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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安王国-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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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合适吗?”费至有些困惑。
  “照办便是,真是蠢才!”
  “诺!”
  毛苍着人将请柬送至六安王府。刘庆看了一眼,递给管筇,问道:“先生以为,去还是不去?”
  管筇嗨然一笑,道:“却之不恭,当去。”
  刘庆点点头:“也是,咱们正好借汤下面,借腿搓绳,借鸡下蛋。”
  钟沮在一旁道:“属下要不要随行?万一……”
  刘庆笑道:“不必了。谅他毛苍当不了项羽。咱脚下之地是大汉之六安国,非坝上之‘鸿门’也!”
  管筇笑道:“吾看主公之气度,颇有当年高帝之风也!”
  刘庆与管筇安步当车,边行边聊,不一会便来到相府。管筇站在相府门前,笑道:“这位毛相之府,比衡山王府还要宽大豪华,可称‘六安第一府’也!”
  刘庆哂笑道:“他亦‘六安第一人’嘛!”
  管筇冷笑道:“以前是,如今恐已不是了。”
  “是么?”刘庆笑道:“这么说来本王来得不是时候了?”
  “一山难容二虎,一国难容二主。吾想他恐怕是不会真心欢迎王爷的。”
  刘庆嘿嘿一笑,道:“如今,他不欢迎也迟了。”
  毛苍闻讯匆匆出迎,躬身作礼,道:“不期主公如此迅捷,未曾远迎,乞请恕罪!”
  刘庆哈哈一笑,道:“老相国不必多礼!是我等嘴馋,故来得急了些。”
  “主公说笑了。主公能大驾光临,真令寒舍蓬荜生辉!”
  “寒舍?”刘庆笑道:“吾倒觉得相府内外春意盎然,何寒之有呀?”
  说笑间,诸人进得客厅,按尊卑宾主入座。
  费至招呼上菜上酒。
  管筇见席上之菜除一盘烧鸡之外,不过几样园蔬,心知毛苍已有戒备,呵呵一笑道:“想不到如此豪华之相府,饭食倒也平常。”
  毛苍皮笑肉不笑道:“大灾之年嘛,阖府上下都得节衣缩食。不成敬意,惭愧惭愧!”
  刘庆道:“老相国如此忧国忧民,以身作则,克俭奉公,令人敬佩呀!”
  毛苍连忙起身拱手道:“主公过奖了!”
  管筇道:“老相国守国十年,日夜操劳,身心两累,确是不易矣!”
  “老臣焉敢居功!只是十年来,老臣确是殚精竭虑,废寝忘食。常言道:‘在其位,谋其政。’老臣蒙圣上和主公恩宠信任,岂敢爱惜残躯,懈怠偷闲,不过任劳任怨,恪尽臣道而已,不值谈起。”
  刘庆端起一盏酒,笑道“如此说来,小王真得好好敬你一敬喽!”
  “不敢。那岂不是要折杀老臣了!还是老臣敬主公才是。”
  “老相国不必多礼。你我虽名为君臣,实则同事一主,同守一国,礼数过繁,反见疏远了。”
  “那是主公礼贤下士,老臣岂敢僭越!”
  酒过三巡。刘庆又道:“前日在客栈时老相国曾言要与小王新建王府,不知建府之金约需几何?”
  “粗略算过,约需黄金五千两。”
  “哦?这么多!”刘庆皱起了眉头。“哎呀,那要待何年何月方能筹齐?”
  毛苍闻言面有喜色,心想小王爷到底还是动心了,便道:“这个嘛,主公无需担心,老臣久已备齐矣。”
  “是么?难得老相国费心!”刘庆淡淡一笑道:“这么说,小王现在若要建府,相国现在就可拿出现金?”
  “那是自然,只要小王爷示下便可。”
  刘庆诡秘一笑,道:“不知可否将此金先借与小王一用?”
  毛苍心下一惊,忙问道:“主公有何用途,需如此巨金?”
  刘庆冷下脸,道:“怎么,莫非老相国不肯相借?”
  “岂敢。”毛苍见刘庆有不悦之色,忙道:“王国乃主公之王国,国库之金乃主公之金。只是……”
  “那岂不就好说了!”刘庆将盏中之酒一饮而尽,道:“明天烦请老相国将此金送至王府便了。时辰已不早了,小王还另有他事,先行告辞,改日再来打搅吧。谢老相国款待了!”言罢站起身,与管筇离席而去。
  望着刘庆渐渐离去的背影,毛苍咬紧牙关,半晌无语,只将一枝竹箸一折两截。  
                  

  六安王刘庆略施小计,从相府“借”出用于兴建王府的五千两黄金,差人分东、北两路,到庐江郡和九江郡购粮,用于赈济灾民。此事按下不提。
  是日,刘庆与管筇从已换上“六安王府”匾额的原衡山王府中走出,一路打听,来到位于南街尾处的“中尉府”。
  六安国中尉邵仲,闻说六安王爷驾临,从病榻上滚落下来,纳头便拜。
  刘庆连忙将邵仲搀起,道:“将军贵恙在身,不必行此大礼。就在榻上说话吧。”
  邵仲道:“微臣闻说主公之国,可恨染疾在榻,未能叩迎,万望主公恕罪!”
  刘庆道:“将军贵体违和,何必拘礼。安心养病才是。”
  邵仲闻言,热泪盈眶,道:“谢主公。微臣何德何能,敢劳主公屈尊枉驾,岂不折杀微臣矣!”
  刘庆笑道:“将军此言差矣!盖因小王久未之国,致使将军因国事操累,积劳成疾,吾心中甚为歉疚,早该登门探视。‘屈尊枉驾’之言,却又何从说起?”
  邵仲闻言,甚为感动,道:“微臣早闻主公礼贤下士,平易近人,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也!”
  管筇见邵仲面色焦黄,道:“将军所染是何贵恙,郎中都有什么说法?”
  邵仲道:“这位想必是管先生了?在下之病,已有三月之久矣!虽经多位郎中看脉,说法却不尽相同,现今便以伤寒症治之。”
  管筇捻须一笑,摇摇头道:“不像不像,老朽早年也曾学过几日医术,可否为将军请一请脉?”
  “是么?”邵仲大喜过望,道:“那就有劳先生了。”
  管筇伸出三个指头摁住邵仲的手腕,半晌,方徐徐出了一口气。
  刘庆急问道:“如何?”
  管筇道:“邵将军之疾先系由寒气侵蚀所致,本无大碍,后不知因何事动了肝火。致以寒火相煎,血气逆行,由心至脾,由脾至肝,最终肝火旺而心气虚,饮食不思,分泌失调。先前的郎中均以伤寒医之,药不对症,自然收效甚微。”
  邵仲大为惊异,道:“先生所言,甚是相似也!”
  刘庆急问道:“先生可有诊治之方?”
  管筇道:“无妨,待老朽开个方子。如无意外,将军半月后应可下地行走了。”
  “谢谢管先生!”邵仲于榻上拱手道:“先生相救之恩,容当后报!”
  管筇淡淡一笑,道:“哪里话!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也。吉人自有天相嘛!将军乃国之梁柱,若能康复,重振雄风,又何止是将军之福,亦是六安之福、主公之福也!”
  刘庆哈哈一笑道:“如此说来,小王也得谢谢先生了?”
  “哟哟,那可不敢。”
  管筇开过药方,交于中尉府上管事之人。刘庆见邵仲身体虚弱,不宜久谈,便叮嘱了几句,与管筇告辞而去了。
  半月后,邵仲果然痊愈。
  一日,邵仲来至六安王府,专程拜谢管筇。
  见面施礼后,邵仲道:“全仗先生妙手回春,方使在下死里逃生。先生恩同再造,在下不知何以为报,只有祖传玉璧一只,望先生笑纳,幸勿见辞!”说完将一只谷纹白玉璧双手奉上。
  管筇笑道:“将军差矣!你看老朽似贪图财物之人么?将军美意老朽心领,快将宝物收回。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将军莫非将老朽看作小人不成?”
  “岂敢岂敢!”邵仲见管筇坚辞,只得收回玉璧,道:“只是身受先生再造之恩,无以为报,才出此下策。今见先生高风亮节,实是自惭形秽,无地自容矣!”
  “这就对了。君子之交淡如水嘛。你我皆为主公属臣,自当一心报国,心无它念。将军若能与主公君臣一心,共谋兴国大业,吾愿足矣!”
  “先生之嘱,乃臣下应尽之责也。今后主公、先生若有驱策之处,在下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将军有如此之心,吾甚感欣慰。”管筇道:“老朽尚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在下性命皆先生所赐,还有甚避讳之言?”
  “将军乃一国之中尉,统帅三军,大权在握,还在甚事能使将军忧烦成疾耶?”
  “这个么?唉——”邵仲长吁一声,将攥紧的右拳猛力击于几案上,道:“也罢,我便说与先生听听。”
  原来邵仲自任中尉以来,比较注重节俭,历年的军饷都有些节余。邵仲计划将此节余之饷作为招募新兵、扩充军伍之用。
  去年秋,又到充饷之日了,国相毛苍突然以“王爷将之国,需新建王府”为由,扣下了全年的军饷。邵仲不服与其理论。不料毛苍冷笑着取出一本帐册,道:“中尉大人私藏之金足够一年之饷矣!何需再补?难道中尉大人还要中饱私囊不成?”原来邵仲身边的钱粮官乃是毛苍暗设的耳目,早已将邵仲存饷的帐册抄与毛苍,使邵仲羞怒交加,欲辩无辞。因为按汉律,私扣军饷是要受到追究查办的。
  这件事让邵仲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有怒不敢发,久之,便闷出病来。
  管筇听后,淡淡一笑,道:“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将军吃一堑长一智,未尝不是好事。古语云‘亡羊补牢,犹未为晚’矣。”
  邵仲拱手谢道:“先生金玉良言,在下铭记了。”
 
                  

  六安王刘庆派至庐江和九江两郡的两支购粮人马满载而归,星夜兼程,于第四日傍晚相继回到六安城中。一时间,举城欢腾,万人空巷。城中百姓扶老携幼,涌上街头。粮车所到之处,观者如堵,水泄不通。更有好事者,燃起鞭炮,敲起锣鼓,扭起秧歌,真是一派沸腾景象。
  刘庆吩咐将所购赈灾之粮按人口众寡分作五份,六县自留一份,其余四份即日运送蓼、安丰、安风、阳泉各县。并张贴《安民告示》,召归外出逃荒之民。
  百姓带着布袋、箩筐、竹篮、木盆,到粮车处领取救命之粮。有的口念菩萨,有的跪谢苍天,有的热泪盈眶,有的泣不成声。
  是夜,数以万计的百姓围拥于六安王府周围,跪叩谢恩,三劝而不去。其场面之恢弘壮观,匪夷所思,实难摹状。
  更有甚者,竟有人众于王爷门前高呼:“王爷万岁!”
  管筇闻之大骇,忙着人前去劝阻,向众人道:“‘万岁’乃称颂天子之辞,万不敢胡乱呼之,尔等难道欲陷王爷于不忠不义么!”这才止住众口。
  刘庆听说此事,亦吓出一身冷汗。
  管筇谓刘庆道:“百姓感恩心切,一时急不择言,或可谅解。六安民风淳厚,于此可见一斑矣。”
  刘庆道:“日前曾见手抄太史令司马迁之《史记》,吾读其《淮南衡山》一章,太史公曰:‘夫荆楚剽勇轻悍,好作乱’云云,实为大谬矣!吾看六安之百姓,厚道良善,深明大义,予之滴水,必报涌泉。乃天下至善之百姓也!吾身为国君,既感欣慰,亦觉任重。眼下百姓身处水火之中,吾不能拯之救之,实感愧疚痛心。眼下赈灾不过乃权宜之计,欲使国中百姓安居乐业,先生以为该如何计划?”
  管筇道:“主公真乃忧国爱民之贤君也!治国之道,素无定法。近几日吾亦思之,以为可作三件事。”
  “哦,哪三件事?”
  “一是轻徭薄赋,减税免捐。大灾之年,民不聊生,若是再加之厉徭苛赋、重税杂捐,百姓或死或反,别无他途。《礼记》有云:‘苛政猛于虎’。正是言此也。民与国,若皮毛相依相存。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民之不存,国将安在?因此,灾年重赋,无异于杀鸡取卵,竭泽而渔,愚之极矣!”
  “甚善,此乃圣人之道也。”
  “二是兴修水利。治国当以农为本。六安地形复杂,易涝易旱,十年九灾。欲除此害,必须大兴水利。安丰之芍陂一带灾年无灾情,便是当年楚国令尹孙叔敖兴水利之功也。水利修成,农家便无后顾之忧,农田得以旱涝保收,粮多则价稳,粮价稳则人心稳。农业强盛,则国有基础矣。”
  “唔,言之有理!”
  “三是鼓励商贸流通。国者,无农不稳,无商则不富。六安之地,南山(区)北畈(区),西凸东平,物产丰富。桑、麻、木、竹、矿,粮、茶、药、果、渔应有尽有,且水陆道路通畅。应大力鼓励商贾流通。流通则市旺,市旺则民富,民富则国强,国强则世道平安,贼盗不起矣。”
  刘庆大喜,道:“闻先生之言,如醍醐灌顶,令吾茅塞顿开矣!”遂朝门外叫道:“来人,置酒。吾要与先生痛饮一番也!”
  师生二人正欲开怀痛饮,忽见府中内侍进来,朝刘庆道:“主公,毛相求见。”
  刘庆奇道:“他此时却来作甚?”
  管筇笑道:“毛相夜晚入府,必有好事也!”
  “他会有何好事?只怕是黄鼠狼入宅,没安好心吧?”
  “空猜无益,见了便知。我且回避一下吧。”言罢退入内室去了。
  刘庆让内侍招呼毛苍进来。毛苍拱手施礼后,满面堆笑道:“主公赈灾之举,大慰民心。现今举国皆在称颂主公之恩德矣!实乃可喜可贺也!”
  刘庆笑道:“赈灾济民,乃本王份内之事,何从谈起什么‘恩德’?这次赈灾之所以如此顺畅,老相国‘借金’之功亦不可没矣!”
  “主公说笑了。老臣治国无方,主公不肯罪我也就罢了,老臣岂还敢贪天之功!”
  刘庆又笑道:“老相国深夜来访,想来必有要务,该不会只是来谈功论罪的吧?”
  “呵呵,”毛苍诡秘一笑,道:“倒也无甚要事,只是见主公日理万机,身心劳累,老臣实是于心不忍。数日前,江南来一故友,给老臣送来几位女子,倒是颇有几分颜色,老臣年迈气衰,留亦无益,欲送与主公权作侍奉茶水之用,万望主公笑纳。”说完朝外面拍拍手,便见费至领来五位艳丽女子,齐齐站成了一排。
  刘庆见那几位女子,身材窈窕,肌肤嫩白,眉目清秀,楚楚动人。虽论不上国色天香,却也称得上是人间美色。于是略一沉吟,道:“老相国之美意小王心领了,只是现今王府中尚不缺侍奉茶水之人。再说,如今国中百废待兴,百姓乃置身水火,小王又岂敢有贪色享乐之心?孟子云:‘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此率兽而食人也。’老相国总不至忍心看着小王之国之初,就被百姓讥为‘率兽食人’之君吧?”
  毛苍见刘庆毫不动心,只得干笑一声,道:“主公宵衣旰食,勤政为民,老臣真是敬佩之至也!看来,老臣是好心办了糊涂事了!也好,主公早些歇息,老臣就不打搅了。”说罢便与费至领着众女子悻悻而去了。
  管筇见毛苍离去,便从内室闪出,哈哈一笑道:“果然是有好事!主公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耶?”
  刘庆冷笑一声,道:“我说他是黄鼠狼入宅,你看,果真被我不幸言中矣!”
  管筇道:“他这只是来试探一番,据说这位相国大人还为你准备了鲁厨乐师、汗血宝马、良犬奇鸟和青铜编钟哩!”
  “他倒是动了不少心思,只可惜他看错人了!”
  次日一早,刘庆草草用过早膳,正待出门,忽闻外间有人高声呼道:“圣旨到!六安王接旨!”
  刘庆慌忙正冠整衣,步入正堂。但见钦差已候于堂前。刘庆跪于地上,静候宣旨。
  钦差朗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右内史李信成之女李妤,熟
  读圣贤之书,敏而好学,且天生丽质,聪慧灵秀,贤淑端庄。
  着赐封为六安王后,择日完婚;着李府厚备妆奁,即日护送
  该女赴六安国完婚;着六安王庆即日筹备,一俟王后之国,
  即予迎娶,不得拖延。钦此。
  “六安王臣庆领旨谢恩!”刘庆叩了一个头,站起身来。
  刘庆吩咐安排酒宴,厚谢钦差。
  这道圣旨,确是令六安王刘庆始料未及,猝不及防。来六安才几天,见国中满目疮痍,百废待兴,许多悠关国计民生之策尚不及思虑,许多迫在眉睫之事尚不及料理,哪里还有心思谈婚论嫁?更何况他年方十八,还是一个雏儿,对婚姻男女之事尚不甚了了。此时便让他洞房花烛,还真令他措手不及。
  刘庆找到管筇,道:“先生以为,此事当何以处之?”
  管筇嘿嘿一笑,道:“看来主公是交了桃花运了。昨日半夜有人进献美女,今日一早又逢皇上赐婚,喜事是一桩接一桩嘛!”
  刘庆急了,道:“我都不知如何是好了,先生倒还有心思说笑!”
  管筇正色道:“此事是来得急了些。但旨意既下,主公亦别无选择矣。有道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圣上此举,名似加恩,实则怕是对主公放心不下吧?主公此时若有异举,定将致天下谤声四起。届时,您将百口难辩,自绝君恩,不得见容于朝野,又何以立足矣!依老朽之见,不若顺时应变,反正婚姻之事,迟早需办;王婚天赐,此乃大汉制度也。早一天迟一天,又有何妨?”
  刘庆长长叹了口气,苦笑一声,道:“如此说来,也只得听天由命了。”
 
                  

  午后,六安王刘庆召国相毛苍、中尉邵仲、内史周原内廷议事。
  四人按君臣品秩入座后,刘庆道:“如今国中大灾连年,田中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吞糠咽菜。而国中税赋较往年却有增无减,令百姓不堪重负,怨声载道。本王以为,治国当以民为本,民富则国强。民贫则国衰。眼下当务之急,乃是济民、安民、助民、益民,使百姓得以休养生息。是故,当告示国民,减免税赋。朝廷必征之皇粮国税,可适情减削;其余捐赋一概免之。各位以为如何?”
  六安王话音甫落,毛苍便站起来道:“主公悯民之心实为可敬,然若依此减免税赋,将致国库空虚,国力衰微,国之用度入不敷出。长此以往,必将国之不国矣!自古以来,百姓耕种国家之田,按制交纳皇粮国税,此乃天经地义之理,似从未听说有过丰年交、欠年免之先例也!何况六安之地,原本十年九灾,如此一开新例,日后将无章可循,无法可依,世道岂不乱了!还望主公三思而后行!”言毕双手一拱,退入座中。
  “相爷之言,下官不敢苟同!”中尉邵仲起身离座,道:“六安适逢大灾之年,田地荒芜,瘟疫横行,路有饿殍,市无行人。若再行横征暴敛,势必将百姓逼上绝路!届时,难保不会动乱丛生,贼盗蜂起,所谓‘官逼民反’,是之谓也!前朝陈胜、吴广揭竿而起,酿成灭秦之乱,殊非本愿,亦为生计所迫也。至于说到‘国库空虚,国力衰微’,卑职倒是困惑:六安置国十年,国库所收税赋当在亿万之数,寻常用于国政、兵饷之银亦屈指可数,按说库中存银应足够应付灾年之变。如今相爷竟言‘国库空虚’云云,殊不知偌多库银何处去了?难道有人从中做了手脚,假公济私,中饱私囊不成!”言辞咄咄逼人。
  毛苍一听,坐不住了,离座叫道:“中尉大人休得血口喷人,构陷于我!”
  邵仲大笑道:“怪哉!适才吾并未提及相爷之名讳,何来‘构陷’之辞?相爷莫非做贼心虚,不打自招耶?”
  “邵仲!休得在主公面前信口雌黄,胡言乱语!”毛苍被击中要害,气得暴跳如雷。道:“国库之金,自有帐册可查。且不说先前,单是前几日赈灾,便用去五千黄金之巨。而且,今日上午圣旨已到,主公大婚在即,少不得又要一大笔开销。本相在为此事犯愁哩!”
  刘庆笑道:“此事倒无需犯愁。大灾之年,婚礼不可因循常规。吾想何不比照民间风俗,办起来既省俭又热闹,岂不两全其美?”
  “此事万万不可!”毛苍道:“主公大婚,乃天子所赐,历有成规。如过于敷衍草率,且不说王后不悦,圣上那儿也会怪罪下来的。”
  “相国无需多虑。”刘庆道:“王后与我既有夫妻之缘,定将与我风雨同舟,相濡以沫,岂会怪我?圣上乃一代明君,向来主张‘举大义不拘小节’。我简俭举婚,意在倡廉俭、止靡费、破陋习,圣上又岂会罪我耶?”
  毛苍一时语塞。
  刘庆见周原坐那儿一言不发,笑道:“适才相国与中尉大人所言各有道理。不知内史大人有何高见?”
  周原起身离座,拱一拱手,道:“二位大人所言各有着道理,卑职愚钝,谨唯主公之命是从。”
  刘庆心想,此人原来是个滑头之人。于是朗声道:“此事本王作主,即行减税免赋之政。着内史即日草诏,布告全国。”
  诸人闻言,便不再言语了。
  次日一早,六安王府外的墙上张贴了一纸布告:
  安民告示
  六安王谕告全国臣民:今岁,六安适逢百年不遇之
  大灾,田园荒芜,颗粒无收,路有饿殍,瘟疫横行。此虽
  为天灾,亦因本王之国迟延,治国无方所致。歉疚之心,
  殊难言表。为奉承吾皇悯民恤农之德,特将今岁之税粮减
  半,其余赋捐一概除免。谨望各县民众各安其家,敬老抚
  幼,俭食省用,共度荒春,重建家园。凡逃荒在外者,希
  互为传告,盼尽早返乡,与家人团聚,共享天伦。
  即日起,凡有违此令,仍行征敛,残虐百姓者,一经
  查觉,严惩不贷。
  大汉元鼎六年三月辛丑
  王府布告减税免赋的消息不胫而走。刹时间,满城里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人们奔走相告,争相夸赞王爷的恩德。
  那位开杂货店的小老儿跪倒在王府门前,连磕数个响头,道:“老天爷,您可真是开了眼了!让我们摊上了这么个好王爷!”
 
                  
十一
  六安国王后李妤的车辇于元鼎六年四月初二日傍晚时分浩浩荡荡地进了六安城。一时间,举城欢腾,观者如潮。
  李妤离京前,曾经卫皇后召见。卫皇后见其清雅灵慧,善解人意,爱而怜之,奏与武帝获准,遂收为义女。李妤行前,皇后特赐辇车一乘,妆奁十箱,以壮行色。
  此时,六安王府张灯结彩,灯火通明,一派喜庆景象。按六安王诏令:一不准文武官员送礼拜贺;二不得动用官兵惊扰百姓;三不得奢靡浪费大摆筵席。
  按六安民间风俗,刘庆让管筇请了一个民间吹打班子来烘托气氛;请了四位百岁老人作为证婚之人;又请了一位擅长辞令者作为“知客”,以招呼客人;还请了一位善歌者来唱“喜鹊。”“唱喜鹊”乃当地婚庆必备之俗,即由一位善于即兴作歌者随着婚礼的进程和当时喜庆的情况即兴作词歌之,其歌词多为插科打诨之俚语乡言,颇为当地百姓所喜闻乐见。
  管筇请的这位唱“喜鹊”者不是别人,便是他们在之国途中遇见的殷老七。殷老七他们听说家乡赈灾和减免税赋之事后,纷纷赶了回来。然而,直到刚才进了王府大门后,他才知道那位送他银子的善心“少爷”原来竟是六安王爷。
  说话间,王后的车辇已到了王爷大门前。顿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声鼎沸,闹作一团。
  管筇让撤去车辇,换上一乘民间小轿,让王后盖上大红盖头坐入轿中,再让四位农夫打扮的轿夫将小轿摇摇晃晃抬入二道门前停下。然后请王后下轿,由两位村姑打扮的女子搀着王后,再由两个身穿大红兜肚的男女孩童将装有花生、棉籽、红枣、百合的两只布袋轮流铺于皇后脚下,使皇后踩着布袋缓缓前行,直至厅堂。这袋中的红枣、花生、棉籽、百合各有含义,喻示新婚夫妻早生贵子(男孩女孩交错而生)、百年好合。
  这其间,殷老七一直随着皇后边走边唱,引得周围观众笑声不绝。
  在王府大门前,殷老七唱道:
  花轿来到王府前——哎哟哟!
  府上花好月又圆——嗨嗨哟!
  可知轿上坐哪个——你猜猜罕?
  花轿帘儿遮得严——看不见哟!
  在二道门前,他又唱道:
  花轿来到二道门——哎哟哟!
  轿上下来一个人——嗨嗨哟!
  花容月貌真好看——乖乖哟!
  怕是仙女下凡尘——妈妈耶!
  过二道门门坎时,他又唱道:
  王府门坎就是高——哎哟哟!
  差点闪了王后腰——不得了!
  哪天找个锯子来——干啥子?
  锯回家来当柴烧——哎哟嗬!
  王后到了厅堂,他又唱道:
  王府厅堂真排场——哎哟哟!
  只有柱子没有墙——日怪罕!
  大红灯笼高高挂——干嘛事?
  王爷王后要拜堂——快活啦!
  旁边一人扯了扯殷老七的衣襟,小声道:“今日是王爷大婚,可不比咱老百姓家,你可别满嘴胡扯,扯出事来你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殷老七笑笑道:“俺晓得的,你看我那荤段子不是一句也没有嘛。”
  那人笑笑,道:“我听你最后那句‘快活啦’,就不像是好话!”
  “办喜事么,可不就得有点喜庆味?太板了谁爱听?再说,咱王爷他是个随和之人,不爱计较的。要按规矩,王爷的大婚能让咱这号人进来掺和?”
  “那倒也是。”
  正说着,婚礼正式开始了。管筇让四位百岁老人在上首端坐,权作“高堂”,然后冲众人道:“今日是王爷、王后的大喜之日,也是我们六安国的大喜之日,本应举国同庆,万众同欢。然时逢大灾之年,王爷为免靡费,也为与民同庆同欢,特诏令不得按朝廷制度大肆铺张,只依六安民间风俗从简操办。我等须领会王爷一片忧国爱民之心。在此,我谨代表六安万千臣民百姓,恭贺王爷王后新婚大喜!恭祝王爷王后白头偕老,比翼双飞,恩恩爱爱,福寿无疆!”
  “祝王爷王后白头偕老,福寿无疆!”厅堂上响起一片应和之声。
  “现在,请王爷王后拜天地: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十二
  入了洞房,刘庆几次欲揭开新娘头上的红盖头,王后李妤却死死扯住盖头之布角不放,使刘庆无从得手。刘庆暗忖:大凡皇帝赐婚之女,往往多从江山社稷安定稳固着眼,但讲懿德,不计容貌。想必新娘容丑貌恶,羞于见人,倒也在情理之中也。也罢,此女无论如何丑陋,一来系圣上金口赐婚,二来又为皇后新收之义女,自是得罪不起、退却不了的主儿。皇族婚姻,多为政治联姻,原不足为怪矣。自己生于皇族之家,自是身难由已。有道是:既来之,则安之。且虚以周旋,敷衍过去再说。于是,躬身一揖,笑道:“王后千里而来,风尘仆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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