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玉堂娇 卫幽 卫幽-第4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沈榕哼了一声,“这些人虽然都是黑衣蒙面,但仔细看却还是能分辨出来的,禁卫军来得多,青衣卫也来得不少,禁卫军和青衣卫不都一样的吗?都是皇上的人。”
  沈棠心想,禁卫军和青衣卫还是不一样的,但这只是她心中的一个怀疑,并没有任何证据,因此她便没有吱声。
  在沈榕打趴下了第三个黑衣人后,他忽然惊喜地望着前方,“是景阳王的人来了,我们有救了!”
  果然,有了景阳王的人加入了阵列后,黑衣人的颓势尽显,不一会儿只听为首的那个高呼了一声“扯呼!”,一部分黑衣人便训练有素地撤离开去,另外一部分却还在不死不休地缠斗着。
  沈榕跳上了祖父的马车,一把将姐姐拉了上来,然后一边唤着,“祖父,姐姐来了!”一边掀开车帘,好让沈棠进去。
  月色下,烛火中,沈谦的脸色苍白如纸,他穿着深色的锦袍,因此并不能看清他腹部受伤的程度,但马车内浓重的血腥味却让沈棠的心很是一紧。
  她柔声说道。“祖父,您先躺下,让棠儿看看您的伤势如何。”
  沈谦依然在宽敞的马车里躺了下来,全叔将油灯递了过来,顿时车内亮堂了不少,沈棠便看到沈谦虚腹部的衣裳都已经湿透,衣衫下,祖父的腹部血肉模糊,胡乱包扎的布条早就已经湿透,正在不停地往外渗出血来。
  她眉头一紧。将布条解下,“榕儿,撕点布条来,我替祖父重新包扎一下。”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了一颗朱红色的药丸来,喂入了沈谦的口中,然后接过了沈榕撕下来的布条,重新将沈谦的伤口包了个严实,“这里既无药物,灯火也暗,看不分明,既然景阳王来了,祖父您还是先回府去,让棠儿替您处理伤口?”
  沈谦虚弱地点了点头,“也好。”
  他忽然又问道,“阿全,二郎呢?怎么不见二郎?他没有出什么事吧?”
  全叔的面色有些为难,他支好吾地说道,二爷倒是没受什么伤,但他天生俱血,方才见了几个死尸,又闻着了血腥之气,便就……便就昏过去了。这会,正在后头的马车里,老奴已经派了人手去保护,侯爷就不必为二爷操心了。”
  沈谦又是觉得可笑,又是觉得可气,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过了良久,他才低声叹道,“若是我不在了,沈氏交给二郎,真是放不下心来,就是死了也不能瞑目啊!偏偏三郎是南阳王府的女婿,将来又是南阳王的父亲,这身份并不适合做沈氏的家主。”
  他正在嘀咕,这时车外景阳王的声音响起,“沈老哥,你还好吧?”
  沈谦勉强凑出身子来,“多谢王爷的支援,我受了点小伤,碍不了事。”
  这脸色,这模样,分明不是小伤那样简单。
  景阳王眉头微微一皱,然后说道,“这里有我的人处理,你赶紧回府去治伤去。”
  沈谦刚要点头,整个人却忽然僵住了。
  景阳王察觉到了不对,立刻将他的身子掰了过来,却见到了一直明晃晃的铁箭正直直地插在了沈谦左侧的太阳穴上,分毫不差。
  他大惊失色,忙令人去追拿凶手,一边又急切地叫道:“沈老哥,你怎么样?”
  全叔见状立刻一把将沈谦扶在了自己的怀里,他哭泣着喊道,“侯爷,侯爷,您醒醒!醒醒啊,侯爷!”
  在车内的沈棠和沈榕闻声立刻出来,见此情形不由都胸口一窒,沈棠立刻替沈谦搭了脉搏,看了伤口处。
  但这箭不偏不倚地射在了要害之上,饶是沈棠这样的医术,面对这直插入太阳穴的铁箭也束手无策,本来沈谦腹部的伤势就已经够严重了,便是没有性命之忧,也须得元气大伤,更何况这雪上加霜的一箭。
  沈谦这回,老命休矣!
  为今之计,沈棠所能做的,便是尽量拖延他的时间,好让他有机会将未尽的遗言说出来,也好让众人在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后,知晓该如何行事。
  她一边在几个重要的穴位上敲了几下,一边在沈谦的人中上重重捏了几把,急声唤道,“祖父,您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吗?”
  沈谦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他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久时间了,心中急切万分,紧紧抓住景阳王的手,声音嘶哑地说道,“王……王爷,棠儿……是玉斗令的主人,我死后,沈氏这刚担子,便由棠儿来接。棠儿机敏聪慧,才智无双,便是我也常甘拜下风,你且放心,有棠儿在,我们的大事无虞。只是,她终究是个女子,将来还望王爷多加关照!”
  这声音中带着恳求,若是景阳王都弃了沈氏,那别的世家豪门,又怎会坚定地继续与沈氏结盟呢?
  景阳王脸色微变,又看了眼满脸焦虑的沈棠,想到她那日乾元殿前的冷静从容,终于还是点了点,“你放心,我不是那等出尔反尔之人,既然已经与你结下了盟约,便绝不会反悔,至于棠儿,我也答应替你看顾她一二。”
  沈谦略安了心,转头望向沈棠,他断断续续地说道,“此刻……才真是沈氏生死存亡之际,我知道……你心中有怨,也有恨,但这会却不是时候……你答应祖父,要以大局为重,一定要保得沈氏……平安!”
  沈棠面色凝重地说道,“祖父放心,轻重缓急四个字,棠儿一向都懂的,我答应您,竭力保得沈氏平安。”
  沈谦又对着老泪纵横的全叔说道:“回去后……便将妹子信物交给大小姐,以后要听大小姐的命行事,若是有人不服……你知道该怎么做……”
  话刚说完,沈谦握住景阳王的手便是一松,身子彻底地软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异心
  出师未捷身先死。
  沈棠望着在全叔怀中脸色灰白已无气息的祖父,片刻之前,他还在殚精竭虑地为沈氏的未来忧心,言犹在耳,但他这时却不过是一具温度渐渐消散的尸体,她的眼角不知不觉便有些湿润。
  这是大周最有权势的沈氏家主,有着扭转乾坤的抱负和撼动山河的能力;他主宰着数百年历史的沈氏,也决定着三皇子未来的命运;他曾在无数次朝堂风云变幻之中屹立不到,也在阴谋和算计中穿梭自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可他却无法敌过一支直插入太阳穴的铁箭。
  这铁箭,击倒了一个踌躇满志的枭雄,给胸有成竹能够改天换日的沈氏最致命的打击;这铁箭,击碎了沈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极人臣的梦,也让蓄势待发的沈氏失去了前进的舵手,在风雨飘摇的局势中沉浮。
  她该恨的不是吗?若非当年祖父的恣意纵容,祖母又岂能买通产婆做出去母留子这样的事来?她也曾无数次设想过,等将来自己与弟弟站稳了脚跟,有了属于自己的权势后,要对祖父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但此刻,面对着祖父的尸体,她却觉得从前那些隐隐的恨意一下子便消失无踪,她不觉得欢喜,更不觉得轻松,只觉得肩上仿佛背负了千斤重担,她被压地跨跨的,在一片苍茫中蹒跚而行,并且看不到前路。
  这秋夜,像冰天一样寒彻骨髓。
  沈榕红着眼,轻轻地将沈棠搂进了怀中,哽咽着说道,“姐姐,祖父已登极乐,咱们还是早些将他送回侯府吧。”
  这时,沈灏从后面的马车上爬了下来,步履匆忙地赶了过来,听见全叔抱着沈谦的身体嚎啕大哭,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飞奔到了沈谦身边,一见着眼前的情况,不由也跟着嚎哭起来,“父亲,您怎么了?您醒醒啊!”
  沈棠用袖角擦了擦眼泪,然后徐徐地立了起来,她盈盈地走到景阳王的身边,结结实实地行了一个大礼,“若非今日王爷来得及时,我沈氏怕是要全军覆没了,王爷的相救之恩,沈棠没齿难忘。”
  景阳王见她神情甚是悲恸,眼角还有泪痕,但这样严峻繁乱的境况下,却仍能冷静自持,心中不由暗暗点头,他将她一把扶起,然后说道,“我早就收到了慈儿的求救信号,但却被人缠住了,若非如此,兴许你祖父也就不会……论起来,沈老哥乃是我的亲家,你也算是我的外孙女,这些都是应当做的,何须行此大礼?”
  沈棠面色沉凝,她带着些恳求地说道,“王爷,沈棠还有个不情之请,安远侯府离此尚有些距离,我怕途中再出什么意外,但沈氏的护卫死的死伤的伤,这一程,还望王爷借一队侍卫给沈棠。”
  她又望了眼在地上躺得横七竖八的护卫,沉沉地说道,“另外,这些死伤的兄弟,为我沈氏搏命受伤,是沈氏的功臣,沈棠不能将他们就此扔下。但此刻无暇顾及,恳求王爷替沈棠照顾一下,等祖父回了府,我便立刻派人来接他们。”
  那些受了伤的护卫闻言,眼眶都泛了红,有几个带头的连声说道,“大小姐,是我们保护侯爷不利,才让侯爷逢了难,您就不用管我们了,先送侯爷回府吧!”
  这是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这些护卫本就是沈氏的家臣,为了沈氏搏命便是他们的职责,他们也随时都做好了牺牲丢命的准备,这回保护不利,让安远侯丢了性命,本是天大的罪责,便是不死,也是要发配出去了。
  但沈大小姐却说,他们是功臣。
  景阳王的目光微微闪动,他颔首说道,“这有什么为难的?魑魅你带着人先护送沈侯爷回府;魍魉,你的人便先在这里替沈大小姐照顾一下这些人。”
  沈棠深深地向景阳王鞠了一躬,然后缓缓地走到沈灏的面前,冷然地说道,“父亲,祖父已逝,您要节哀顺变,等回了府,还有许多大事需要您作决断。”
  她沉沉地对着沈灏的随侍命令道,“把二爷扶回他的马车!”
  又转身柔柔地对着仍在啜泣的全叔说道,“外面冷,全叔将祖父放到车内吧!回府之后,还有好多事要去做呢,祖父在世时,全叔是他的左膀右臂,祖父少不得你,如今祖父没了,棠儿就更少不得你了,还望全叔看在棠儿的份上,节哀顺变!”
  全叔的身子微微一震,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他擦干了眼泪。红着眼睛说道,“是,阿全谨遵大小姐的吩咐。”
  沈棠的声音并不很响,她粉装玉琢的脸与严厉也搭不上半分干系,但她冷静沉着的气质,从容果决的姿态,却自有一番不怒自威的威严,再加上方才沈谦的遗言,众人都听得分明,因此竟然无一人敢悖逆她的话,不过一会儿,安远侯府的车队又像来时一般井井有条。
  景阳王望着徐徐飞驰而去的沈氏车队,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回头对着方才赶来支援的世子说道,“沈侯爷英雄一世,却没料到死得竟然这样仓促凄惨,沈灏是个没用的,我本来还心怀忐忑。但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他竟然不顾俗礼,将沈氏的大权传给了孙女,端的是好算计啊!”
  景阳王世子附和道,“我听慈儿说,这位沈大小姐才智出众,虽然年岁小了一些,但谋略权术却不输沈侯爷,他们沈氏向来便出女杰,因此对女儿又比别家要宽容一些,当年的御太后,不就是得了沈氏的全部权势吗?安远侯世子无能,沈侯爷出此下策,倒也是情理之中。”
  景阳王叹了一声说道,“这又怎会是下策?沈棠与御太后可不同,御太后当初可是剥离了不少沈氏的势力为己所用,后来都便宜了先帝,但这回却不一样了。”
  他抚了抚下巴上的胡须,细细说与世子听,“沈灏承袭了安远侯的爵位后,沈榕便是世子,将来沈家是要全部都交给沈榕手里的。沈棠与沈榕乃是一胎双生,又自幼丧母,相依为命长大,感情甚是浓厚。她若是得了沈氏的权势,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兄弟,也会竭力扭转如今这不利的局面。”
  他略作停顿,然后
  继续说道,“太子与三皇子的胜负,少则半年最多也不过两年即可见分晓,两年后,沈榕可就满十五岁了,到时候,沈棠一嫁,这手中的权利还不都乖乖地回到了沈榕手中?”
  景阳王考虑的这些,沈棠却是丝毫不以为然的,她的本意就是要将一个安泰平稳的沈氏交到弟弟的手中,这世问弟弟是她唯一的亲人,只有他好,她才会好。
  深夜的安远侯府前,灯火通明,站列了好几排的家丁护卫,隐隐还有哭声从府内传来,沈沐见着了车队,立刻便御马迎了上来,他带着些哭腔地问道,“父亲,父亲,您还好吗?”
  马车内传来隐隐的哭泣声,但却没有人回答。
  沈沐一个借力便从马背上跳到了刻着安远侯府徽的马车上,一把掀开车帘,全叔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安远侯沈谦毫无动静地躺在了榻上。
  沈沐颤颤巍巍地将手探了过去,触到了沈谦冰冷的身体又猛地缩了回来,他眼眶发红,声嘶力竭地吼道,“是谁,是谁做的?”
  “是禁卫军和青衣卫联手做的。”一道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沈沐回转过去,看到了沈棠冷沉地立在车前,沈榕红着眼跟在她的身后,他细细地咀嚼着她的话,然后咬牙切齿地道,“此仇不报非君子。”
  他话刚说完,便一把将沈谦从车中抱了出来,然后步履艰难地迈进了安远侯府的大门,沈棠姐弟紧随其后。
  倒是沈灏被视若无睹地拉在了一边,他的脸上仍见悲恸,但神情却有些微微的恼意。
  他身边的随侍见状,立刻谄媚地说道,“世子不日就要成为侯爷了,但三爷和大小姐二少爷却一个都不曾将您放在眼里,按道理说,老侯爷故去了,这将他抱进府里去的,应该是世子您哪,怎么也轮不到三爷去!”
  沈灏面色有些怪怪的,但他却厉声喝止道,“不许再胡说八道了,老侯爷遇害,大家心里都不好过,一时有些忽略了礼仪,又有什么好说的?免得人家以为父亲故去了,我这做儿子的不伤心,还闹出闲话来。”
  随侍见他难得那样严厉,不敢再说什么,立刻闭了嘴,引了沈灏也进了侯府。
  老夫人一见了沈谦的尸体便扑了上去。哭得声嘶力竭,痛彻心扉,“侯爷啊,您怎么就这么丢下了老婆子我,自己一个人就走了啊?这么一大家字,您让我以后可怎么办哪!”
  老夫人哭得凄惨,任谁劝说也无济于事,众人无法,只得随着她去哭,但她到底已然年迈,身子又向来不大爽利,这般嚎啕大哭了了一会,便两眼一闭,两腿一蹬,晕了过去,众人手忙脚乱地将她抬进了房里,掐了好一会的人中这才醒了过来。
  莫氏柔声安慰道,“父亲尸骨未寒,您若是哭出个好歹来,让我们这些子孙们又当如何?侯府此刻正值多难之秋,若您也倒下去了,府里没了个主心骨,您要让我们如何安然度过这难关?”
  老夫人抽泣了一会,终于想明白了道理,挣扎了几次想要起身去主持侯爷的身后事,但却怎么都无法下得了榻。
  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说道,“侯爷生前极尽荣耀,便是死了也不能少了哀荣,这后事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的,不能出半分差错,可是如今我这身子又不中用,荣福郡主又是个不管事的,这府中的事务可该怎么办?不如,老大媳妇,你就替我暂代吧!”
  莫氏有些为难,“郡主才是名正言顺的未来主母,我一个孀居的妇人,怎敢逾越了去管这些?”
  老夫人虽然不喜郡主,但是道理摆在面前,她却也是不得不遵守的,荣福郡主乃是沈灏明媒正娶的继室夫人,过不多久,就是正经的安远侯夫人了,这主事的权利本就该要给她。
  于是她含着眼泪让柳絮去问过荣福郡主的意思,再作定夺。
  过不多久,荣福郡主派了贴身的丫鬟玉儿来回话,“郡主说了,她对这些琐事什么都不懂,就劳烦大夫人替她管一管吧。”
  既然郡主都发了话,莫氏自然是勉为其难地上阵了,她出身世家,又曾主持过中馈,而且世家大族关于娶丧自然是有一套规则在的,她按步就班,将一应事宜皆都安排地妥当。
  灵堂早已经布置了起来,白幡也高高地悬起,小厮丫头们俱都换上了白衣,万年沉香木做的棺木是早就备下了的,因此只要开启库房便能拿到,在莫氏井井有条的指挥下,很快一切都有条不紊了起来。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很快便到了天明,连续有闻讯而来的本家和亲戚前来悼念,皇贵妃和三皇子也俱都得了消息派了宫人过府慰问。
  沈棠一身缟素,与沈枫沈榕等皆跪在灵前,这时,全叔轻轻地进来,凑近了沈棠,在她耳边说道,“叔太老爷和几位堂老爷都要见您。”
  沈棠轻轻点了点头,小声地吩咐了沈榕几句,便徐徐地起了身,在沈紫嫣姐妹狐疑的眼神下,随着全叔离开了灵堂。
  密室里,该来的都来了。
  全叔沉痛地将昨夜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都回禀了一遍,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恭恭敬敬地交给沈棠,“侯爷遗言,要老奴将这紫木令交给大小姐,这会当着众位老爷的面,老奴请大小姐收下此令。”
  沈棠正待拿下,却听角落里一个声音响起,“慢着!紫木令乃是我沈氏积传数百年的信物,也是我沈氏家主的象征,得此令者便能号令沈氏全族。这数百年间,虽然我沈氏也曾出过几位奇女子,成为玉斗令主,但却从来没有女子能够持有这紫木令牌,大小姐接此令前,是否还需要好好想一想?”
  沈棠眉头轻皱,她抬头望了过去,见是堂叔公沈谅。
  她记得沈谅是一向都坚定不移地支持大哥沈枫的,大伯父故去那晚的会议上,他就曾提出过要祖父拖延时间,将这侯爷的爵位直接传给沈枫。
  全叔说道,“堂老爷您这是要违逆侯爷的遗命吗?侯爷临死前,用尽最后的力气,拉着景阳王的手所说的遗命,堂老爷您这是要违逆吗?”
  沈谅微微一
  愣,但随即却又说道,“侯爷的遗命,我等怎敢违抗?只是如今沈氏到了最危难的时刻,若是领头掌舵的人没有选好,让沈氏这条百年巨船行差踏错一步,便是倾巢颠覆的结局。我等虽非沈氏的嫡脉,但却是沈氏的族人,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谁也逃不开
  他语气微顿,接着说道,“因此,大小姐是否有能力执掌这块紫木令,我等还须慎重考虑。”
  此话一出,便有几个向来与沈谅走得近的,纷纷说道,“大小姐虽然聪慧,也出过几次好主意,但毕竟年幼,而且还是个女流之辈,成为玉斗令主便已经足够,但这紫木令也让大小姐接下来,确实是有些不太妥当。”
  又有人说道,“侯爷去得突然,嫡脉之中几个小的虽然都颇有出息,但到底还是年幼了一些,沈氏这样大的船,又岂是个孩子能驾驭得住的?我看,不如便由叔父先掌管着,等将来有了合适的继承人,再将这紫木令交给他也罢。”
  立刻便有人附和道,“这话才是正理!安远侯的爵位左右是要由二郎袭了,但二郎却没有能力服众,将族中的事务一肩挑起来,咱们几个虽然是不是嫡脉,但却也是沈家子孙,少不得便要替二郎多担待起来。至于家主一位,还是由叔父先暂代着,等榕儿将来若是出息了,再一并将这些都移交给他。”
  沈棠眉头微皱,她早就料到了这么大的沈氏,不可能人人都万众一心,尤其是室内众人中,并非全是嫡支嫡脉,如今祖父身死,沈灏又是个没用的,自然会有人生出些心思来。
  她将目光投向辈份最高的太叔公,见他半合着眼正在权衡思量,心中暗想太叔公虽然见识广博,颇有想法,但在沈氏这么大的权势面前,却仍然是会心动会犹豫的。
  她心中微叹,想了想说道,“堂叔公说得极是,如今正是我们沈氏最关键的时刻,祖父骤逝,父亲又……不堪当大任,三叔倒是胸有洪堑,但奈何却需要避嫌,我沈家没有当家主事的人,之前的结盟便岌岌可危,莫说朝中那些见风使舵的臣子,便是早就已经结下了盟约的几位王爷,想来也不得不需要重新考量一下。”
  她停了下来,细细地打量了一圈在座的众人,然后朗声说道,“若是此等紧要的关头,我沈氏再不齐心协力众志成城,却反而互相猜疑了起来,又如何让外人信服我们还有翻转日月的能力?”
  沈谅面色微微一窒,“这……”
  沈棠低低地一叹,然后继续说道,“皇上选在三皇子大婚之日,在离皇宫不到二里地处,就派了禁卫军和青衣卫来伏击我沈氏的家主,这便是说,皇上已经不想再与我们虚以透迤,藏着掖着了,他已经不再有任何顾及,对我沈氏撕开了最后的一层面具。祖父的死,既是我们沈氏难以承受的重击,也是我们最大的耻辱。”
  她徐徐地走到沈谅的跟前,沉声问道,“堂叔公,我沈氏自祖宗立业数百年来,何曾受过这样的挑衅和屈辱?但皇上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辱我们,先是大伯父,我沈氏未来的继承人,然后是祖父,沈氏的家主,那么下一个,会是谁?”
  沈谅微微一震,“是……”
  沈棠打断了他的话头,继续说道,“对,可能是你,可能是我,也可能是在座的每一位。祖父曾说过,谁当家主谁做侯爷,其实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每个沈氏的子孙,不管心中存了什么想法,但在世人的眼中,却都是被捆在一棵大树上的,沈氏荣,大树繁茂,我们便兴;沈氏衰,大树枯死,我们便亡。若是我们此时不一致对外,反而起了内讧,让皇上得了先机,三皇子失去了眼前的优势,那么莫说是你我,整个沈氏都将万劫不复。”
  那些方才还各自有着小心思,各自为了自己的利益盘算的人,此时却一个都不敢再说什么,沈棠的话虽然说得有些令人心惊,但事实上,摆在面前的现实就是这般残酷。
  “棠儿说得没有错。”太叔公终于开了口。
  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将全叔手中的木匝子交给了沈棠,“既然是侯爷的遗命,我等自然该遵守,侯爷既然选了棠儿,就自然有侯爷的道理,咱们便只有尽心辅佐棠儿,将沈氏带出危机之中。”
  沈棠睫毛微微闪动着,恭敬地将紫木令接了过来,她低声说道,“棠儿临危受命,心中也甚是惶恐,但既然是祖父的遗命,棠儿少不得便要殚精竭虑,尽力筹谋一番了。太叔公以及在座的众位都是长辈,将来棠儿还需要你们扶持,还望大家切莫忘记我沈氏的家训。”
  太叔公面色凝重地说道,“放眼大周,能屹立数百年而不倒的世家,除了我沈氏,还有哪家?我们之所以能积威百年,靠的便是祖宗的训诫,不离不弃,同心同德。谅哥儿,讷哥儿,这八个字,你们可千万不能忘记啊!”
  沈谅和沈讷闻言皆低下了头,一言不发,也不知道是将太叔公的话听了进去,还是没有听进去。
  但现在却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太叔公一脸沉重地说道,“侯爷的死必是皇上做的无疑,但替侯爷报仇雪恨,却不是眼前的第一要务。南阳王府也就罢了,我如今怕的是,其他身家王府会临阵倒戈,那些外州的世家也会弃三皇子而保太子啊!”
  沈棠沉吟着道,“景阳王答应了祖父,与我们的盟约不变,但醇王和瑞王,倒着实是个问题,更何况那些朝堂上的墙头草,这场仗要打赢却是不容易,不知道在座的各位长辈,都有什么想法?”
  在生死存亡的面前,众人很快忘记了方才的不愉快,积极地为风雨飘摇的沈氏谋求存活的途径,一时间,密室之内,热烈非常。
  当沈棠与全叔出了书院时,已经快要晌午了,碧痕一脸焦急地候在了门口,见沈棠出来,她立刻迎了上去,神情惊恐焦虑万分,“小姐,快,皇上来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私相
  灵堂之上,皇上扶着沈谦的灵柩哭得声声悲切,“爱卿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大周失去了你这样的股肱之臣国之栋梁,以后可怎么办啊?你让朕怎么办哪?让社稷怎么办?让百姓怎么办?爱卿啊!”
  皇上既然都哭得这般声嘶力竭,跟随而来的群臣宫人又怎能不卖力地多挤出几滴眼泪呢?一时间,灵堂内哭声震天。
  太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劝慰皇上,“父皇,您要保重龙体,节哀顺变。沈侯爷若是地下有灵,也必然不愿意见您这样为了他伤了身子。”
  沈棠悄悄地进了灵堂,所见即是这景象,她不由冷冷一笑,皇上果然是猫哭耗子来了,他是想确认一下祖父已经死得透透的了,顺便也来警示一下有心投靠或者已经投靠了三皇子的世家大臣吧?
  她抬眼望去,威北侯林成虽然也在嚎哭,但面上却丝毫不见悲意,眼中闪烁的反而是兴奋的光芒,向来与沈家交好的几家超臣此时面上都露出复杂的表情,是犹豫,更是惊惧。
  她心内暗叹,强大如沈氏,老谋深算如浇谦,在皇上的雷霆手段下却脆弱如纸薄,世家大臣谁见了此景不会惊心?看来过不多久,那些原来联结到的强援都该一个个地离沈氏而去。
  皇上嚎啕大哭了一场后,终于抹了抹眼泪,然后沉痛地握住了沈灏的手,语重心长地吩咐道,“爱卿,从今日起你便是安远侯了,赐封的旨意不日就下达,以后你可要代替你的父亲替我大周安社稷谋福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
  沈棠的眉头微蹙,若依着大周的规矩,沈灏承爵是要等祖父大葬之后,然后才由礼部上表请封,皇上再下旨赐封,可祖父昨夜新丧,莫说不曾大葬,连头七都还没过,皇上竟然这么早就要赐封了。
  沈灏并不蠢笨,对于朝中的暗潮汹涌也略有所知,但他向来花天酒地不务正业惯了,见识却很有限,他没有想到也不敢去想,父亲的死到底与皇上有没有关系,因此见到皇上这样亲切地握着他的手时,他心内的第一感受竟然是激动。
  他很是惶恐,不由自主地便跪了下去。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为……皇上……皇上分忧,乃是臣子的本份,臣定当竭尽所能,为皇上效忠。”
  皇上对沈灏的表现显然颇为满意,他眼角尚残留着泪痕,但脸上却笑开了怀,连声赞了几声“好”后,又叮嘱了几句,然后便带着跟随而来的群臣扬长而去。
  太子却并不曾跟着一块再开。
  他神情复杂地走到了沈棠的面前,眼神中依旧带着痴迷和眷恋,“我有话想对你说。”
  沈棠脸色微沉,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她决然不想再与太子扯上任何纠葛,但她此时若是不允拒绝,却又怕太子情急之下惹出了大的动静,反而让人注意。
  她想了想,便道,“后面的院中有一处凉亭,太子若是累了,或可去亭中歇一歇。”
  太子面上现出狂喜的神色来,连连说道,“好,好。”
  碧痕望着太子的背影有些忧虑,“今日府中人多嘴杂,若是让人瞧见了小姐与太子私会,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腌臜话来,若是让人用不孝的帽子扣下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