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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娇 卫幽 卫幽-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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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凿,可是真的?”
  秦氏面露得色,“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错的。”
  老夫人便朝沈棠望去,“棠儿,你把我和你二姑母请来,定然是还有分辨的话要说,那就说来听听。祖母活了这许多年,可并不是耳根子软眼皮子浅的寻常妇人,谁是谁非,还是能辨得清明的。”
  沈棠向老夫人盈盈地施了一礼,“祖母潜心修佛,棠儿本不该惊动了您,但事关棠儿的清白,棠儿便不得不惊动了您。”
  又冲沈明月福了一福,“这本是二房的事,怎奈我这月桂园里的丫头红口白舌,竟然将苏表哥给牵扯了进来,是以棠儿也请了二姑母来。棠儿也就罢了,不过只是一微末女子,但苏表哥将来可是要成就一番前程的,若因此事受了人的诟病诋毁,棠儿于心难安。”
  她边说着,眼中竟泛起了泪光,让沈明月强压下来的一股心头火,重又烧得旺旺的,但她念及如今的处境,便忍了回去,只向沈棠轻轻地颔首,表示她的理解。
  沈棠徐徐走到绵雨的身前,柔声道,“你若是被迫的,此时堂中便有能替你做主的人,将你知晓的都说出来,我许你一个概不追究。但若是你执意如此,我便只好用我的方法来证明你是个背主欺世之人,到时候的后果是什么,我想你自己心中也应该明白。”
  大周律,奴仆背主,若是情节严重,证据确凿,是可以当场被打杀的。
  绵雨又是害怕又是惊惧,她张大了眼,似乎有无数的话想要一吐为快,但话到唇边,一接触到秦氏那狠戾的眼神,便都生生地咽了下去,她道,“没有什么人胁迫奴婢,奴婢刚才所说的都是真话。”
  沈棠轻轻一叹,“既如此,你倒是说说,那与我私会的男人到底是谁?”
  绵雨低着头,一副颓然的模样,“奴婢,不知道,夜色太深,奴婢看不清。”
  沈棠挑了挑眉,“夜色太深,那我问你,当时约摸是什么时辰?”
  绵雨想了想,“约摸,约摸是寅时。”
  深棠轻轻一笑,继续问道,“那你可曾听清我与那男人的对谈?”
  绵雨摇了摇头,喃喃地道,“没有。”
  沈棠冷笑一声,“既然你什么都没有看清,什么也都没有听清,谁又知道是否是你一时错乱,身在梦中?”
  绵雨猛烈地摇晃着头,“不,不,我听清了,小姐叫他表哥,我听清了!”
  沈棠瞥见二姑母脸上的怒意隐现,便继续乘胜追问道,“刚才你还说什么都未曾听清,这会倒是听到了我叫他表哥,能称得上是我表哥的,只有苏表哥赵表哥,但两位赵表哥身为皇子,居在宫中,是不可能深夜来我侯府的。这般说来,你今日要指认的竟是苏表哥吗?”
  绵雨一时恍惚,抱着脑袋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秦氏突然插嘴道,“是就是,不就是不,什么叫不知道?你放心,你说的是实话,没人会因为你说了实话而责罚你。”
  绵雨的身子猛地一震,她想起了自己尚在秦夫人掌控之下的娘亲和弟弟,若是自己答得不让秦夫人满意,自己的小命不保,倒还其次,但娘亲和弟弟可就要遭殃了,一想到秦夫人的手段,她的手不由抖动地厉害。
  不,不能让娘亲和弟弟受到牵连!
  她慢慢地抬起头来,眼中一片灰败,“是苏表哥,没错,小姐喊的是苏表哥。”
  沈棠并不动怒,嘴角的笑容却弯得更深了,她低低地问道,“我再问一遍,你可确定?”
  绵雨的脸色黯淡,似乎是失掉了最后一丝生气,她木然地点头,犹如一个扯线的木偶,“我确定,是苏表哥,没错。”
  老夫人的眼皮一跳,伸手握住了身旁就要跳起来的沈明月的手,然后重重一捏,她抬头向沈棠问道,“棠儿,这个丫头说得可属实?”
  沈棠灿烂一笑,“回祖母的话,属实不属实,不是棠儿说了算,而是证据说了算的。请容棠儿传证人上来!”
  第五十章 旧人
  不一会儿,小丫头便依着沈棠的吩咐,引着波涛院,西墙角门以及上二门的门子守卫进了来,垂手站立在一边。
  沈棠问道,“哪个是波涛院的门子?”
  便有一人赶紧站了出来,结结实实地行了一个大礼,“小的卢二,是看守波涛院的门子,不知道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沈棠轻轻一笑,“我且问你,近来苏家表少爷,可常出门子?”
  卢二想了想,道,“表少爷平日鲜少出门,不是在书房里埋头苦读,便是在院中吟诗作画,偶尔出去,最远也不过是到大少爷的丹青院。不过,倒是有几次被二小姐所邀,去了锦绣园赏花作图。”
  沈棠嘴角一弯,“表少爷的行踪你倒是清楚!”
  卢二急忙解释道,“二姑奶奶时常来波涛院看望表少爷,表少爷最是孝顺,凡是出门子必会跟小的交代一声,为的便是不让二姑奶奶着急。”
  沈棠继续问道,“你们表少爷可有秉烛夜游的习惯?”
  卢二摇头,“表少爷卯时必起,戌时必歇,便是最近日长夜短,也不过亥初,是一定歇下了的,哪里有什么秉烛夜游的习惯。”
  沈棠点了点头,又转向另外两人,“你们两个一个看守西墙角门,一个看守上二门,这些日子来,可曾见过谁半夜无事出来行走的?”
  其中一人答道,“侯府的规矩,戌末各道门子都要落锁,落锁之后,只有确为急事才能放行,若非急事,没有各院主子的对牌,没人敢在半夜里出来瞎晃悠。”
  沈棠点了点头,“你们做事一向谨慎,这我倒是信得过。但所谓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你们仔细想想,有没有哪天,是有可能疏漏的?”
  两人闻言不由大惊,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小的一直兢兢业业,恪守本份,若是出了什么纰漏,也是无意为之,望大小姐从轻发落。”
  沈棠浅浅一笑,柔声安慰道,“并不曾出什么纰漏,不过只是寻常问话,我自问,你且答,你二位切莫放在心上。还望好好想一想,有没有哪天,一时疏忽了?”
  其中一人闻言略安了安心,想了想,道,“若说有疏略,那便是大爷出事的那天了,阖府上下无不心慌,大家都去了颐寿园门外守着大爷的消息去了,园内倒真还没什么人管。”
  沈棠绕了这半天的圈子,等的便是这句话。
  她一脸沉静地转头望向绵雨,声音不轻不重,不紧不慢,但却字字清晰,“我问你,你说见着我与苏表哥对谈,是在哪日?”
  绵雨低低地道,“就是大爷出事的那夜。”
  沈棠眉头微挑,语气较之方才更严厉了一些,“你可确定?”
  绵雨抬眼望了一眼秦氏,见她眼神中的寒意,不由咬了咬牙道,“奴婢确定。那日碧笙也受了重伤,半夜她转醒,吵嚷着非要见小姐,是奴婢爬了起来叫醒小姐的。小姐便是在探完碧笙回房的时候,与苏家表少爷相遇的。”
  秦氏刚听罢,便冲沈明月嚷了起来,“蓦然这孩子,就是实诚,有什么事情不能缓缓,非得当夜就说完的。都是这些门子擅离职守,不然也能劝着一些。”
  沈明月怒极,正待发作,却正好见到沈棠朝她使了一个安心的眼色,她素知这侄女不是可以小觑之辈,此时见她神态自若,便知还有后着,于是便也安静了下来。
  果然,沈棠笑着对秦氏道,“秦夫人可真心急,棠儿的话,可还未曾问完呢。”
  她徐徐走到卢二面前,一脸严肃地问道,“卢二,大爷出事的那夜,表少爷身在何处,与谁在一起,你要据实以告。”
  卢二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他并不蠢笨,见眼前这场面隐隐有着三堂会审的气势,便知道事态并不轻松,是以他不敢怠慢,认真想了一回,方道,“大爷出事后,大少爷悲恸难忍,因怕大少爷胡思乱想,表少爷便将大少爷接到了波涛院,小的记得是戌初两位少爷回来的,后来表少爷便陪了大少爷半宿,后来小厮来报,大爷的情势不妙,表少爷便又陪了大少爷去了颐寿园。”
  卢二一言方罢,绵雨便像全身的骨头都被抽去了一般,瘫软在了地上,而秦氏的面色也一下子便难看了起来。
  沈棠挥了挥手,“今日的事,还望你们三位守口如瓶,若是吐露了半点风声,我安远侯府的家规,几位是都明白的。都回去吧。”
  那三人在小丫头的指引下,毕恭毕敬地向堂内的几位主子行了礼,然后便迅速地退了下去。
  秦氏变脸如变书,冲着老夫人谄媚道,“我就说大小姐御下还不够谨慎,怎么就挑了这么个满口胡言的丫头,害我误会了事小,惊动了母亲事大。”
  见老夫人面色平静,并不理会,她便话锋一转,将话头带到了这鞋袜上去,“只不过,这女子的衣橱中被找出了男子的鞋袜,毕竟不雅,大小姐可有什么辩驳?”
  沈棠的脸色忽得变得凝重,她走到几上,轻柔地捧起了鞋袜来,微微愣了愣神,然后将其交到了沈灏手上,“父亲可看出了这鞋有什么不一样?”
  沈灏有些不明所以,但即是沈棠问了,他便只好装模作样地瞧了一番,“这似是新鞋,但怎得竟有些发黄?鞋底厚实,针脚绵密,配色图样皆是上品,看来做鞋人倒是费了一番心血的。”
  末了,他有些疑惑地问道,“这鞋,该不会棠儿你做的吧?”
  沈棠凄婉一笑,“棠儿愚钝,哪做得了这样好的鞋。父亲再仔细看看,真的看不出有何处不寻常吗?”
  沈灏只得又看了一眼,但这眼之下,却让他震惊万分,他颤颤巍巍地指着鞋内侧不甚醒目的梅花标记问道,“这鞋……是梅娘所做的……”
  在场之人皆是一愣,独有秦氏闻言为之气结。
  沈棠幽幽地道,“母亲身边的秀蝉将这鞋子交与棠儿的时候说,这鞋是母亲病中所做,但却一直都没机会送给父亲您。棠儿本该早就将这两对鞋袜献出,但因是母亲的遗物,所以棠儿便不很舍得。谁料到竟然因此而惹了秦夫人的误会……”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似乎都要哭将起来。
  沈灏僵直着身子,细细地摩挲着手中的鞋袜,一时间身心俱颤,忽然,从袜中飘落下一片薄薄的纸笺来。
  他弯腰拾起,低低地念道,“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一时寂静无语,恍若隔世。
  第五十一章 踹门
  碧痕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伸出手来将木窗推了开去,入了夏后的晚风不那么凉了,扑面而来倒有种舒适之感,这风徐徐地吹了进来,吹散了一屋子的沉重与阴霾。
  “小姐歇下了吗?”碧笙手中端着食盘,小心地闪了进来。
  床榻上,安然休憩的少女忽得睁开了眼,朝外面转过脸去,“还不曾。”
  碧笙将盘中的食盅放到了床头的案上,笑着说,“刚炖出来的燕窝羹,小姐用一些吧。”
  沈棠轻轻地摇了摇头,“还不饿,先搁着吧。”她顿了顿,问道,“那边的情形怎么样了?”
  自她力证了自己的清白,老夫人便命人将绵雨和柳嬷嬷绑到了颐寿园,由她亲自审问来龙去脉,然后再按重论刑发落,沈棠这一整日费尽了心神,便不曾跟了过去,只让碧痕前去听审。
  碧痕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忿,“秦夫人这般歹毒的心肠,今日实是把小姐往死路里逼,老夫人竟没有追究她,都将责任推给了绵雨和柳嬷嬷。”
  沈棠的眸中闪过一丝嘲讽,“这事毕竟没有闹开来,老夫人看在秦氏是自己内侄女的面上,少不得要替她多做遮掩,这个我早就便料到了。”
  秦氏要害自己,她从不掩饰这用意,但只要自己并未证据确凿地死在她手上,她便可以继续逍遥,继续跋扈,继续想法子来害自己。
  她不会得到任何明面上的惩罚,甚至祖母还会替她掩饰,因为风雨飘摇的沈氏,再经不起丑闻的打击了。
  沈棠目光一深,冷冷地笑道,“我原本以为,秦氏系出名门,算得上大周朝数一数二的大家闺秀,这怀柔腹黑的本事多少也学了几分,想不到她竟这般沉不住气。今日这一闹,她与二姑母的梁子必结得更深了,二姑母如今虽收敛了许多,但在祖母的心里,却仍旧是头一份的。秦氏的日子,怕要不好过了。”
  碧笙咧开了嘴,“听说,刚出了月桂园,二爷就厉声地斥责了秦夫人,秦夫人还了嘴,还和二爷闹了起来,二爷嫌烦,甩了她一巴掌,然后就搂着白姨娘走了。”
  沈棠闻言,笑得更加明媚了,“秦氏一开始便使错了力,若是得不到沈灏的欢心,便是将我和榕儿都打杀了,又有什么用?沈灏如今是堂堂安远侯世子,多的是名门闺秀排着队要来给他做继妻,到时候处处压她一头,难不成她还能将所有人都除掉?”
  碧笙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但有老夫人在,二爷定是不会再另娶了。”
  碧痕好笑地弹了下碧笙的脑门,“好了,二爷还会不会再娶,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倒是我们两个,该好好反省了,就在眼皮子底下,让人给小姐栽了赃,这也太不应该了。”
  碧笙脸上有些讪讪的,“我成日在园子里看着,竟还出了这疏漏,都是我的错。”
  沈棠轻轻安慰道,“绵雨是我们经过几次考验后,觉得可以留下?的人,谁料到她竟然会行这背叛之事?她的一念之差,又怎能怪得了你们?只是以后,我们用人就该更小心了,这府中龙蛇混杂,可信任的,也只有我们自己而已了。”
  主仆三人感怀一阵,沈棠忽又问道,“老夫人都是怎么处罚柳嬷嬷和绵雨的?”
  碧痕道,“柳嬷嬷挨了十个大板子,革了她宜香堂掌事嬷嬷的职,罚了半年的月例。绵雨她构陷主子,罚得更重,三十个大板是躲不掉的,老夫人发了话,这刑罚过了,便将她发卖出去,看时辰,这会三十大板应是打完了,也不知她的命硬不硬。”
  虽然绵雨是月桂园的叛徒,差点酿成了大祸,但到底是朝夕相处过两年的同伴,碧痕忍不住又犯了心软的毛病,言语之间颇带了些关切。
  三十大板下去,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个未知数,便是侥幸留了一口气在,没有好汤好药,也支撑不过多久,谁又会将她买去?
  沈棠眉头微皱,“老夫人有说叫了哪个牙婆吗?”
  碧痕想了想,答道,“老夫人没说,但乔嬷嬷回话的时候说的却是朱牙婆。”
  沈棠一愣,安远侯府买卖奴仆惯常用的是冯牙婆,她只作大户人家的生意,手底下收卖的皆是身家清白的人选。而朱牙婆,却是不管高门大户还是小门小家,甚至酒楼娼门的生意,只要有钱赚,就都做得。
  随即便有些了然,像绵雨这样犯了过错挨了打的丫头,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也自然只有朱牙婆这样人才能收下,三千不值两钱地买了下来,便是治不好,也不过扔了极少的钱,但若是她命大,几副汤药给治好了,卖到风月之所,以绵雨这样的姿色,定是能卖个好价钱的。
  她低低地叹了一声,便不再多语。
  此时已是戌时,月桂园一向戌时落锁,绝不延迟,但外面却传来了阵阵响动,争吵声,踢门声,碧痕待要出去看看,刚要推门,却见沈棠的房门被猛烈地从外面推了开来,来人险些与她撞了个满面。
  沈棠抬眼见是沈榕,便下了榻,爱宠地道,“发生了何事,让我家榕儿都这样慌张?”
  沈榕的脸色微红,身上有着淡淡的酒气,但他眉间却写满了焦虑,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看着沈棠,见她安好,方松了口气,“我刚回府,就听到下人们悄悄地议论,说是月桂园出了事,我命双福问他们到底出了何事,但却再也问不出来,我担心姐姐,便就不管不顾地飞奔过来,偏偏月桂园到了落锁的时间,守门的那个婆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死活都不给我开门,真是急煞我了,我没法子,便只好一脚将门踹了开!”
  原来那响动是因为沈榕情急踹开了门。
  沈棠“扑哧”一笑,“我这门可是上等红木所铸,价值不菲,你这么一脚下去,可得花不少钱修,那修门的钱,便从你的月例中扣了。”
  沈榕见姐姐此刻还有心思与自己开玩笑,便知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但他仍旧有些不甘,每次他有危险的时候,姐姐都会在他身边陪伴,而姐姐陷入危机,他却不在她左右。
  他的眼神认真极了,让人不忍回避,“到底,发生了何事?”
  第五十二章 叙话
  沈棠浅浅一笑,轻描淡写地道,“秦氏的伎俩,也不过就是惯常的那几样,姐姐有没有应付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很明白沈榕的性子,从前秦氏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他自恃武艺高强,秦氏的雕虫小技,伤不到他分毫,自然也就不放在心上,但这次却不一样,一向爱重自己的弟弟若是知道了秦氏将矛头对准了自己,而且一出手便要将自己置于死地,怕是忍不下这口气的。
  见沈棠避重就轻,绝口不提今日之事,沈榕便有些明白,姐姐所遭遇的,想必凶险地紧,他怜惜地拉着姐姐的手,眼中有着惭愧与内疚,但他却并未再开口询问。
  她不说,他便不问,事情的来拢去脉他自然有办法搞清楚,秦氏,暂时还碰不得,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什么都不能做。
  她让他忍,他便忍下去,在还没彻底撕破这层窗户纸之前,没有快意恩仇,只能慢慢地磨下去,记得母亲的死,记得这两年所受的种种,等到自己强大的那一天,才能连本带利一起收回。
  他现在还太弱,而秦氏身后的力量太强,他所要追寻的真相又遥不可及,他只能步步藏心,百忍成金。
  但,也许不会太久了。
  他一定尽快让自己变强!
  沈棠还是头一次在弟弟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他的脸色凝重而认真,目光里流转着坚毅和执着,她低声轻叹,“姐姐的榕儿,长大了!”
  沈榕听着,嘴角不由翘了起来,他紧紧地箍住姐姐的衣袖,然后猫着身子,在她的肩膀上蹭来蹭去,撒起了娇来。
  沈棠“扑哧”一笑,一把将沈榕推了开去,望着比自己足足高了一个头的弟弟,眼里有种满足,她替他整了整衣衫,闻到他身上微淡的酒气,蹙眉,“最近你回来的时辰是越来越晚了,你还学会了喝酒。”
  “这些日子,师尊常常带我去见名宿文豪,又结识了一些在朝为官的师兄,少不得便要应酬一番。今日是京畿卫夏统领的侄儿夏止的十五岁生辰,他虽不是师尊名下的弟子,但与我却是文昌院的同学,他叫上了几个平素交情不差的同学,又拉上了我。我想到京畿卫的这位夏统领,与舅父似乎有些旧,所以我便跟着一道去了。”
  京畿卫统领夏承恩,原本该是青衣卫的人,但两年前方明轩死后不过两月,便突然官升三级,成了京畿卫的统领,因他这官升得蹊跷,沈棠才开始关注他。
  见姐姐的眉头仍旧皱着,沈榕忙又解释道,“我喝得虽不少,但都偷偷地用功力逼了出来,并不会伤及身体,也不会妨碍神思清明。”
  她拍了拍沈榕的肩膀,点头道,“小酒怡情,重饮伤身,便是你自恃武艺,也难保哪回没有让你将酒化出的时机,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喝酒,你才不过十二呢,若真的爱饮,等大了再喝也不迟!”
  沈榕吐了吐舌头,“我知道了,以后不饮就是了。”
  沈棠满意地一笑,想了想,又嘱咐道,“与这位夏止结交,倒是接近夏家的一个办法,但你要多加小心,不管舅父的事到底与夏承恩有没有关系,你的身份他们定是知晓的,若是那夏止仍旧刻意要与你亲近,那若不是对前事一无所知,便是另有所图。”
  沈榕点了点头,“我晓得的。”
  姐弟两个又拉扯了一会闲话,沈榕见时辰有些晚了,便嘱咐了几句,回了月桂园。
  沈棠懒懒得靠在床头发了会呆,等回过神来发现碧笙和碧痕两个丫头仍旧守着她,并未离开,心中一暖,顿时便生了感慨,“这么晚了,你们两个怎得还不去歇息?”
  碧笙快人快语,抢着答道,“小姐还没睡呢,你让我们做奴婢的怎么能安心睡着?”
  碧痕则一脸疑惑,“我是想,夫人做的鞋子好端端地怎么会跑到秦夫人拿来陷害我们的包裹里去的,难道果真是夫人在天有灵,保佑小姐平安无事?”
  沈棠一窒,随后又苦笑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鬼神,母亲若是真有灵,那早就该出来见我和榕儿了。但这包裹的事,我却也想不明白,看来若不是绵雨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便是有高人暗中相助了。”
  不知怎的,她的脑中忽然现出一张绝世的面容来,他明明是满不在乎的表情,但眼中却透着最大的真诚。
  沈棠被自己这浮想惊了一跳,忙甩了甩头,将这想法挥去,沉默半晌之后,她方又嘱咐道,“我一向赏罚分明,若此事果真是绵雨所做,那我便不能瞧着她陷入娼门,而无动于衷。碧痕,明日一早,你便去打听一下她的下落。有些事情,我还想问问清楚。”
  碧痕自是应了下来,又劝着沈棠早些歇下,这一日神思过虑,费尽心机,沈棠确是累着了,躺下不多时,便香梦沉酣,倒比平日还要睡得踏实。
  等二日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碧笙笑呵呵地说道,“小姐,老夫人派桔梗姐姐过来送来两匹上品天丝,说是给您裁新衣用,又带了话来,说是以后侯府的日常事务仍旧由她来掌管,您若有什么需要的物事,便去找老夫人去。”
  沈棠闻言心中不由一乐,看来祖母的惩罚来得很快,她之前虽然不曾明言要将这侯府的掌权都交给秦氏,但秦氏那般大张旗鼓地收拢人心,也不见她有什么反应,这便是默认了的意思。
  但昨日秦氏这一闹,却让老夫人再也坐不住了。
  才不过两月,秦氏就做下了不敬长嫂克扣用度,纵容下人诋毁侄儿,又亲自上阵要陷嫡女于不利的荒唐事,若是再让她继续把持安远侯府的内务,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事来。
  她笑着问道,“昨日沈灏又歇在了白姨娘处吧?”
  碧笙答道,“是,宜香堂那边一个晚上都灯火通明的,听那响动,那位可砸了不少东西。”
  沈棠眸光一闪,嘴角弯得更大了,“四妹被皇贵妃娘娘叫了去宫里教六公主女红,她不在,白姨娘一个人专宠于沈灏,怕是有些危险。看来得把后院的水搅得更浑一些才好。”
  她想到昨日柳姨娘的两次回护。
  人投之以桃木,我便报之以琼瑶,沈棠向来如此,既然柳姨娘刻意示好,那自己便也助她一把。
  她笑着将碧笙招了过来,凑近她的耳朵,低语一番,碧笙闻言有些惊讶,但她一向不会违逆沈棠的意思,点了点头,便疾步离去了。
  第五十三章 狭路
  老夫人重掌家务,便也就恢复了晨昏定省,规矩较之从前竟还严厉了几分,沈棠依旧每日辰初到颐寿园给祖母请安,风雨无阻。
  二姑母是常见的,她住的星澜院就紧紧挨着颐寿园,每日总是她头一个到,自从上次沈棠力证了自己的清白,同时也为苏蓦然洗清了嫌疑之后,她便对这个大侄女又多了几分待见,是以姑侄两人常常叙话家常,日子久了,感情便也日益亲近起来。
  偶尔也会碰到大伯母莫氏,她仍旧如从前一般谨守礼仪,端方有度,宠辱不惊,若不是一身的素淡,常让人有沈源仍旧健在的错觉。老夫人因此更怜惜她了,每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不忘给她送去,算得上是安远侯府的头一份。
  但沈棠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改变着,莫氏的笑容虽然依旧浅淡,但她的眸中一闪而过的阴沉,让她觉得心里发闷。
  大伯父的死最终只查到了青衣卫就嘎然而止,事涉皇帝,祖父虽然心中巨怒,但却不得不从长计议。这是个君要臣死,臣便不得不死的年代,祖父虽无愚忠之心,但却须顾及舆论所向。
  就算要报仇,也不是现在,一切都还在暗地筹谋。
  “棠儿,棠儿!”老夫人笑着连叫了两声。
  沈棠一下子便被激醒,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棠儿又走神了,还请祖母见谅。”
  老夫人自然不会与她计较,“昨日我进宫觐见皇贵妃娘娘,娘娘问起了你,又提起了后日乃是你和榕儿的生辰,难为娘娘还记得,赐下了不少好东西,等下我便让桔梗给你们姐弟两个送过去。”
  沈棠一愣,“后日,便是我和榕儿的生辰?”
  沈明月见状,笑着说道,“今日已是六月初五了,你和榕儿六月初七落的地,可不就是后日吗?棠儿该不会是连自己的生辰都给忘了吧?”
  六月初七,确实是沈棠和沈榕落地的日子,也是沈棠获得新生的日子,她怎会忘记?
  她浅浅一笑,“二姑母打趣棠儿,谁还能将自己的生辰给忘了?不过是这几日事多,有些精神不济,一时想不起来今夕是何年罢了。”
  老夫人的脸色微微一变,她自是知道沈棠这几日为何事多,又为何精神不济的。
  自从那日自己宣布重掌家务,雨柔没了用武之地,又连续几日受到二郎的冷落,便气得病了起来,紫嫣和紫姝这两个孩子,本就对大姐不待见,又见母亲病了一时着急,该是没少给大丫头找麻烦的。
  沈明月一见老夫人的神色,便明白她心中的结,于是笑了几声,便将话头转了开来,“棠儿,既然皇贵妃娘娘赐下了生辰礼,明日你便和榕儿一道进宫谢过娘娘的恩典吧!”
  皇贵妃有赏下物事,并不是一定要进宫谢恩的。
  沈棠对皇宫并没有什么好感,所以便有些踌躇地问道,“若是没有娘娘的传召,我和榕儿怕是不太方便进宫吧?”
  老夫人则笑着说,“无妨,稍候我便让白管家去递牌子去。皇贵妃娘娘也想见见你们姐弟,再说,小四还在宫里教六公主女红呢,你们姐妹感情好,又多日未见了,正好趁此机会好好絮叨絮叨。”
  沈棠无法,只得点头同意了。
  回月桂园的路上,沈棠问碧痕,“你可还记得舅父在时,每年的六月初七,都是怎么给我和榕儿过生辰的?”
  碧痕想了想,“舅老爷自己从不过生辰,常说婴孩诞生之时,却是母亲的受难日,母亲九死一生的日子又有什么好庆祝的?但每年的六月初七,他却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舅老爷那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他也总能找着新鲜好玩的物事送给小姐和少爷。他亲自下厨煮的那碗长寿面是少不了的,虽然味道有些不怎么好,但小姐和少爷却每次都能把它吃光。”
  碧痕一边说着一边回忆,想到小姐和少爷强忍着吃光面条,还要一脸幸福地对舅老爷说,这面条的味道真好,舅父你怎么不多煮一些?她不由便笑了起来。
  沈棠的脸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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