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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夜-第2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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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煮饭烹茶。

而且他都很强。

各种最强。

世间最强。

第一百三十五章 当头一棒

大师兄放下古琴,双手轻拍,把两道气息传入北宫与西门的身体里,然后沉默低头,开始修古琴,清箫管。

君陌浑身染血,从原野间走回,对师兄行礼。

书院诸人这才醒过神来,纷纷对大师兄行礼。

大师兄还礼,说道:“辛苦了。”

众人注意到大师兄棉袄上的血迹,知道他与观主的千万里之战,危险与艰难程度,甚至还要超过自己经历的青峡之战,很是担心。

大师兄不想大家担心,抬头看了眼篷子,说道:“这好像是后山用来遮太阳的,居然被你们用来挡箭,倒也不错,只是要仔细飞剑。”

然后他把青峡前的阵法与布置,重新整理了一番。

秋风再起,他的棉袄上被道剑割开的好些道裂痕,有棉花从裂缝里探出腰身,被风拂得微微颤抖,然后化作道道虚影。

篷下便没了大师兄的身影。

青山之前的原野里,血色神袍呼啸而舞,叶红鱼召出道剑护住道心,脸上满是凝重的神情,她不知道下一刻那个身影会不会出现在自己身前。

原野南方,西陵神殿联军营中,剑阁弟子们如临大敌看着四周空中,柳白平静坐在昨夜的残烬旁,神情安然,膝上搁着的剑静在鞘中。

所有人都不知道书院大先生去了何处。

但所有人都能猜到,他肯定要来此处。

下一刻。

大师兄的身影出现在原野南方,西陵神殿联军阵中,他隔着重重幔纱,看着神辇深处苍老的天谕大神官,抽出腰间的短木棒。

天谕大神官看着幔纱外那个书生,脸上的皱纹愈发深刻。

十余名红衣神官,厉喝声声扑向神辇。

大师兄握着短木棒,看着幔纱内的天谕大神官,没有做任何动作。

那些红衣神官如石块一般被震飞,重重地摔落到地面上,溅起泥土与烟尘,昏迷不醒,每个人的额头上都有一个清楚的红肿棒印。

天谕大神官眼眸深处的星辉忽然燃烧起来,目光所及之处,重重幔纱也燃烧起来,仿佛变成昊天神国的神火,拦在了大师兄的身前。

大师兄举起手中的木棒。

他的棉袄微微颤抖起来,拖出一道残影。

他似乎依然安静地站在神辇外,站在燃烧的重重幔纱外。

残影的尽头,却有另一个他,已经越过恐怖的神火,来到天谕大神官的身前。

天谕大神官看着身前的他,面无表情颂道:“凡信奉昊天……”

大师兄说道:“子不语。”

天谕大神官不再言语。

大师兄举棒便打。

看着破空而至的那根木棒,天谕大神官看到了片刻后的四千八百九十二种可能。

他身前的教典,散发出无限光明。

他把自己的本体藏匿进光明之中。

他不惜道心受损,看到了未来,所以他避开了那四千八百九十二种可能。

大师兄站在他身前,举着木棒,仍然是简单地击下。

这一棒看似简单,实际上非常不简单。

在这短暂的片刻时光里,这根短木棒挥了四千八百九十三记。

最终依然只是当头一棒。

神辇里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无数天地气息湍流,像飓风般向四周喷射而出,那些被神火点燃的帷幕,瞬间变成了无数焦黑的蝴蝶,在原野间漫天飞舞。

散发着无限光明的教典,变成秋风里的碎屑。

天谕大神官的身体,重新出现在神辇里,盘膝而坐,浑身是血。

大师兄的这一棒击打在天谕大神官的额头上,更击打在他的道心上。

只是当头一棒,天谕大神官便已经受了无法挽回的伤。

并不浓稠、甚至显得有些清冽的血水,顺着他脸上的皱纹不停地淌流着,就像是干涸的山川,忽然落下了一场暴雨。

但他的神情很宁静,因为从听到那声琴音开始,他便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当初佛道两宗在月轮国白塔寺伏杀宁缺和桑桑,眼看着便要成功,最终也是因为一声琴音,而发生了难以逆转的改变。

世间果然没有太多新鲜事。

“大先生果然就是大先生,书院在青峡设伏,自然早就已经设了坐标,神殿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失败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天谕大神官看着大师兄说道。

大师兄知道他为什么此时还要与自己说话,但他觉得不回答对方有些无礼,回答道:“所以观主会到得比我晚一些,我想抓紧时间做些事情。”

……

……

那辆安静的马车,距离神辇不远。

当神辇变成燃烧的火车,然后又变成深秋萧瑟的落叶画面后,神殿联军发出无比惊恐震撼的惊呼,剑阁弟子们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柳白脸上的神情,也终于有了变化,不再像先前那般平静。

剑仍然搁在双膝上,但正如他此时的心情一样,似乎也感到了某种威胁,从而变得兴奋警惕起来,嗡鸣微振,剑身半出剑鞘!

两年前的那个秋天,他与大先生在剑阁里曾经相见过。

当时他坐在潭畔,大先生站在他的身前。

大先生纵横万里,他的剑也能纵横万里。

所以他虽然召回了那柄飞剑,但他很平静。

因为他确信,大先生的境界再如何高妙,也无法威胁到自己。

今日在青山之前的原野上,他再次看到这个书生的身影,有些吃惊于对方的进步,然而直到此时神辇化为废墟,他才确认……

那个温文尔雅的家伙真的学会了打架!

一个除了打架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做到世间最强的人物……现在连打架都学会了,那么难道说他连这方面也能做到最强?

还有谁能够是他的对手?

柳白缓缓伸手,握住微微振动的剑柄,脸上露出愉悦幸福的神情。

世间有如此对手,真是可喜可贺之事。

然而令他感到有些失落的是,这一场战斗没有发生。

大师兄离开了,他用一根琴弦弹了一首杀人的乐曲,用一根木棒重伤一名西陵大神官,然后悄然离去。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之所以如此。

是因为一名道人出现在青峡之前的原野上。

那道人一身青衣。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一片黄沙,一场局

这两天在海岛上,在瓦山下,在小镇里,在城市中,在青纱帐里,在世间很多地方,总能看到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出现。

前者穿着一身棉袄,后者穿着一袭青色道衣。

这是五境之上的战斗,这是无距境的追逐。

二人眼前皆无距,但境界依然有差别。

大师兄今日在青峡前争取到了一些时间,是因为书院事先便有准备,但他知道这段时间必然极为短暂,所以他匆匆离开。

就在他的身形消失的下一刻,青衣道人便来到了青峡之前。

原野上有无数双目光落在这名青衣道人身上。

这是知守观观主,第一次出现在世人的眼前。

叶红鱼对着远方青衣道人的背影跪下,恭谨低头。

盔甲摩擦的声音,像麦浪的声音哗哗响起,不知道有多少人都跪了下来。

青峡之前的书院弟子没有跪,也没有拜。

他们沉默看着这个道门的至强者,面色微白,但神情坚定。

二师兄看着青衣道人,走出篷外,举起手中的铁剑。

青衣道人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然后他转身向南方的原野望去,看着正在燃烧的那座神辇,双眉微皱,感知着天地气息里的细微变化,道心忽然有些不宁的迹象。

不是因为神辇被毁,也不是因为天谕大神官重伤。

对隐世不出的知守观而言,只有昊天的信仰才是真正重要的事情,西陵神殿就算被毁,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令青衣道人感到不安的是,大师兄的下一段旅程会在哪里结束。

道心微扰,青衣道人知道自己必须马上离开,这意味着,书院方面把时间差算得非常清楚,根本没有留给他出手的时间。

这是书院必须达到的目标。

大师兄出现在青峡前,立刻挽狂澜于既倒,毁了西陵神殿最重要的一个战力。

如果青衣道人有时间出手,那么青峡前的书院弟子还能有几人活着?

这个时间差,是由大师兄和四师兄计算了数夜时间,才最终得出的结果,他们相信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

然而他们依然低估了青衣道人的境界实力。

道门的至强者,昊天之下的寡人,境界高深莫测,那便无法测。

在事先计划中,书院确定青衣道人必须追着大师兄离开,没有出手的时间,却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能够一边离开一边出手!

青衣道人转身向南方原野间走去,右手随意向后一挥。

随着他的脚步踩在松软的泥土间,肃杀的秋天空气,忽然变得寒冷起来,他身前的秋风骤然冻凝成薄雪般簌簌落下,其间隐约出现了一道门。

那是天地气息湍流里隐藏着的通道。

是只有无距境界才能看到的通道。

青衣道人的右脚踏进门内,顿时变得虚无起来。

在青峡前无数人的眼中,他仿佛踏破了虚空。

西陵神殿联军数十万人,看到这幕如同神迹般的画面,震惊无语。

而就在此时,他向后随意挥去的右手间,多出了一道剑。

一道空气凝成的剑。

那道剑已经脱手而去,直刺青峡前覆盖残箭、如同草庐的篷。

青衣道人出现后,青峡前便变得很安静。

最安静的是二师兄。

他沉默低头,看着身前一尺半地外的那块石头。

他没有看青衣道人,因为他想保持最饱满的战意与信心。

他也没有看手中的铁剑,因为剑不是用来看的。

青衣道人随手掷出那道飞剑后,二师兄动了。

他霍然抬头,盯着那道空气凝成的飞剑,手中的铁剑微微颤抖。

这把杀尽千军万马的铁剑,能不能挡住这道看似简单的虚剑?

没有人知道答案。

因为青衣道人施出的虚剑,在君陌的身前,忽然变成了真正的虚无,悄然无声穿过他所在的区域,在他身后回复实质,继续刺向篷下!

这种手段,竟似让道剑都进入了无距境界,实在是令人不可思议!

面对着这样一柄莫测高深的飞剑,二师兄的脸上没有流露出震撼的神情,更没有什么恐惧,却是眉头微蹙,生出瞧不起对方的感觉。

这道虚剑确实高妙,这种选择确实精确,既然是离开之前的潦草一剑,青衣道人当然要确保自己这一剑能够创造最大的杀伤力。

因为这一剑有些潦草,所以青衣道人放过了二师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对二师兄的尊重。

但在二师兄看来,这很可笑——以青衣道人的身份与境界,对付自己这些书院弟子,居然还要思考,实在是显得庸俗至极。

所以他瞧不起此人。

哪怕你的境界远在我之上,哪怕你是知守观观主,哪怕你是老师登天之后,修行界最高的那座山峰,我就是瞧不起你。

再如何强大的人,只要有了庸俗的气息,便不在二师兄的眼中。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更多。

二师兄知道那道虚剑蕴藏着多么恐怖的威力,剑眉微挑。

他瞧不起青衣道人,还因为对方没有看破铁篷里的阵法。

这道虚剑虽然让过了他,但一旦进入篷下,最终承受剑意的,还是他。

因为他的脚下一直系着根红线。

红线的那头在篷下,与所有师弟和师妹相联。

他已经做好了承受这道虚剑的准备。

他准备好了受伤。

受重伤。

但他不准备去死。

因为他若死了,青峡便守不住了。

……

……

铁篷上的残箭,被那道虚剑挟来的天地气息扰动,像滑落的沙土般,不停从檐畔淌落,如箭的瀑布。

瀑布的里面,七师姐木柚脸色苍白,手里紧紧握着红线的线头,用力地拉扯着,看着篷外那个男子的背影,手指颤抖得很是厉害。

她和同门包括这座铁篷,所承受的所有物理攻击,最终都会由二师兄承受,然而这一次的对手不是南晋的剑阁弟子,却是像神一般的知守观观主,师兄他究竟能不能承受得住?他会受多重的伤,会不会有事?

忽然间她的余光看到了一幕令她震惊无比的画面。

沙土间埋着的红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悄悄弄断了!

四师兄的手指刚刚离开他的脚踝。

他的脚踝上多系了一根红线。

那根红线,本来连着二师兄,此时却系在了他的脚上,这也就意味着,要承受青衣道人虚剑的人,变成了他!

这座阵法本来就是由四师兄和自己共同设计,最后由大师兄修正而成,木柚知道四师兄这时候做的变化,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然而四师兄只不过是洞玄境,他凭什么能够抵挡知守观观主的一击?

木柚的惊呼还没有来得及出唇,那道虚剑便到了。

……

……

渺茫幽淡的剑影,仿佛已经超出了速度的范畴。

当它进入青峡前的铁篷后,速度却是骤然变缓,变成人们肉眼可见的画面。

铁篷下的阵法受激启动,系在所有书院弟子脚上的红线,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无数道细微如絮、坚韧如金的气息生出。

虚剑被无数道气息裹缚,顿时变缓。

就像昨日剑阁知命境强者柳亦青的那道诡剑一样。

然而知守观观主与柳亦青之间的境界差距,有如天渊,这道看似随意掷出的虚剑,不知道要比柳亦青的那道诡剑强上多少万倍。

只听得嘶啦一声!

那道虚剑,摧枯拉朽一般袭破所有气息丝线!

然后……深深刺进一片黄沙中。

这片黄沙很细,比海畔的细砂要白,比河畔的沙砾要细,柔顺至极。

青峡之前的原野间,虽然也有沙土,但绝对找不到这样的黄沙。

这样的黄沙,只在一个地方有。

四师兄从不离身的那个沙盘中。

……

……

虚剑,刺进了沙盘。

四师兄的脸色骤然苍白。

他把沙盘高举在身前的双手颤抖得非常厉害。

这个看上去很不起眼的沙盘,居然真的挡住了青衣道人的虚剑!

虚剑的剑身消失在沙盘里,消失在黄沙之中。

黄沙飞舞,便是数道大河。

黄沙渐落,便成险崛山川。

一沙便是一世界,沙盘里自有世界。

那是一片极壮美的河山。

那道虚剑,便在仿佛无边无垠的河山间飞舞。

因为壮阔,因为宏大,所以那道虚剑很难接触到什么事物。

所以虚剑上的恐怖威力,无法得到释放。

这把剑在沙盘里飞着,过高山大河,原野青天。

这把剑飞得很是寂寞。

……

……

青衣道人的身形已经快要消失在虚空之中。

他便要从青峡前,走到下一个地方。

他并不关心那道虚剑的结局。

因为他很肯定,就算是君陌来接那一剑,也必然要身受重伤。

书院诸弟子,再也无法守住青峡。

便在这时,他忽然轻噫了一声。

这声轻噫,显得有些吃惊。

薄雪渐落,天地气息通道关闭。

青衣道人从原野间消失。

他离开前说的一句话,还在空中回响。

“居然是河山盘。”

……

……

河山盘,是算师道古老传说里的事物。

大唐开元年间,河山盘失落无踪,河山盘推演算法也随之断了传承。

没有多少人知道,不到四十年后,大河国墨池苑七代祖师颖山人和书院前代著名数科教授晓风师太共同参详六年,重新创出了河山盘推演算法,其后二位先贤又穷毕生之力重铸了河山盘。

其后河山盘便一直留在书院后山,随着时间流逝→文¤人··书·¤·屋←,渐渐被整个修行界遗忘,就算是墨池苑当代王书圣,也不知晓这个秘密。

多年前,夫子周游诸国寻觅冥界出口,或是寻觅美食之时,于隐仑小镇湿地外的当铺里遇着一少年学徒。夫子看那少年学徒打算盘,竟看了半天时间,因为他觉得那少年学徒算盘打得极美,打算盘的声音极动听。

那名少年学徒叫范悦,后来成为了夫子的第四个亲传弟子。

夫子自然把河山盘交给了他。

现如今,除了书院后山诸人,便只有莫山山知道这件事。

……

……

青衣道人离开。

他的虚剑还在。

还在河山盘里飞舞。

四师兄举着沙盘,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鲜血渐渐从唇里淌出。

~文‘二师兄回到篷内。

~人‘木柚看着他颤声问道:“怎么办?”

~书‘二师兄沉默了很长时间,说道:“我不知道。”

~屋‘六师兄说道:“我用锤子把这沙盘砸了。”

四师兄的全副念力,尤其是与河山盘相连的精神,全部用在困锁那道虚剑上,本已虚弱得说不出话来,听着这话却是大怒。

“你先砸死我好了!”

他愤怒地瞪着老六,一面说着一面不停地咳着血。

六师兄有些无奈地放下铁锤。

王持看着高举着沙盘的四师兄,担忧说道:“难道要师兄总这么举着?师兄如果你举累了,我来替你举着,药我已经煎好了两天的份量。”

四师兄听着师弟天真的话,欣慰说道:“不用,我已经放不下来了。”

此言一出,铁篷下变得死寂一片。

只是这么短的时间,便流了这么多血,四师兄还能支撑多长时间?就算他能支撑,难道他还能永远支撑下去?

二师兄看着他问道:“那剑会不会自行停下来?”

四师兄摇了摇头,说道:“河山盘里本就是虚界,那剑又是虚剑,没有空气,也没有外息影响,就算要停,也不知道是几百年后的事情。”

二师兄又问道:“如果放下来会出什么问题?”

四师兄沉默片刻,说道:“会爆。”

二师兄说道:“那就让它爆。”

四师兄摇了摇头,有些痛苦地笑了笑,说道:“我不让老六来砸,不是因为真舍不得这盘,虽然它跟了我这么多年确实有感情……只是我一放手,这盘便会爆,所以就算要让它爆,你们也得让我走远点。”

众人沉默不语。

“我当然知道你们不肯让我走远些一个人去死。”

四师兄看着众人微笑说道:“所以我会尽可能多举一些时间。”

二师兄转身望着南方的西陵神殿联军,说道:“不用担心,还有别的方法。”

“什么方法?师兄你快说。”木柚焦急问道。

“大师兄如果能够甩掉观主,便能替你解决这个问题。”

“如果甩不掉怎么办?而且大师兄他也不知道我们这里发生的事。”

“那就把观主杀死,只要他死了或者重伤,他的剑自然也就成了破铜烂铁。”

“老师不在了,现在还有谁能杀死观主?”

“要结束这场战争,便必须杀死他,所以不是谁能杀死他的问题,无论是这场青峡之战,还是别的所有,都是为了杀死他而做的准备。”

二师兄说道:“长安城一直在等着他。”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夜不眠(上)

安静的深山老林里,有座简朴的道观,道观后方有片明亮的湖泊,湖畔有七座草屋,屋顶覆着如金似玉的稻草。

一袂青衫乍现于湖水之上,观主的身影在湖畔显现。

湖畔有座草屋已经坍塌了一半,金黄色的稻草到处都是,下面隐隐能够看到一本墨红色的典籍,还有一些笔墨纸砚。

看着这幕画面,观主面色微寒。

一名中年道人站在湖畔一块青石下,臂上搭着拂尘,脸色苍白而神情凝重,直到看到观主出现,才稍微变得放松了些,疲惫说道:“见过师兄。”

观主没有理会他,看着坍塌一半的草屋,沉默不语。

簌簌声起。

大师兄从草下钻了出来,头发里和棉袄上粘着草枝,唇角残留着血渍,看上去显得有些狼狈,应该是与那名中年道人交手受的伤。

修行界没有几个人知道那名中年道人的存在,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强大。

多年前,夫子用一根木棒迫使陈某远离陆地,只敢在南海漂流,从那天开始,知守观的一切,便是由那名中年道人打理。

中年道人是知守观第二高手,隐世不出,一朝出手亦是石破天惊。

所以大师兄受了伤。

观主看着茅草堆里的大师兄,说道:“你明知道师弟留守道观,却刻意来此,在我看来,殊为不智。”

大师兄回答道:“观主既然追着我来到这里,那就说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观主忽然问道:“你来过知守观?”

大师兄平静摇头。

观主微微蹙眉,问道:“那你如何在识海里标注知守观的位置?”

“老师知道知守观的位置。”

大师兄抬起右手,用食指指着自己的额头,微笑说道:“然后告诉了我。”

观主说道:“这两日你周游世间,却始终没有来此间,想来便是等的先前那刻。”

大师兄说道:“不错。因为唯有如此,我才能在青峡处争取到一些出手的时间,却让观主您不得不随我马上离开青峡。”

观主说道:“我在青峡前留下了一道剑。”

大师兄闻言沉默,片刻后说道:“我相信他们。”

观主问道:“你因何能确认我一定会随你离开青峡?”

“因为我来到了知守观,您便必须跟着我来知守观,哪怕慢一刹那都不行。”

大师兄平静说道:“事前,我与师弟们一直在思考,对于观主您来说,有什么事情会比灭唐灭书院更重要,能够让您舍弃在青峡处出手的机会,也必须全力去救援。我们想了很长时间,始终没有想出一个合适的答案。”

观主与中年道人沉默。

大师兄看着身前被稻草埋着的墨红典籍,微笑说道:“后来我们终于想到,对于您来说,您对昊天的信仰或者说敬畏,胜却人间无数。”

“天书是昊天赐予道门的圣物,千年以来已经遗失了两卷,昊天在上,自然会觉得不悦。如果剩下的五卷天书全部被我拿走,无论毁或是藏匿起来,想必都会是很有趣的事情,所以您必须跟着我来这里。”

观主沉默片刻,说道:“既然来了,那便不用离开。”

大师兄说道:“我是恶客,主家不欢迎,自然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观主看着他平静说道:“雨不留客,我来留客。你要清楚,这里不是书院后山,而是知守观,你行险来此,与自投罗网的雀鸟又有什么区别?”

这句话的意思很清楚,不是恐吓,是平静简单的说明,没有人会怀疑——不可知之地里,知守观最为简朴,然而昊天道门统领世间,知守观作为道门云端之上的存在,必然会有非常强大、甚至强大到超出想象的手段。

大师兄很清楚这一点,但他神情宁静。

既然敢来,他自然早已做好了准备。

观主道袖轻挥,便有云出,青山明湖之间,天地气息骤然闭锁。

清丽的秋日阳光,无法落下。

秋风,只能在道观后方已成废墟的山林里穿行,却无法逾过道观的墙。

知守观的大阵发动。

道观便成了一个于昊天世界存在,却与昊天世界息息相关的小天地。

没有人能离开这片小天地。

哪怕无距境界也不行。

因为此时知守观里的天地气息,已经与周遭的天地气息,截然分离。

大师兄若要以无距手段离开,便会撞到那道森然的分野上。

但他还是离开了,施施然地离开。

棉袄轻颤,大师兄的身形骤然淡渺,消失在湖畔的秋风中。

湖畔一片死寂。

观主望向中年道人,面色微寒。

这些年,知守观由中年道人主持,当初隆庆能够逃离道观,是因为他秉承观主的心意,刻意放纵,那么此时又是怎么回事?

中年道人的神情变得有些黯然,叹息说道:“他曾经回来过。”

观主轻拂道袖,破虚空而逝,留下极为冰冷的两个字。

“孽子!”

……

……

没有人知道知守观里发生的事情。

青峡之前的原野间一片安静,西陵神殿联军已经鸣金收兵。

今日神殿方面眼看着便要获得决定性的胜利,谁也没有想到,书院大师兄居然会出现在战场之上,一弦一棒便扭转了整个局势。

虽然观主的出现,给西陵神殿联军重新注入了信心与狂热的情绪,然而出乎众人的意料,观主随后便消失不见,青峡之前似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联军连遭重挫,自身实力的损耗还在其次,关键是燃烧的神辇和满地的骑兵尸体,还有那道怎么也无法攻破的青峡出口,让将士们的士气变得异常低落。

虽然还没有绝望,却已经开始疲惫。

天谕大神官如今身受重伤,神辇被焚被秋风吹成无数飞灰,军心渐趋不稳。叶红鱼当即决定提前收兵,其时天色尚早。

夜色渐渐降临,青峡出口处铁篷下的粥锅,已经只剩下了锅底,粥香早已散发到原野间,没有剩下一丝一缕。

书院众人很安静,与昨天夜里意气风发,谈笑杀人事时的感觉截然不同,因为虽然才过去两天时间,但他们也已经很累了。

四师兄举着河山盘,不时咳嗽,书院院服的前襟上,满是斑驳的血痕,王持端着药碗蹲在他的身旁,正想着方法给他喂药。

北宫未央与西门不惑被教谕所伤,好在服药及时,又得大师兄治疗,伤情已经稳定下来,精神也好了很多。

最累的人其实还是二师兄,他的神情还是那般宁静,坐姿还是那般端正,但所有人都能想象到,他此时该是怎样的疲惫。

“都早些休息。”

二师兄望向南方原野间的联军营帐,看着把满天繁星都比下去的密集灯火,沉默片刻后说道:“明天应该会比较辛苦。”

师弟师妹们闻声相应,却没有人去睡,还是围坐在四师兄身旁。

此时观主留下的那道虚剑,还在河山盘里飞舞,四师兄必须以自己的念力发动河山盘,把那道虚剑困在黄沙之中。

他无法放下沙盘,无法休息,只能这般痛苦地撑下去。

谁也不知道他要撑多久,不知道他能不能撑到最后。

二师兄走到他身后坐下。

自来到青峡之后,他便没有解过甲。

所以他坐下时,铁甲撞击之声清脆无比,坚定而肃杀。

正如他随后说出的话。

“互相靠着,总能轻松些。”

四师兄微微一笑,疲惫地向后靠去,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二师兄把铁剑自肩头递向后方,搁在他的小臂下。

……

……

夜空里有一轮明月。

今天的月亮比较暗,所以能够看清楚夜穹里的繁星。

叶红鱼静静看着夜空,脸上没有表情。

天谕大神官已经被送回西陵神殿,却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性命。

如果大先生那一棒是击向自己,自己应该如何应对?

她思考了很长时间,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自己无法应对。

不过她没有因此气馁,或生出挫败的情绪。

她从来都不是那样的人。

她从来都不是最强大的那个人。

但事实证明,最后她总能战胜比自己强大的敌人。

此时她想的更多的是别的事情。

她越想,眉头蹙得越紧。

她想了整整一夜。

直至天明。

……

……

晨光渐明,原野上薄雾弥漫,不知今日是晴是阴。

西陵神殿联军,所有人都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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