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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天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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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改封为皇太太后,所居称永信宫,丁氏为帝太后,所居称中安宫,与太皇太后王政君所居之长信宫并驾齐驱。
王政君的为人是遇强则弱,经过傅太后借机生事大闹小闹几场下来,新帝刘欣又肯定是站在自己祖母一边,于是彻底败下阵来。王莽只是一个外臣,内宫已经竖起白旗,他在宫外有通天之力也无力回天。
于是朝中上下,展开对王氏外戚的大清盘。王家子侄,素来闹祸的多,有能耐的少,很快就一个个被踢下场来。唯有王莽没有任何把柄给人抓。一来王氏家族根基毕竟深,二来新帝刘欣也不想闹得两败俱伤,于是双方谈和,王氏外戚退出政治格局,保持富贵和封地。
于是王莽退回南阳新野的封地,蛰伏准备,以待时机。
而王政君元气大伤,徒有正宫太皇太后的虚名,却只能看着傅太后以最嚣张的态度在原属于她的地盘上发号施令。陪伴她的,只有原来的班婕妤。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种地步呢?像王政君这样的人,当然不会反思自己的责任,想来想去,只有恨赵家姐妹弄得儿子刘骜早死,弄得刘骜绝后,才害得她没有孙子继承皇位,才会让情敌傅太后的孙子做了皇帝,令得她老来受欺负。只是如今她再恨赵飞燕,也没有办法报仇了。赵飞燕因为劝刘骜立刘欣为帝,对新帝立下大功,也已经受封为皇太后,在傅太后的庇护下逃过大难了。此时一宫四个皇太后,最有权力的莫过于傅太后,而最没权力的,却是如今的王政君。曾经在她面前低眉顺目的傅太后,如今可以指着她的鼻子骂“死老太婆”,王政君却也只好乖乖听着。
但是,傅太后也好景不长。王政君的儿子刘骜固然毛病多多,纵容宠妃使自己绝了嗣。但傅太后的宝贝孙子刘欣的问题更大——有“断袖之癖”。
傅太后是个野心和控制欲都极强的女人,她早就暗暗耻笑王政君居然放任赵飞燕做了皇后,而不是安插自己娘家的人,而刘欣的皇后,自然是出自傅家门中。刘欣除了傅皇后之外,别无妃嫔,从朝堂到后宫,都被傅太后控制得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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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汉王政君葬送的不仅是一个王朝(5)
刘欣从出生以来,他的人生就是一丝不错地按照傅太后的要求来过。但凡是人,总是会有自我意志的,刘欣自做了几年皇帝之后,胆气日足,已非原来祖母膝下的小孙子,对于傅太后的控制也开始有所不满。无奈外朝内宫,都是傅太后的人,一时难以突破,郁闷之下,和身边的小亲随董贤发生了同性恋情。傅太后得知此事,惊得目瞪口呆,立刻就大发脾气,要对董贤下手。而刘欣则一反常态,开始对抗祖母,并且不惜为董贤封侯,把董家的七亲八戚也比照傅、丁两家外戚而大肆封爵。
与其说是刘欣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更不如说是刘欣借着董贤之事,来发泄二十多年不由自主的人生,借着大封董氏家族,来削弱威胁到皇权的傅、丁两大家族的势力。为此,他竟罢免亲舅舅丁明的大司马之职,送给男宠董贤,一时间,董贤成为仅次于皇帝的汉朝第一权势人物,刘欣甚至扬言要效法尧舜,将皇位禅让给董贤。
傅老太万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最后竟然失败在亲孙子的手里,祖孙俩对峙了许久,各自斗得病倒在床,傅老太毕竟年纪较大,很快就呜呼哀哉。而刘欣多拖了一年,也因为体弱多病,在元寿二年(前1年)去世。刘欣在位仅七年,死后被谥为哀帝。
王政君毕竟在后宫数十年,虽然一时失势,潜势力仍在,竟然是她最快得到了刘欣去世的消息。经过这么多年失势的教训,王政君再愚弱,此时也知道权力实在是个太好的东西,她赶在皇太后赵飞燕和傅皇后之前跑到了刘欣的尸体前,一把将玉玺抓到了手里。
将玉玺抓到手中的王政君,立刻召已经在傅老太死后回京的王莽入宫秉政诸事。姑侄联手,先把中山王之子,年仅九岁的刘衎召进宫来继位,是为汉平帝。然后立刻展开大反攻,先是将身为大司马的董贤处死,然后将已经葬在皇陵的傅太后、丁太后的尸体统统扔出去。当然赵飞燕也没放过,先是被贬居冷宫,然后又被废为庶人赶去守陵,最后被逼自杀。
愚蠢了一辈子的王政君为何忽然在关键时刻表现出政治的敏感性迅速掌握了大权,在新旧皇帝交替的百忙之中为何仍有人会抽空关注着赵飞燕,对其进行一系列的追杀?此时,我们不能忘记昔年在成帝朝腥风血雨的后宫唯一以智慧逃过了赵氏姐妹毒手的才女班婕妤,多年来,她一直在长信宫侍奉着王政君。当然,如果我们的想象力再稍许延伸一下,这一系列的行动中,是否能看到这位昔年成帝宠妃的身影呢?也许这时候的班婕妤和赵飞燕之间,可以印证那一句名言:“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好!”至少我们可以知道,从宣帝朝到西汉灭亡,诸外戚朝起暮亡,而唯有班氏家族,虽无大兴大旺,却也始终保持不受大劫,直至东汉仍在延续着家族的传奇。
吃一堑长一智,王政君与王莽接受上一次的教训,不许刘衎的生母卫姬入京,封其为中山太后,永留封地。为了控制小刘衎,又将王莽的女儿封为皇后,将平帝刘衎完全掌握在王氏姑侄的手中。
王政君这辈子说来可怜兮兮的,在娘家不受父母待见,出嫁不受丈夫待见,连个儿子也早被宠坏,仅仅在形式上对母系大封外戚表示了一下孝心,大部分时间还是只管自己同后妃玩乐。王政君这辈子,只有在王莽身上感受到了知冷知热、关怀体贴。
据说人生有五种需求:第一层需求,生理需求;第二层需求,安全感需求;第三层需求,情感需求;第四层需求,尊重感需求;第五层需求,自我实现需求。
作为太子妃、皇后、皇太后至太皇太后,王政君不愁吃穿,第一层需求是不成问题的。或许是没有安全感的,但是到了目前,这一层需求也是可以解决的。唯有情感需求、尊重感需求,她这一辈子始终没有得到过,而自我实现需求,她更是想都没有想到过。
而如今,王莽一一满足了她。王莽待她孝顺万分,不但满足她的亲情需要,还鼓动她常跑到元帝作太子时的旧宫,听着她一次次叙述着虚构出来的当年夫妻恩爱之情,令她满足这辈子从未有过的情感需求;王莽待这位姑母毕恭毕敬,又鼓动她“遵帝王之常服,复太官之法膳”,尊崇到高于帝王的份上,大大满足了她的尊重感需求;又安排她四季出游,接见些穷苦孤老贞妇,让老太太居高临下地赏赐财物,看着那些感激涕零的弱势群体,大大满足了老太太的自我实现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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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汉王政君葬送的不仅是一个王朝(6)
王政君自将玉玺抓到手中之后,就牢牢不放,任何事情都要掌握在她的手中。王老太太的眼光见识,大约只能够看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三寸地。对于她来说,只要她的位置至尊无上,只要她娘家王氏家族在朝中说一不二,她就心满意足了。对于她那个能干又孝顺的侄子王莽,更是十二分地满意,满意到挑不出一点意见来。
生活多么美妙,权力多么美好,美好到王政君已经完全看不到周围潜滋暗长的环境变化。投桃报李,感觉到前所未有快乐的王政君,在群臣一次次的上书中,将王莽权力一升再升,使得王莽“爵为新都侯,号为安汉公,官为宰衡、太傅、大司马。爵贵、号尊、官重,一身蒙大宠者五”,达到至尊之位。
王莽说的话,怎么听怎么有道理,在位仅四年的平帝刘衎被王莽毒死,她也完全相信那是久病不治,抛开一众年长的刘氏宗室,挑中远房仅两岁的刘婴为帝,她也相信那是为了王氏家族的利益考虑。
身为王莽“橡皮图章”的王政君,痛快地在一次次的奉承声中,将王莽递上来的一份份诏书上“啪啪啪”地盖着手中的玉玺,只要她手中还握着玉玺,只要朝中还是她王家的人当政,有什么可担心的呢。至于她手中的实际权力,在王莽一次次递上的诏书中已暗暗转移,她却是毫无觉察。
可是她的好侄儿王莽,却连这一个让她盖章的过程,也懒得继续敷衍下去了。直到王莽头戴皇冠,自称皇帝,废幼主改国号,派人冲进宫来,直接要她交出玉玺时,王政君这才如梦初醒,然而对于她来说,“关键时刻无能为力”是她一生为人的写照。此时此刻,面对自己一手养大而反噬的老虎,她也只有大骂一顿、痛哭一场,将玉玺摔在地下而结束。
公元8年,西汉王朝结束了。
玉玺摔在地下,摔破了一个角,王莽不在乎,拿黄金补补,破玉玺还是玉玺,照样使用。对于这位改变他一生命运的姑母,王莽还是心怀感激的,她是汉室的太皇太后,也是他王家新朝的“新室文母太皇太后”。对于王政君的态度,还是像以前一样孝顺恭敬、关怀有加。
但是对于王政君来说,原本她是这汉室江山的主母,现在变成了客人;而原来被她提携沾光的客人,却变成了主人,这一切足以让她痛苦万分。元帝待她再不好,也是她的丈夫,他给了她和她的家族尊贵荣耀。而刘家江山汉室天下,却毁在她的手中,更是令她追悔莫及。
王莽此时的“孝心”,更有如在她伤口上撒盐。王莽居然拆毁了元帝的庙,在这上面为她修了生祠,就称为长寿宫,还在那里大摆宴席为她庆祝,这一切的名义,居然是为了让她开心。王政君大受刺激,痛哭失声:“这里是汉家宗庙,无故毁坏!我本汉家妃妾,岂能辱先帝庙堂来饮酒高会!”
从此之后,王政君不肯再出来了,她固执地居住在昔日宫中,命令自己宫中所有的人都穿着汉朝旧服色,依然按汉家的规矩行事。在沉湎往日的追忆和无尽悔恨中,这位太皇太后仍旧牙好、胃好、身体好地活到了八十四岁高龄才寿终正寝。
而她死后,仍然未能完成与丈夫汉元帝合葬的心愿。新朝皇帝王莽宣布为她服丧三年,将她葬于相距元帝渭陵一百一十四丈的陵冢之外,再起的新陵,两陵之间又挖掘了一条沟壑,以示新室文母与汉家元帝的绝缘。
王政君没有看到,在她死后十年,绿林赤眉起义,王莽被杀,新朝结束。光武帝刘秀建立了东汉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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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邓绥以退为进(1)
后人说她四德并臻哪知她是以退为进
话说这一天,才女班昭因为写《汉书》要到皇家的东观藏书阁12查资料,于是跟当时的皇帝,即东汉和帝刘肇打了声招呼。结果这一打招呼,刘肇给她找了个差使。
原来刘肇最近后宫闹家务,皇后阴氏嫉妒成性,和后宫妃嫔们闹得鸡犬不宁,令刘肇深为烦恼。他听说班昭除了在续写《汉书》之外,还有另一部关于如何做一个标准好女人的书——《女诫》也正在撰写之中。于是,和帝问了一下此书大致的内容,觉得他的后妃们如果都被《女诫》“洗脑”之后,他就可以左拥右抱,安枕无忧了。
班昭看在皇帝面子上,勉强答应入宫传授《女诫》,其实心中觉得很无聊。班昭出身名门,那位著名的西汉成帝时期的班婕妤,就是班昭的祖姑母。班昭的父亲是史学家班彪,两个哥哥分别是史学家班固和“投笔从戎”的名将班超。后来因班彪、班固先后去世,《汉书》还没有完全编成,班昭就主动请求让她来完成《汉书》的写作。
以女子之身,来参与历史的书写,亘古未有,更何况是本朝汉家历史的书写,从这一点来说,班昭本身就是一个极具才华和自信的女子,柔弱一词与她无缘。能得到皇帝亲自点名将本朝历史交给她来书写,让本朝大儒马续、马融、玄学家郑玄等人拜在她的门下跪听教诲,出入公卿之门,她自己这一生的所作所为,也与其在《女诫》中所倡导的相去甚远。
班昭这一生才高望重、挥洒千秋、荣誉滚滚、恣意而行,她的丈夫曹世叔死后她没有再嫁,不为别的,只为雄飞已久,焉甘再度雌伏!她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生活方式,自然会成为女儿们效法的榜样。但是,班昭虽然自己早已炼成金刚不坏之身,却从修史过程中认识到,自有文字的历史以来,女性的地位一天天被扼制。她能够这样自在,是各方面的综合因素所造成的:丈夫的早亡、母族的强大、自己的才气与足够的运气,才能使她可以这样潇洒一生。而她的女儿们没有她这份才气和手段,想要学她这样自由任性,却没有这个资本,在这个社会里只怕会处处碰壁,甚至粉身碎骨。本着一颗慈母之心。班昭想在女儿们人生观还没有定型的时候,试图用另一种极端的方式,矫枉过正地给她们“洗脑”,希望培养她们适应当时社会的心境来。于是,她用夸张的手法,写下了这本《女诫》。《女诫》对于班昭来说,那真是一个历史的误会,那原是个特殊的家庭读本,怎么晓得后来成了千秋万代女性的必读书了。班昭若是知道后世竟然会把她这本书,变成压制女性的凶器,一定要控告那些道学家盗用她的名义。
所以当班昭听到刘肇居然要她进宫教后妃们学习《女诫》时,只觉得可笑无比。但皇帝的面子不能驳,只好说要她来教可以,内容由她来定,除了《女诫》之外,还要教天文、地理、经学、历史等。
当然身为宫中后妃,最重要的职责是如何讨皇帝的欢心,这些妃嫔学生们的心中恐怕更注重的是如何学好化妆的技巧、肌肤的护养、发型的梳理和服饰的搭配。老师马虎地教,学生敷衍地学,混过一段时间就算了。但是班昭却没有想到,这次客座讲课的宫妃学生们中,却有一个不同一般的妃子,她就是刘肇的宠妃贵人邓绥(81—121)。
邓绥是刘肇的新宠,正因为后宫有邓绥的存在,皇后阴氏才会恨得咬牙切齿,摔摔打打,弄得后宫鸡飞狗跳,令刘肇焦头烂额,班昭才会被急急拖来开办“提高素质特训班”。
阴皇后跟邓绥说起来还是亲戚。阴皇后出身于光武帝刘秀之后阴丽华的家族,而邓绥的祖父为东汉开国功勋——太傅邓禹,父亲名邓训,母亲是阴丽华皇后的堂侄女。
阴丽华是著名的美女,当年光武帝刘秀在没做皇帝之前看到了阴丽华,惊为天人,说了这么一句名言:“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想当年,阴丽华凭着美貌和温柔,打败了出身豪族的皇后郭圣通而入主正宫,荫及家族。而今,刘肇的皇后阴氏和贵人邓绥,则都多少遗传到了阴丽华的美貌而得宠。
东汉邓绥以退为进(2)
阴皇后和邓绥同龄,在刘肇十四岁时,都做为六宫候选之人进入名单,不料此时正好邓绥的父亲忽然病故,邓绥守孝三年之后,才重新进入宫中。
就在这三年之中,阴氏已经以她的美貌和才华得宠于刘肇,阴氏和邓绥既属亲戚,深知邓绥的美貌和实力不在自己之下,若是进宫必是强敌。因此,阴氏家族内外活动,赶在邓绥进宫之前让刘肇先封其为皇后了。
这对于邓绥及邓氏家族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邓绥的美貌,尤在阴氏之上,后汉书中说她入宫之时“姿颜姝丽,绝异于众,左右皆惊”,立刻把阴氏压了下去。而且邓绥从小早慧,据说她六岁就读史书,十二岁精通《诗经》《论语》,喜欢看典籍,专爱和兄长们进行学术辩论,对于针织女红等女孩子们应该学会的事却一点也不感兴趣,惹得她母亲发牢骚说:“你想做女博士吗?”13她的父亲邓训也从来不把她当成女儿看待,还喜欢和她一起商议事务。
因此,虽然晚了阴氏三年入宫,但是邓绥却仍然有着极为强烈的自信,自己是胜于阴氏的,就在邓绥入宫之前,甚至在邓氏家族中已经有了关于邓绥的一些奇怪传闻。
那是邓绥第一次备选入宫之前,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她以手抚天,还抬头饮用青天上的钟乳。这个怪梦立刻被解释成“帝尧14曾梦攀天而上,商汤15也曾梦登天而食,这是帝王之兆”。家中又找了相面人看她的面相,又被解释为“成汤之格,有主理天下之份”。不过古代这种释梦相面之语都出自本人发迹后的自我追述,真实性有些难料。但是入宫之前,邓绥的叔叔邓陔曾特地秘密地告诉她:“据说活千人者,子孙有封。你爹邓训当年修石臼河,救活数千人。所以上天对我们家一定会降福的。”又说:“你祖父(邓禹)说过,‘吾将百万之众,未尝妄杀一人,其后世必有兴者。’”
背负着“振兴家族”、“帝王之相”的殷殷重托,以及自小到大家人宠爱和文章才华养成的自信心,邓绥做着一国之母的美梦,踌躇满志地即将入宫,却在这个时候因为父丧守孝三年,三年期满,等她再次准备入宫时,皇后之位已经属于阴氏了。
第一仗,她连照面都还没打,就已经输了。
邓绥进宫后,很快就得到刘肇的宠爱。邓绥身材高挑、举止温柔,和娇小而泼辣的阴后恰如春兰秋菊,各擅胜场,皇帝喜新不厌旧,左拥右抱甚是快乐。
但邓绥的烦恼也从此而来。阴后独宠三年,脾气已经随着地位一起上升,忽然横地来了个第三者,分走一半的爱情,如何能够不气。后宫的美女们一来是多了竞争对手,二来是有皇后撑腰,也一齐排挤她。可怜邓绥从小到大人见人夸,怎么忽然间站不是、坐不是,总之左右不是人,在皇宫中处境艰难。虽然身为刘肇的新宠,可以向皇帝哭诉,却还未到刘肇不管啥事都完全袒护她到底的程度。
邓绥毕竟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初离家园,就遇上这种职场欺负新人的环境,真是难以适应,痛苦不堪。又苦于无法言表,尚需咽泪装欢。正是在这个时候,她遇上了班昭。
这时候的班昭五十来岁了,邓绥的年纪正和她的女儿差不多大,但是温柔好学,远胜于她两个任性的女儿。班老师在后宫教学,大部分妃嫔,包括阴后在内,基本上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唯有邓绥能够和她进行深入的沟通和交流。若不是身份有别,班昭险些要叹一声:“你简直比我的女儿更像是我的女儿啊!”
两人的感情,很快就沟通到可以交心的程度,班昭知道了邓绥的处境。当时纸张尚未发明,人们读书还要靠竹简,一本书可以堆上一间房子。当时,在宫中找一个能够看上一两本书的人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能够得班昭这样一个精通中华宫庭争斗的史学家相助,对于邓绥来说,犹如在莽莽荒野中,找到了指路人。
当然,师父领进门,修行在各人。班昭同样也给阴后上过课,可是两人擦肩而过,毫无缘分。班昭对于邓绥的烦恼并没有给具体的指点,只是意味深长地把刘肇请她入宫教学的目的和《女诫》这本书给邓绥看。
东汉邓绥以退为进(3)
书,人人会读,有人背死书而有人读活书。如果有人凭一本《易经》可以练成武功高手,那么邓绥也自然可以将《女诫》解读成“后宫生存攻略”。当邓绥知道刘肇曾经在看到《女诫》时感叹:“如果我的后宫人人都是遵守《女诫》的人那该多好!”那么没关系,符合刘肇审美标准的新一代《女诫》标兵很快将出现在他的眼前。
在后世,中国有一位叫寒山的和尚问一个叫拾得的和尚:“今有人侮我,冷我笑我,藐视目我,毁我伤我,嫌恶恨我,诡谲欺我,则奈何?”拾得说:“子但忍受之,依他让他,敬他避他,苦苦耐他,装聋作哑,漠然置他,冷眼观之,看他如何结局。”16
邓绥虽然没有这么大的成就,也许她领悟得还不够深远,但就以她所领悟到的那一点,已经足够她受用终身。对于邓绥来说,这并不难,她原本就是一个懂得克制的人,在她五岁的时候,她的祖母要亲自为她剪头发,由于老眼昏花,剪刀把小姑娘的额头弄伤了,可是小姑娘一声不吭,事后才说:“祖母因为爱怜才为我剪发,我如果哭喊,就会使祖母内疚伤心,因此我才忍住了。”这种善解人意的天赋,使她在成长过程中一直顺风顺水,备受家人的宠爱。只不过这种自我克制、体贴他人的行为,对亲人而言是自然而然的,但是面对一个对你有恶意、甚至有过恶行的人来说,如果思想上没想通的话,真是很难表现出来。
现在邓绥却已经想通了,也许她做不成圣人高僧,没办法将自己脱胎换骨,变成超脱的人,但是她既然可以把《女诫》当攻略,当然也可以拿圣人高僧的思路当攻略。
于是我们在接下来的日子可以看到,邓绥不再像其他后妃一样争夺刘肇留在自己身上的时间,相反,她还常常装病,劝刘肇去临幸其他后宫的女人,甚至亲自选择和推荐美女给刘肇。她不但积极博取其他妃嫔的好感,甚至对于宫中的那些宫女、宦官们也态度谦逊,施恩布惠。
当然,对于最大的对手阴皇后,她更是表现得无可挑剔。邓绥一反原先竞争对手的姿态,以极度谦卑的态度来表示自己的退让。当宫中举行宴会时,所有后妃全部打扮得艳丽无比,邓绥总是衣着朴素,不加修饰地企图把自己藏到人堆中去;在阴皇后出现的场合中,邓绥总是要让自己蹲下一点,免得显得比阴皇后高;凡是阴皇后在,她一定会让皇后先开口,就算刘肇指定问答,她也总是先怯怯地看阴皇后的眼色才敢开口;凡是她的衣饰颜色式样偶尔与阴皇后相同,她都立即更换,表示谦卑。
邓绥的种种表现,让刘肇惊叹自己心目中的完美女郎终于出现了之外,更是犹如一台打字机,在邓绥的脸上打出“受虐”两字,也在阴皇后的脸上“啪啪”地打出“悍妇”两字。
人总是对得不到的东西更看重,邓绥越躲着刘肇,刘肇就越发地对邓绥迷恋。刘肇看邓绥的眼神越来越热情,对阴皇后的眼神却越来越冰冷嫌恶。当邓绥在后宫的人缘越来越好的时候,也是阴皇后的人缘越来越坏的时候。
阴皇后心中郁闷到要内伤了,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做,怎么就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大恶妇了。邓绥那种委屈的态度,每一次都能够成功地激起她的怒火来,而每当她情绪失控时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总会这么凑巧地被人撞见成为证供。
也许我们只消把时间往上推几十年,就可以看到同样的历史曾经也上演过。当晋升为汉光武帝刘秀妃子的阴氏家族祖姑奶奶阴丽华,就是同样以退为进地用最谦卑的态度,反衬出当时身为皇后的郭圣通一副悍妇样子,从而成功的踢下郭圣通,使自己成为皇后。几十年后的阴皇后似乎已经忘记了这茬事儿,反而被邓绥用心地学习记住,并重新演绎了。
当邓绥越来越得宠,而阴皇后则几乎彻底失宠的时候,忽然间和帝刘肇生了一场大病,病到险些驾崩。邓绥服侍病榻前,寸步不离,表现出一派贤妻风范。而阴皇后眼看自己想见刘肇一面都被嫌弃,愤怒之下冲口而出:“有朝一日我若得志,必叫邓氏家族一个不剩!”
东汉邓绥以退为进(4)
现在已经无可考证阴皇后这句话是在被刺激时说出,还是被激将中说出,还是被设套时说出,或是存心说出,总之,这句话很快地传到了邓绥的耳中,而且是在一个人数较多的场合中。邓绥立即对这句话做出了表态,她当众拿起毒药表示要自杀。据说一个人真正想自杀,她会选择夜深人静、无人发现的时候,免得被人所阻止,死不成。显然邓绥的当众自杀行为被阻止,但却是谁也劝不住她,邓绥凄惨地哭诉说:“我平时敬奉皇后,小心翼翼,唯恐有半点不周,谁想到就连这样也不能见容,更连累家族。与其将来像戚夫人一样受‘人彘’的下场,倒不如现在就一死了之,也可以上报帝恩,中免族祸了。”
邓绥“执意”寻死,居然在场这么多人没办法阻止她,直到宫人谎报说皇帝的病已经好了,这才暂时阻止了她的自杀举动。
当然,这时候刘肇是否已经病到无可救药,恐怕一直在刘肇身边的邓绥会比阴皇后更清楚,我们只知道在这件事不久,刘肇的病情渐渐好转,也有人很勤快地把在他病重时发生在阴皇后和邓绥之间的事情向皇帝报告过了。
这一年刘肇才二十岁,虽然经过一场大病,却还正是血气方刚、热爱生命的年纪,听说阴皇后居然已经当他是个死定了的人,而且摩拳擦掌地要对他心爱的女人下毒手,而邓绥哭诉的“人彘”令他仿佛看到了吕雉的前例。除了残忍之外,吕雉大杀刘氏宗族,险些毁了汉室江山,更是令他心胆俱碎。而形成对比是的邓绥忠心耿耿地不但服侍周到,而且还打算以身相殉,相比之下,邓绥和阴氏简直一个是天使,一个是恶魔。
这时候,压垮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出现了,宫中有人告发阴皇后和其外祖母邓朱私为巫蛊,诅咒皇帝。刘肇想到自己前不久生的那一场大病,生病时阴皇后计划要对邓绥下手的事情,立刻认定了阴皇后的罪行,下令严厉追查,决不手软。
追查的过程极为残酷,阴氏家族在酷吏的严刑拷打下,邓朱的儿子邓奉、邓毅,阴皇后的弟弟阴辅都被活活受刑至死,终于得到了一份令皇帝满意的供状,招认了阴皇后的确内外勾结,诅咒皇帝。
刘肇立刻废了阴氏皇后之位,将她幽禁在桐宫17之中,不久阴皇后便“忧惧而死”。自此阴氏家族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一撅不振,接下来就应该商量邓绥做皇后的事情了。
然而在这个似乎应该是弹冠相庆、得意万分的时候,邓绥却病倒了。
阴、马、窦、梁、邓是东汉开国以来的五大豪族,数十年来,五大家族既政治上相互对抗又在家族间连络有亲,形成一张关系错综复杂的网络。邓绥的母亲出自阴氏家族,而阴皇后的祖母邓朱又出自邓氏家族,这一次阴皇后连同阴氏家族一起倒台,邓绥及其邓氏家族虽然大获全胜,然而在邓绥的心中却很不是滋味。那些被严刑拷打致死的、自杀流放的阴氏家族中人,有不少也曾经是她的亲人。
邓绥表面谦和,其实内心十分高傲,也因此是一个自我道德感非常强烈的人。她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当对手倒地时,面对成功她第一个念头不是得意,而是惶恐。
当初要对付阴皇后的时候,她绝对是目标明确、心无旁骛,直到对手倒下的那一刻,她才真正看清自己到底做出了些什么事。“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这样的念头缠绕于邓绥的心中,她虽然可以用种种理由来为自己分辩,毕竟整个争斗是阴皇后所挑起的,也是阴皇后先动的杀机,如果今日邓绥落败,邓氏家族和她本人,也许会比阴氏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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