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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婚女律师遗爱深圳:银质青春-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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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1
李大和把客户要求退货的信息反馈给丽莎，没想到她不仅不生气，反而若无其事说，退就退呗，明天跟他们清货。见她若无其事的样子，李大和多问了一句：“这里面怕是有什么原因？”
“原先那些业务员干的好事，这很正常，他们在背后分流客户，”丽莎露出一丝苦笑着，道，“这没什么，不要紧张，也不要问太多，问了他们也不会说实话。”
第二天，李大和跟司机一早就到了蛇口，上门清货结帐。到底那些人在以什么名目搞小动作？一路上李大和不断的琢磨。在公司拥有的客户基数上，退出两家跟增加两家当然都见不得什么，小菜一碟，丽莎若无其事，自有她的道理。但是，退出的不仅仅是客户数量，而是现象，有两家就会有三家、四家，搞清楚退出的原因，或许就找到了增量的窍门？
在“黄记超市”，他多留了副心眼，问老板：“我们对中断合作感到很遗憾，能不能告诉我们实话，以便改进改进？”
这是个小超市，老板是个潮州人，露出一口黑牙齿，憨憨一笑，道：“都是同行家，我就不说了，有机会再合作吧。”
“老板，你不说，这帐就不好结，我们要退回给厂家，跟他们也得有个说法啊，”李大和诚恳地说。
“来来来，小兄弟，喝杯功夫茶再说，”老板见李大和缠着不放，只得拉他坐下来。说功夫茶，真的费功夫，李大和这是头一次领略如此复杂精致的沏茶工艺。一杯烫嘴的茶喝下去，顿感口齿留香，不禁赞叹起来。
虽然赞叹的是茶叶，而老板感到比赞叹他的为人还高兴，脸上瞬间乐开了花，给他续上一杯茶，说：“小兄弟，你刚才说要把货退给厂家？”
“我们是代理，如果是质量问题，我们也是受害者，厂家得承担责任，”李大和品咂着满嘴的茶香，道。
其实，这个黄老板也不是存心作难，只是有人暗中说，莎莎食品公司送的货来路不明，因此提高了警惕。听他这样说，李大和心下叫道：我的妈呀，这些家伙信口雌黄，未免也太歹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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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2
老板收起了笑容：“有人说我们潮州人专卖假货，这是天大的冤枉，这吃的东西，人命关天，能假吗？”
李大和不是个能言善辩的人，肚子里有大堆道理，一紧张嘴巴上的表达跟不上来。
“小兄弟！为人民服务不一定做得到，伤天害理的事我们万万不敢做，那是要折寿的啊。”老板侧身指着收银台上方的一尊菩萨塑像说，“初一十五拜菩萨，就是求个平安，没什么。”
“说得很是，老板，你是通过什么途径确认我们卖的是假货呢？”李大和正面探底了。
老板换了一泡茶叶，一边洗涮茶具一边说：“你是个认真的人，那我就实话实说了，你们以前跑这条线的业务员，认识吧？他亲口跟我说，他是看不下去了，才辞工离开公司，要不对不起良心。”
“哈哈，怕对不起良心才离开，这是实话，因为他已经通过这种方式，一家家去说，转移了不少客户，还能对得起良心？”黄老板的话点开了李大和的心窍，把话踢回给了他，“黄老板，你也是做生意的人，假如手下出现这样的人，你会怎么处理？”
“有这回事？”老板的手不小心被开水烫了一下，甩着手道，“这就不厚道了。”
“按我想，黄老板不应该是偏听偏信的人，要是你真的不放心，那我们现在就把货退了，你找他要正牌货去。”李大和步步为营，激将老板。
老板起身在货架间巡视了一遍，跟老板娘嘀咕了一阵，回头跟李大和说：“我们不退了，就信你的！”
李大和上前握住他的手，说：“早听说潮州人做生意最了不起，果然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
“小本生意，诚信为本啊，小兄弟！”老板拉住李大和的手，拧麻花般扭了一下，笑道，“就是不相信糖果饼干，今天我也相信你了，我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个实在人，以后经常来喝茶！”
李大和跟司机正要上车，老板又追出来说：“你们是不是要去荣氏商行？不用去了，他们也不退了！”
“老板，你这是……”李大和纳闷起来。
“呵呵，那是我弟弟开的，我说了算，以后有新货尽管送来就是！”老板高声道。
回到公司，经过司机的一番描述，李大和的形象顿时在大家面前高大起来，丽莎看他的眼神更是走了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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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3
通过跟这个潮州老板一个小小的交道，李大和从中获得一个启发，要丽莎打印一份“告客户书”，大意是近期有不明身份人员毁谤我公司名誉，散布我公司销售伪劣假冒商品谣言，请广大客户对照上架商品，及时清点，如发现疑问，请致电举报……不仅署明公司电话，还把主要厂家的电话打上去，这样，不仅起到先发制人的作用，无形中也大大增加公司的可信度。或许是出于信任，也或许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丽莎说：只要你觉得对业务有利，就尽管去做吧。仿佛她不再需要发挥老板娘的作用。
李大和把“告客户书”复印了几百份，钉上自己的名片，不管是不是老客户，一家家散发，用了两天的时间，几乎把整个蛇口片区轰炸了一遍。
司机私下里跟李大和说，公司里其他人都笑话他是土包子，这种办法早过时了，现在的人讲回扣，讲提成，不请客吃饭，谁跟你来这一套。听了司机的传言，李大和没有表示什么，而是在心底里对自己说：“土包子就土包子吧，我这也是华山一条路，走不通我自己走人还不行？”
几乎是话音刚落，就有商家找上门来了。这是一家总店设在蛇口的连锁夜市，在南山片区有四家门店，参观了解过公司代理的产品后，当场签订了全年代销合同。这一家伙简直让公司炸开了锅。紧接着，李大和的电话传呼愣是响个不停，咨询的，要求送样品的，直接落单的，应接不暇。最不被看好的蛇口片区，一时灸手可热。以前半个月去不了一趟这个片区，现在几乎隔一天就要跑一趟，送一次货，司机不仅不嫌累，而是打心眼里对李大和表示佩服。而李大和佩服的是自己送出的一箱箱巧克力、威化饼、老婆饼，它们满足着那些无休止地加班的工人，昼伏夜出的小姐，疲惫不堪而囊中羞涩的失业者……在深圳，它们不再是礼尚往来的手信，不是哄小孩的道具，而是支持疲于奔命的成人们体力的主要食品。
丽莎自是笑逐颜开，对李大和刮目相看。毕竟是个小公司，脸贴着脸，眼对着眼的，被老板格外一重视，李大和一时还真有点不习惯。不过，彼此间渐渐少了生疏，交流也就自然起来。对丽莎这个人，李大和慢慢觉得有点神秘，她出门进门，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没有人知道她住在哪里，每天从哪个方向来。除了偶尔来个厂家代表，平时也不见有什么人登门造访。你说她是老板娘，老板的身影却从来没有出现过。就像一个只见女主人忙进忙出，而终日不见男人影子的神秘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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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头鸟1
“梦中我希望醒来就看到结果，可醒来却希望迟一点，再迟一点，”等待“十大杰出外来青工”评选揭晓的过程，对于黄了名来说，是一个漫长而极端考验自信的过程。他就这样装着若无其事地上班、下班，做梦、醒来，就在他差不多平衡了一点的时候，刊登着喜报的内部报纸被他的领导看到了，然后他的同事也看到了，在单位里，他是最后一个看到的，因为那天他没有课，睡了个懒觉。这没关系，每一个获得诺贝尔奖的伟人也都是说他最后一个知道。
虽然名单上注明“排名不分先后”，黄了名看到自己的名字在最后一个，不由得捏了一把汗。在由15名候选人杀入“十杰”的过程中，与他并肩作战的刘总落选了。尽管每个候选人的事迹分量旗鼓相当，刘总的落选跟其他人的落选一样属于情理之中的遗憾，但黄了名却为此不安起来。按他的想法，两人要么一起上，要么一起下，这样一上一下的，让他感到心虚。就像两个人一起出海，一个回来了，一个在海难中失踪了。
半个月后，表彰大会在区里的影剧院隆重举行。组委会考虑得很周到，给每个当选“杰青”分配亲友观摩票。黄了名分得了三张票，他没有邀请自己的亲友同事，而是叫上李大和、何在江，还特别指定要把这次投票的大功臣张雅丽邀请到场，分享他的荣誉。
当李大和紧赶慢赶从南山到达影剧院时，场内正在奏响国歌，全体起立，一派庄严。他对着票上的号码，在一行笔挺的身躯中，猫着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在张雅丽的旁边站定下来。
国歌奏毕，全体坐下，紧接着是团省委书记致辞讲话。头一次如此近在眼前地看到这么大的官员，李大和心里自是一阵阵激动，他的手越过张雅丽，在何在江的膝盖上使劲拍了拍，传递他的心情。何在江比他还更激动，回拍他两下，示意他集中注意力，别错过了台上的任何一个瞬间。
团省委书记讲完话，区委副书记宣布当选名单，当选的“十杰”在欢快的进行曲中依次登上舞台。黄了名和其他九位杰青一样，身披通红的绶带，胸前结着一朵硕大的红花，面朝观众席笔挺地站着。
李大和朝他挥了挥手，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坐在一旁的张雅丽捂着嘴巴笑了笑，说：“你真逗！”
何在江歪过头来说：“这家伙今天好像长高了一个头啊！”
张雅丽压低声音道：“小声点，这是什么场合！”
两个家伙就不敢再嘀咕了，在张雅丽的口气里，他们好像是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洗脚进城的农民。
接下来是领导颁奖、十杰合影、代表发言……李大和悄悄回过头一望，后面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统一服装阵列，有的干脆打出“某某燃气炉祝贺某某员工光荣当选十杰”、“某某保险公司全家福团队向十杰致敬！”相形之下，黄了名的助威团可能是全场最寒酸的了。“你们算个鸟，我们是兄弟团，以江湖名义来助威的，”李大和心里对那些大阵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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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头鸟2
表彰大会结束，三人跟随着人流一寸寸挪动到大门口。等候老半天，黄了名才从包围圈中突围出来，何在江一把抢过他手上的奖杯，举在半空，前后左右上上下下端详了个遍，口里发出啧啧赞叹。李大和在旁边留意到，张雅丽的脸上掠过一阵厌恶的神色，仿佛为何在江这个举止感到难为情。“难道她觉得我们丢人现眼了吗？”李大和不禁在心里嘀咕。
已近入夜时分，黄了名要把大家招呼到电影院对面一家粤菜酒楼吃饭，“我黄某要向功臣们致谢，而且，每个人都要喝醉，”他一手揽着李大和的腰，一手抓住何在江的衣角，边走边说，马尾巴似的头发大幅度地甩动，几次差点就要打在身后的张雅丽脸上。
酒楼生意异常火爆，要是晚来一步，连最后一个包间也占不上了。咨客把一干人引导到包房门口，李大和抬头一看，不禁哑然失笑，包间门楣上冠着烫金的“平湖秋月”四个字。
“触景生情了吧？刚出平湖，又入平湖，太巧了！”黄了名揽过李大和的肩膀，把他往房间里推，“此平湖非彼平湖也，‘平湖秋月’是粤曲的一个词牌。”
李大和当然谈不上触景生情，现在，他是一个渐入佳境的饼干糖果推销员，由平湖镇带来的怅惘正被展业的信心所取代。
黄了名不许大家插手插嘴，兀自叫酒点菜，除了燕窝鲍鱼，差不多把能够叫上的海鲜都叫上了，摆出了要跟大伙狂欢豪饮一番的架势。
举杯之间，在为黄了名道贺的同时，对刘总落选的遗憾、持疑，也成为大家的一个话题。虽然说候选并非一定要当选，高个子里比尺寸，总得有人比下去，可对他们来说，刘总毕竟是黄了名的盟友，把他比下有些不好理解。
“这事不提也就罢了，一提起来我真的惭愧！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黄了名沉吟半晌，一脸憋屈地说，“名单出来我才打听到，原本刘总已经当选，而我是落选的，两人综合得分就差那么一点，没想有人举报他包二奶，问题闹大了，一调查果然确有其事，结果刘总拿下来，我顶了上去，现在，刘总是对我有很大的成见，认为是我搞的鬼……”
“管他个巴子，如果他真的没包二奶，天王老子告发他也白告啊！”何在江听完原委，敲击着筷子，气愤地说。
“我根本就不熟悉他的情况，哪来搞他的鬼呢？”黄了名两手一摊，徒唤奈何的样子，“落选事小，他现在很可能连工作都要搞丢了。”
“这就是下场，我为此叫好！”张雅丽似笑非笑道，“你们这些男人啊，吃着碗里的盯着锅里的，如果这么副德行的家伙站在上面领奖，那还有含金量吗！？”
虽然说刘总的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可黄了名却难于从误解的漩涡里拔出来，觉得自己在获得荣誉的同时，也在受到仁义的挑战。“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尽管几个人轮番宽他的心，他还是提不起心情，好像生怕明天自己的荣誉也以同样的情形被人剥夺似的。主角的劲头提不起来，客人也就放不开了，几瓶好酒成了摆设，一桌佳肴成了展品。
气氛不好，一场为了欢庆的酒席草草结束，大家分头坐车，各奔东西了。
参加完黄了名的颁奖典礼回来，轮到李大和发愁了。因为刘总是他的介绍人，跟黄了名结下了梁子，正所谓城楼失火殃及池鱼，麻烦肯定少不了的了。有了这样的担心，李大和与丽莎见面就有了点不自在。好在一连几天，见她好像没有这回事似的，李大和才放松了心里的警惕。日渐繁忙的业务，也不容他过多地顾及其它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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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头鸟3
从李大和接手时仅有的十家，蛇口片区的客户一下子增加到四十家，送货量仅次于大型商场组的第一名。李大和无疑成为一匹黑马，这引起了其他老业务员的嫉妒。木秀于林风摧之，几个家伙有意识地把他孤立起来。李大和的性格里敏感成分的比重本来就大，不寻常的气氛立即让他产生联想：是不是丽莎获悉了刘总落选的情况，开始在背后发力，搞秋后算帐了？
为此，李大和专门跑到宝安跟何在江分析这个问题。两人讨论来讨论去，焦点竟然集中到了黄了名身上：到底刘总落选跟他有没有关系？其实，何在江心里也一直在纳闷，老觉得黄了名在这个关键环节上肯定插了一杠子。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虽然是为人师表，想来这人也非君子，厚道不到哪里。
“黄了名此前不了解刘总，更不可能知道他包二奶的事，再者即使是他告的，为什么又要在我们面前装无辜呢？”李大和不敢贸然把他划入告密者的名单，他还是觉得，何在江对黄了名的印象误解多于了解。
“呵，什么叫做了婊子又要立牌坊？他可以不知道刘总的底细，但利益面前，什么办法想不出来！”何在江此刻就像一个敢于断言的巫师。
“假若真是如此，刘总通过小姨子向我发难，我该怎么办？”李大和被说得忧心重重。
“耐何不了冬瓜拿葫芦掐，你是他介绍去的，要开掉你也正常不过，哪里来哪里去，不过，要是他们家小气到这个地步，咱先下手为强，走人还不成？！”何在江道，“虽然工作不好找，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打工也要打点尊严！”
何在江说得头头是道，李大和全听进去了。于是，那些天里多了副心眼，尽量避免跟其他人正面生事。“能够多呆一天算一天，呆不了抽身走人，主动权在老子身上，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这么想，也随时准备这么干。
那天上午，李大和不小心碰翻了后面一个男业务员桌上的杯子，结果那家伙“呼”地站了起来，厉声斥责他：“你想干什么？有意见就只跟老子说，别*翘得比尾巴高！”
李大和一边赔不是，一边对自己说：要来的终归来了。
那家伙不依不饶，指着他的鼻尖道：“姓李的，你听着，别不知天高地厚，抢风头抢得太快！”
这句话终于触到了李大和设置的底线，一把抓起他桌上的资料就往地上一摔，道：“你给我闭嘴！我今天就想看看，到底谁不知天高地厚？！”
那家伙显然不吃这一套，冷不丁一拳就挥了过来，正中李大和的胸口，使他身子一歪，后腰结实地撞到桌角上，一阵钻心的痛袭击全身。
没等李大和直起腰，丽莎的门突然打开了，交战双方停了下来。丽莎脸色一沉，开口道：“嫉妒一个新同事，这叫本事吗？我的公司甚至可以不开，生意可以不做，也不希望再有这样的员工存在！今天提前结工资，该走的走，我一个不留！”
李大和忍着痛，看着气得浑身发抖的丽莎，仿佛看到的是一个拔刀相助的热心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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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当户对1
随着整个公司的缩水，行政部早风光不再，张雅丽对何在江管辖之下的康乐室管理员职位可说是窥视已久。为了替黄了名讨得员工花名册，何在江口里答应了她，一旦上头批复添员，首先考虑的就是她这个老乡。可现在批复下来了，何在江却改变了主意，他决定向课长推荐胡晓梅。原因是胡晓梅待岗期马上就要过去，如果没有新的岗位安置，立即就要卷背包走人。张雅丽要换岗位，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对于胡晓梅来说，却无异于雪中送炭。作为夜校同学，何在江不能见死不救，一个流水线上的普通女工，好不容易把夜校上到这个份上，如果因为工作动荡而耽误，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如果说当时林丰明和黄彩霞遭到裁员的时候，何在江是爱莫能助的话，那么，现在对于胡晓梅的困难，他是有条件，也有这个责任来解决的。当然，他更清楚这样做的结果意味着非得罪张雅丽不可，在她的心目中，自己也将成为一个薄情寡义的老乡，一个不守信用的小人。为此，何在江自己跟自己斗争了几天，最终还是决定，冒着得罪张雅丽的风险，拉胡晓梅一把。
课长对何在江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所以，当他极力举荐胡晓梅到康乐室上班时，二话没说就答应了。然而，办理胡晓梅的岗位变动手续，必须经过张雅丽的手，这又成了一个难题。权衡再三，何在江决定亲自出马，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光明正大地面对。
何在江试图对自己的做法作一个解释，可是张雅丽不爱听，说了句：“我明白了。”然后埋头办理胡晓梅的转岗手续。从她的表情和笔下的走势，何在江估摸到了她心里的气愤程度，俨然被自己煽了一巴掌，又被迎面泼了一盆脏水。他心里五味杂陈，一直站在旁边，纹丝不动看着她一笔一画弄完。
“老乡，你可千万别说何某是过桥丢板的小人啊，改天我请你吃饭，负荆请罪！”何在江见手续办完，朝张雅丽拱拱手道。
“哟哟哟，哪敢说你哪，你可是有后台的人，我们哪敢随便得罪？要不我请你吃饭？”张雅丽抬起头，朝何在江挤出一丝笑意，这笑让他心里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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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当户对2
这是一记软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他的胸口，痛得钻心，口里却喊不出来。张雅丽说“你可是有后台的人”，这个“后台” 指的无非就是伍小姐，这样说未免有些冤枉了他。其实，何在江跟伍小姐真是一阵风的缘分，到现在没有第二次踏进她的办公室，更没有私下里的交道。即使伍小姐从台湾过来，时间短，事务多，不是他不想见她，而是想见也不容易，加上也没有任何工作上的借口去接近她。
金融风波过后，台湾干部的职数在公司也大幅减少，不少部门整合后都起用大陆管理人员担任主管，过去繁复的人事网络清晰简洁了许多。何在江觉得，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场亚洲金融风波对一些跨境企业是带来了好处的，至少在人力资源管理上更接近科学，节约了成本。当然，他这样也大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味，就他们所属的集团，这么一场金融风暴下来，据说账面上就流失了几十个亿，越南、泰国的生产基地先后被迫关闭了。
不过，影响也已经接近尾声，不少受到冲击的企业逐渐恢复元气，何在江感觉到，公司的生产气象也开始呈现向上的势头，那些台湾干部不再老绷着脸了。
胡晓梅到了康乐室，接手了日常工作，无师自通似的，打理得井井有条。这丫头过去可是个说话不饶人的角色，现在跟何在江成了上下级关系，嘴巴子忽然收紧了许多。
按照公司指示，图书馆要进行电脑化管理，胡晓梅高兴得一蹦老高，痛快地将电脑领了回来，没白天没黑夜地整理入录书目资料，还通过夜校老师的牵线，专门到区里的图书馆请教专家。何在江没想到她有这么一手，不得不暗自佩服。
对此，胡晓梅呵呵一笑：“没有向你汇报，实在冒犯！”
何在江自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哪来的冒犯！人家胡晓梅就是好学，在读夜校的同时，也报读了周末电脑培训班和英语补习班，练就了浑身武艺，一个初中没毕业的打工妹，硬是把自己武装起来了。
“机会只给有准备的人，一点没错！”何在江朝她直伸大拇指，“你的勤奋也观照出我的懒惰和迟钝，我已经做出决定，虚心向你学习！”
“我可不是为了到你这儿才准备的啊！”胡晓梅道，事实如此，原本她已经准备到别处另找工作的了，没有想到何在江讲义气，伸出了援手，对她来说，这完全是个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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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当户对3
康乐室是每天晚上和周末开门，白天基本上就是他们的二人世界。后勤没啥事，何在江的人就扎到了康乐室，帮助胡晓梅整理图书。胡晓梅好像天生就是一个优秀的图书管理员，无师自通，一丝不苟地把图书归类上架入档，将那些被爱书不惜书的家伙读破的书清捡出来，拿来剪刀、胶水、贴纸，一本本地修修补补，把翻边压直，把断页粘上，把污斑擦净，就像给心爱的人绣荷包，一针一线不愿意马虎。
身边有了电脑这个新玩意，何在江跃跃欲试，胡晓梅自然乐意充当起了他的电脑教师。可这家伙性子燥，每每坐下没几分钟就坐不住，屁股垫下好像长了刺包。胡晓梅笑他，“不是来学打字的，而是来学弹琴的”。何在江也笑道：“说弹琴你实在是抬举我了，我爷爷可是杀猪的，没这遗传基因！”
“哈哈，那我们就是门当户对了，”胡晓梅乐了，“我外公也是杀猪的！”
胡晓梅的开朗，不拘小节，让何在江相处起来甚感舒畅。课长是个明眼人，意味深长地说他：“自从胡晓梅调过来以后，你小子像涂了奶粉，越来越油了！”这话把何在江点拨了一下，他自己也觉得，胡晓梅是给他的生活带来了些什么变化。到底是什么变化，变化在什么地方，他也说不上来。
虽然有夜校同窗的关系，过去因为部门不同，加上胡晓梅作为一个流水线上的普通员工，在等级森严的台资企业里，无形中有着某种地位上的悬殊，平时自己不愿意去发现她的优点，而现在一下子拉近，天天零距离接触，过去被忽略的东西被放大开来。何在江现在就一个感觉：跟她在一起很舒坦，仿佛迷舟系上了缆绳，仿佛落单的羊羔听到了羊群的呼唤。
奇怪的是，这个时候，肖向利的身影忽然又时不时浮现出来。当然，这一切，都是因为身边多了胡晓梅这个参照。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女孩，一个从现实没入了传说，一个从传说渐渐走进现实。
如果说胡晓梅身上有什么特点，让何在江能够说得上来，那就是一派生活化的气息，比如吃穿随意，口齿随和，从不议论他人是非，连自己的工资待遇也从不斤斤计较。仿佛不是一个身处底层的打工妹，而是隐藏在底层的读书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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