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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然-大唐风月-长孙皇后(完结)-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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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援了;且在回师途中,若王世充出城追击,与窦建德合兵一处、南北夹攻,那么可想而知,关中危矣!
李世民从未感到如此艰难,困难一个连着一个、意外接踵而来,压迫得、透不过气来,刚刚被自己稳下的军心,似也再次浮动了起来……
为什么?是上天对自己、有意的磨练吗?可这一次又一次、一波接一波,难道还不够多吗?难道,自己一次次的努力,都只能是徒劳而已了吗……
他一向自负智勇双全,可如今,却也一时没了主意……
无忧,我答应过你,绝不会让你失望,为了这句话,我不论遇到多么被动的局面、承受多么巨大的压力,只要想到,你始终在支持着我、等待着我,我便能够坚持、能够振奋,便可以尽量的冷静、沉着、处乱不惊,甚至,可以只身犯险,以诱敌深入、以鼓舞人心……
可现在……
李世民轻叹一声,也许,自己终还是个凡人吧……
第 14 卷 围洛打援——牧马计4
“秦王,又有消息……”
李世民正在沉思,一名兵士便匆急的跑了进来,李世民看了看他,似已经麻木般、面无表情,最近的日子,一个接一个的麻烦,已让他的心、疲惫不堪,再多出一些,似也没有什么,就让这颗心,彻彻底底经受次历练吧,他想……
“说吧……”
李世民坐下身来,他实在觉得太累了,身体和心,都已到达了承受的极限,精神似很低落……
“禀秦王,刚刚传来消息,说……王世充派了人去乞求窦建德,言,若他从山西回来,洛阳早已不保等等,窦建德此时……此时还在犹豫,还没有最终决定进攻山西!且他们另有计划,想待我军粮草不足,到黄河北岸牧草丰美之地放马,骑兵不能发挥作用之时,而再攻虎牢关!”
“哦?”
探子的话,令李世民陡然振奋,猛的站起了身来,适才的愁云惨雾、亦瞬间消散,嘴角边,重又扬起那丝惯有的微笑,看来上天待自己、还是不薄的:“哼!还没下定决心是吗?那么……就让我来帮他、下这个决心好了!”
李世民知道,若自己仍是坚守虎牢,窦建德久攻不下,必会失去耐心,也就一定会驰兵山西;自己只有放手一搏、孤注一掷,恐才有胜的可能!故,李世民便赶忙召集众人,面带着喜悦、兴奋的把军情说了,可大家,却颇感奇怪,均不解这喜从何来……
李世民自也看出了他们的疑惑,却只作一笑:“众位将军不必担心,窦建德……不是想让我军前去牧马吗?那咱们……就牧给他看!”
众人互望一眼,还是不解、且更感惶惑,若李世民这样做,那可就,不单单只是要守住虎牢关、这么简单了,而是要用这三千五百人,去消灭窦建德的十万大军!众人心中一寒,光是这样想想,都倒抽一口冷气……
可这么久了,大家也都知道,只要是他李世民做下的决定,别人便再怎样劝,也是枉然,就如兵围洛阳,如此艰难之时,他该坚持的,不还是坚持了下来吗?故,也便没人、再去多言……
第 14 卷 围洛打援——牧马计5
次日下午,天气晴好,也真是个牧马的好时候,李世民没再耽搁,立即下令将数千战马、尽数运到了黄河北岸,进行放牧……
窦建德闻讯,果然大喜,第二天天还没亮,便起兵拔寨,在虎牢关外的牛口布下阵来,隔着一条汜水便是虎牢关了……
想想十万大军阿,那是何等壮观的景象?营寨相接,绵延足有二十余里,从虎牢关上远远望去,便如大江奔流般、满山遍野,一直要连到天上去了……
唐军众将一见,夏军声势如此浩大,俱不免又生些担忧之意,迟疑起来:“秦王,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我军只有区区三千五百人,能守住虎牢关已是万幸,怎还能主动给十万大军送上门去,那不如同羊入虎口了吗?”
李世民望望众人,却仍是冷静的神色,淡淡的微笑,挂在唇边,以安稳大家燥动的情绪:“窦建德自起山东,未尝遇过强敌,逼城下寨,也定有轻我之心!他布阵时,声音大而杂乱,显然缺乏纪律;我按甲不出,他的勇气便会自衰;这样……时间一长,士气消退,我军蓄势而发,自无不克者!我与众位打赌,不过中午,必破之矣!”
李世民语虽振奋,可众人之间、却仍有犹疑重重,李世民那扑面而来的自信,虽能将人心射透,可现实终归是现实,无一敢有丝毫松懈……
窦建德见唐军按兵不动,果是轻敌之心更甚,竟真派出了三百骑兵,渡河前来,寻寻挑衅……
此时,唐军的战马,尚未全部运回虎牢,李世民便故意与他拖延,只派出了两百骑兵,手持长槊迎之,时进时退、进进退退,纠缠绞杀在一起,一时,也难分胜负……
“真是好马!”
两军骑兵正自鏖战,李世民却突的、小声念了一句,身边的尉迟恭一听,倒是好奇不解:“秦王,您……说什么?”
“那个……”
李世民说着,便伸出手去,指向了前方:“你看那个将领,他骑的……是隋炀帝的青骢宝马,唉……真是可惜了这匹好马……”
第 14 卷 围洛打援——牧马计6
李世民素来爱马,这众人皆知,况,他又在青城宫一战中,痛失了随己征战多年的骏马——飒露紫,此时见到如此良驹,自是难掩喜爱之情,尉迟恭见了,大笑一声,便不由分说的、拔马而去,欲为李世民抢夺青骢马!
李世民大惊,赶忙叫道:“将军不可,我怎可因一战马、而丧一勇将呢,将军快回来!”
可尉迟恭哪里肯听?他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说话间、便已冲到了那将领之侧……
那将领还在疑惑,尉迟恭的大刀、便已直挥而过,那人慌忙举枪相隔,不料,此招竟只是虚晃一记,刀上并没加一点劲道,他的长枪挥出,反是隔了个空,上半身也兀的亮了出来……
“过来吧!”
两马相错间,就只听一声大喊,还没看清是谁,便已被尉迟恭长臂一伸,当胸抱了过去,再也挣脱不了!但,尉迟恭将他擒了,也并不回阵,而是兜转一圈,朝他的青骢马追去,奔驰之间,右手一捞,已牵住了马缰,这才一手一个的,回到了唐营……
尉迟恭这一壮举,虽出乎李世民之料,但竟无意中,收到了奇效,如此勇不可当的骁将,怎不令人胆战心寒呢?
对方主将被擒,其余之人,更加乱了阵脚,一阵慌乱间,李世民抿唇一笑,认为机不可失,便赶忙趁对方惊恐之际,命宇文士及速率了三百兵骑,迎面冲了过去……
敌军一见,更是没了分寸,又苦已无人指挥,还哪里抵抗的得了?转眼间,连渡水回营,都已经来不及了,苍苍乱乱、奔忙流散间,只好向东而去,可宇文士及、却仍在后面穷追不舍……
河水这边的窦建德,仍是状况不明,他见,宇文士及带三百孤军远离了本阵,竟自得的以为,是有机可乘了,也奋然的派出了数千骑兵,向东而追……
可他怎知,这,便正中了李世民的圈套……
第 14 卷 围洛打援——开城投降1
原来,当时已近中午,战马也已被全部运回,且饱餐了一顿鲜美的牧草,正是一个比一个精神……
李世民远远望见,夏军还并没有吃饭,正是饥渴难耐的好时候,大家散乱的坐在地上,懒散的休息,竟还有不少士兵出了营去,到河边饮马洗澡,李世民暗喜,这窦建德治国宽厚、固然不错,可治军过宽、纪律松弛,就实在是大错特错了!
眼见对方军心已疲、阵形已散,李世民这才派出了宇文士及,诱出对方数千骑兵,以使其阵脚更乱……
随即,又是一声惊厉的大喊:“敌势已懈,急击勿迟!”
唐军得令,便汹涌而上,虽然只有三千五百余人,但,象秦琼、程咬金这样的猛将就有数十,其余,也都是身经百战的骁骑,虽也是还未吃饭,但,常跟李世民如此打仗的他们,早已经习惯了……
于是,就是这三千五百人,分成了八队,一齐渡河,倒也是壮观的景象……
可偏偏此时,窦建德还在召开朝臣会议,他压根就没有想过,数量如此微弱的唐军,竟会主动出击!他一直盘算着如何进攻,根本就想过如何布置防守,故,竟将主帅大营,就设在了离汜水不足五百米之地,犯了兵家大忌……
听到唐军渡水来攻,窦建德大惊失色,连忙命令朝臣后撤,并组织骑兵前突,一时间、人流混杂、涌动如潮……
朝臣们慌乱的后退,自会挡住骑兵的前进,窦建德一看,这样不行,又忙下令朝臣们先回大营,待骑兵通过后、再行撤走……
可是,就在这一进一退之间,唐军已至……
第 14 卷 围洛打援——开城投降2
所谓兵败如山倒,二十余里的大营,第一道防线被轻易突破后,后面的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到前军如潮水般逃命,杀声震天,俱都想是败了,也便跟着、慌乱的四窜逃跑……
有的,跟窦建德征战多年的老兵,经验丰富一些,还能想着列阵坚守,可偏偏阵中不少,都是刚刚被收降的徐元朗、孟海公的三万多人,他们可俱是无心恋战,特别是孟海公的旧部,自当兵以来,只打过一仗,就是被窦建德扫平孟海公的那一次,以为打仗就是先逃跑而后投降呢,一见前边败了,马上便夺路狂奔,挡都挡不住,敌人还没看见,先把自家营垒冲了个七零八落……
这一下,可真是如黄河决堤般一溃千里,夏军兵马慌乱间自相践踏,死伤就已不计其数……
窦建德见势不妙,也想趁乱赶快逃走为秒,总要先保住命再说,可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的东逃西窜,却总会有两个骑兵,在后穷追不舍,其实,是他那身黄金宝甲,实在太引人注目,才被唐军车骑将军白士让和杨武威盯上,知他定是个重要人物,这才一路狂追,想将他抓回去领功要赏呢……
狂风席卷间,嘶喊声、马蹄声、已声声彻天,如流的人潮马浪,疾踏着白草黄云,唐军的三千铁骑,就这样不可思议的、踏平了夏营……
一通厮杀后,李世民便收军升帐、检点敌囚,并令人带上了窦建德……
窦建德进到帐来,却是立而不跪,李世民倒也并不在意,只作轻浅一笑,反带了冷嘲热讽的味道:“窦建德,说起来……你我……也算亲故,我自来讨伐王世充,你却为何要凑这个热闹,越境前来、犯我兵锋,可今日……哼!如何阿?”
窦建德已是心灰意冷、羞愧难当,想想自己败在他的手里,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于是,尴尬的别过了脸去:“今不自来,恐烦远取……”
今不自来,恐烦远取?
如此垂头丧气的一句,令李世民一愣,随即便大笑起来;本来,自己是想好好羞辱他一番的,但见他如此的沮丧难堪的模样,却竟没了心情,于是,挥了挥手,便将他押了下去……
这一仗,李世民以绝对劣势、大获全胜,杀敌万余人,获得俘虏五万多,还擒获了敌军主帅,可称的上完美,而接下来,等着他的便就只有兀自顽守的王世充了,李世民眉角暗挑、心中一定,亦势在必得……
第 14 卷 围洛打援——开城投降3
处理过降卒后,李世民自也没再耽搁,立即押着窦建德,回抵到洛阳城下……
李世民用长鞭,直指囚车中的窦建德,大声仰呼:“王世充!你看囚车里……关的乃是何人?可是……来救你的窦建德?”
王世充站在城楼之上,向下一瞧,果见囚车里闷坐一人,心里顿时凉下半截,但,还是壮着胆子,抱有希望的问了一句:“囚车内……可真是夏王吗?”
窦建德听了,懊丧得、头也没抬,气恼的回道:“不必说了,我来救你,却先作了囚徒,你真是害得我好苦阿!”
窦建德说着,语色里竟带了哽咽之音,听得王世充心里,也黯然消落,看来,真的是大势已去了,怅惘之间,正要对窦建德说些道歉之言,唐军却又从后牵出了三辆囚车,细看之下,更是凉了心髓、万念俱灰,里面坐着的,竟是与窦建德合兵一处,一起来救援自己的哥哥——王子琬,其余,是自己派去夏营的两名说客……
眼前的一切,仿似一盆泠结的冷水,直灌入王世充心里,令其意冷心灰,却也顿时沉定,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反静下脸色,了悟般、默默无语,原来,所谓功名霸业,都不过是虚幻而已,如此转瞬间、便稍纵而逝……
王世充心下一定,此时心中,已容不下太多东西,只想但求保全兄长、以及家人的性命,其他的,再不作他想……
李世民见他默不吱声,便提高声音再喊,继续攻心:“王世充,如若你仍然坚持,不肯投降,我便将他们一个一个……全部处斩在你的面前!”
李世民说着,便举起了手来,王世充立忙阻止,大叫:“且慢!”
李世民放下手来,待他下言:“我……我自当出城投降,但,大王可肯许,免我一死么?”
李世民唇角一挑,兀带出清浅的傲然神色,知他心理防线已溃,再无需继续刺激:“好!就……准你免死!”
王世充亦暗垂下睫眉,在顽强守城近一年之久后,终于……开城投降……
虎牢关之战,李世民将智谋、勇猛、耐心、果断等各种统帅才能,都发挥到了极至,以数千骑兵破强敌十万,一举而擒两王,自此之后,更使他名声大震、威慑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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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压郁了许久的心情,终得释放,脸上笑容,也变得灿然光亮,那些曾劝他退兵的将领,无不是用赞许的目光,重又打量起他们年轻的统帅,甚至,为自己当初的目光短浅,而深感惭愧……
李世民大胜而回,胜得漂亮、胜得干脆,自是想马上见到、日夜心念的无忧了……
在冲进帐子的一刹那,眼中腾燃的烈火,顿被温柔掠夺,张狂的笑里,亦渗进些些宠溺,望着切切等盼他的无忧,却竟无语相对,仿似千言万语、都凝固在喉里,塞住了话语……
无忧亦只是浅浅望他,梨旋微现、粉涡轻盈,含蓄在凝胭的唇边,依旧静如清水,明如透玉,不兴半点涟漪……
一切,终于告一段落,彼此互望间,尽是了然的情致……
第 15 卷 暗流汹涌庆功宴1
洛阳一战,惊心动魄,却也酣畅淋漓,李世民用了几天时间,清点过洛阳宫的所有财物,便料理好一切,率众返回了长安……
这次大胜,使得天下基定,李渊自是喜从心起,要为李世民大宴一番,贺此凯旋……
这夜的长安城,自被喜气浓笼,严严密密的、包裹了整个宫城,皇宫里更是管弦齐鸣、乐舞声声,婀娜的舞姬,浓妆艳抹,摇曳着风娆的腰肢,舞动起大唐胜利的辉煌……
李渊端坐在金殿正中,望着殿下片片欢腾,微笑之间,怎无得意?张、尹二妃,千娇百媚的倚在身边,眼光时而娇色,时而流转,在李渊耳边轻声细语,更惹得李渊纵声大笑,喜形在眉……
欢快了一阵,李渊也似带了些酒意,便挥了挥手,示意舞姬们先行退下,随着,便又举起手中酒盏,环顾着殿下群臣,回想当初晋阳起兵,似还在昨天般清晰,心中顿生感慨,不由得、便转向了李世民:“世民阿……自起兵以来,你是功劳最大,这一次更加勇不可敌,令人闻之生畏,来,父皇敬你一杯!”
李渊说着,就将手中之酒一饮而尽,满脸堆笑的对看李世民……
李世民亦赶忙起身,回敬道:“儿臣不敢,都是承父皇洪福庇佑,当儿臣敬父王才是!”
“诶……有功就是有功,难道你我父子……还需说些这般见外的话吗?”
李渊说完,便又是大笑起来,举杯对向了殿下所有人:“来!今日……大家不醉不归,与朕……畅饮了此杯!”
众臣们听了,俱忙起身,酒盏相错、山呼万岁;李渊饮过,便回到了宝座之上,再命歌舞重起……
此时,很多朝臣,也自来到李世民跟前夸奖祝贺,李世民举酒,微笑的应付着……
第 15 卷 暗流汹涌庆功宴2
不一会,待他人贺得差不多了,李建成和李元吉,才持着酒,走了过来,自是李建成先开了口:“二弟阿,这一战……打得可真是漂亮!来……大哥也敬你一杯!”
李世民转头一见,忙举起酒盏,回道:“怎敢,该是世民敬大哥才是……”
“二哥……你就别谦虚了,我们兄弟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来,饮了此杯!”
李建成说完,李元吉便也是凑了过来,三兄弟一碰杯,就是三杯尽没……
“对了二哥,听说你这次俘虏了对方五万余人,可是……却又给就地遣散了,可真有此事吗?”李元吉眉头微蹙、眼角上扬,语间似透了探问之意,那假做神秘的表情,更似不可告人一般着意……
李世民心中莫名一颤,李元吉的语气,暗喻横流,令他不敢冒然接语,其音调听上去,亦是极不悦耳:“嗯,是阿,我军势寡,根本无力消化、看防对方的俘虏,自是遣散,这件事情本无隐瞒,三弟……又何以发此一问阿?”
李世民坦然的答语,脸色沉平,并未露出丝毫慌乱之色,李元吉故笑了笑,没有答他……
“二弟阿,其实这件事情……大哥也认为多有不妥,想将对方如此之众的俘虏放归,那岂不是为日后留下太多隐患吗?”李建成的语气,显然要柔和许多,但,言语间的责问之意,却仍一览无余……
李世民淡望向他,微皱起了疏平的眉心,心思瞬转间、似已感到了他二人的别有用意,他们……恐不是来举酒庆祝那么简单的吧……
“大哥,这……就是您多虑了不是……”
李世民还未开口,李元吉便再又接过了话去:“再次卷土重来,又怎么样?想那洛阳十万大军,都奈何不了二哥的几千骑兵,更何况又是五万败兵呢?二哥……怎会放在眼里?若是他们不知死活的,胆敢再来,那么……也不过就是在咱们秦王的功劳簿上,多添上一笔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对不对二哥?”
李元吉尖刻的话音,跟伴着挑衅的目光,一齐围落在李世民身体左右,令他顿感压抑,这种压抑,似自兵驰太原后,便越发深浓,甚至,之后的每一次兄弟相对,都会更加上一层……
李世民脑海中,立穿过无数闪念,可神色间,却仍不见丝毫微动,冷静得、无一点声色,轻扬起嘴角,似笑非笑:“那……是当然的了,我大唐国威,又岂容侵犯?”
李世民说得轻而淡然,似还带了些许傲色、流转于俊平得眉宇之间,到让李建成和李元吉微做一惊,笑容也不经的、僵在了嘴边……
他们没有想到,李世民竟没一点谦虚之意,更加没有避讳的、接过了话去,简单得体、恰到好处,却又咄咄逼人得、令他们一时无语,若是他们继续就降俘追问,那……岂不就是在辱大唐国威?岂不就在暗示,大唐连五万败兵都诫惧吗?
李建成不禁暗暗而叹,好一句“大唐国威,岂容侵犯”阿……
第 15 卷 暗流汹涌庆功宴3
李建成微做一怔后,只是客套的笑笑,李元吉则立刻收起了挑衅的目光,转为了忿忿之意;兄弟三人的气氛,在这欢歌舞乐中,倏然冷落……
又寒暄过几句,李建成便与李元吉回到了各自位置上;李世民这才松下口气,向身边望去,却是一惊……
无忧呢?
李世民心里顿时一紧,刚才还在的,怎么一时、就不见了?他紧张的环顾四周,见太子妃岳凝、齐王妃杨氏,惧都在,而平日里与无忧相熟的命妇身边,似也没有她的身影……
李世民正自疑惑,欲起身寻时,身旁却又走来些朝臣向他来贺,他只得举起酒杯,先行应付,心中却是阵阵难安,无忧每一次无故消失,都会让他心起莫名之感,尽管此时,是在戒备森严的皇宫之中……
其实,无忧只是觉得略有疲累,毕竟刚刚随军而归,她的身体又一向不好,自会有些不消之感,李世民本是不叫她来的,可今日,是为李世民而设的庆功大宴,连朝臣的家眷都会悉数到场,自己身为秦王妃,又怎可以推托不来呢?尽管,她并不喜欢这样的喧嚣,但,恐日后她最常要面对的,正是这种场面吧,她想……
无忧静坐在远离宫阁的水岸之侧,但,乐舞之声、却仍依稀可闻,水面似也不能平静的微起涟漪,被扰动得、没有片刻安宁;月光更是惨白惨白的,洒下一片清冷,令水中斑驳、影幌跃跳……
无忧深叹一声,看来,若要在这深宫之中,寻到一处宁静,恐真是不易;想想李世民,也该应付的差不多了吧,怕已在找寻自己了,无忧笑笑,便悠然的站起身来,欲向回去……
风色暗惆、仍是无迹,无忧转身之间,眼前微有一晃,月影凉白、苍恐惊销,顿止住她飘袂的脚步,一个修长的人影,倏然闪过、晃晃离离,幽打在曳动的树影当中,令无忧顿起怔悚,许久,也没敢动弹……
而那个人影呢?亦是影影息息、看似安宁的停留在那里,一动没动……
第 15 卷 暗流汹涌庆功宴4
树影纷乱,被月光打得疏碎,散落在幌离的人影之上,萧默惊心;夜,静极了,月色也仿失去了银透的光泽……
无忧紧攥住衣袖,背上一阵阵发凉,丝丝紧张的味道,在空气中流散弥息……
无忧努力的控住呼吸,尽量不让对方有惊觉之意,脑海里瞬闪过各种可能,李世民多年来的南征北讨,虽是形势迫人,但,终归也造成了无数家庭离散、骨肉割分,恐这人是有意而来也未可知……
此时,皇宫精戒的备防,也大多集中在宫阁附近,随着跃动的歌舞来回巡视,怕是很少有人会注意到、这个过于静谧的池畔吧,无忧定了定心神,无论如何都是要走过去的,多想无用,若是对方真有歹意,躲,怕也是躲不过的……
想着,便迈开了轻缓的步子,微风裹带,吹开了她衣角的柔纱,飘缈、盈若……
“无忧……”
一声熟悉,突刺破心的惊动,倏荡在夜风之中,兀然止住她摆袂的裙纱,这个声音……是……
她猛然回过头去,秀睫轻动,果见那人影自树影中飘恍而出,流带着月的苍白,映衬夜的凄凉,脸上亦是饱经风霜的苍桑模样,不展深眉、却薄透着眸心的抹抹淡光……
正是柳连!
“柳大哥?”
无忧紧攥的衣角、终轻轻放柔,心下稍宽,亦没忘警觉的看了看四周:“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连眼中疏淡着缕缕微愁,尽是说不出的复杂情致,见了她紧张、而又略显困惑的惶惶模样,却只做微浅一笑,遮饰了眉结仍展不开的深深萧索:“你……放心好了,我是跟随齐王来的,不会有事……”
齐王!
柳连说的轻浅简淡,可却令无忧心中,兀然紧缩,为什么?他不是……不降唐的吗?无忧顿感脑海里、雷鸣电闪般穿梭、惊怵了心骨,细想之下,难道,他竟真的只是……不降李世民而已吗……
………………………………
明天周末,白天会继续传的:)
第 15 卷 暗流汹涌庆功宴5
无忧脸上,拂掠过丝点惊诧,在这深沉的夜里幽落,更显得迷蒙诱惑,柳连赶忙侧过眼去,避望向一旁清净的池水,烟雾缭绕,漾起些许微波,不适时的、跃动了层起的心漪……
“为什么?”
无忧亦含感伤的低垂下眼,错开了两人汇凝的目光,却恐难错开暗结的心事:“难道,真的……是因为我吗?”
无忧的话,就如她静冷的眸子、暗凉疏淡,脸上娇红,亦晕开微点那色,在这清寒的凉夜里、逐渐温热,刹暖住柳连的整个身心……
“不是的……”
柳连强牵开唇角,带了自嘲的涩笑,可吐出口来的仅仅三字,却无力得、连自己都不能相信……
“可……”
“你该……回去了吧?我来之前……就已见他左顾右盼的,怕是在找你呢……”
柳连刻意的打断了她,不用她说,便已能了知她所要说的话,那又何必,一定要说出口来、令大家难堪呢:“快回去吧,没有必要……就不要对秦王说起了,免得让他再误会些什么……”
无忧默望他无意闪躲的黯然神色,只微微轻叹,她知道,他已不想再多说什么、更不想再作何解释;无忧慢垂下眼睫,莫名怅惘,只但愿,一切真能如他所言,有他自己不得以的缘由,而非……仅为了自己而已……
“那……好吧,就请大哥多保重了……”
无忧微有冷淡的声音,令柳连心中倏然阵痛,不由得冷却的眸色,定落在无忧翩离的背影上,暗自沉叹……
无忧,就原谅我吧,我只有这样,才可以常常见到你、保护你、不让你陷到未知的危险里阿……而这,便是我所余人生、全部的快乐和期许,你……知道吗……
第 15 卷 暗流汹涌庆功宴6
无忧若有所思的回到金殿,慢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四周看望,却并不见李世民的身影,许是又去应酬了吧,正自思想,却被突来的声音打断:“二弟妹……”
细高的声音,自身边响起,她不用抬头,便已肯定是岳凝没错,赶忙站起了身来:“大嫂……”
“二弟妹……这是去哪了,害的咱们秦王……连酒都没兴致喝,四处的寻你……”
“是吗?”
无忧微有一惊,眼中略浮上些抹歉然,凝睫望她:“那……大嫂可知……他去了哪里?”
岳凝冷冷而笑,闪动的媚眸中、暗流出丝丝嘲弄的味道:“这……我倒是不清楚了,不过……有件事情,还劳烦二弟妹转告给秦王才是,这件事,想二弟妹也该有所耳闻,在洛阳之时,德妃娘娘只想向讨他一块田地,可却被咱们秦王驳了的面子,反把那块良田赐给了什么李神通的……哼!这件事情……可让娘娘……很不高兴呢,我想……娘娘不高兴……父皇……也是不会开心的吧?故,还要请二弟妹多多提点着秦王才好,不要……太高不可攀了!”
岳凝的语气,冰冷幽沉,眼神亦随动着、逐渐转凉,薄透出泠泠冰光,想是为李建成适才的尴尬,携怨而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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