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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这么难-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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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段先生喜欢什么音乐吗?”
  她猛然抬头,看见他胸有成竹的笑容,怀疑的愣住了。
  “你送他西瓜,你确定他喜欢吗?”
  喜欢吗?魏暖暖自问,没人会讨厌西瓜啊?夏天到了,西瓜解渴又清凉……等等,她记得从前邻居许妈妈就不吃西瓜……她皱起眉头,对自己的决定产生怀疑,这一刻汪衍誉的声音像魔咒,她莫名的懊悔不已,真想立刻抓来段先生,问清楚他到底喜不喜欢西瓜!
  汪衍誉仔细看着她脸上表情的变化,故意又说:“你知道要接近一个人就该投其所好,像你这样一古脑的乱送东西,是会给人造成困扰的……”
  这番话完完全全的抓准了暗恋中的人们的心意,他是带着自白的剖析,用自己也想投她所好的心情,猜想她也会有同样的心情。
  他是怎么了?
  今天早上起来,他决定就算魏暖暖真的很喜欢段先生,也绝不放弃,同样的,他也不会傻得不懂放弃,于是她的一举一动决定他的爱情走向。
  他不让自己绝望,也不走进死胡同里,他要闹上一闹。
  唉,日子过得太清闲了……
  他眯起黑眸,不怀好意的看着她,不再说话,让她有考虑的时间。
  这段空白,相信足以令她天人交战。
  汪衍誉发现,自己喜欢她娴静的样子,也喜爱她咬着唇瓣、不知所措的苦恼模样。
  魏暖暖反覆的思考,该不该相信眼前这男人?然而,她又怕送礼示好的行径不得要领……终于,她挣扎的开口,“我想我……暂时不需要你的帮助。”
  她知道,这话听起来象是嘴硬,可是让他帮她……太荒谬了,好像把他当做她的恋爱顾问。
  “是吗?”他微微侧首,瞅着中庭花园的一棵矮树,“看来魏***喜欢谈失败的恋爱。”
  “你在取笑我吗?”她拧起眉头,发现他流露出淡雅的气息,有一刹那,她几乎要相信他是诚心诚意的想帮助她。
  “我一向不搞暗讽这一套,魏***,我是就事论事,没有取笑你的意思。”汪衍誉收回视线,对她笑了笑,点了下头,“祝你今天上班愉快,我先上楼了。”
  魏暖暖僵愣住,看见他潇洒的转身,步伐轻盈的往前走。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做出连自己都惊讶万分的动作——伸出手,抓住他浅蓝色衬衫的下摆。
  他停下脚步,转身,低头看着那只柔白的小手,随即绽放温和的笑容,抬起眼眸,看着她迟疑又苍白的容颜。
  魏暖暖沉默的看着他,眼眸流露出不自在和无助的光芒。
  汪衍誉轻声叹息,喜欢她倔强与无力的矛盾感,眨了眨眼睛,给她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
  她不解,就怕他不明白她的意思,于是有点窘迫的开口,“我……我想……还是请你……”帮帮我。最后三个字,她就是说不出口。
  “我会帮你。”他飞快的柔声回答,给她承诺。
  这一日,魏暖暖上班迟到了,因为汪衍誉跟她说了很多关于段先生的喜好。
  她知道段先生喜欢日本天团南方之星。
  她知道段先生最爱吃面食。
  她还知道原来段先生不喜欢吃西瓜,喜爱吃芒果。
  这使得她感到懊悔,昨天晚上为什么不用西瓜跟汪衍誉换芒果?
  罢了,她摇***,嘴角微扬。今天有人说要帮她,她要扳回一城,抓住段先生的心。
  这是她第一次为爱情努力,只为心目中充满侠义风格的段大侠。
  几天后的早晨,魏暖暖特地埋伏在段先生溜狗路线的某一处,将汪衍誉给她的南方之星cd递给段先生。
  “魏***,谢谢你,我一定会认真听的。”
  他说他会听!
  她极力忍住,不让嘴角扬起,眼中含着笑意,走进电梯,面对镜子,看见自己红透的脸颊。
  这样小小的一步,却象是天降甘霖,带给她莫大的勇气。
  过去三个月,她跟段先生的互动仅止于点头寒暄,现在呢?多了一个连接两人的理由,让她不禁心想,段先生现在是不是迫不及待的拿着cd回家听?毕竟是他喜欢的南方之星的cd。
  踏出电梯,她的脚步轻盈,有股冲动想就地起舞,她一手摸着口袋里的钥匙,昂首往自家大门走去。
  看见干净的长廊上站着一个高瘦的身影,魏暖暖扬起笑容,轻声喊道:“汪先生。”
  她的反应让汪衍誉很满意,看来她正处于好心情的状态,他礼貌的微微一笑,手从口袋里伸出来,交抱胸前,看着她走过来。
  “如何?段先生满意吗?”
  “他说他会听。”
  会听?汪衍誉在心中打了个问号,他看了看她飞扬的神情,颇讶异原来段先生只是礼貌上的回应,就能让她开心到像中了乐透。
  怎么会这么单纯?
  他抿了抿唇,“你开心了?”
  她扬起眼睫,看着他的笑容,感觉好清爽,瞬间微微失神。
  曾经以为他的笑容带着调侃,如今她却觉得他的笑容具有正面鼓励的效果,让她想侃侃而谈。
  “我开心哪!”她脸颊泛红,高兴得声音微微***,“我还没告诉你,这三个月来段先生对我说过的话,就只有魏***、早安、晚安。”
  汪衍誉苦笑,这也是他的想法,当他无法拉近跟她的距离时,也曾经有些失落,可是最近她的笑容变多了,他不免觉得,或许当她的朋友也不赖。
  可是他心中的小恶魔在作祟,其实……他根本不认识段先生,当然也不可能知道他的喜好。
  他告诉魏暖暖的那些资料,其实全是他自己的喜好。
  很卑劣吗?他不觉得。
  或许有些不择手段,可是如果要他随随便便就放弃,他是没办法接受的。
  他的灵魂里有个元素叫挑战,他热爱挑战、乐于挑战,不在乎输赢,只想努力一回。
  这一刻看着她隐含笑意的眼眸,他的心底起了一阵骚动,不安了……因为当她自以为更接近段先生的同时,其实她是更了解他的喜好……如果得知真相,她会怎么想?

  他深吸一口气,提振精神,“我想邀你去听鲁特琴。”
  “鲁特琴?”她流露出疑惑的眼神,“是段先生喜欢的吗?所以你要介绍给我知道?”
  看着她的眼睛,他微微挣扎着,“……是。”
  喜欢鲁特琴的,其实是他。
  她眯起眼睛,绽放笑容,“好啊!要去哪里听?”
  “我家,我弹给你听。”
  魏暖暖微微一愣,“你会?鲁特琴到底是什么啊?”
  是像钢琴一样的大乐器,还是像口琴那样的小乐器?她完全没概念。
  汪衍誉踏出步伐,“我当然会,从高中就迷上了。”
  她偏头想了想,“可是我高中时从没听过鲁特琴这玩意儿,那时候我们学校的吉他社很有名,掀起一股吉他热……”
  “吉他?”他轻声一笑,态度有些轻率。
  魏暖暖看着他,有点不明白他为何而笑,可是之后她总算懂了,因为鲁特琴跟吉他有某种程度的相像。
  此时此刻,在汪衍誉的家里,她看着他轻松自在的弹着鲁特琴,一颗心微微发热,眼眶莫名的湿润,像在看过一部感人的电影,灵魂受到极大的撼动。
  他家看起来很空旷,墙壁是白的,没做特别的装潢;窗帘也是白色的,没有任何图案;他的客厅没有沙发,只有一块地毯;除此之外,从白色磁砖延伸过去的,只是一间间没有特别装饰的房间。
  魏暖暖跟着他来到一间房间,里面除了角落摆了鲁特琴之外,什么也没有。
  她几乎以为自己来到一个刚落成的房子,这里不像有人住,像全白的画布,奇迹似的没有沾染上汪衍誉的风格。
  可能是因为身处这样的房间,所以当他懒洋洋的席地而坐,顺手拿起鲁特琴时,她不自觉的屏住呼吸。
  她开始期待听见这个陌生乐器的音色,而当他纤长的手指一拨,她几乎忘记这是第一次看见这个乐器。
  魏暖暖不知不觉的在他的对面坐下。
  他闭着眼睛,弹奏出不知名的音乐,缥缈虚幻,却又充满力度,她听得醉了,也跟着闭上眼睛,时间彷佛静止。
  他弹琴的影像,带来一种陌生的情绪,一股暖意窜过她的身躯,像***的海,却又像尖锐的箭,刺进她的内心角落。
  她觉得空气好像变得有重量了,房间很沉、很沉。
  “喜欢吗?”汪衍誉睁开眼睛,直视她。
  他没有停止弹奏,乐音仍然悠扬,搭着他清雅的面容,有股力量感染了魏暖暖的耳朵。
  她眨了眨眼睛,努力回归现实,维持嗓音的稳定,“喜欢。”
  他悠然笑了,“还要再听吗?亲爱的魏***。”
  亲爱的魏***?
  魏暖暖赫然发现,眼前这男人成为她最熟识的邻居,亲近度已然超过朋友,不然为什么她会觉得他叫她魏***听起来好生疏?
  “是的,我还想听,亲爱的汪先生。”
  他随即转了个音调,换首曲子,附和她的回答,就好像他有足够的自信,知道她一定会说还想再听。
  然而他却改变了方式,本来只是静静的弹琴,现在却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聊着,而因为这样的氛围,使得魏暖暖整个人放轻松,乖乖的有问必答。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
  他扬起嘴角,“段先生啊,现在你认识鲁特琴了,你要怎么让鲁特琴搭起你跟段先生的桥梁?”
  怎么做?她蹙起眉头,想专注在这个问题上,却徒劳无功,因为她的眼睛里尽是汪衍誉优雅的弹琴身影、他温柔如水的语调,以及那经由他的手流泄的乐音。
  “唔……”她沉吟着,隐隐约约间,彷佛看见他在笑,于是她又出神了,心想,他干嘛笑?是弹得太开心、太畅快吗?
  汪衍誉很恶意的感到开心,因为看见她浑沌的眼色和朦胧的神情,知道她真的被琴音蛊惑。
  段先生?
  哈,她根本没办法思考。
  “我帮你出主意吧!”
  她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眼神是那么的诚恳,她困惑了。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帮她追求爱情?
  魏暖暖无语,其实她独立惯了,不太习惯承受别人的情,可是当汪衍誉双眸灿亮,对她提出***时,她却拒绝不了。
  他太清澈了,她没办法对他提出异议。
  “你学鲁特琴吧!”他停止弹琴,站起身,来到她的面前。
  她仰起头,看见他的眼眸闪着异样的光芒,喃喃的重复他说过的话,“我?学鲁特琴……”
  汪衍誉双手交抱胸前,微侧着头,盯着她。
  他有自信,她一定会愿意学,因为她刚刚听琴的神情,显而易见的深深着迷,而他非常乐意教她。
  这是一步步将她拉近的方式,假装帮她倒追段先生,然后偷偷蚕食她的时间,他要她自然的习惯他的存在,先当朋友也好,只要彼此熟悉,还怕吸引不了她吗?
  然而,魏暖暖迷惑的眼眸闪着迟疑的光芒,审视着他,陷入天人交战。她被他的提议吸引,却又不敢贸然踏出一步。
  “你要教我吗?”她低声的问。
  他摊开两手,态度轻松自然,“除了我,还有谁能教你?”
  她敛眸,“我跟你说,如果你不想教我了,一定要跟我说,我不想造成别人的麻烦……”
  汪衍誉不禁愣住。她这么说,好像很怕成为别人的负担。
  他眯眼看着她垂下的眼睑,以及紧抿的唇瓣,眸光变得柔和,好像有那么一点了解她,她的自在恬静其实只是外表,内心总是与人保持距离。
  “想不想学?”
  她愣愣的抬头,“啊?”看见他含笑的眼眸,她迷惑的动了动唇,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会不会很麻烦?”
  一直以来,她努力让自己不成为别人的麻烦,不要让年迈的父亲为她担心,不要让出嫁的姊姊为她***心,甚至她也想过,或许不刻意去找亲生母亲的坚持,就是不想让母亲烦心……他佯装不解,“你在说什么?鲁特琴很简单,一点也不麻烦,我看你不笨,应该很快就能掌握诀窍。”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打断她的话,“想不想学?”
  想不想学?
  魏暖暖想着,感觉这一切很不真实。
  他空荡荡的房间带给她虚幻缥缈的感觉,象是浮在空中,整个人轻飘飘的,属于他的空间明明这样空,她却觉得抓到了什么,一颗心好满。
  是因为他压根儿不把麻烦这两个字看在眼里的态度吗?
  她恍恍惚惚,望着他身后敞开的门,外面是长廊,然后经过厨房、两个房间,才是客厅和玄关……她转回视线,望着躺在地上的鲁特琴,***听到那能平衡她灵魂的音色。
  汪衍誉刻意保持沉默,让时间彷佛在这个房间静止,深沉的眼色却含着笑意,无害似的,给她鼓励,***她学琴。
  他清爽的神采、温润的眼神,让他变得神秘,像一本古老的典籍,她就算阅读,也读不透。
  “我想学。”她淡淡的打破沉寂。
  “真乖。”他朗声笑说。
  魏暖暖怔怔的看着他的笑容,觉得有股电流窜进她的心底,触动她童年的回忆。
  父亲爱摸她的头,姊姊也爱摸她的头,就连辈分比她小的外甥也爱摸她的头。
  如今汪衍誉没有伸手抚摸她的头,他温暖的笑容却象是抚上她的发,宠溺似的,给了她力量。
  她的眼眶悄悄的湿了。


  第3章
  “画展开始以前,有没有办法再画一幅从育幼院背面的角度看过去的画?”文生一手摘下墨镜,露出疲累的神情。
  他才刚从台北开车到这里,他工作忙碌是众所皆知的,跟人开会都约在办公室或咖啡馆,唯有汪大画家,敢跟他约在台中。
  这是台中县一家公立育幼院,位于乡下,一片绿油油的草地间,沿着只能容下一辆小房车的小径走到底,育幼院就在一棵大树下。
  下午时分,阳光高照,汪衍誉坐在育幼院庭院的秋千上,轻轻的摆荡。
  院童们的嬉闹声从前方悠扬的传来,他充耳不闻,眼神空洞,直到文生提出疑问,这才懒洋洋的抬头,望着风尘仆仆的文生。
  “没有感觉。”汪衍誉拒绝了。
  他画画一向讲求缘分,有感觉就是有缘分,他才会下笔。
  “没有感觉?”
  汪衍誉点点头,“嗯,没feel。”
  “没feel?!”文生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即使名牌长裤沾到泥沙,他看也不看一眼,只管呼天抢地,就是要激出汪大画家的灵感,“拜托,我需要一幅这样的画,把它跟你先前交的那幅摆在一起,当做宣传,很有意境哪!”
  他都想好了,两幅画一前一后,刻划出育幼院的一明一暗,颇有空间冲突之感,美哪!
  汪衍誉踢了踢地上的石子,打了个呵欠。唔,他想睡了……文生站起来,冲到他的身前,边瞪视他渐渐合上的双眼,边抱头哀叫。该死!这***要睡就睡,不把他当一回事啊!
  “汪大画家,我拜托你,赶出这幅画给我,好不好?你就当卖我一个人情,当初你默默无闻时,是谁独排众议,硬是把你挤进名家特展的?也就是因为那个特展,你才被注意到的啊!”文生双手下垂,驼着背,欲哭无泪,采柔情攻势。
  “赶出来的画不好。”
  “有画就好!”
  “水平不好。”
  “有画就好!”
  忽地,汪衍誉睁开黑眸,看着文生,他的头发乱了,衣服脏了,满脸恳求……不禁摇了***,“唉,文生,谁教你要先发那个什么宣传稿呢!把自己逼入困境了吧?”
  这次要办的画展,是展出汪衍誉近两年的画作,其中他交的一幅这间育幼院的前景,引起文生的注意,强打这幅画,还强调届时会有与这幅画有关的故事,以及另一幅未曝光的画作。
  文生抹了抹脸,眼露精光,“噱头啊!现在这社会,单纯已经没办法吸引人们的注意,你也知道,纯音乐、纯展画,吸引的都是那些本来就对这些有兴趣的艺术人,可是我开画展要赚钱,要吸引一些不懂画的人,而那些人最喜欢画的背后有故事了。”
  “你编了什么样的故事?”汪衍誉又打了个呵欠,慵懒的斜靠在秋千边,瘦高的身体看来岌岌可危。
  文生神秘一笑,“慈善。”
  汪衍誉凝视着文生,耸耸肩,没表示任何意见。
  “先强打你常常照顾这家育幼院,然后将话题延伸到公益,你的形象大增,也会吸引买画的人,然后呢,我要找个故事。”
  “什么样的故事?你自己编不就成了?”
  “故事要感人,发生在这个育幼院,多酷!”文生贼笑,回视汪衍誉慵懒的黑眸,低声呢喃:“最好是可以用你的故事啦,你跟小豪的故事……”
  一片叶子坠落在汪衍誉的腿上,他低头拈起,目光垂下,轻声说道:“我说过不行。”
  这时,远方传来小孩的哭声。
  他抬起眼眸,看向前方院童们聚集的地方,好像有人跌倒了,号啕大哭。
  “我当然知道不行……所以啊,为了替画展增色,你再交一幅画吧!”文生又将话题兜回来。
  汪衍誉的目光始终没有回到文生的身上,黑眸微微眯起,像在深思,有股惊人的惆怅在他身上蔓延。
  有一瞬间,文生以为他又要拒绝了,合作这么多年,他始终不懂汪衍誉,明明背负着悲伤,双眼却能清透得象是空无一物。
  文生疑惑的想着,现在汪衍誉是想起了什么难过的事吗?还是只是纯粹的放空?
  不能怪他这样猜想,有一回他跟汪衍誉约了谈公事,在老地方咖啡馆,汪衍誉始终心不在焉,眼神飘忽的看着窗外,整个人蒙上灰暗的色彩。
  文生想起当天早上报纸刊登了汪衍誉当时的主播女友劈腿的新闻,于是以为他大受打击,正对着街景,被悲伤啃蚀。
  哪知道当他问起,汪大画家只是啜了口咖啡,淡淡的说他想睡了……有人说,艺术工作者都是怪咖……眼前的汪衍誉同样凝望着某处,文生不禁深表赞同,因为接触这么多画家,怪咖还真不少……至少眼前就有一个。
  文生静静的等着汪大画家给他答覆,期间整理了下被沙子弄脏的名牌长裤,手指爬梳头发,回了几个简讯,终于,醇厚的嗓音如风般飘了过来。
  “我有灵感了,我画。”
  灵感?
  “这么快?”
  汪衍誉微微一笑,“文生啊文生,你都已经是老江湖了,还不知道我们画画的人,灵感要来就来吗?”
  “我只知道,你们的灵感,要不来,也很折磨人。”文生低头看表,既然搞定了,他要忙的事还很多,“那我走了,记得要把画交出来。还有,要不要搭我的便车回台北?”
  “不了,我自己会回去。”
  文生微皱眉头,边转身边咕哝:“那就说再见罗!是啦,现在有高铁,很方便,像你这种不开车的……”
  文生离开之后,汪衍誉仍然坐在秋千上,闭上双眼,秋千不是很稳的摇摇晃晃,直到手边传来一阵拉扯,他才睁开眼睛。
  眼前站着一名年约十二岁的男童,瘦小身体,顶着平头,手上抱着一本册子,以及印着海绵宝宝图案的铅笔盒。
  “怎么了?小豪。”
  翻开手上的册子,小豪指着空白的一页,“汪叔叔,画画。”
  汪衍誉目光一柔,接过海绵宝宝铅笔盒,打开,里面空空如也,于是笑了,“小豪,没有笔怎么画?”
  “咦?”小豪可爱的嘟起小嘴,怔怔的望着他。唔……他忘了带笔吗?他记得明明里面有枝七彩笔,汪叔叔每次都用它画出好漂亮的图画。
  汪衍誉站起身,搜寻四周,然后走了几步,来到大***,捡起两根小树枝,再回到小豪的身边,递给他一根,扬起笑容,摸了摸他的头。
  “没有笔也没关系,今天汪叔叔教你在沙地上画画。”
  俯身,汪衍誉在沙地上画了一只蜗牛,大大的壳,露出的身体有些肥厚,触角滑稽的延伸,很长、很怪异。
  “蜗牛!”小豪嚷道。
  汪衍誉手腕一转,将蜗牛的触角线条转细,延长绘成一朵朵软绵绵的云,云里有漩涡,在沙地画起来,分外有感觉。
  “云。”
  “还有呢?”他指指云端,又指指小豪手上的树枝,“小豪,你觉得这边可以加什么?”
  小豪晃了晃头,想了想,蹲了下来,在云端画了一个太阳,汪衍誉正要夸他聪明,只见他又画了第两个太阳,第三个太阳,第四个太阳……转眼间,十个太阳或大或小,有些诡异的在云端挤成一团。
  腰有些酸了,汪衍誉索性席地而坐,也不怕脏,靠近小豪,不解的低喃:“这么多太阳?”
  小豪嘿嘿一笑,挥动着树枝,画去一个太阳、两个太阳、三个太阳……最后剩下一个,他仰起脸,喊道:“后羿!”
  汪衍誉笑了。后羿哪……他八成是昨天听了老师说故事,才记得这么清楚。小孩子嘛,痛记得不深,恨也记得不深,只记得昨天吃了什么、玩了什么。
  他拿起树枝,在小豪制造的混乱线条里,细细的描上羽箭的形状,再画了一个人,站在蜗牛边,拉满了弓,对准太阳。
  虫鸣的声音从没断过,微风吹过他的发梢,汪衍誉眯起眼,看了眼小豪的平头,头发短得风怎么吹也不动,他又笑了,心情舒畅,接着画了几棵树,几株草,还给了后羿一个军队,整个沙地因此变得丰富。
  小豪看得一愣一愣,大声喝采,“汪叔叔,你好厉害。”
  汪衍誉缓缓的站起来,露出微笑,很满意这幅画,有冲突的味道。超大的蜗牛、比树还矮的云、跟蜗牛一样高的后羿,还有很另类的军队。
  小豪又胡乱画了几下,边画边笑,象是把这幅画弄得越乱越开心。
  破坏狂!
  汪衍誉微笑的看着,自己的画被弄得乱七八糟,也颇富诗意的,有股暴力美学的感觉,同时心想,如果文生在这里,一定会拿相机拍下来,一边称赞一边分析,小豪这样胡搞瞎搞,可能会被骂吧!

  晚上,毫无预警的下起大雨,雷电闪过天空。
  汪衍誉刚回台北,走出车站,皱了皱眉,随即拦了辆出租车,坐进后座。
  司机边开车边跟他讨论近来的政治新闻,他虚应几句,司机接着又抱怨油价,而坦白说,油价的起伏对汪衍誉来说不是太有意义,因为他不开车。
  雨水在车窗上蔓延成一道帘幕,透过这道帘幕看这个城市,汪衍誉的艺术家灵感又发作,满怀诗意的凝视窗外的街景,对司机的滔滔不绝充耳不闻。
  车子一路驶回家,在巷子口,他看见那道纤细的身影。
  魏暖暖走在红砖路上,撑着一把蓝色白点的雨伞,雨下得斜,溅湿她撑伞那只手的袖口,尽管路人拉紧外套东躲西闪,她硬是走得直挺挺的。
  本来汪衍誉该让出租车驶到社区门口的,或者他也可以招呼魏暖暖上车,送她一小段路,可是不知道哪来的想法,他请司机在巷子口停车,然后下车,站在路边,等着撑伞的她发现他。
  他淋着雨,白色衣服上下午沾染的泥沙因此晕开,变成灰色一片,雨水沿着他的脸颊滑落,滑过他好看的下巴,滴入衣衫里。
  然后,他看着她走过他的面前。
  她没发现他。
  这可尴尬了,他抹了抹脸,疾步跟上她,雨滴坠入他的眼睛,他感到小小的***,视线跟着模糊了。
  怪哉,他追不到她,原来她走路这么快,始终能跟他保持一小段距离,这段距离让他触碰不到她,却听得见彼此的脚步声。
  唉,汪衍誉叹口气,终于很没男子气概的拔腿跑了起来。
  他一身狼狈,还得跑步追女人,当他追上她,大掌从后面搭上她的肩膀时,下一秒就听见她尖声吼叫。
  “救命啊!”
  救……命?
  魏暖暖还是背对着他,有些弯腰,伞被丢在地上,一手不知道在包包里掏些什么。
  他看着她单薄的衣服被雨浸湿贴在身上,显得好柔弱。
  当她激动的转过身子,手上拿着一个小型笔状的电风扇,正对着他时,路灯下,他清楚的看见她惨白的脸色,恍惚的神情,***的嘴唇。
  这一幕,让他很没形象的捧腹大笑。
  “汪……汪……汪……先生?!”魏暖暖余悸犹存,抚着胸口,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再看了看手上的电风扇。唉,她将他误认为是色狼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她早在包包里放入防狼喷雾剂,可笑的是,一遇上紧急状况,却怎么也找不到,只能掏出小小电风扇撑场面。
  她悻悻然将电风扇放回包包里,弯腰捡起雨伞,经过这么一折腾,她全身湿透,魂也吓去半条。
  可是看着比她淋得更彻底的汪衍誉,她吃力的举高伞,为他挡雨,因此拉近彼此的距离,看见他的笑容。
  她的脸瞬间热红,觉得他的笑容好迷人,彷佛有电力,刺刺的,让她发痒。
  他收敛笑容,接过她手中的伞,与她共撑,“谢谢。”
  “汪先生,刚回家啊?”她随口问道,拍了拍包包上的雨水。
  “是啊!刚刚看到你,想跟你打招呼,没想到你的反应这么大。”说到这,他又想笑了,她那小题大作的模样,好可爱哪!
  “你笑我没关系,”她耸耸肩,轻轻的说:“没办法,上次我下班回家,那时也没多晚,却遇见无聊的变态,唉,从此我就怕了,你要感谢我刚刚没找到防狼喷雾剂,不然你现在可能半失明。”
  他的心一紧,“什么样的变态?”也对,她一个女生夜晚回家,难免会引人觊觎,他居然还笑她,真是不应该。
  “唔……应该有喝醉吧!一个大叔挡着我的路,还伸手想抓我,幸好段先生正好经过。”
  看着她脸上的神情,他明白了,那是她爱上段先生的那一刻,好经典的英雄救美。
  然而刚才她慌张的模样,显现出她心中对于单独夜归这件事还有阴影。
  她可以童话式的爱上英雄救美的段先生,也可以扮演成熟夜归的女子尽力克服恐惧,她小小的矛盾,汪衍誉看穿了。
  这女人的脆弱,让他知道可以乘虚而入。
  她其实不成熟淡然,她的爱情很直线,因为段先生救她,她就能爱上段先生,那么,如果他能时时护着她,她是不是也会爱他?
  汪衍誉垂下眼,看着地上的水洼,对于这个发现兴味盎然,“然后呢?你不怕吗?”
  她眨了眨眼睛,“怕什么?”
  “一个人回家。”
  魏暖暖愣住了,一直以来她催眠自己,包包里有防狼喷雾剂,这里治安没那么坏,时间其实也不算晚……可是她从没想过,就算她准备得再充分,心理建设做得再彻底,还是会怕。
  怎么可能不怕呢?
  “当然怕啊!”她回答的声音很细小,几乎被雨声掩盖。
  “有没有想过找个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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