作,按潜规则进行。
这个岛本来名不见经传,更不受人重视,但自从三个月前吴之荣市长和城市策略顾问胡保义来过三次、市里出台一个开发计划之后,登时身价大增。
他们的计划是:把这个岛作为海洋城的卫星岛,专为海洋城做配套,成为一个度假小岛。他们准备在上面建一个直升机停机坪,一个小型高尔夫球场,一个环岛海滨浴场,一家四星级宾馆,并开通三条直通海杭市区的游轮线路。
不知怎么地,这个计划还没有公布,就被透露了出去,结果,短短几个月,这个村里已经有将近20户城里人在这里置地、盖房了,有些用来办工厂,有些用来开旅馆,有些则是被一些画家用来盖画室。这些人想必明白,一旦政府公布开发计划,并正式实施,那么,大规划的征地就会进行。一旦征地,地价就开始成倍成倍地往上翻,所以,他们先以各种形式把土地圈到手,到时候就算拗不过政府不得不重新交出,还是可以赔付到一笔钱的。
这次黄强过来,是向亚斯汇报他摆平村支书的事。因为后来村支书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认为政府要开发的时候,就一定会征地,征地以后,就会追查私买土地的事,所以,他决定加大价码,他的意思是:地是给你了,但上面不能盖房子了。亚斯骂了声见鬼,只好又拿出10万块钱,叫黄强给他送去。
但是现在,亚斯想既然村委会又收了亚斯10万元,前后共收了25万块,那么他也就不客气了。本来,亚斯在拿到40年使用权后,再把果园说成宅基地,他就可以在上面盖房子,而现在,他不但要继续保留盖房子的权利,而且还想弄到70年的产权。
亚斯已打听明白,他只要借口要在上面办个什么学校,幼儿园也成,就可以把土地使用权从40年改成70年,这样一改,就相当于有了产权,性质都不一样了。学校当然不会真办,上面其实也不会来追究,因为只不过是报批时候的几个字的差别而已,而且凭着胡保义与市里的关系,这岂是问题?由于未经土地规划和审批部门允许,土地私自出租不受法律保护,因此他这20亩还是颇有风险的,万一碰到“国家征用”这种事,就完了。所以他也提前做了准备,要在报批手续过程中动一下手脚。反正,有胡保义嘛!凭他和吴市长的关系,这事应该搞得定。
地产战争 第二部分(22)
黄昏时分,亚斯和黄强奔到黄家村,接了村支书和村长两人出来。先在海景饭店吃了海鲜,然后就去事先安排好的KTV。偎着小姐唱了几首歌以后,村支书把亚斯拉到一边说悄悄话:“我们下午开会,决定封你为我们村的荣誉村民了!”
“啊?”亚斯笑了出来。
“荣誉村民的好处是,你可以享受到拿地的特殊政策!”
亚斯明白了。这么说,连办学校的借口都不用找了。这个社会。
“20亩地,以2亩地一栋别墅算,可以盖10栋。10栋别墅,每栋100万的成本,总共约1000万,卖到海杭,至少可以翻2~3倍,自己留一栋,净赚2000多万没有问题。”亚斯算了一笔账。等到市里的计划出台,房子肯定值钱。至于前面的投资,当然,他可以找胡保义。想到这儿,亚斯阴险地笑了笑。但是不对,房子建好了能卖吗?如果能卖,我岂不是也成了开发商了?这个得由胡保义来操作,到时候,还是把地转给胡保义,叫他去开发,自己只要一笔转让费,一次性赚足就行了。
就这么定了。主意一定,这个世界就柔和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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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响了,唐娜急急地催亚斯,要他带她去看前卫艺术展。这几天,由于水上乐园的建设如火如荼却缺乏后续资金,胡保义想趁着海洋文化城?艺术馆建成交付之际,扩大影响力,以进一步促进自己项目的融资,因此叫亚斯所率咨询公司策划了一系列的公关活动,其中一个最有影响的活动,就是“东方海洋文化?前卫艺术展”。
经过两个月时间的准备,亚斯才从北京、香港、四川等地邀到一些前卫艺术家,携作品前来参展。展会的开幕仪式轰轰烈烈,慕书记和吴市长先后发言,向大家展示了海杭市的辉煌未来,鼓励大家一起努力,共同创建一个文化的海杭、创意的海杭。领导发言以后,是文艺演出。之后,展厅正式向所有的来宾开放。
由于讨厌热闹,到今天,展会已进行到第三天,唐娜才叫亚斯带着她参加展区。亚斯想趁此机会和唐娜重温一下当年的感觉也未尝不可,因此全程陪同。
第一展厅是装置艺术作品。进门第一个作品是用木头雕刻出的中国长城,这并不特别,有意思的是这座长城下面装上了木头轮子,顶端又刻上了眼睛,然后再在尾部装上电动装置,安上蓄电池,开关一开,长城便跑了起来。看作品的名字,叫“规矩的反应”,边上说明文字写道:长城是中国人守规守矩的象征,它的飞奔表示了市场经济时代中国人的心态。
它边上是一个名为《和平年代》的装置作品,充满充满血腥、暴力和死亡的气息,使人看了毛骨悚然:在一个装满福尔马林溶液的巨大的玻璃缸中,浸了半个血淋淋的牛头和半边血淋淋的山羊尸体。在旁边的注解上,艺术家写道:极端的美和极度的丑都可以说是艺术的标志。
唐娜笑着对亚斯道:“你说,这样的作品,上面怎么会允许在这里展出呢?”
亚斯道:“我们以艺术的名义,就说服了他们。现在领导们不是都也在倡导创意产业嘛,我们说这就是创意产业,而且这些艺术对宣传海杭是大有帮助的。”
唐娜撇撇嘴。
亚斯看着《和平年代》道:“据说这位艺术名叫陈大同,在去年北京的一次现代美术展上,他搞过一项惊世骇俗的行为艺术,结果一炮而红。”
“怎么一炮而红的?”
地产战争 第二部分(23)
“那就是,在展览的最后一天,他竟在美术馆乱砸乱打,把一部分艺术作品砸得稀里哗啦,后来他被拘留三天,不过,那些被砸的艺术品是他事先争得同意的,是捐助给他的这项艺术行为的,所以,他也没有受到什么处罚。他就因为这次行为和入狱的壮举而闻名京城。后来他向记者解释,说他的这次行为艺术叫做《世纪末─艺术的崩溃》。他认为行为艺术是对平面绘画的超越,是美术的未来所在,也是艺术的未来所在。只有行为艺术才是真正的艺术。”
“我忽然有点明白,”唐娜说,“其实他们的意义就是吸引注意力,和街上裸奔差不多。”两人呵呵直乐。
一转转到第三展厅,扑面而来的是一幅巨大的油画,只一幅,就占据了整整一个展厅。
这次展会上,凡是踏入新落成的海洋美术馆第三展厅的人,都会产生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一进门,立即感受到铺天盖地的、生活的压力。因为,从展厅顶部到两侧墙壁,都被一幅巨大的油画占满了。这幅画带给人的第一印象,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嘈杂无比、琐碎不堪的菜市场,而实际上,这幅巨大的几百平米的油画,它画的就是一个小菜市场。里面有各色各样的人物,不同年龄、不同性别、不同职业、不同阶层、不同服装、不同地域,什么样的人都有,都挤在一个菜市场里,画家把他们一个一个、事无巨细地描画了下来,包括一筐一筐、一堆一堆的大白菜、青椒、豆腐、番茄、猪肉等等。他用的手法也是纯写实的,是对日常生活场面的直接表述,但细看作品,它与一般人所熟知的写实绘画,诸如古典风绘画、怀斯风绘画、风情绘画等,真有天壤之别,上面的人物与景物,既是现实的,又像不是现实的,总使人觉得有所不同,这不同在哪里呢?却搞不清楚。
“其实,在这里,画家已渗透进去了自己的主观的东西,这主观的东西使得画中世界与现实的世界到底有所不同,但又不是通过变形使之不同,而是通过改变观众的感觉而使之不同。”亚斯向唐娜解释。
“古怪,太古怪了,”唐娜说,“我在想,是不是你这个前泡泡乐队成员的感觉又回来了?”
亚斯道:“当然,如果我以前没有做过摇滚,那现在也不至于会想到要去做一个前卫艺术展呀!联系这个作品的时候,我和那个画家谈过,他说他画这幅画花了整整三年时间,还要超出几天。”
“他是不是说,这作画过程本身,怎么也是一项行为艺术?”
“哈,正是这样。所以他一定要在展厅油画旁边展出他画这幅画时的几百张照片。”
“那么,”唐娜道,“这所谓行为艺术,不就是个简简单单的作画过程吗?”
“这个艺术家说,一幅画花三年时间,这本身就有它的特殊性。”亚斯说,“他说,从一般意义上讲,画画也不过是干活而已,或者,只是普通的创作过程而已,但由于他事先就有意识地把这一过程当作特殊行为,它就有所不同了。因为所谓行为艺术就是由这个‘有意识’决定的。他是想把这一过程视作一种象征,一种人类为了某件事情而付出劳动的象征。”
“人类当然得为任何一个收获付出劳动。你这又有什么特殊意义?”
“他说,他这付出了三年时间得到的结果也可以说是毫无意义的。因为,它只是对一个普通生活场景的照实描绘而已,而这种场景天天在那儿发生,没有被如此表现的必要。真要这样写实地表现,那一张照片也已足够。”
“这么说,他想表现的是,人们怎样为一件本不需要做的事情付出巨大的无谓劳动?”
“他说他是想表现一种无聊感。他说这画会给人这样的感觉,就是在这幅画规模所造成的神圣庄严的外在氛围中,其实有一种彻底的无聊隐含其中,就是:你这是干什么呀!三年时间,就搞这个,这不是打发时间吗?”
“这真是无聊。”唐娜笑,然后他们来到了下一个展厅。其中一幅画是:伟大领袖毛主席穿上了一件乔治?阿玛尼的时髦套装,题为《革命与革命》。它的旁边是一幅油画,叫《大赶快上》,画面上是一只巨大无朋的肥猪,猪尾巴比画面上的人还要大,在那里撒开肥腿奔跑着。画面背景是Internet电脑网络、法国多种名牌时装、瑞士全金镶钻石手表、美国的曼哈顿大道、好莱坞明星莎朗?斯通、朱迪?弗斯特一丝不挂的上半身、麦当娜的臀部与迈克.杰克逊的下身等等一系列形象组成的大杂烩,这些倒没什么,问题在于,这只猪的外形根本就是一张中国地图!而猪的身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猪毛,其实都是文字,细细看去,一目了然,是对应着地图的各地地名,什么“北京”、“上海”、“杭州”、“海杭”、“半坡”、“河姆渡”之类,大大小小,猪毛一样长满全身。
“他的意思,我们都是猪身上长的什么?”唐娜忍不住调侃道。
这些画并未带来很多参观者,倒是有一个展厅里面,看的人特别多。那里正在展出“中华人物系列”。那些穿着古代戏装的中国当代青年,或在电脑面前撒野,或在几百年前的北京故宫撩起长袍自露,或者开着火红色跑车唱着“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或者手持红皮书大喊“打倒帝国主义!”“推翻三座大山!”的口号,等等等等。人物的外在形象全按中国国剧京剧中的样子设计,大花脸、小花脸、大白脸、小白脸,长袍短褂、生旦净丑、男男女女。
“这才有点意思。”唐娜道。
地产战争 第三部分(1)
前卫艺术展厅里还搭有两个舞台,演出前卫戏剧。
他们进到戏剧厅的时候,在门口看告示,上面写:今日上演《天堂》。
演出开始之前他们收到一份剧情说明书。上面除了剧情介绍之外还有编剧、导演和演员的有关情况及他们对这部戏的看法。编剧是80年代中期崛起的“新生代”诗人代表之一,导演是个自由戏剧人,演员都非专业,来自各个社会阶层各个年龄段和不同的性别。剧情说明书上说:天堂是什么样的?我们不知道,因为我们没去过,前世去过的人现在也忘记了。那么,天堂不是什么样的?什么不是天堂?我们可能会认为什么都不是天堂,又可能会说什么都是天堂。戏剧将展示给你一个你想象得到的、许多人公认的、普通的天堂。它不在我们的心中,因为我们的心这么小,不可能容得下一个天堂,再说,全世界有那么多人,那么多颗心,要是每颗心拥有一个天堂,那该有多少个天堂?而事实上天堂只能有一个。它也不在天上,因为天上有什么东西,我们已经一目了然,无非是一个化学元素而已,再说,要是天上真有天堂,它早掉下来了,因为我们没看到有擎天的柱子。它也不在我们身边,我们身边只有大街小巷、小菜市场、玻璃大厦、汽车和电脑。那么它在哪儿呢?
时间一到,他们进入剧场。令他们意外的是,没有位置在等着他们,他们只能站着。观众们三三两两地站好,灯光忽然大亮,看台上,却没有一个人,没有任何道具,没有一切。他们互相看看,才发现原来灯光打在了他们身上。灯光来自舞台的看得到的上方,往那儿,他们看到成千上万小小的灯泡,闪着各种各样颜色的光,静静地照着他们。
灯光在他们身上静静地照着、照着、照着。
等了约有半个小时,仍是静静的灯光。观众终于不耐烦,于是开始相互聊天。
灯光静静地照着他们照着他们照着他们。终于有人退场而去。而当第一个人退场,立即就有一盏小灯灭了。然后三三两两的人先先后后退场,灭掉的灯越来越多。剧场越来越暗。
“我明白了,”唐娜说,“这戏恐怕就这样了。等观众都走光,灯也就全部灭掉了。可它想说明什么呢?”
“再看看剧情说明书。”亚斯说。
他们拿出说明书,可灯光已经十分黯淡了,这说明留在里面的观众已经不多。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也出去算了。走出剧场,外面阳光刺眼,他们再看说明书,发现最后一句是:它只能在我们的戏剧之中。
亚斯看得很不舒服,他觉得自己已过了这样的阶段。但唐娜却是津津有味。她非要拉着他去隔壁厅的另一个舞台。那里正在表演一场现代舞。
第一场舞蹈的名字就叫《生命》,开始,舞者在台上活蹦乱跳,慢慢慢慢地,舞蹈的动作是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竟至于停止。而就在舞者停止舞蹈的时候,他们发现,台上,除舞者之外的一切都舞蹈起来。舞者的衣服、舞台上的灯光、幕布等等都开始舞蹈,动作从慢到快。在它们的舞蹈中,死去的舞者活过来了,他们又开始舞蹈起来,动作从慢到快。整个舞台都处在舞蹈的旋涡中。最后,舞者舞下了舞台,来到了观众中间,许多观众也跟着舞了起来。
第二个舞蹈叫《诞生》。一个女子自始至终躺在床上舞蹈,从她的舞蹈中他们可以感受到春天生长的气息。最后,舞着舞着,“哇”的一声,一个小孩出现了。然后那个女子就抱着小孩在床上舞蹈。在她的舞蹈中他们可以感受到夏的气息。舞着舞着,舞台上突然冒出了许许多多的女子,她们一起舞蹈。舞着舞着,又出现许许多多男子。然后台上的人越来越多,密密麻麻,舞蹈动作慢慢地施展不开了,他们就改为扭动,扭着摆着。
地产战争 第三部分(2)
第三个舞蹈叫《生活》。他们看到了各种各样的人在台上各自跳舞,跳各种各样的舞。年老的年少的女的男的,黄种人白种人黑种人,在那儿跑黑人舞、西班牙舞、交谊舞、迪斯科……各种节奏的音乐混成一片,真正的混乱不堪。各人跳各自的,各人与各人看似毫不相干却又互相干扰,每个人的表情都是苦闷的、孤独的。他们就这样自始至终、不停地舞着。
第四个舞蹈叫《生与死》。先是一男一女两个舞者在舞蹈。后来男舞者躺在地上不起来了,好像是跳死了。然后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忽然又多了一个男舞者。于是又是两个舞者在跳了。一会儿,那个女舞者又躺到地上不动了,然后又从地底下冒出来一个女子,又是两个在舞蹈……最后,两个舞者同时躺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人代替他们,而这时,舞台上已经躺满了人。那以后,灯光转暗,接着换成幽幽的暗红色。在这样的灯光中,地上的舞者个个重又舞蹈起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唐娜笑着说。
亚斯翻翻剧情介绍,上面写着:现代舞的精神应当是自由。从舞蹈中你会感受到自由创造的乐趣。这是古典舞、民族舞所没有的。
“哦,原来应该这么去理解。”唐娜说。他们离开展厅,到影视厅。里面正在播放一个前卫艺术电影,叫《青春》。
影片一开始他们便吓了一跳,一个戴墨镜的警察忽地从什么地方跃出,直冲他们而来。他们一愣神,他已抓住了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漂亮女孩。那个女孩怎么了?可是影片却不回答他们这个问题,镜头转移到一个幽深的胡同,那儿,刚才的那个女孩正在孤单地晃悠。随着女孩的晃悠,他们也情不自禁地晃悠起来,因为银幕上的景象本身也在晃悠。他想这大概就是主观镜头了。然后,他们跟着女孩从胡同走到大街,在大街上晃悠。晃悠一阵,他们看到,女孩仍在晃悠而街道静止了,女孩站在原地,四处打量着这个城市。打量一阵,女孩看到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正在一家商场门口点烟,她立即走上去。接下去,他们看到那个男的跟在女孩身后走。走到一条胡同,突然窜出两个也是约为十六七岁的男孩,各拿一把刀逼住那个男人。然后,他们看到两个男孩和那个女孩在一个酒店里大吃大喝。以后的事大同小异,总之他们明白了,是讲述一个“坏女孩”的故事。故事并不新鲜,新鲜的是它的表现方法,他们一会儿看到主人公歇斯底里地在大街上穿梭,一会儿看到她在胡同里长时间的不动。有时候整个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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