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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做我老婆吧-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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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尘埃落定。
  安王府内,各色各样的补品,源源不绝送来,还夹杂着安太妃亲自求的送子观音图,安王妃亲手做的百子百孙被等等,还慈眉善目地派人叮嘱:“千万要放宽心,养好身子,安王这脉就靠贤媳传宗接代了,若妾室和丫头敢闹事,就狠狠收拾,别让她们翻天了。”
  叶昭受宠若惊,坐立不安:“娘怎么忽然?”
  “日久见人心,总会想通的嘛。”夏玉瑾一边喝十全大补汤一边满不在乎地吩咐,“再来一碗!”
  89。卞和有玉
  老隆今年五十二岁,他自十四岁开始在安王府门房当差,又调来南平郡王府一年多。他觉得这一年多以来发生的事情,比自己半辈子加起来都多。先是郡王爷娶了个大将军,妾室们统统围着主母转,接着是如花似玉的表妹上门闹,然后将军卸甲,郡王府个个都不简单,件件事都精彩,就连门外的乞丐都特别不要脸。
  南平郡王府位于西街,是上京达官贵人聚集处,寻常百姓都不会轻易走过来。
  那乞丐是哑巴,两个月前不知从何处来,蓬头垢面,骨瘦如柴,脸上还有几道骇人的伤疤,身上的臭气在初冬也熏得人不敢靠近。他最初在郡王府门口不停徘徊,张着漏风的嘴,蹦蹦跳跳,表情抽搐,像个疯子似地,从喉咙里憋出“啊啊啊啊啊”的声音,就像乌鸦在鬼叫。
  让这样恶心的疯子冲撞郡王爷,闹个什么万一,不是小事。
  门房见多了这样的乞丐,捏着鼻子,上前呵斥,让他离开。
  哑巴摇头晃脑,就是不走。
  门房便抄棍子,稍作教训,吓得他抱头鼠窜。
  没想到第二天,他又鬼鬼祟祟地回来,躲在郡王府附近,眼巴巴地看着大门。
  门房原本以为他来郡王府投亲,便和下人们打听番,皆说没有这样的亲戚。便去驱赶,他就到处乱藏,敌进我退,敌退我来,打不怕,骂不怕,让人伤透了脑筋。
  管家的杨氏听说此事,怕丢了郡王府面子,便赏了他银子和两件旧衣服,说是好好劝着走。
  没想到那家伙油盐不进,银子和衣服照收,人依旧赖着,仿佛吃定了这家有好处,死活不走。
  郡王爷和将军都不准家里仆人任意妄为,门房不敢下狠手,拿他没办法,便叮嘱让他呆得远远的,不要在贵人出行时明目张胆出来惹事。
  哑巴点头应了。
  未料,在安太妃的马车停在门口时,他不知从哪个角落扑出来,狠狠冲向马车,双眼血红,喉咙里嘶喊着什么,差点惊了马匹。
  安太妃得知详情,勃然大怒,勒令驱逐,如狼似虎的侍卫们得令,下了狠手。打得那哑巴头破血流,满地打滚,磕头求饶,然后丢去上京城郊,威逼不准再回来。
  门口终于平静了两天。
  没想到,哑巴带着浑身的血迹,慢悠悠地哭着回来了,依旧蹲在附近,蜷缩成一团,手里捏着块脏兮兮破布,用那双浑浊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郡王府的大门,让人感觉诡异。
  哪家宗室贵族能忍这样的家伙在自家门口晃荡?
  老隆认定,这家伙绝对是疯子!脑子不正常!
  他这次能冲撞安太妃,下次抄棍子追着郡王爷打怎么办?
  老隆越想越担忧,他琢磨着大家耐心将尽,便塞给他几个馒头,下达最后通牒:“吃完快走吧,这里不是讨饭的地方,给郡王爷看到不好。秦河边那么多酒楼饭肆,南山上有寺庙施粥,哪里去不得?再呆在这里,咱们就真不客气了。”
  哑巴吃了馒头,对他的劝告充耳不闻,依旧不走,在门口游荡,时不时向天胡乱比划几下,形态疯癫至极。
  老隆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回去和侍卫长说了声,让他派人驱逐。
  侍卫们被三番四次派出来赶乞丐,烦得要命,全部都发了狠:“走不走?”
  哑巴愣愣地看着他们,继续拿着破布比手画脚。
  侍卫都是打仗出身,脾气本来就不好,折腾许久,耐心终于耗尽,忍无可忍,狠狠一脚踹去他腿骨处,应声而断。
  哑巴痛入骨髓,发出声撕心裂肺的低鸣,抽着冷气,满地翻滚。
  侍卫们拖着他,压上牛车,载出城外,冷道:“滚!若是再回来,就打断你第二条腿!”
  哑巴的低沉诡异哭声,飘荡在寂静的荒野里,绝望得让人压抑。
  夏玉瑾正在花园里蹲马步,听见那声惨叫,揉揉耳朵,问秋水:“什么声音?”
  秋水想了想:“是乌鸦吧?”
  秋华:“郡王爷,你别趁机躲懒。”
  夏玉瑾赶紧收回视线。
  从江东回来已四个多月,他自丢大脸后,没怎么出门,一边陪媳妇调养身体,一边锻炼身体。
  而叶昭卸甲后没兵带,怎么都闲不住,又不好经常出门,天天在家发呆。憋了一个月后,终于忍不住,把郡王府的小厮丫鬟们统统组织起来,闲时教他们武艺,排兵布阵,以解寂寥。除杨氏管家没空外,如今两个月下来,眉娘能似模似样舞起鸳鸯刀,萱儿学会挥长剑,就连烧火的丫头都能使上两招擒拿手。
  夏玉瑾怀疑,再过上一年半载,他家丫鬟们派出去打群架都是个中好手了。
  远处叶昭懒洋洋坐在水榭里,胡乱套着身长袍,右手托腮,百般无聊地用石片打水漂玩。
  紧张刺激惯了的生活,怎能快速松懈?
  丛林里的野兽,怎能适应笼子里的生活?
  她抬头,看着天空中向南的大雁,一行行,一列列,多么快活?
  夏玉瑾从火盆上蹦起,不顾秋华在后面的叫唤,匆匆跑去她面前,靠近坐下,陪她打了两片水漂,碰碰她的手,兴冲冲地问:“咱们出去玩吧?”
  叶昭缩回手,迟疑问:“去哪里?”
  夏玉瑾笑嘻嘻:“玄妙观今夜有庙会。”
  叶昭皱眉:“我不信道。”
  “我也不信,”夏玉瑾乐呵呵地揉着她肩膀,尽情描述,“每年玄妙观的庙会都很热闹,去看社戏、套大鹅、猜灯谜、射靶子、吃麦芽糖、喝汤圆、尝美酒,还有木偶戏、猴子和老鼠耍把戏、西蛮的万花筒,很有趣。”
  骨骰迟疑道:“郡王爷,安太妃说这是下等人玩的地方,让你别乱去,小心吃坏肚子,或是被不长眼的恶棍欺负了。”
  夏玉瑾挂不住面子,讪讪道:“这不是有夫人在吗?小小场面何足惧?就算来十个八个恶棍也是找死的,怕什么?”
  骨骰:“可是,太妃说……”
  夏玉瑾怒了:“你别告诉她不就得了?!”
  骨骰低头垂脑。
  叶昭丢出手中最后一片石子,湖心泛起十七八个涟漪,她慢悠悠问:“你想去?”
  夏玉瑾轻轻答:“你陪我去就去。”
  叶昭看着他,猛地站起,嘴角绽放出淡淡笑意:“走。”
  时值中午,两人决定先找借口去秦河岸买东西,然后躲进茶肆,在中途换上普通老百姓的衣服,混入人群,既免得给安太妃唠叨,也可玩得更尽兴。
  收拾半晌,马车备好,南平郡王府侧门开。
  夏玉瑾携夫人出行,未到门口,听见侍卫的喧哗喝骂声。
  “不是丢出去了,怎么又回来了?”
  “这小子还不怕死!疯了?”
  “他到底想做什么?”
  “该不是要行刺吧?”
  “干!郡王爷要出行了!快动手赶!”
  几声重重的拳头打肉闷哼声,夏玉瑾犹在迷惘,叶昭已大步走去查看,却见郡王府的侍卫正拖着个满身是血的乞丐往路边走,低声问侍卫长:“怎么回事?”
  侍卫长报:“是个疯哑巴,说不清道理,这两个月都蹲门口要好处,属下想尽办法,赶了七八次都不肯走,迫于无奈,出此下策。”
  叶昭:“无能!”
  夏玉瑾掩鼻,不忍,“算了,残疾也挺可怜的,大概是天冷没地方住,所以猫在这里。”他见情况太惨,训斥,“疯子哪里懂事?全上京是不知我和夫人慈悲为怀?你们做得太混账了。”
  侍卫长低头受训。
  夏玉瑾看了眼那胡乱挣扎,长相恐怖,貌似疯癫的哑巴,心里也有些毛骨悚然,觉得这家伙搁门口确实很恐怖,退了两步,摇手补充:“给他点汤药费,找个好大夫看看,带我的话,送去济贫院养着。”然后补充,“好好办,别坏了我未来儿子的阴德。”
  侍卫们齐声应下。
  未料,乞丐看见他们两人,两眼放出异样的光芒,趁其不备,忽然狠狠一口咬去抓自己胳膊的侍卫手上。然后跌落在地,拖着折断的腿,双手撑地,在寒冷青石板路上,一步步向叶昭爬来,嘴里激动地呜呜咆哮。
  斑斑点点,血迹一地。
  他直直向前爬。
  侍卫为他不要命的做法,惊了半刻,回过神来,再次上前拖拉。
  乞丐挣扎着,从怀里掏出条沾满血迹的旧布,冲着叶昭,拼命挥舞。
  刹那间,叶昭身形猛动,夺过手帕,脸色大变。
  熟悉的淡淡血迹,陌生的深深血迹,纵横交错,手帕角落仔细绣着两行诗歌:
  【一方锦帕与君知,横也丝来竖也丝。】
  诗旁潦草血书一行:
  【祈王勾结东夏,反。】
  “啊!啊!啊啊啊啊——”哑巴以头抢地,放声痛哭,泄尽心头委屈。痛苦的嚎叫,响亮悠长,久久不散,解脱的眼泪,一滴滴,打在地上的血迹,慢慢化开。从漠北到上京,一路行乞,历尽磨难,提心吊胆,受尽白眼,他终于将秘密送到该送的人手上了。
  90。盘问审讯
  祈王是什么人?
  皇上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虽然他长得像头猪,行动像头猪,性格像头猪,对皇上唯唯诺诺,视财如命,看见钱就两眼放光,恨不得统统扒拉回家,钱以外的事情好像都不感兴趣。这样的家伙是很讨厌,但若说他有胆子谋反,也很难让人相信。
  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
  祈王谋反虽诛不了九族,也要赐死,祸及子孙。
  如此重要的事情,单凭一封不知是不是柳惜音亲笔写的血书,由不认识的哑巴送来,如何断定真伪?
  万一这是敌人插赃嫁祸呢?
  夏玉瑾迟疑不定,提出疑问。
  叶昭摇头:“这方帕子只有我、表妹、胡青知道。笔迹潦草是危急之刻写下,而且长途奔波,血迹在帕子上被模糊了,我相信这是表妹送来的警告。”
  夏玉瑾对她家心思歹毒,不择手段,挑拨离间的表妹极其反感,凡事都先往坏处想,若是这信件是伪造,他贸贸然送上去,察明并无此事,皇上以德治国,最恨不顾手足亲情的家伙,他诬告长辈,肯定要倒大霉……
  单凭这样的字迹,不能证明信件是柳惜音写的。
  她就可以在阴暗的角落,看着挨打受罚的自己拍手叫好,说不准还恨不得皇上一顿板子把他打得病发身亡,再霸占他媳妇回去!
  叶昭坚持:“惜音就算要报复你我,也不会拿这种事做文章,你莫小看了她的气节。而且东夏入侵,首当其冲的是她镇守边关的叔叔,她怎能不急?”
  夏玉瑾一朝被蛇咬,三年怕草绳,只要和柳惜音相关的事情,都要起三分疑心,再问:“祈王叔的封地是江北,柳惜音的家在漠北,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又是柳将军的侄女,你的表妹,如此身份,应该是谋反者重点防范的对象,祈王叔虽然长得像……但他脑子可不像猪,若要谋反,瞒了那么多年,怎会让这样的女人得知阴谋?又怎会做出如此明目张胆的事情来?”
  叶昭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满腔怒火略略平息,却始终不放心:“我给表妹写了很多信,都没有回音。”
  夏玉瑾用看红杏出墙的眼神看着她。
  叶昭补充:“是道歉信。”
  夏玉瑾瞬间阴暗了。
  他暂掩不满,把账记住,再追问:“若是表妹没回来,你舅父总该和你说一声吧?”
  叶昭的眼珠微微闪烁,支支吾吾道:“这种信件,不好让外人得知,我特意叮嘱信使要交到柳姑娘手上,让她亲启……”
  两人面面相窥。
  夏玉瑾:“你也不敢确定她有没有收到信件?”
  叶昭迟疑着点头。
  夏玉瑾摇头晃脑:“反正我是祈王,想谋反就绝对不会向柳惜音下手,甚至不会靠近她。这样的行为实在太危险,也太愚蠢了。”
  叶昭想了会,假设:“如果他不知道对方是柳惜音呢?”
  夏玉瑾答不出了。
  事情的真相,都在哑巴的脑子里。
  他不识字,不会说话,送个信都千难万难,如何能说清楚?
  上次捉拿谋害李大师凶手时,做目击证人的小乞丐因立下功劳,夏玉瑾信守让他吃一辈子饱饭的承诺,取名为阿福,收入府中,在院子里做扫洒粗活。短短半年多,就从瘦竹竿吃成了小胖墩。由于不怕脏臭,有共同语言,被派去照顾哑巴,替他洗刷干净,换了身干净衣服,请太医接骨疗伤,待他缓过气来,在旁边安慰:“郡王爷是做到做到的好人,门房也是尽忠职守,这场误会实在太糟糕了,不过别担心,待查明真相后,郡王爷会给你吃一辈子的饱饭!”
  哑巴依依呀呀地指手画脚。
  鉴于没有标准的哑巴语言指导,阿福只能在旁边猜,“你要喝水?你要吃东西?你要翻身?你要去茅坑?你要看漂亮姑娘?”直到猜到,“你要见将军?”
  哑巴终于松了口气,拼命点头,唯恐他再猜到别处去,然后拍拍胸膛,表示很壮实,没有事。
  叶昭也在为如何沟通头疼,一边走一边说:“字迹难辨,先要确认给他帕子的人是不是柳惜音。”
  夏玉瑾跟在后面一溜小跑,提议:“他听得懂说话,就问他些柳姑娘的特征,用摇头或点头来作答,辨明真伪。比如问他柳姑娘的眼睛是不是像柳叶?是不是眼含秋水,睫毛浓密?嘴巴是不是樱桃小口等等……”
  叶昭:“嗯。”
  哑巴见她到来,很是激动,正要趴在床上行礼,被免。
  叶昭指着夏玉瑾,单刀直入:“送信的姑娘是不是比他还好看?”
  哑巴抬头,望着惊呆的夏玉瑾,思索片刻,死命点头,急如捣蒜。
  事情干脆利索地确认了。
  夏玉瑾沉默了。
  叶昭拍拍他肩膀:“多简单啊。”
  夏玉瑾在人生低谷中徘徊沉思着——没休这个媳妇,是不是他这辈子做出的最大失误判断?
  接下来的问答也是一片惨淡。
  “你是江北人?不是?那是漠北?漠北哪里?祁县?红庄?苏县?”
  点头。
  “帕子是柳姑娘亲手交给你的吗?”
  点头。
  “字是柳姑娘亲手写的吗?你摇头是指不是还是不知道?不是摇一下头,不知道摇两下。”
  摇头两下。
  “她落入祈王手上吗?”
  点头。
  “柳姑娘目前处于危险中吗?”
  点头
  “祈王要杀她?”
  摇头。
  “祈王要……欺负她?娶她做妾室?”
  摇头。
  “祈王要利用她?”
  点头。
  “祈王看上她美貌,将她送人了?”
  点头。
  “送去东夏?”
  点头。
  “……”
  事情发生在水灾后半个月,哑巴不认识路,也不敢随便将秘密交到不信任的人手里。磕磕绊绊地用双腿走,花了四五个月,好不容易来到上京,四处转悠,根据柳姑娘的描述和偷听别人说话确认了南平郡王府的位置,本以为将军每天都要上朝,郡王爷三天两头出去溜达,在门口截住他们送信应该不难。千算万算没想到将军卸职,郡王在大街发酒疯,两人都嫌丢脸,不愿出门,他又没办法将事情告知门房,只好在外头傻等,硬生生拖了两个月才将手帕送到。
  如果多打听一下。
  如果多留意一下。
  是不是悲剧就不会发生?
  叶昭以为表妹在使小性子,错过最佳救援良机,虽然不情愿,她也不得不承认柳惜音侥幸逃脱的机会实在渺茫,她悔恨交加,恨不得将那畜生千刀万剐。
  但是,领军作战多年,经历太多牺牲,她已不是感情用事的孩子。
  不管愿还是不愿,悲剧已造成,在没解决前,任何忏悔痛苦于事无补,只会干扰判断。
  先要观望大局,盘算得舍,不管是进攻还是退却,选择最少代价的获得最大的胜利。
  叶昭虽对表妹安危心急如焚,习惯使然,脸上没流露出来,她沉住气,不停盘问,冷静地一点点收集有用的情报,倒是夏玉瑾越听越急,他发现自家叔叔有作乱的可能,在旁边抓头挠腮,怎么也坐不住,只恨不得立刻冲入宫里报信。
  91。倾国倾城
  东夏皇宫,柳惜音瘦了许多,她穿着织锦奢华的宽大异族服饰,更显弱不胜衣,乌黑柔顺的浓密长发被编成许多个小辫子,垂在身后,顶上带着白狐皮镶蓝宝石的暖帽,显得娇嫩肌肤越发白皙,点墨般的双瞳含着万千秋水,就像草原上楚楚可怜的格桑花。
  悔不当初,悔不当初。
  如果没有在回去的路上使小性子,放缓行程。
  如果没有临时改变行程,转道江北。
  如果没有发脾气闹别扭,让车队在驿站多停留一天。
  如果没有……
  许多如果,许多错过,造成最恶劣的结果。
  一个错误决定,带来连绵不断的噩梦。
  那天下午,午睡初起,慵懒梳妆,红莺正在旁边笑着问她是要牡丹花簪还是要在鬓边别朵茉莉花?还打趣着劝她:“姑娘若是出家了,这些漂亮的花儿给谁带呢?”
  她心情低落,爱理不理,将所有首饰都拔下,丢回妆盒:“谁还稀罕这些?”
  红莺长吁短叹,一边骂叶昭不厚道,一边安慰她,试图打消她的错误决定。
  忽然屋外一声雷响。
  红莺去开窗,探出头打量,笑道:“要下雨了。”
  要来的不是雨水,而是滔滔洪水。
  眨眼之间,比千军万马还凶猛的大水,冲垮房屋,卷走牛羊,将从漠北跟来的忠心耿耿侍卫,回漠北述职的李小偏将,老实厚道的仆役下人,还有驿站的官员,冲得无影无踪。惊慌失措中,红莺死死拉着她的手,在洪水中漂浮,抱着横梁哭叫:“姑娘,不怕!咱们会没事……”
  话音未落,横梁受不住大水的冲击,轰然倒下,屋顶砸在她的头上,哼都哼不出来,已沉沉地一起落入水中。
  红莺紧握的手终于松开。
  她连尖叫都来不及,被大水卷走。
  凭借不熟练的水性和天大的运气,抱着根经过的木桩,几经沉浮,她活了下来。腿伤了,手伤了,脑袋在漂浮中也不知给什么撞到,受了伤,记忆混淆成乱七八糟的糊糊,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像行尸走肉般活着,不知要做什么,不知要去何处。路上灾民动乱,年轻貌美单身女子行走,危险四伏,她也失去了所有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沦落成流民,衣衫褴褛,胡乱学着大家吃草皮树根,形似乞丐。所幸有个“好心”的大娘捡了她,洗干净,包扎好伤口,转手拿去贩卖。
  祈王府看中这份倾城美貌,低价买下她,请医问药,治疗伤势。
  柳惜音在府中,被大夫养好伤势后,混乱的记忆开始复苏。
  官府千金被卖为女奴。
  简直丢尽祖宗十八代的脸。
  柳惜音意识到自己处境后,臊得脸都红了,她唯恐被人知道,不愿说话,装傻扮懵,想私下找机会亮出身份,让祈王派人送她回去。
  很快,她敏感地发现自己所处环境有些不妥。
  院子里共住着五个小姑娘,都长得很美貌。门窗紧锁,看守森严,只有几个哑奴给她们送饭送水。其中有个哑奴每次都会同情地看上她几眼,似乎想说什么。
  她念及哑奴不会将她被卖之事在外面乱说,便趁没人注意,拉着他恳求:“我是嘉兴关柳将军的侄女,途径江北,不慎落入此处,请你替我传书信一封,告知祈王,让他将我送回去。”
  哑奴听完后,脸上表情就像看见老天开了眼,莫名其妙地狂喜起来。过了会,又紧张地摇头,依依呀呀比划许久,还怕她不懂,便张开嘴,让她看自己的舌头。
  柳惜音略通医术,看出这些哑奴统统都是被人用药毒哑嗓子的正常人,心下大骇。
  哑奴继续摇头,手指东面,做痛心疾首状,嘴里不停做出“北”的口型。
  柳惜音猜:“北方?”
  哑奴不停点头,然后杀鸡抹脖子地比出各种手势,见她不明白,急得半死,东张西望后,在地上画了个扭七扭八的小人,穿着东夏的服饰,旁边画了个大肚子带王冠的大秦人,在一起把酒言欢。
  柳惜音猜:“祈王要和东夏做生意?”
  哑奴先点头,然后摇头,又在东夏人手中画了把刀,然后在两人身边加上几个倒在地上的大秦人。
  柳惜音终于懂了:“祈王勾结东夏造反?”
  哑奴不停点头,他原本是漠北的农民,漠北城破后逃往江北,日子实在过不下去,卖身祈王府,却被毒哑了喉咙,留在内院服侍。由于祈王对他们这群目不识丁又不能说话的哑巴比较放心,有些事情没那么避忌,他却恨极了这些祸国殃民的家伙,想方设法下,得知了不少私隐,只恨身有残缺,有口难言,有怨难申,谁会听哑巴说话?纵使他冒险逃出,无凭无据,谁会相信他的表达?
  东夏入侵,先经嘉兴关。
  生灵涂炭,烈火屠城,是他今生今世不愿再看到的景色。
  全漠北都知道,叶将军是英雄。
  柳将军是叶将军的亲舅舅,柳姑娘是柳将军的亲侄女。
  哑奴抱着最后的希望,拼死一搏。
  柳惜音半信半疑,不敢掉以轻心。
  第二天,她不再装傻,拖着伤腿,走出院子,拉下面子,四处打探,却见女孩们正在一遍遍练习礼仪、举止和语言,柳惜音长年住在边境,多有外族出没,听出这是东夏的礼仪和语言。嬷嬷在低声呵斥:“好好练,若得了宠爱,一辈子富贵荣华。若是不听话,直接乱棍打死。”
  东夏王好色成性。
  这些女孩子是做什么的?
  祈王,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刻骨寒意阵阵袭来,柳惜音转身逃回屋内,抱着被子瑟瑟发抖。
  自漠北城破,家园被焚以来,她第一次害怕到如此地步。
  “阿昭,我再也不任性,你快来救我。”
  “阿昭,我再不胡闹了,你来接我啊!”
  “阿昭,我错了,求求你……”
  柳惜音哭得泣不成声,孤零零的屋子里,没有回音。
  祈王连服侍的人都要毒哑,若得知她是柳将军侄女的敏感身份,会放过吗?若是逃亡,守卫深严的王府,凭借自己的三脚猫功夫能跑多远?
  祈王的阴谋到底是什么?
  他要怎样撬开嘉兴关的坚固城门?
  东夏的战略部署是什么?有什么计划?有没有可以利用的破绽?
  哭过后,柳惜音越想越心惊。
  她久住边关,很清楚东夏的强悍狡诈,他们个个都是马背上的好战士,小股袭来已让人感到难缠。若和祈王内外勾结,大举进攻,毫无防备的嘉兴关势必会陷入苦战,叔父是守将,会有危险。若嘉兴关失陷,势必危及大秦,战事蔓延,天下兵马大将军能置之不理吗?
  叶昭会再次披上战甲出征吗?
  阿昭会再次陷入危险吗?
  雄鸡初啼,天空翻出鱼肚白,是做决定的时候。
  哑奴再次出现的时候,手持绿叶,伏在地上,磕头不止,表明他的心意。
  院落大门缓缓打开,祈王与东夏使者在侍卫的聚拥下,缓缓而来。
  情急之下,柳惜音找不出没有可以证明身份的物品,也没有笔纸,只得拿出贴身携带的旧丝帕,迅速写下血书,吩咐:“他们对我监管深严,怕是很难逃。你找机会逃出,将这块帕子送去上京的郡王府,郡王府在西街正中,门口有两个石狮子,母狮子抱着的小狮子是两个,很好认。然后将帕子给叶将军,她看见后必会信你,至于我……我……”
  她已有了答案。
  哑奴顺势将帕子塞入口中含着,低头退下。
  柳惜音重整妆容,艳光四射,缓缓走向祈王,嘴角洋溢着淡淡笑意,脸上是感激崇拜之情,她盈盈下拜,柔声道:“民女遭遇大难,谢祈王救命之恩。”
  天下竟有如此佳人。
  东夏使者看得眼珠子都定住了,倒吸口凉气,怎信世上有此尤物。
  饶是祈王不重女色,亦为她美色所夺,迟疑许久后问:“小娘子名字?家住何方?抬头来看。”
  柳惜音大大方方抬起头,温柔的声音里带着丝决然:“民女姓叶,名柳儿,是个舞姬。”
  祈王:“舞来!”
  柳惜音轻移莲步,缓水袖,慢起舞。
  杨柳细腰,媚视烟行,艳压群芳。
  秋波盈盈,水光流转,勾魂夺魄。
  东夏盛宴,祈王献美。
  舞姬叶氏,姿容绝世,一舞倾城,再舞倾国。
  东夏王如获珍宝,宠冠六宫。
  最美丽的毒蛇,温柔地游向敌人的脚边。
  在黑暗中慢慢等待,等待露出毒牙的好时机。
  92。两段往事
  夏玉瑾凭下九流地方鬼混的交情,找来个唇语高手,总算将事情弄明白。然后携血书入宫,禀明皇上。
  皇上大惊,继大怒,拂袖扫落台上纸砚,“孽畜竟敢如此?”,然后对这不靠谱的侄子各种狐疑,“乱编排这种事,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吧?”
  夏玉瑾默默往后缩了两步,总算没被砚台砸到脚:“我和祈王叔无冤无仇,还在他那里拐了不少银子,若说让他来编排我倒有可能,我何苦编排他?手紧时还少了条进账的路子。”
  皇上再问:“你该不会被蒙骗了吧?”
  夏玉瑾道:“哑奴千里送信,在南平郡王府守候两月余,险些被打断两条腿,锲而不舍,这份坚毅,非仇大苦深而难为。经叶昭细细盘问,他对柳将军侄女的形貌形容得也很准确,而且柳姑娘如今被送往东夏,生死不知,怕是凶多吉少。”
  皇上陷入沉思,然后摇摇头:“祈王年过半百,膝下唯有二女,并无世子,何须谋反?”除了农民起义外的谋反,都会琢磨着千秋万代传承下去,没有儿子就没有继承人,纵使九死一生打下家业,又能给谁?这是他对祈王一直没有抱太大疑心的关键。
  夏玉瑾反问:“若他没有反心,为何到处搂钱?”
  二人沉默不语。
  皇上自持宽厚,听见自家人谋反的消息,更觉痛心,但危及皇位就是危及性命,不可轻视。便让夏玉瑾切勿轻举妄动,走漏风声,留待查证。待侄子走后,他长短叹息,皇后贤德,送参汤来时猜出一二,婉转道:“听说先帝驾崩时,瑜贵妃自愿殉葬,深情厚谊,过阵子也是她的忌日了吧?”
  瑜贵妃是祈王的生母,聪慧温顺,出生卑贱的宫女爬至高位,圣宠不衰。
  皇上想起往事,恍然惊醒,连夜去和太后请安,遣开众人,将祈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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