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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人的咒-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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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梅止渴……？”
“望梅止渴……！一饱眼福而已！”
“果然是上了品味的！一定给您最新鲜的梅！为伟大的友谊干一杯吧？”
“一个商人可不要提什么酸溜溜的友谊，它是那么的脆弱、乏味、单薄、无聊，而且遭人耻笑……为了伟大的交易干一杯吧！”
他们达成了交易，还算愉快默契，钟尚会妥当地安排这桩好事，让###彻底地一饱眼福。好事被安排在上等酒店里，选美竞赛第七名的重庆姑娘被刻意安排住进酒店角落的套房。她当然不知道，格调暧昧的房间里安装了夜视型彩色针孔摄像机，一只藏在卧室的壁灯里，一只藏在沐浴间的门闩里。这可是世界上最微小的无线针孔摄像机，纯粹盗用日本技术，画面清晰，灵敏度极高，毫米小孔就可以拍摄，即便隔着水泥墙也可以传输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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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相（6）
眼下，针孔摄像机简直是炙手可热的年度生意，这要归功于处心积虑的针孔阴谋家们。台湾岛上发情期的女政客，与心爱男子在酒店戏耍，偏偏被急于勒索的好友全程拍摄下来。女政客虽然支付了小额赎金，却被女友赖帐撕票，将千姿百态的春宫画面传送到全世界。那女人毕竟受过政治熏陶，深谙急中生智、化险为夷、拨云见日、物极必反、反败为胜的伎俩。于是，卖弄风骚的女人变为处境可怜的女人，再变为意志坚强的女人，再变为创造成就的女人，再变为超越自我的女人，最终成为世间万千男子的意淫偶像和尤物的化身。她出唱片，拍广告，办环球演唱会，攻读大陆高等学府博士学位……她赚足令人羡慕的财富，远远超越勒索她的女友，也远远超越感染了瘟疫的男友。
另外的针孔阴谋家来自于西部乡村，只是一个相貌朴素的单薄女子，却终日渴望挤身演艺名流。她挤入无数三流剧组跑龙套，谄媚无数娱乐圈权威人物，也频频献身于淫威荡风，却始终竹篮打水。吃百堑长一智，她掌握了针孔阴谋，赫然将上百位耀武淫威的体面人物曝晒在阳光下。一部浩荡骇俗的众生行乐图，让男子们无地自容，却让女人成为淫遍天下男子的权威。无数女人嫉妒她，无数女人唾骂她，无数女人支持她，乃至捍卫女人权利的最高政府机构也有意支持她。
针孔阴谋家们似乎易如反掌地聚敛名望财富，于是潮水般泛滥不休的针孔生意时代开始了。商人们租赁廉价电子工厂，盗用成熟的日美技术，雇佣廉价乡村技工，疯狂制造廉价劣质的针孔摄像机：纽扣式、钢笔式、领带式、猫眼式、蚊蝇式……商贩们建立无缝不钻的流通渠道，大肆贩卖针孔摄像机，让针孔阴谋家们见缝插针地实施阴谋：商店、酒店、浴室、卧室、试衣间、游泳池、洗手间、更衣室、咖啡馆、俱乐部、阳光海滩、妻子的手机、丈夫的衬衫……太多的偷窥狂！太多的针孔阴谋家！
今天晚上，夜色迷人，###将扮演伟大的针孔阴谋家。他如饥似渴地守候在液晶监视器旁边，如坐针毡。这真是一个光荣的日子，比几十年前的新婚洞房还让人紧张，红绸盖头毕竟是农业文明，液晶监视器可是工业文明。
可爱的小天使还没有现身，可怜的小雏鸟究竟飞到哪儿去了？可别急坏了年事已高的###！卧室里的电视机竟然嗡嗡作响地开着，声音出奇地大。绕开政府监管的西方电视台，正在播放几桩血腥的谋杀案：身材瘦弱的云南大学生与赌牌的同学发生争执，便用铁锤杀死四名同学，并将尸体窝藏在宿舍的壁柜里；相貌平庸的出租司机携同妻子，残酷奸污八名年轻妓女，并将其碎尸又生吃眼睛、肾脏、子宫；老实巴交的河南乡民憎恨恋人背叛爱情，流窜各地杀死七十名民众，奸污三十名女子；生性猎奇的河南青年自幼迷恋暴力影视，将十八名少年男子诱骗家中，残酷地肢解掩埋……
###不禁惊出满身冷汗，痉挛在软皮沙发里。他也知道警局的神枪手和神探手解决不了那么多凶犯，也知道文明社会的角落里肯定藏污纳垢，可是血腥的案件扑面而来，着实让他感到窒息压抑。他感觉到心脏隐隐作痛，赶紧取出一片硝酸甘油含在舌下，含服了第二片硝酸甘油以后，他的心痛才慢慢缓和下来。
朝思暮想的小天使出现了，竟然穿着一款纪梵希经典小黑裙，那是奥黛莉？赫本在《蒂凡尼早餐》里风靡世界的小黑裙。虽然今晚的小黑裙是假冒伪劣的国产货，可是在柔媚的灯光下依然性感迷人。她似乎喝了一点酒，十分亢奋地在镜子前打量自己，骄傲地扭动纤细的腰肢和浑圆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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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相（7）
###死死地盯住监视器屏幕，颤抖的脸几乎要扑在上面了。他期待能看到现实的路易斯？莫菲的画像，刚刚发育饱满的粉红色肉体，那么他简直就和路易十五一样幸福。
她伸了个风情万种的懒腰，便欢快地脱掉了小黑裙，跳跃着冲进了浴室。###的心脏倏地收紧了，如同被铁钳卡住。他急忙擦了擦老花眼镜，定了定眼神，仔细地盯住画面中的主角。那分明不是路易斯？莫菲，也分明不是可爱的小天使，甚至分明不是裸体女子，他的下身清晰可辨，俨然是一个年轻妩媚的人妖……铁钳越卡越紧，卡得心脏几乎无法跳动，就要让###窒息而死了。
这可真是莫大的羞辱！自从在泰国芭堤雅欣赏一场昂贵的人妖表演以后，###就由衷地讨厌人妖。即便是泰国当红的人妖皇后桑尼雅，也让###生厌作呕。这种由中国太监和印度阉人演化而来的娱乐商品，在笑贫不笑娼的泰国成为国宝，与千手佛和大象齐名，无非也是商人们聚敛财富的工具罢了。
###可是经受了儒家正统教育的人物，坑人害己的儒家思想除了诞生专制和压制以外，还教导人们死要面子活受罪。因此，###习惯于抵制那些损失正统风气的事物。儒家倡导太监，他就可以接受太监。儒家抵制人妖，他就讨厌人妖。
###的心脏痛得难以忍受了，大颗的汗珠顺着肥胖的脸颊流了下来。他来不及将第三片硝酸甘油含在舌下，就昏迷过去。监视器的画面越来越生动，风情妩媚的人妖跳起了神秘古老的泰国民间舞。
不畏（1）
依据赵思的说法，中东更像一个不断交易的生意场。对外而言，这笔交易主要是生油军火和基建工程。对内而言，这笔交易则是宗教地位和民族地盘。以色列和巴勒斯坦除了这两种交易之外，还在不断地争夺淡水。面积不足半个台湾的以色列，却控制着约旦河以西八成淡水。国土仅有以色列六分之一的巴勒斯坦，却养活同样多的人口，极其缺乏淡水资源。他们天马行空地闲谈漫侃，与赵思的生意有何相干呢？赵思只是一个根基未稳的商人罢了！他毅然决然地从北城去中东淘金，自然是为了更大的买卖。他可不能像温州商人那样，只是贩卖布品、服装、五金、皮革、鞋帽，而是盯上了热火朝天的建筑工程，比如住宅、大厦、公路、铁路、桥梁、工厂、电厂、水库、场馆、输油管……当然，他得步步为营。
无论对于大人物或小人物，战争本身就是生意。
跟许多飞扬跋扈的豪商巨贾相比，赵思仍然算一个小人物，却是一个不惜命的小人物。他毅然决然地打算去中东开拓生意，无异于拎着脑袋去赚钱。这个地处五海三洲的是非之地（阿拉伯海、地中海、里海、黑海、红海，以及亚洲、非洲、欧洲），不仅出口全世界最多的液体黄金，而且刚刚卷入了一场铺天盖地的战争。
横扫一切的美国军队疯狂发射了数百枚战斧巡航导弹（每枚大约一百五十万美元），小鹰号、林肯号和星座号航空母舰出动了千余架次F系战斗机。陆地机械化部队则动用了两千多辆坦克、装甲车和油罐车……不可一世的独裁者反复喧嚣的军队实力，只是可笑可怕的假相，他的军队立刻众叛亲离，轻易就被瓦解粉碎。
眼下，大规模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只剩下游击队和恐怖组织零星地抵抗。各国遥遥观望的商人们忍不住摩拳擦掌，蠢蠢欲动起来。赵思当然比不上石油大亨和军火贩子，只能瞄准规模庞大的战后基建工程。
或许是出远门的缘故，一切处理妥当以后，赵思单独邀约了梅皓明。他本来打算约在中国俱乐部的意大利餐厅，晚饭以后顺便去顶层的雪茄间畅谈一番，这几乎成为他心底一个不大不小的心思：一边欣赏着梅皓明抽雪茄烟的神态，一边听他侃侃而谈那些富有哲理的生意经。由于彼此都在没日没夜地料理生意，压根也就没有闲情逸致，也就一直耽搁下来。
梅皓明或许察觉不到赵思细腻的心思，毫不见外地将见面地点改在了私人办公室，理由是晚上需要应酬欧洲赶来的客人。赵思在电话里迟疑了片刻，也不便说什么，就依了梅皓明的建议。
下午，赵思准时抵达了梅皓明的办公室，依然穿着黑白色暗花纹相间的山本耀司衬衫，做工考究而且细腻柔和。梅皓明十分客气地沏了一杯竹叶青茶，放在赵思面前的茶几上，随后在他对面坐下来。一直以来，他们都是闲话多于正题的伙伴，并不需要任何条条框框。虽然赵思在远走他乡之前特来辞行，梅皓明依然像老朋友那样无话不谈。
“与其说是该死的战争，倒不如说是资本家幕后敛财的伟大生意……美军不过消耗掉区区数千亿美元罢了，很快都会捞回来的……战斧导弹、激光单、贫铀弹、F18战斗机、阿帕奇直升机、油料、弹药、淡水、口粮能值几个钱……？伊拉克世界第二位的石油储量才是响当当的大生意！”
在梅皓明面前，赵思总是比其它场合中更加健谈。
“美国的事业就是生意！资本家肯定要发战争财！政府靠战争刺激经济增长，而且冻结数十亿美元的伊拉克资产转入纽约联邦储备银行……五角大楼就是一台饥渴的战争机器，狼吞虎咽地消耗各种战争物资，军火贩子、石油贩子、高科技贩子以及医学贩子都聚敛了巨额利润……高级政客的合伙人靠战争物资采购赚取利润！财大气粗的银行家却偷偷地为中东军事组织和恐怖组织洗钱……”
不畏（2）
梅皓明抽出了一支大卫杜夫雪茄烟，并没有点燃，只是捏在手里反复把玩。
“全世界的商人，都想着发战争财……联合国搞了规模最大的人道主义行动——石油换食品计划，说是为了援助水深火热的伊拉克，结果怎么样呢……？六十多个国家以及两千多家生意机构，都曝光了丑闻！他们悄悄地向独裁政府大肆行贿，返还高额商业回扣……丑闻的主角要么是政治界的大人物，要么是商业界的头面人物！”
赵思十分优雅地品茶，偶尔不经意地瞟了几眼梅皓明手里的雪茄烟。向来，赵思都是不假思索地赞同梅皓明的观点，于是也温和地说道：
“恐怖分子也赚了钱！那个出身沙特富豪家族的恐怖大亨，在战争前后聚敛了巨额财富……他间接遥控了数十家生意机构，从事石油、军火、毒品、建筑、拆除炸弹以及宝石生意……他们也时常放出真真假假的恐怖消息，大肆干扰西方国家股票市场，与商业大亨们共同谋取暴利！”
依据赵思的说法，中东更像一个不断交易的生意场。对外而言，这笔交易主要是生油军火和基建工程。对内而言，这笔交易则是宗教地位和民族地盘。以色列和巴勒斯坦除了这两种交易之外，还在不断地争夺淡水。面积不足半个台湾的以色列，却控制着约旦河以西八成淡水。国土仅有以色列六分之一的巴勒斯坦，却养活同样多的人口，极其缺乏淡水资源。
他们天马行空地闲谈漫侃，与赵思的生意有何相干呢？赵思只是一个根基未稳的商人罢了！他毅然决然地从北城去中东淘金，自然是为了更大的买卖。他可不能像温州商人那样，只是贩卖布品、服装、五金、皮革、鞋帽，而是盯上了热火朝天的建筑工程，比如住宅、大厦、公路、铁路、桥梁、工厂、电厂、水库、场馆、输油管……当然，他得步步为营。
闲聊了片刻以后，梅皓明还是说到了正题，十分关切地聊到了赵思的生意。
“道理上，那里应该有许多生意……那些自认为是的大人物，却莫名其妙地惧怕战争。所以，他们可能会放弃一些即将到手的生意，而后抽身离开……听说中国有两千多家建筑承包商，都可以承包海外工程，趁着他们惊魂未定，现在也许正是好时候！”
赵思立刻接过话来，略显兴奋地说道：
“迪拜是中东追崇的偶像！面积只有四千平方公里，眼下却是世界第三大转口贸易基地，仅次于中国香港和新加坡……全球五分之一的建筑起重机在迪拜运转，而数十万名建筑工人在那里昼夜工作……小小的迪拜，却消耗掉七千多亿美元的建筑生意，远远超越了重建伊拉克所需的资金。”
面对梅皓明，赵思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又似乎坦诚地毫无遮拦。他向梅皓明娓娓道来，描绘了中东的生意前景。他说中东国家纷纷效仿迪拜，大批量的建筑工程泡沫一般地膨胀。它们通过贩卖石油而聚敛的财富，除了吞并西方国家的国债、股票、不动产以及向拉美国家放贷以外，大肆转移到大型建筑工程上面，比如公路、港口、机场、城建、轻轨、油气管道、商场、街道、大型住宅……都将兴旺发达，每个星期都将产生数十亿美元的诱人的建筑承包生意……
梅皓明耐心地听赵思描绘他的建筑生意，私下却认为赵思还有别的打算。既然赵思甘愿冒战争之险，他的生意野心绝对不仅是建筑生意。在中东，在自由兑换货币的免税天堂，赵思也许还有更加长远的野心——石油。赵思万一在石油生意里趟出一条路子，那么他将是不可多得的生意伙伴。梅皓明熟练地转动了一下右手的雪茄烟，试探性地问道：
不畏（3）
“眼下，政府嚷嚷着说要打破垄断局面，鼓励民间商人搞能源生意……轰轰烈烈的工业革命，让中国成为第二大原油消耗国。西方国家的商业大亨们，疯狂瓜分中东石油，而阳奉阴违的俄罗斯政府将安大石油管线通向了日本……中国一旦面临能源短缺的尴尬局面，石油生意会越来越抢手！”
赵思不禁有些诧异，想不到梅皓明果然猜透了他的长远打算。不过，赵思也不由地颇感欣慰，至少说明他们之间存在微妙的默契。赵思的确窥探到民间商人崛起的机会，也许可以在能源生意领域大展拳脚。对能源生意垂涎欲滴的民间富豪们，争先恐后地拼命入局，侥幸获得银行贷款和准入资格，疯狂地开拓石油、煤炭、天然气、电力生意。审时度势的民间富豪排名机构，乘机制造出能源富豪排行榜。
赵思只要在中东地区站稳脚跟，慢慢靠拢大大小小的石油贩子，说不定未来就能从石油生意淘来真金白银。在喧哗膨胀的生意阵营忍耐多年，赵思不甘心只做富豪游戏的看客。他凭什么不能逮住转折性的伟大生意呢？经营网络游戏的年轻商贾都能一夜之间荣升首富，他凭什么要甘于平庸呢？不过，像许多商人将生意野心潜藏于内心深处那样，赵思依然习惯性地保守起来。
“这都是野心勃勃的生意幻想罢了！听起来颇有豪商巨贾的胆魄，然而却未必讨得政客们喜欢……那些攫取了垄断资源的民间富豪，向来不过是政治棋子！政客们放宽某些垄断生意的门槛，无非是给私人利益集团聚敛财富的雄心制造机会罢了……”
梅皓明当然听得出来，赵思委婉地回避了石油生意的话题。于是，梅皓明就顺水推舟地赞同了赵思的说法，并且说了一些老朋友之间互道祝福的如意话。他说美国暂时不会袭击伊朗，而且中东淘金的好时代才刚刚萌芽，必须得有冒险精神才行。总之，这些面子上的如意话都说到了赵思的心里去了。
临近晚上，梅皓明说要去接欧洲客人。赵思似乎谈兴不减，不过却十分自然地掩饰起来。于是，两个多年的老朋友热情而体面地告了别。不过，梅皓明始终在右手里把玩的雪茄烟，竟然一直没有点燃。
赵思顺利地将生意机器开进了伊朗和沙特阿拉伯，一个是拥有波斯地毯、鱼子酱、藏红花和高原森林的国家，一个是拥有私人七四七飞机、富豪宫殿、皇室王子群和最大私有商业帝国的国家。当然了，它们也都拥有石油天然气和建筑工地。赵思就这样悄悄地挺进了中东，把驰名中外的豆腐渣工程带出国门，把身受讨债磨难和性饥渴煎熬的民工带出国门。转眼之间，他就在伊朗和沙特都转包了建筑工程，轰轰烈烈地开疆辟土了。
既然进入了热火朝天的中东生意场，赵思的暴富时代也许就要拉开帷幕了。除非遇到了敲骨吸髓的吝啬鬼，否则赵思肯定也能聚敛一笔不小的财富。迪拜棕榈岛的富豪别墅群里，早晚要有他的私人小楼……这么想来，赵思的心情便豁然开朗了。
告别天马行空的幻梦，回到伊朗东南部的锡斯坦－卑路支斯坦省。
正是中午时分，卢特荒漠的阳光十分刺眼，赵思驾驶着军绿色的路虎越野车穿越在巴姆古城通往扎黑丹市的快速公路上。他的心情远比当年穿越荒漠的马可？波罗商队爽快许多，偶尔闪过的破旧加油站、小工厂和小旅馆都让他觉得心情释然。
在断壁残垣的巴姆古城，赵思竟然谈成了一笔生意。不久以前，这个盛产椰枣、柑橘和柠檬的沙漠翠玉，忽然遭遇了强烈的大地震袭击。正被申请世界文化遗产的数百年前遗留的土坯古堡，就在瞬间夷为平地，三分之二古城居民死于非命。问题是，摩拳擦掌的建筑承包商们，压根儿不关心大地震和死去的原住民，只是关心声势浩大的重建工程。赵思及时地捕捉到了猎味，与当地大型建筑商洽谈得十分愉快，并且达成了共识。换句话说，赵思已经开始亲自洽谈自己的生意了。这真是一个不错的新起点，的确让人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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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畏（4）
再有两个小时就可以赶到扎黑丹市了，赵思打算到城内寻一家上等旅店，好好休整一翻。虽然在全面禁酒的国家里喝不到好酒，却可以吃到鲜嫩的烧烤羊排和美味的黑鱼子酱。想到这里，他索性停下了车子，去公路边的沙漠棕榈树后面方便一下。阳光依然十分刺眼，照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一辆中型黑色巴士从远处冲刺过来，贴近陆虎越野车时忽然紧急刹车。巴士车并不熄火，却蹿出三名身穿绿色治安服的男子。两名男子用卡宾枪挟持赵思进入巴士车，并迅速套上黑色头罩，另外的男子快速冲进了路虎越野车，熟练地启动车子。两辆车急速绕开快速公路，冲向荒漠丘陵地带，奔向遥远处的荒山野岭。
赵思惶恐万分，颤抖着瘫软在车座上，任由绑匪挟制摆弄。他根本无力求救，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他胆敢稍有不从，冰冷的AK冲锋枪和卡宾枪立即将他打成肉酱。夜幕时分，赵思被挟持到荒山脚下，关闭在留有小窗户的木房子里，四处不时有游击队员模样的枪手来回巡视，远处的山头上依稀可以看见放哨的狙击手。
随后几天里，他们不停地转换落脚地，并且频繁地更换车子，包括越野车、卡车、吉普车、廉价轿车以及客货巴士。赵思一直无法安心入睡，只能吃该死的石头烤面饼，喝山沟里咸涩的生水。幸好，他懂得不少波斯语，能够乖乖地听候指令。否则的话，他很可能遭受拳脚之苦。大约半个月以后，赵思才被转移到稳妥的基地，那里关押着来自各个国家的猎物。
猎物们被羁押在高射机枪和肩扛火箭筒包围的石头房子里，周围却分布着豪华的小别墅。颠簸流离这么多天，赵思渐渐地清醒过来，猜测绑匪并非恐怖组织而是贩毒团伙。这样以来，他生还的机会就更多一些，因为对方可能只是通过绑架来筹措资金。
果然不出所料，毒贩们派遣了使者和赵思谈判赎金问题。他们似乎不是贪婪成性的家伙，或者说他们愿意谨慎从事。绑匪们开价九十亿里亚尔，只不过一百万美元罢了。一个月之内，他们只要在规定地点安全收到赎金，就可以释放人质。从谈判使者的眼神分析，他们应该是一个讲信誉的组织。
时间如此紧迫，赵思能够想到的伙伴只有梅皓明了。毕竟，梅皓明在东欧安插了生意机构，安排资金远比在中国的商人容易得多。不然的话，赵思还能够指望谁呢？总不能求助于贪生怕死的建筑富豪吧？坦白地说，赵思并没有充足的信心，谁敢冒生命危险去拯救伙伴的性命呢？何况，还有几个商人愿意大把地借钱给人呢？不过，赵思也只能孤注一掷，听天由命了。
接到赵思的求救电话时，梅皓明正在中国俱乐部雪茄套房内跟彭聿盘算利益分配。看起来，梅皓明俨然是一个卓越不凡的商人了，客观地说也积聚了不少财富。可是，得知赵思被伊朗贩毒组织绑架，梅皓明仍然万分错愕。坦白地说，面对如此大风大浪，梅皓明显然没有足够的底气。倘若是中国的贩毒组织，也许处理起来要容易得多。
眼下的问题却非同寻常，赵思央求他孤身前往危机重重的伊朗，那可是宗教派别、分裂分子、武装集团、恐怖组织、贩毒机构混杂的国度。梅皓明需要抵达的地方恰恰是最为动荡的卑路支斯坦，正是伊朗、阿富汗、巴基斯坦的交界之地。那个被称作金新月的毒品交易基地，已经渐渐超越罂粟圣地金三角和古柯圣地银三角，供应欧洲八成的毒品。其中，阿富汗供应全球九成产量的鸦片，大多是经过金新月贩卖，伊朗则是吸食鸦片人口比例最高的国家。随便哪个贩毒组织都可以装配AKM冲锋枪、狙击枪、高射机枪、手榴弹、反坦克地雷、迫击炮、火箭筒以及针式便携防空导弹。一个自以为是的中国商人，能入得了谁的眼哪？
不畏（5）
钱倒不是大问题，能否平安解救赵思才是麻烦所在。而且，对方清楚地警告他不要惊动政府。梅皓明躲在俱乐部的盥洗室内，使劲地抽了几大口大卫杜夫雪茄烟，便清醒地决定前往伊朗搭救赵思。做出这个决定的理由只有一个——他看好赵思的生意前途。
换句话说吧，他们之间的伙伴关系应该像长远投资的生意，并且注定产生丰厚利润。既然是生意，总要冒一点风险，也总要付出一些代价。梅皓明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跟彭聿愉快地谈判完毕，便急匆匆地离开中国俱乐部，直接驱车赶回家，打算将此事告诉白如伊。事实上，他不过是例行夫妻之间的公式罢了，白如伊丝毫干扰不了他的决定。梅皓明当然想不到，白如伊沉思了片刻就同意了他的决定。
“你是个商人，就必须学会判断，既然想清楚了，就体面地去做吧！”
“是的，我是要去救他……我相信他们是守信用的组织！”
“你别节外生枝，他们就肯定守信用……而且，你不会徒劳的！”
“我会平安回来的！”
“你肯定能够平安地回来……”
“你这么相信我吗……？”
“我相信我自己……相信我自己的判断。”
“……”
这番对话多少让梅皓###生醋意。在他看来，妻子应该出于安全顾虑而劝阻他才对，难道她压根儿就不在乎丈夫的安危吗？难道她认为孤身前往伊朗赎人是件轻松的差事吗？她完全不像一个牵挂丈夫的妻子，反而像一个冷冰冰的决策者那样。
次日凌晨，梅皓明便搭乘航班直飞德黑兰。抵达德黑兰以后，他会吩咐欧洲的幕僚将美元经过瑞士银行汇往德黑兰。白地说，梅皓明也不知道胜算的把握，至少不知道如何面对搀杂宗教信仰的贩毒组织。他反复地拿捏分寸，拿捏意外发生时的应对机制。倘若绑架赵思的贩毒分子跟中东恐怖组织有染，那么梅皓明安排的赎救计划根本不可能实现。基地组织、穆加和丁组织、伊布扎特组织、人民革命解放组织、武装###集团、阿布？尼达尔组织、哈马斯运动、真主党组织、人民圣战者组织、###圣战者组织……随便哪个组织都足以让他魂飞魄散。
准备了一整箱现金钞票以后，梅皓明便从德黑兰赶往克尔曼市。下午两点钟，梅皓明抵达了指定的克尔曼中央酒店大堂。大约二十分钟以后，对方打来电话，用熟练的中文要求他前往酒店斜对面的牧养人咖啡馆。
梅皓明仔细地观望了斜对面的咖啡馆。牧羊人咖啡馆正处在丁字路口的街巷角落，深绿色的三层小木楼，颇为西化的风格。他深吸了一口气，稍稍镇定了情绪，便拎着箱子前往咖啡馆。咖啡馆里并不冷清，反而十分热闹。梅皓明径直走到三层，就看见靠窗的西装革履的男子朝他招了招手。中年男子看上去十分斯文儒雅，就像一个诚恳的职业律师。梅皓明客套地坐了下来，对方便礼貌地用中文打了招呼。
“喝杯咖啡吧！远方的客人！”
梅皓明礼貌地回以浅笑，又看了看面前的蓝花瓷咖啡杯，便缓慢地品尝了一口。
“味道不错吧？是不是有点儿咸？”
“的确有点儿咸，不过味道很好！”
梅皓明礼貌地应答，顺便瞟了几眼窗外。远处的阁楼上，隐约藏匿着两名狙击手。
“伊朗东南部的水都是咸的，可是我们喜欢这种味道！里海是世界最大的咸水湖，那儿的咸水口感也不错……不过，你的那位朋友喝不惯咸水！”
。。
不畏（6）
“那是他没有福气了！伊朗到处都是山地、丘陵和森林，他才不小心迷了路！真要感谢你们了，照顾他这么久……他要我代替他答谢你们，这是他的心意。”
梅皓明将桌下的黑色皮箱移到中年男子的脚下。中年男子礼貌地笑了笑，便从蓝色衬衫兜里摸出红外线感应笔，伸到箱子里仔细地验了货。重新锁定密码箱以后，他从身旁取出一个大大的黑色长方形盒子。
“石油、天然气、森林都很乏味，我们只喜欢波斯地毯……米色的伊朗羊，剪下脖子和腹部鲜亮的羊毛，再从石榴皮提取淡黄色，从核桃皮提取赭色，从黑色昆虫提取红色，手绘波斯诗人费尔多希的史诗，再标注编织者的姓名……这是好客的###主人送出的礼物！你的朋友会怀念它，并且由衷地迷恋它！”
他将长方形盒子递给了梅皓明。梅皓明小心翼翼地接过盒子，礼貌地点头致谢。然后，梅皓明语气温和地说道：
“听说俾路支人都是光荣的流浪者，想必你们都是急于赶路的人……我也得着急赶路了，得赶紧把漂亮的波斯地毯交给朋友……可不能枉费了你们的心意！”
中年男子拎起黑色皮箱，优雅地站了起来，斯文地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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