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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的天空·烽火-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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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池中混乱惊人，红男绿女们，东倒西歪，喊叫连天，砰的一声，又有一枪把玻璃窗击碎，碎片声造成极大的恐慌，恐惧迅速蔓延，人们争先恐后向门外涌去。
敌人出现，一男一女，女的正是那个“小情人”，男的身材矮壮，身穿燕尾服。他们在人潮中逆向而行，杜少龙第一时间看到男子手上乌黑发亮的手枪。
最先发难却是“小情人”，她掷出一柄飞刀，闪着寒光，直奔杜少龙面门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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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雏鹰踏征途（10）
“就这也算玩飞刀的，丢人吧，看我的。”杜少龙就地一滚，躲过那刀，顺手也抽出飞刀，向“小情人”甩去，一抽一甩，干净利索。
“哎呀”一声，小早川隆子肩部中刀，被迫退出战场，旁边的平田秀行，举枪继续跟进。
杜少龙揪住身旁一位漂亮的西洋美人，喊道：“主啊，宽恕我吧！”就像扔个麻袋片似的把洋妞投向平田秀行。
平田秀行毕竟受过专业训练，身手不凡，一沉肩，一声暴喝，以空手道的冲拳推向洋妞……
“刺啦”一声。
洋妞紧身舞裙被平田扯下一大块，露出诱人结实的大腿和豹纹性感内裤，艳光四射。
洋妞一捂内裤喊道：“MY GOD！”抬手就给了平田一个大嘴巴。
平田一手委屈地捂着半拉脸，一手正要抬起手枪。突见杜少龙从洋妞美臀后闪出，像头猛虎，直扑上来。
平田立刻将枪口收低，放平，瞄准。
不过太迟了，高手过招，分秒之间定胜负。
杜少龙施展开八卦掌，单掌劈向平田持枪的右手，平田惨叫一声，手枪震飞，跟着杜少龙一个膝撞，击中平田腰肋“章门穴”，疼得平田一阵剧痛弯下身，但颈侧又遭到杜少龙一记劈山掌，立马双眼一黑，昏倒在地。
杜少龙拍了拍手，向身边欣赏得美目含情，衣不遮体的洋妞吹了声口哨，转头跑掉。
他刚跑出“夜巴黎”，一辆吉普猛地停在面前，里面探出一个小美女。
卖烟姑娘，小婷？
小婷喊道：“少龙，快上车，鬼子宪兵队快到了。”
果然，远处传来阵阵马达声，那是日军摩托车队。
杜少龙来不及多想，飞身上车，小婷一踩油门，吉普飞驰而去。
车内，小婷从怀中取出了一支白色玫瑰花，朝杜少龙一笑说：“你好，少龙哥。我是段芳在医学院的同学，共产党员，孟婷。”
六
小早川隆子忍着肩痛跑出“夜巴黎”，向疾驰而来的日军宪兵队大喊道：“灰色吉普车，朝虹桥机场开去，快追！”
一个凶悍的日军少佐朝她点下头，抽出战刀一挥，十几辆摩托车掉头朝机场方向追去，摩托跨斗上，纷纷架起了机枪。
车里，杜少龙正高兴地说着话：“你和段芳一样，也是共产党员？真漂亮。”
“我听段芳说过你的，你救了她姐姐。现在国难当头，我们共产党人正是挺身而出的时候。”孟婷一笑。“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一致对外！”
“原来这样！”
突然，杜少龙听出后面隐隐有摩托车的声音，他探出窗外往后望了望，抽出勃朗宁手枪，回头对孟婷说：“鬼子追上来了，摩托车的车速大于汽车，小婷你快停车，我下去挡他们一阵子！”
吉普车停下来，孟婷从车后座上提出把捷克造轻机枪，望着杜少龙，正色道：“少龙哥，还是我来掩护你，车上皮箱里有重要物品，需要你用飞机运回，到了机场那就有咱们中国驻军了。你开车快走！”
“不行！”杜少龙坚持道：“我怎么向你们共产党人交待！要走一块走！”说完他将欧阳婷塞进吉普，自己钻进驾驶座，发动汽车，向机场奔去。
“鬼子越来越近了！少龙哥！”孟婷忧心如焚地探头望了望车后，日军摩托车队遥遥可见。
“不行！就是不行！”杜少龙吼着把油门踩到底，一只手拉住孟婷不放，灰色吉普像只草原狼，一路狂奔。
孟婷用力推开杜少龙的手，肃然道：“少龙哥，请以大局为重，别忘了，东北沦陷区，还有三千万同胞啊！你还想不想打回老家去？”话毕她推门越出车外，顺着惯性打了几个滚，美丽的脸颊被地上石块挂破，鲜血淋漓。
她喊道：“不要减速！保重啊！”就急忙在路边找了个有利地形，架起了轻机枪。
望着反光镜内远去的孟婷，杜少龙眼睛喷出了火，咬着牙说：“小婷，等我回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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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雏鹰踏征途（11）
很快，一阵轻扬的“嗒嗒”声，欧阳婷的机枪打响了。
不久，其间也夹杂进了日军昭和式机枪的声音，显然，鬼子的追兵到了。
孟婷的阻击很成功，日军摩托车队没有追上来，吉普车飞快奔驰着，枪声越来越小，最后完全听不见了。
等杜少龙率机场宪兵队赶回来时，日军已退走，扔下了五辆被打翻的摩托车。
孟婷死了。
月光下，她躺在冰冷的路边，胸部被机枪子弹打烂，身上布满被三八式枪刺戳成的窟窿，凝固的鲜血染红她身下的青草，手仍紧紧攥着轻机枪。
“操你妈的日本鬼子！”杜少龙蹲下身，一拳猛砸在地上，双手痛苦地抱紧了头。
“先生，您这么年轻就抽烟可不好啊。”孟婷纯洁柔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还有那善良的目光。
终于，眼泪控制不住。杜少龙“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宽阔的双肩剧烈耸动着。
所有在场的中国汉子，都低下了头。在自己的国家里，连一个女人都没保护住，还算什么他妈的兵。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要看是为谁而流。
人生不过百年，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看天上云卷云舒，看庭前花开花谢，看红尘人聚人散。
世上有很多种人，也就有了很多种活法。国难当头，有贪生怕死，低头脱帽叫“太君”的人。也有挺身而出，慷慨赴死的豪杰。
深夜，杭州笕桥机场。
杜少龙走出机舱时，跑道上，已经站满了人。
一群中国军人。
一群中国空军最精锐的飞行员，高志航，沈崇海，刘粹刚，欧阳剑，和其他各飞行队中队长以上的飞行员，全到了。
还有，段芳，她默默地站在那里。
金舜姬缓步走了过来，面色沉重，说：“少龙，孟婷的事，我们都知道了。她的血决不会白流。”
皮箱从飞机上运下，那里面有日本空军最新兵力布防图，最新式的三菱96式舰战和三菱96式陆攻轰炸机的全套设计图纸。
中国空军连夜研究了这些绝密图纸后，针对日机的优缺点，火速将原本作为战斗轰炸双重任务的霍克三式战斗机群进行改装，将机翼下的炸弹挂架，机腹整流罩，副油箱和起落灯具拆除，并更换了火力系统。
经过改装后的霍克三式战斗机，飞机重量减轻，最大速度增加10公里/分钟，转弯半径大幅度减小，成为了具有强大格斗性的制空战斗机，由经验丰富的中国飞行员驾驶，足可与日军96式舰战一搏。
这是狂妄自大的日本空军做梦也想不到的。
根据日本空军布防图，中国空军从新调整了战斗部署。
几周后，当壮怀激烈的淞沪空战爆发时，美丽的孟婷，却静静躺在泥土下面，闻着芳草的清香，用目光凝视着祖国的碧空中，正飞翔着一支勇敢的鹰群，在硝烟里战斗！
她甜甜地笑了。
七
南京，中山陵。
通往孝庐会议室的台阶上，蒋介石缓缓地走着。他最近明显的老了，脸颊消瘦，身材有些颓势。
中山陵是伟大的国父孙中山先生的陵墓，坐落在南京东郊钟山，西邻明孝陵，东毗灵谷寺，傍山而筑，由南往北沿中轴线逐渐升高，整个建筑群依山势而层层上升，气势宏伟。
一九二五年三月十二日，孙中山在北京逝世，遵照他生前安葬在钟山的遗愿，灵柩暂停放在北京香山碧云寺内，蒋介石就决定在南京钟山修建他的陵墓。自一九二六年春动工，至一九二九年夏建成。
这次是中国军方最高级的会议，在座的有蒋介石，汪精卫，白崇禧和其他黄埔军校高级将领，由侍从室秘书陈布雷和行政院秘书黄浚负责记录，气氛格外的凝重。
会议一直开到中午，最后达成了共识，决定采用“以快制快”、“制胜机先”的对策，抢在日军向长江流域发动大规模进攻之前，选定长江下游江面最狭窄的江阴水域，在江中沉船，堵塞航道，再利用海军舰艇和两岸炮火，将长江航路截断，并对吴淞口至江阴要塞三线布雷，迫使日军在江阴至汉口的战舰投降，来个瓮中捉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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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雏鹰踏征途（12）
午后，蒋介石品了口龙井茶，盖上杯，向白崇禧问道：“白小诸葛，兵法云，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你以此观之，这次行动，有几成胜算？”
一贯用兵谨慎的白崇禧，思索了一下说：“自古兵贵神速，先下手为强，我看至少有七成胜算，所有长江上的日舰要能被一举消灭，那么淞沪会战我军必大胜！”
蒋介石和在座的各位将领听完，脸上也兴奋地泛起了光。
也许这次绝密行动将会成为一个经典的战例载入史册。
但这只是也许。
就在当天夜晚，日军上海谍报机关“孔雀组”就得到了这条重要绝密的会议内容。
在东京大本营紧急通知下，所有日舰连夜撤出长江内河，集中在黄浦水域。
封锁江阴要塞的军事计划破产了，消息电传南京，当蒋介石猛地撕烂这张电报时，海面上的日舰已经把冷冷的炮口对准了大上海。
夜里，上海日本领事馆内，神秘的“孔雀”终于登场，和小早川他们正在庆祝这次辉煌的胜利。
孔雀的真名叫金璧辉，也就是荡声远播的“魔女”川岛芳子，日本头牌间谍。
这个女人何许人也？
川岛芳子本姓爱新觉罗，字东珍，化名金璧辉，是满清王室肃亲王善耆的第十四个女儿。正当这位公主天真烂漫之时，中国政局发生了重大更迭，清王朝的老房子着了火，中华民国的新宅取而代之。
身为清室股肱大臣，肃亲王眼看宗庙倾覆，政权旁落，心有不甘，意有不适。他联络日本浪人川岛浪速游说日本军部出兵干涉南方革命党的“叛乱”，同时，还策动蒙古王公喀喇沁王与惯匪巴布扎布组织蒙古义勇军，企图制造“满蒙独立”的既成事实。然而，形势强于人，他的美梦化为泡影。
民国初年，肃亲王善耆以“匡复清室”为志愿，他将几个儿子分别派遣到满洲、蒙古和日本，让他们卧薪尝胆，伺机而动；又将掌上明珠金碧辉送给好友川岛浪速做养女，送去日本，加以魔鬼式的调教，易名川岛芳子。
川岛芳子在畸形的氛围中长大，十年后，即养成了浪荡、疯狂的性格，也出落成一个明眸玉肤，丰乳圆臀的美女。
川岛芳子十七岁那年，被五十九岁的养父川岛浪速压在身下强行奸污。完事后，川岛浪速抽着烟，淫笑道：“你父亲是个仁者，我是个勇者。我想，如将仁者和勇者的血结合在一起所生的孩子，必然是智勇仁兼备者。”
川岛芳子那天在日记里写道：“于大正十三年十月六日，我永远清算了女性。”次日一早，她头梳日本式的发髻，身穿底摆带花的和服，拍了一张少女诀别照，即剪了一个男式分头。
美女一旦把裤裆作为资源开发，她就会变得百倍的聪敏，百倍的邪恶和残忍。
她心里只有四个字：“我恨男人！”。
她要报复男人，报复世界。她怀着复仇的决心，冲向一个个男人：蒙王甘珠尔扎布、日本陆军军官山贺、联队旗手山家亨、间谍田中隆吉、作家村松、右翼头子三满、伪满最高顾问多田骏、投机家和巨富伊东阪二……她热烈拥抱他们，疯狂地与他们接吻，在床上翻腾搏杀，她摧毁自己，用灵与肉裂变的残酷武器去俘虏他们、利用他们、撕裂他们。
她成功了，在日本她能影响“剃刀”首相东条英机，在中国能在立法院院长孙科手里获取蒋介石下野的机密。她赢得了一大把乱哄哄的头衔，甚至戴起大将的肩牌。她过着挥金如土、荒淫无度的生活。
“九一八”事变后，川岛芳子受日本主子的驱遣返回中国上海，利用多年积累的聪敏和美丽，从事间谍活动，组织了秘密的上海谍报网，化名“孔雀”。
此刻，川岛芳子抿了口酒，白嫩红润的脸上显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说道：“这个来接头的飞行员杜少龙，身手还不错，是个人物，我一定要亲自会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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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雏鹰踏征途（13）
说完；她神秘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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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燎火的大地（1）
弹尽、援绝、人无、城已破。余率副师长、指挥部、参谋主任等，固守中央银行，各团长划分区域，扼守一屋，作最后抵抗，誓死报国并祝胜利。
——第五十七师余程万少将。
一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日军悍然发动“卢沟桥事变”，震惊中外！
中日两军在华北展开激战！
中国自一八四零年开始就没有愈合完整的伤口，瞬间崩裂……
大上海，也终于弥漫出不安来。
日本兵在虹桥机场明目张胆地探了又探，中国军队加强了军备，也调来了部队。虽是深夜，大批军队走在上海郊县偏僻小路上的脚步声还是惊醒了大上海百姓们的耳朵。
珍惜着安逸的上海人，在心底彻底慌了起来。
原本这城市里的人虽看着东北的战乱，心底对这繁荣的大上海还是抱着安逸和幻想的，这里有英美法的资本家两代铸就起来的金山银山，小日本或许没那么大胆子去撩欧美大爷的胡须。
可偏偏这老虎须被撩了。
有些有先见有财力的人往内地逃，不想逃出上海的就往租界迁，好歹还能仰赖英美法三国的庇护。
从上海逃难到杭州的人，越来越多。
“少龙哥，战争来了，我们不会分开吧？”段晴望着寥寥无人的西湖，问。
“不知道；但身逢乱世，热血男儿报效国家，就算马革裹尸，也不枉了！”杜少龙抽着烟。
段晴却听得身子有些发冷，愁困地抱紧双臂。
一切的安逸，原来都是暂时的，走得太快，而明天，怎么都望不出光明来。
怎么八月的天，都弥漫了那么多的阴霾。
“舜姬，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送你玫瑰了。”
杭州火车站，站台上，段国华将一束红红的玫瑰交给金舜姬。
“你要走了么？”金舜姬问，捧着花。
“嗯，去上海吴淞要塞！”
“保重了，国华。”金舜姬心中有些凄凉。
段国华行了个军礼，转身上了军列。
军列缓缓地开动了。
站台上，站台上都是送行的军人家属。
黄昏，杭州医院里，疲惫的段芳，放下手中的针管，在一群群的难民之间穿过，走出医院大门。
那里，一身戎装的欧阳剑在等她。
欧阳剑，在为段芳送行。
段芳作为军医，明天也要去上海了，她将和父亲段铁扬和哥哥段国华一起，奋战在最前线。
两个人默默走着。
“欧阳，我们能打赢这场战争么？”她撩起秀发问。
他说：“不知道。但我会流尽最后一滴血的。”
段芳听他说得豪情气慨，不禁从心底升出一股子热气来，烧着心尖。
“欧阳，等我从上海回来，我们就结婚吧！”她说。
在这炎热的夏夜里，终于烧腾了欧阳剑这中国军人的血液。
他将段芳紧紧地抱在怀里。
八月十三日清晨，从“凤翔”号起飞的日军舰载机，开始轰炸上海！
上海，在这一天，与战火一起沸腾了。
在这硝烟笼罩中的上海，在这座不夜城里，凄惶无助的人们，绝望了。
苦难的上海百姓，混乱开始大规模爆发。
天蒙蒙亮，晨曦之下，一轮红日之中，惊恐的上海人发现黄浦江上云集许多插着太阳旗的日本军舰，舰炮炮口牢牢对住吴淞口。
这一天，日本人集中十个师团，三十万人，投入三艘重型航母和装备大口径舰炮的军舰四十几艘。
日本空军调集了华北和华南的作战飞机七百多架，其中“虎之子”木更津航空队，鹿屋航空队，关东军第二飞行团，皆为日本空军精锐。
日本人虎视耽耽地把战火烧到了上海。从宝山路燃到四川路，牛鬼蛇神一般，索要中国军民的性命。
从虹桥机场北面传过来的枪声火炮声，声声震耳，一声紧似一声逼迫着这里的人们拉家带口，疯狂奔涌进苏州河上的外白渡桥。桥的另一端是英美租界，英美守军持着重机枪，在赶建出的防御工事上戒备着。他们的眼底是那些仓惶而来的中国难民。
第四章 燎火的大地（2）
在这座窄小的、原本中国人过桥要付费而洋人过桥不付费的外白渡桥上，人潮拥挤得如涨潮的黄浦江，四处喧嚣呐喊寻找出路。他们或浑身背着全部家当，或推着独轮车，摆上全部家当还有老弱妻儿，争先恐后地从桥的北面走到南面，去寻找南面租界的庇护。
被挤得哭泣惨叫的行走迟缓的老弱幼儿，从父母手上被挤落在地上婴儿，被压在地上的呼救者，还有父母呼儿唤女的悲啼声。一切一切嘈杂的声音，震天动地，从苏州河传到黄浦江，惨不忍听。
能在租界有一处安身之所，变成极其珍贵的一件事情。
但这租界里的家家户户，也是恐惧的。家家闭紧房门，一大家子人团团聚在一处，不愿分开，因为不知道何时会被蔓延的战火烧着。
可仍要维持生计，为了囤积口粮，也不得不上街将能抢购的粮食一应俱全地买来。于是这大马路上逃难的，抢购粮食的，熙熙攘攘拥乱了满大街。原本门庭若市的服装店、绸布店统统萧条了，只米行杂货铺前人山人海。
人们抢购得很艰难，不顾前不顾后地争购食品，不少铺子放下了铁栅栏，拦阻着蜂拥的人群。
一些大米行还请了租界巡捕来帮助维持秩序，可怎阻碍的了已经为了生存要疯狂的人们？就算是挨了巡捕的警棍，也必要坚持挤到铺子的最前面。拼命也要把粮食储藏好。
这个夏天，上海人或许只能这样惶恐地过去，他们的心空荡荡的，无力地沉到底，
人潮蜂拥而吵闹不堪的弄堂，还有不断传来的隐约的枪炮声。
这一天，所有上海人都突然在想，我们会不会真要做亡国奴？
二
国难当头，中国军人，众志成城！
中国陆军各部奉命驰援上海，有嫡系的德式军，黄埔系中央军，还有杂牌的西北军，滇军，川军，湘军，共七十三个整编师，参战兵力七十二万人。
钢铁长龙向上海挺进，雪亮军刀上映出中国汉子刚毅的面孔。
军刀上挂着一条条白布，上面用热血写着：
生在云南，死在上海！
生在四川，死在上海！
生在山东，死在上海！
不屈的军魂！
黄昏，沉沉的江风吹过舰桥，长江上肃穆停泊着中国海军第一舰队，主力巡洋舰“宁海”号和“平海”号，还有马步祥中校督率的鱼雷艇队，它们即将驶往吴淞口，同日军第三舰队决战。
码头上，将士们纷纷和亲人告别。
一个老母亲给儿子衣袋里装着他最爱吃的桂花饼。
一个军官笑着抱起女儿，把脸贴在她小脸蛋上，用胡子扎得孩子笑个不停。
码头外，马步祥抽着烟，和妻子美云沉默地走着。
马步祥，名烈忠，一九二三年毕业于烟台海军学校第十五届，作战勇猛，现任第一舰队鱼雷快艇队总指挥。
他翻了下兜，取出份遗书，递给已有身孕的妻子美云，内容是：
母亲；大哥；二哥：
笔未提，心破碎，忠此奉命征战，生死难定，念我悠悠中华，泱泱华夏，岂容倭寇践踏，更何况忠为军人，父亲生前常嘱，居其地而守其土，忠记忆犹新，忠不会也不愿辱凌祖先，当为国尽忠。为念倚闾老母，还有美云肚内之骨肉，此去如遭不测，望母亲节哀，请大哥，二哥代为尽孝——烈忠绝笔。
交给妻子美云后，他头也不回就朝码头走去。
“报告艇长，一零八艇鱼雷压气调试完毕，请求出航！”一个水兵走进艇仓，向马步祥行了个军礼。
马步祥沉声道：“随主力舰出航！”
江风尽吹！
中国海军第一舰队出航了！
甲板上，海军官兵热泪盈眶，举起帽子向岸边挥舞。
岸上的人们顿时沸腾起来，纷纷喊着：“好好报国杀敌啊！”美云在人群中拼命摇晃着手，泪花打湿了前胸。
人群目送着一艘艘军舰远去，久久不肯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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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燎火的大地（3）
风萧萧兮江水寒。
同样，中国空军不畏强敌，大举出动！
黎明前，笕桥机场，大校场机场，句容机场，扬州机场，斗志遍然！
中国空军飞行员的妻子们，早早起来，梳洗打扮，纷纷穿上最漂亮的衣裙，来到机场为丈夫们送行。
这次出征的是中国空军第二大队，第四大队，第五大队，第九大队。还有，所有王牌飞行员。
第五大队王牌飞行员阎海文临行前夜，在给母亲的信中写道：
母亲：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给您写信了，现在我们中国，东北沦亡，国将不国，堂堂的中华民族，竟受倭寇之摧残与蹂躏，令人痛苦，所以我常为之悲，为之泣！我们中国人，现处在一个极危险的地位，敌人已逼到我们家里来了，非反攻，和它一拼，是不可活下去的。我在学生时代，爱惜光阴，自励自行，努力苦干，以期能为国家出一份力，完成我杀敌的志愿，虽然我个人太微小，然思国怀乡之念，不弱于他人，救国之志，永存于世！
“第一攻击波，出击！” 飞行塔台扩音器响起。
红日出现了，它灿烂地照向机群，那些宝贵的飞机，凝结了多少人的期望！
几十年的军阀混战，国库空虚，财政不堪重负。
大江南北，许多热血青年纷纷上街，唱着“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为购买战斗机奔走募捐。
为了购买这些飞机，远在青海九十岁高龄的老妈妈，将拾麦穗纺棉花的血汗钱捐了出来。
天津一位教授捐出了珍藏多年的首饰。
扬州一名舞女将清白的卖血钱捐了出来。
徐州一位生死垂危的老人捐出用来买药的最后七块大洋。
几位南洋爱国华侨变卖橡胶林，捐献了一架轰炸机。
……
太多的感人故事。
此刻，马达声响起，一架架战机启动引擎，逐次起飞升空。
飞行员妻子们将一张无比巨大的白布条幅，铺展在跑道上。
中国战机编队呼啸着低空掠过条幅上空。
条幅中间清晰印着九个巨字：我发狂地爱着你！祖国！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只要你忧伤地呼唤我，
我会立刻跑到你面前，
坚定地守护着你，
我发狂地爱着你！祖国！
三
一九三七年，八月十四日，日军木更津航空队十几架三菱96式陆攻俯冲轰炸机排的整整齐齐，机身上漆着眩目的迷彩，机翼上漆着猩红的太阳，马达轰鸣，涡轮高唱，好不傲慢！新竹机场大奏海军进行曲，隆重的送为他们送行。
木更津航空队王牌之山下一大尉，带队出击！
大和民族的优越，日本帝国的所向无敌，鼓舞着皇军飞行员们。
同一天，刚接收完新战机的第四大队第二十五中队从周家口机场起飞，到达杭州上空时已经下午十四时了。
天空中风雨交加，雨水疯狂的打着挡风玻璃，战机的螺旋桨把雨鞭搅成一团汽雾。整个机场都笼罩在一团白花花的烟雨中，跑道上全是水。
中队长李桂丹的座机正要着陆，跑道上的积水被它的起落架冲起三道白浪。就在这时，刺耳的空袭警报响了起来。早就等待这一刻的李桂丹立即扔掉副油箱，一拉操纵杆，飞机开始爬升。
“加油啊！四大队终于和鬼子干上了！”很多航校学生纷纷跑出来。
杜少龙和段晴也站在人群里；焦急地观望战局。由于战机紧缺，这次上天的都是四大队有经验的老飞行员，还没有轮到他们。
塔台里传来一个男子的喊声：“有敌机，四点到十点钟方向，不要停车，立即起飞！”
“是高志航大队长的声音。”原准备着陆的飞机也纷纷爬升，向四点到十点钟方向分散搜索。这时高志航的一号座机也到了，它刚着陆，高志航就跨入驾驶舱，架机飞来的飞行员叫道：“大队长，油不多了！”
第四章 燎火的大地（4）
高志航回答道：“没关系，万一没油就和鬼子同归于尽！”
听着高志航的豪言壮语，杜少龙也不禁有些激动起来。他又何尝不想和英雄们并肩作战？
高志航驾驶着战机冲在最前面，直爬升到3000米，在晴空万里的云层之上搜索了一会儿，没有发现敌机。于是，他马上下降穿出云层，开始盘旋。突然，东南方向出现了一群小黑点儿，他一推油门，钻入云层，悄悄的飞了过去。
近了，是一群双引擎双垂尾轰炸机，狗日的小鬼子！我来了！近了，近了，2000米，1000米，就是现在！在距日机1000米的时候高志航突然穿出云层，如猎豹般向骄横的日机扑去！
“保持格斗队形！”带队长机山下一大尉并不慌张，单独的一架霍克三并不能对由96式陆攻轰炸机组成的编队造成多大的威胁，相反，编队密集的自卫火力网可以很轻松的将来袭的霍克三打下去。
实际上，霍克三上面的7毫米机枪在面对全金属，半硬壳结构的96式陆攻时，也的确显得火力不足。对付这种日机，高志航清楚，要近距离先攻击外围的敌机，然后几架飞机从不同的角度扑过去，先击毙敌机枪射手，再向发动机开火。一层一层将日机编队剥离，摧毁。
日机不紧不慢的飞着，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狗日的很狂啊！很快你们就会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了。
高志航轻推操纵杆，让座机以大约40度的斜角从后上方向日机扑去，在这个角度，几乎没有哪种轰炸机的尾部机枪手能够瞄准他，角度再大的话敌机一转弯自己就很容易冲过头，暴露在敌机的侧翼机枪的枪口下，他需要防备的仅仅就是敌机的背部机枪，还是得先下手为强！
“开火；小野君！”山下一大尉调转机头开始规避。
“嗨！”机枪手小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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