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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纵横之飞龙在天-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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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自然不敢为这事儿去见先生,因而面面相觑,谁也不肯动窝。
  童子沉脸催道:“先生正在草堂里等候你们,还不快走!”
  见童子不是在开玩笑,二人急忙爬起,整过衣冠,跟童子走至草堂,果见鬼谷子端坐堂中,玉蝉儿坐在斜对面。童子径走过去,在先生身后稍偏的位置上站定。
  二人叩拜,鬼谷子示意免礼,二人迟疑一下,挨玉蝉儿盘腿坐下。
  鬼谷子笑吟吟地望着苏秦、张仪,直入主题:“前几日,你二人想必见到荣华富贵了!”
  见先生出口即问这个,苏秦、张仪哪里还敢说话,个个将头勾下,惶然失措的样子,就像是闯下大祸的孩子。
  鬼谷子不无慈爱地微笑一下:“老朽问你们,是否也想下山?”
  苏秦、张仪将头垂得更低。
  “怎么不说话呢?”先生似已揣知他们的内心,不依不饶。
  二人越发不敢吭声。
  “回禀先生,”童子插了进来,“他们不好开口,童子代答。方才童子去时,两位师弟正在商议何时出山之事!”
  “大师兄——”张仪脸色紫涨,急欲制止。
  “张师弟,”童子呵呵笑道,“心里有话,该在这里说才是。方才你不是说,你二人的才华丝毫不逊于孙膑和庞涓吗?你不是认定你们二人已经成器了吗?”
  

为天下先生说捭阖 因情困二贤双出山(3)
张仪大窘,垂下头去,嗫嚅道:“先生,弟——弟子——”
  鬼谷子微微一笑,转向苏秦:“苏秦,你是否也有同感?”
  “是的。”苏秦点了点头,“看到庞兄、孙兄际遇如此,弟子确有感怀!”
  鬼谷子转向张仪:“张仪,是则是,非则非,鬼谷之中,用不着藏藏匿匿!”
  张仪垂头应道:“是!”
  鬼谷子接道:“再说,你也没有说错。就老朽所察,你二人所悟,应该不在庞、孙之下,如果他们算是成器,你们二人理当成器!”
  苏秦一怔:“先生是说,我们二人尚未成器?”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不是尚未,是远未!”
  张仪不服,抬头辩道:“既然我们不比他们差,先生为何说他们已经成器,而我们远未成器?”
  “好吧,”鬼谷子直望过来,“你想知道原因,老朽这就说予你听。老朽问你,如果你二人出山,何以存身立命?”
  张仪应道:“我们既习口舌之学,自当以口舌之辩存身立命!”
  “口舌有巧有拙,辩才有高有低,老朽再问,你二人辩才如何?”
  张仪想了想道:“巧设机辩,无理亦胜三分!”
  鬼谷子摇头道:“此辩可以说人,不可以说家!”
  张仪接道:“那——出口成章,言必成理,自圆其说,滴水不漏呢?”
  鬼谷子再次摇头:“此辩可以说家,不可以说国!”
  张仪急了,抓耳挠腮,有顷,抬头说道:“察言观色,趋吉避凶,择善者而说之,择不善者而避之!”
  鬼谷子又是一番摇头:“此辩可以说国,不可以说天下!”
  张仪大惊,目视苏秦,见他也是目瞪口呆。
  鬼谷子笑问二人:“你二人还有何辩?”
  张仪、苏秦皆是摇头。
  鬼谷子笑道:“还要再问答案吗?”
  苏秦、张仪又是一番摇头。
  “你们嘴上不问,心里却是不服,”鬼谷子依旧微微笑着,慢悠悠地说道,“老朽这就告诉你们!器有大小,术有专攻。庞涓、孙膑所习,皆为兵学。兵学之要在于应对天下战争。天下战争,皆可具体为事,是以兵学亦称事学,有战即事来,战毕即事去。口舌之辩却是不同。口为心之窗,舌为心之声,口舌之要在于应对天下人心。善于口舌者,首服人心。而人心瞬息万变,根本没有规矩方圆可循。”
  苏秦听得入迷,急不可待地问:“请问先生,如何方能服心?”
  鬼谷子应道:“若要服心,首要入心。言语入心,小可心想事成,大或可化干戈为玉帛;言语不入心,小可反目成仇,大可伏尸累万,血流成河。”
  张仪急问:“如何做到入心呢?”
  “把握命运!”
  二人陷入苦思,有顷,苏秦抬头:“这——弟子愚笨,还请先生详解!”
  鬼谷子点了点头:“所谓命运,可分三类,一是个人命运,二是邦国命运,三是天下命运。把握一人命运者,可入一人之心,服一人;把握邦国命运者,可入一国之心,服一国;把握天下命运者,可入天下之心,服天下!”
  苏秦勾头又想一时,仍是不解:“请问先生,三类命运是一样的吗?”
  鬼谷子笑了笑,摇头道:“要是一样,就不是难事了。这么说吧,就一人而言,所处环境是命,所逢机遇是运。就邦国而言,周边环境是命,所逢天时是运。就天下而言,所处天时是命,天下大势是运。《周易》之所以占往察来,是因其演绎的是命运的生息转化之道,是以知《易》可知天下。”
  张仪问道:“请问先生,弟子如何才能把握天下时运?”
  “审时度势!”鬼谷子一字一顿,“换言之,审天下之时,度天下之势。”
  张仪追问:“何为天下时势?”
  “所谓天下之时,就是天下大势的运动趋向。所谓天下之势,就是推动天下大势的各种力量。如果把天下比做大海,风向是时,因风而动的潮流是势。把握时势,就是弄潮。天下时势,扑朔迷离,神鬼莫测,瞬息万变。圣人知时识势,因时用势,因而治世。奸贼逆时生势,因而乱世。”
  

为天下先生说捭阖 因情困二贤双出山(4)
鬼谷子高瞻远瞩地道出这番宏论,苏秦听得呆了,好半天,方才问道:“请问先生,如何做到知时识势,因时用势?”
  “明日晨起,”鬼谷子缓缓起身,“你们可随老朽前往猴望尖顶,站在那里,你们就都知道了。”转对玉蝉儿,“蝉儿,陪老朽谷中走走!”
  玉蝉儿起身,搀上鬼谷子的胳膊,缓缓地走出草堂。
  回草舍的路上,苏秦、张仪一前一后,双双耷拉着脑袋,每一步似有千斤重。
  整整一个下午,苏秦一直躺在榻上,两眼死死地盯着天花板,真像一具僵尸,只有两只大脚丫子无意识地碰来碰去。
  迎黑时分,张仪推门进来,在屋中转有不知几圈,终于停住步子,长叹一声:“唉,苏兄你说,学问这东西,还有个底吗?鬼谷里用功四年,本以为熬到头了,让先生这么一说,原来只是个开端!”
  苏秦依旧将两眼盯在天花板上,毫无反应。
  “唉——”张仪发出一声更长的叹息,“夏虫不知秋草,张仪服了!”
  又闷一时,张仪将脚猛地跺在地上,仰天叫道:“服了,服了!张仪真正服了!”
  溪边小路上,玉蝉儿搀着鬼谷子,越走步子越慢。鬼谷子停住步子,笑吟吟地望着玉蝉儿:“蝉儿,你心里好像有话要说?”
  玉蝉儿亦回一笑:“回禀先生,蝉儿有一事不明!”
  “哦,”鬼谷子依旧微笑着,“何事不明?”
  “去年庞涓下山,先生没说什么,听任他去了。今年孙膑下山,先生仍旧没说什么,又听任他去了。张仪、苏秦思想下山,先生为何却要说出这番话来拦阻?”
  “方才老朽已经说了,庞、孙二人只是谋事,苏、张二人却要谋心,蝉儿难道没听明白?”
  “这是先生故意说给苏秦、张仪听的。兵学涉及方方面面,上至国君,下至兵卒,哪一人都有心,哪一心都得服。仅是谋事之说,断非先生本意!”
  鬼谷子凝视玉蝉儿,点头赞道:“蝉儿,你能想至此处,实令为师欣慰!”走到溪边一块巨石上,目视溪水,沉吟良久,长叹一声,“唉,随巢子说得不错,天下不能再乱下去。而要结束这场乱象,必须经由大智慧之人!”
  玉蝉儿眼睛大睁:“先生是说苏秦、张仪?”
  鬼谷子点了点头。
  “就他们——”玉蝉儿不无疑惑地望着鬼谷子,“能行吗?”
  鬼谷子又叹一声:“是的,眼下还不行,这也是老朽拦阻他们的缘由。可时运所推,此二人责无旁贷!”
  玉蝉儿心头一震,沉思许久,抬头又问:“依先生之见,天下乱象,当如何收拾?”
  鬼谷子长吸一气,又缓缓吐出,目视远方:“天下混乱,皆因势生。势众必相冲,势乱必相混。乱势冲混,天下如何能治?若欲收拾天下乱象,使世道安泰,当从根本着手,驱使乱势归一,一统山河!”
  “如何方使乱势归一呢?”
  “蝉儿所问,正是苏、张二人欲做之事!”
  玉蝉儿惊道:“先生,此等大事,需中流砥柱之力,苏秦、张仪——有吗?”
  “这还要看二人的造化!”鬼谷子缓缓说道,“不过,依老朽观之,二人虽无中流砥柱之力,却有两件宝物甚是可贵,一是浩然正气,二是智慧过人。有此二宝,当可引领众势了。”
  玉蝉儿惊讶地望着鬼谷子:“浩然正气,张仪也有?”
  鬼谷子点点头:“是的,就在他的精髓里。不过,他的这股正气,若无苏秦,或难冲出!一如庞、孙,苏、张二人亦当是相知相争,相辅相成!”
  听闻鬼谷子这席话,玉蝉儿如拨云见日,心底澄明,点头道:“苏、张二人果成此功,当是天下之福!”又顿一顿,抬头望向鬼谷子,“只是——纵使苏秦、张仪有所造化,能够引领众势,这个纷乱天下——真能一统吗?”
  鬼谷子点头道:“方今天下乱势横冲,乱象纷呈,皆是虚象。若以慧眼视之,天下大势只有一个趋向,就是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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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天下先生说捭阖 因情困二贤双出山(5)
玉蝉儿恍然悟道:“先生是说,一统天下是大势所趋,苏秦、张仪如果出山,不过是顺势导势而已!”
  “正是!”鬼谷子缓缓说道,“乱势横冲,恰如江河横流,若不导之,自然泛滥成灾。苏、张二人若能顺势利导,就可控制乱势,使万流归川,至海为一。”
  “蝉儿仍有一惑,”玉蝉儿思忖有顷,眼睛再次望向鬼谷子,“假如实现一统,请问先生,天下真的就能国泰民安吗?”
  “唉,”鬼谷子仰望苍天,摇头叹道,“老朽愿心如此。有朝一日天下归于一统,是否真能国泰民安,实非老朽所能料定。还要看天意!”
  翌日晨起,猴望尖顶,天高云淡,寒意袭人。仙风道骨、白眉慈目的鬼谷子神采奕奕地登上崖顶,苏秦、张仪、玉蝉儿、童子四人紧跟其后。
  鬼谷子引领四人沿着尖顶转了一圈,径至崖前巨松下面,盘腿坐在悬崖边上。众人看见,纷纷在他两侧盘腿坐了。师徒诸人放眼望去,但见远山近谷,霞光辉映,林海枫浪,晨雾锁谷,层峦叠嶂,群峰咸伏。
  诸人望有一阵,鬼谷子将头转向张仪,沉声问道:“张仪,你可看到什么?”
  张仪应道:“回禀先生,弟子看到前面的远山了!”
  “远山如何?”
  “层峦叠嶂,飞云盘顶,若隐若现!”
  鬼谷子将目光移向苏秦:“苏秦,你可看到什么?”
  苏秦应道:“弟子看到崖下的深谷了!”
  “深谷如何?”
  “为晨雾所障,隐隐约约,弟子看不真切!”
  鬼谷子转向玉蝉儿:“蝉儿,你又看到什么?”
  玉蝉儿的眼睛半眯半睁:“蝉儿看到远山之巅有棵巨松,深谷之中有条小溪!”
  “很好,”鬼谷子点了点头,转向童子,“小子,你都看到什么了?”
  童子二目全闭:“回禀先生,童子看到好多好玩的东西!”
  鬼谷子微微一笑:“你小子倒是眼尖,说说都有什么好玩的?”
  童子依旧闭着眼睛,缓缓说道:“蝉儿姐看到的那棵松树上有白鹤三只,一鹤口中衔鱼,二鹤鼓翅伸嘴,欲争抢之;谷底小溪边有小鸟两只,正在欢叫跳跃;近旁草丛隐一小蛇,正引颈企盼,欲跃而啖之——”陡然顿住,神情凝滞。
  张仪、苏秦皆吃一惊,睁大眼睛,不相信地望着童子。张仪注意到童子根本没拿眼看,说话像在背书,如发现作弊似的登时嚷叫起来:“大师兄,没有看到就是没有看到,编什么故事?”
  童子似是没有听见,依旧全神贯注,有顷,陡然叫道:“先生,蛇扑中了,小鸟正在扑腾呢!”
  张仪大笑起来:“我说大师兄,越编越邪乎了。蛇在哪儿,待师弟看看!”
  童子伸手指向崖下一处地方:“就在那儿!”
  张仪伸头望去,依然是白云锁谷,莫说是小鸟,即使玉蝉儿所说的小溪,也不见踪影,顿时笑道:“崖下除去云雾还是云雾,哪有什么蛇扑小鸟?”
  鬼谷子不动声色:“张仪,你是用什么看的?”
  张仪应道:“回先生的话,弟子是用眼睛看的!”
  鬼谷子转对玉蝉儿:“蝉儿,你用什么看的?”
  玉蝉儿应道:“弟子是用感觉看的!”
  鬼谷子再次转向童子:“小子,你又用什么看的?”
  童子应道:“童子是用心看的!”
  张仪、苏秦看看玉蝉儿,又看看童子,陡然明白原委,真正服了。
  鬼谷子微微一笑,转向张仪:“张仪,这下明白了吧。用肉眼,你可看到眼前之物;用感觉,你可看到眼外之物;用心眼,你可无所不见!”将目光从张仪处移开,转向苏秦,然后又转向张仪,“昨日谈及‘知时识势,因时用势’,若是换个说法,就叫观天下!”
  苏秦、张仪一下子悟出了鬼谷子要他们来此绝顶的目的,顿时双目圆睁,四只眸子眨也不眨地直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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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天下先生说捭阖 因情困二贤双出山(6)
鬼谷子接道:“观天下就如观这远山,视这深谷,不能单靠眼睛。要用感觉,要用心。观远山,不必上远山,看深谷,也不必下深谷。反过来说,若是真的上了远山,下了深谷,反而会观不见远山,看不到深谷。就好比钻进林中,但见树木,不见林莽。要想看到林莽,唯有站在此处绝顶,用眼望下去,用感觉望下去,再用心望下去。”
  鬼谷子一席话如醍醐灌顶,苏秦、张仪心中皆是一亮。苏秦应道:“弟子明白了,审时度势,须用心眼,不能用肉眼!”
  鬼谷子点头说道:“是的,心眼也叫慧眼。口舌之学,在服天下;要服天下,须观天下;要观天下,须洞悉天、圣、人三道,须熟谙捭阖之术。你们四年所学,仅是嘴皮上功夫,说人说家尚可,说国则显不足,若以之说天下,势必贻笑大方!”
  苏秦、张仪面面相觑。有顷,苏秦问道:“请问先生,何为天、圣、人三道?”
  “天道为自然之道,也即宇宙万物的生克变化之理;圣道为人世之道,也即安邦定国、天下大同之理;人道为人生之道,也即安居乐业、为人立世之理。此三道相辅相成,失此离彼。远天道,圣道困;远圣道,人道难。”
  诸人各陷深思。过有一时,张仪复问:“请问先生,何为捭阖之术?”
  “捭即开,即言。阖即闭,即不言。捭阖之术,就是张口闭口之术,习口舌之学,知捭知阖,最是难得!”
  张仪急道:“张口、闭口有何难哉?”
  鬼谷子连连摇头:“难!难!难!”
  苏秦问道:“请问先生,难于何处?”
  “难于你必须知道何时应该张口,何时应该闭口;你必须知道应该张口时如何张口,应该闭口时如何闭口。宫廷之上,一句话入心,大功唾手可成,一句话说错,脑袋顷刻搬家。常言道,福从口入,祸从口出,讲的就是这个理儿!”
  苏秦怔了一下,接着问道:“这——捭阖之术可有诀窍?”
  “若要明白捭阖之术,先须明白捭阖之道!”
  “何为捭阖之道?”
  “捭阖之道,也即天、圣、人三道,就是宇宙万物的阴阳变化之道。任何事物,均可用捭阖之道进行解析。阳为捭,阴为阖;白昼为捭,黑夜为阖;开始为捭,终结为阖;善为捭,恶为阖;春夏为捭,秋冬为阖;月圆为捭,月缺为阖;向上为捭,向下为阖;长生、富贵、荣耀、安乐、利益、希望为捭,死亡、贫穷、毁弃、痛苦、损失、失望为阖……”
  “先生,”玉婵儿抬起头来,望着鬼谷子若有所思,“可否这么说,凡与生相关,均为捭,凡与死相关,均为阖?”
  鬼谷子点头道:“有这么个意思,但捭阖之道远不止此,你们唯有慢慢体悟,方能明白其中之理!”
  张仪再问:“捭阖之道,具体到口舌之中,可有原则?”
  鬼谷子沉思有顷,点头道:“捭阖之道,可效法阴阳变化。万物或捭或阖,或捭中有阖,或阖中有捭。具体到口舌之学,也有一个原则,凡朝成功方向的谋划,均叫捭,凡朝挫败方向的谋划,均叫阖!”
  张仪恍然悟道:“先生之言,如开茅塞!”
  鬼谷子慨然说道:“习口舌之学,捭阖之道就如一扇大门,你们唯从此门进入,方能领悟其中玄妙,方能掌握捭阖契机,方能做到何时张口、何时闭口,方能做到开口时如何开口、闭口时如何闭口!”
  苏秦、张仪叹服道:“弟子受教了!”
  自于猴望尖得传捭阖大道之后,苏秦、张仪再也不提下山之事,于谷中日夜感悟。每有所得,二人就在一起研讨,精进神速。数月之后,二人观物察事一如玉蝉儿,学会了如何使用感觉。又过数月,他们竟也赶上童子,能以心眼视物。
  流光如梭,转眼又值深秋。朔风吹来阵阵寒意,催红漫山秋叶。秋叶一片片落下,鬼谷林中,一些树木已近光秃。
  这日午后,玉蝉儿正在草堂中看书,一股冷风呼啸着吹开房门,袭入草堂。玉蝉儿陡然受凉,情不自禁地打个喷嚏,起身关住房门,拿木棍顶上,返回洞中闺房,打开衣箱,取出一套秋衣加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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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天下先生说捭阖 因情困二贤双出山(7)
玉蝉儿复至草堂,正欲盘腿坐下,忽听天上传来大雁的“呱呱”叫声。
  玉蝉儿猛然想起什么,心儿就如被人揪住似的,只几步跨到门口,打开房门,冲到外面的草坪上。
  玉蝉儿抬头望去,但见万里晴空点缀朵朵白云,一行大雁正从头顶掠过,排成人字队形飞过鬼谷,耳边亦回响起姬雪的声音:“雨儿,燕地遥远,阿姐这一去,此生怕是再难回来了。阿姐想念你时,就会把心里的话儿说予大雁,大雁最是守信,定会把阿姐的话儿一丝不差,全捎予你。雨儿,秋天到来时,只要你看到南飞的大雁,可要用心去听——”
  玉蝉儿正在回想,雁阵已是掠过头顶,飞向南面的山顶。玉蝉儿紧追几步,眼睁睁地看着雁阵没入山后,那串“呱呱”的叫声再也无法听到。
  玉蝉儿的泪水攸然而出,正自伤怀,又有两行雁阵从北飞来,呱呱叫着,飞向她的头顶。玉蝉儿精神一振,两眼直盯盯地凝视着它们,目送它们再次消失在南山之巅。又候一时,看到再无雁阵,玉蝉儿轻叹一声,走回草堂,取出琴盒,拿出姬雪留给她的七弦琴,轻轻地抚摸。
  玉蝉儿手抚琴弦,泪下如雨,哽咽着喃喃说道:“阿姐,雨儿看到大雁了,它们告诉我,它们看到你了,它们看到你站在它们面前。可你望着它们,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说——阿姐,你心里有话,为何不对雨儿说呢?阿姐——雨儿想你啊!”
  玉蝉儿悲泣有顷,缓缓起身,抱琴走到户外,在草坪上盘腿坐下,面朝北国方向,轻轻弹奏起来。
  一阵风儿吹过,一片秋叶飘零,落于琴上,复被风儿拂走。
  琴声初时低沉,如呜如咽,而后如急风骤雨,再后如雁语声声,又后如流水淙淙,声声呢喃,最后如浮云掠过,陷入一片死寂。
  两百步开外的小溪旁,苏秦、张仪二人呆呆地坐在一块巨石上,各闭眼睛,全神贯注地倾听玉蝉儿的琴声。恰在此时,鬼谷子与童子散步归来,看到二人,亦走过来。苏秦感觉有人,睁眼一看,见是先生,翻身欲拜,被鬼谷子伸手制住。张仪则完全沉浸于玉蝉儿的琴声里,两行泪水悄无声息地滴下来,滑落在石头上。
  鬼谷子跨上石头,盘腿坐下。张仪猛然发觉,打个惊愣,忙拿衣袖抹去泪水,坐拢过来。
  鬼谷子眼望张仪:“张仪,你听什么呢,那么专注?”
  张仪应道:“回先生的话,弟子在听师姐弹琴!”
  “琴声如何?”
  “感人肺腑,催人泪下。弟子听琴无数,唯有今日琴声令弟子心颤!”
  “是的,”鬼谷子点了点头,“老朽看到了。”转问苏秦,“苏秦,你也在听蝉儿弹琴么?”
  苏秦应道:“是的,先生。”
  “琴声如何?”
  “如泣如诉。”
  “哦?”鬼谷子抬头问道,“她在泣什么?诉什么?”
  苏秦摇了摇头:“弟子听不真切!”
  鬼谷子点了点头:“嗯,能听出来已经不错了!”
  张仪心里一动,抬头问道:“敢问先生,师姐在诉说什么?”
  鬼谷子转向童子:“小子,你来说说,你的蝉儿姐在诉说什么?”
  童子正在闭目倾听,听到鬼谷子发问,头也未扭:“回先生的话,蝉儿姐在跟大雁说话!”
  “大雁?”张仪略怔一下,恍然有悟,不无叹服地点头道,“嗯,大师兄说得极是,刚才师姐看到大雁南飞,这才出来弹琴!”
  鬼谷子没有睬他,继续问童子:“你的蝉儿姐在对大雁说些什么?”
  童子又听一阵,摇了摇头。
  张仪急问:“先生能听出她在诉说什么吗?”
  “是的。”鬼谷子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她在诘问大雁为何不守信用,为何不把该捎的物什捎来!”
  “该捎的物什?”张仪打了个愣怔,“请问先生,大雁能捎何物?”
  鬼谷子瞥他一眼:“你要关心这个,最好去问蝉儿!”
  

为天下先生说捭阖 因情困二贤双出山(8)
张仪知先生已经揣出他的心意,脸上一热,急急垂下头去。
  “先生,”苏秦解围道,“如此细微之境,弟子能否听懂?”
  鬼谷子点了点头:“只要用心,自然能够听懂。”
  “如何用心?”
  “将心比心,心心相印。”
  “如何做到心心相印?”
  “人心直通情、意。欲知他人之心,就要揣摩他人情意。听其琴,揣其情,摩其意,自通其心!”
  苏秦喃喃重复道:“揣其情,摩其意,自通其心!”
  “正是,”鬼谷子重申一句,“此为揣、摩之术。捭阖之术五花八门,首推揣、摩!”
  张仪已经听出先生是在借机传授,精神陡来,大睁两眼:“请问先生,何为揣情?”
  鬼谷子缓缓说道:“揣情就是度量他人之心。诗曰:‘他人之心,余忖度之,’讲的就是揣情。若是揣人,则要察其言,观其色,闻其声,视其行,然后推知其心之所趋。若是揣天下,则要透视国情,观其货财之有无,人民之多少,地形之险易,军力之强弱,君臣之贤愚,天时之福祸,民心之向背,然后推知其国运是盛是衰,是兴是亡!”
  鬼谷子由此及彼,推而揣摩天下,苏秦、张仪如闻天书,似痴似迷。沉思有顷,苏秦问道:“请问先生,如何揣情?”
  “欲揣其情,首摩其意。摩为揣之术,揣、摩不可分离!”
  张仪急问:“何为摩意?”
  “所谓摩意,就是投其所好,诱其心情。譬如说,对方廉洁,若说以刚正,此人必喜;喜,必泄其情。对方贪婪,若结以财物,此人必喜;喜,必泄其情。对方好色,若诱以美色,此人必喜;喜,必泄其情。是以善摩之人,如临池钓鱼,只要用饵得当,鱼必上钩!”
  苏秦、张仪再入深思。
  鬼谷子见二人已入状态,缓缓起身:“习口舌之学,不知揣情摩意,就如聋子瞎子,若想成功,难矣哉!”
  苏秦、张仪起身拜道:“弟子谨记先生所言,细加体悟!”
  望着鬼谷子与童子的背影渐去渐远,张仪回过头来,转对苏秦,一本正经地说道:“苏兄,你说先生这人,肚里有多少宝货,尽可悉数倒出就是,偏是星儿点儿,让你我整天价日里瞎琢磨!”
  苏秦扑哧笑道:“贤弟,就你我这点肚皮,先生若是全倒出来,能不撑死?”
  “苏兄说得是!”张仪亦笑一声,“先生这——今日一点儿,明日一星儿,是让你我慢慢悟呢。”略顿一下,“哎,我说苏兄,今儿这点揣和摩,可有感悟?”
  “还没细想呢,谈何感悟?”
  “在下想到一事,你我何不就此习练一下,或有所悟!”
  苏秦笑道:“贤弟想到何事?”
  “师姐!”张仪稍作迟疑,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方才先生说,师姐在诘问大雁为何不把该捎的捎来,想必是师姐在思念什么人。苏兄你来揣摩一下,师姐她能思念何人?”
  苏秦连连摆手:“若是揣摩别人,在下或可。揣摩师姐,在下断然不及贤弟!”
  “苏兄不必谦逊!”张仪话中有话,“在此谷里,除先生之外,真正晓得师姐的,还不是你苏兄?就譬如方才,师姐弹琴,在下听到的不过是琴,苏兄听到的却是心。仅此一点,在下已是服了!”
  “贤弟过誉了。”苏秦笑道,“其实,师姐之心,贤弟早已揣出,不过是知作不知而已!”
  “苏兄说笑了,”张仪亦笑一声,“在下若是知道,何苦去问先生,授人笑柄?”
  “贤弟听琴心颤,泪流满面,若不将心比心,心心相印,何至此境?”
  张仪见苏秦说出此话,拱手笑道:“在下心事,真还瞒不过苏兄!”
  这日夜间,张仪躺在榻上,辗转反侧,久久未能入眠。联想到《诗经》开篇里的“求之不得,辗转反侧”之句,张仪似是突然体会到了古人的感受。两相比照,张仪觉得,古人吟出的就是现在的他。
  

为天下先生说捭阖 因情困二贤双出山(9)
张仪轻叹一声,披衣起床,“吱呀”一声推开房门。
  是夜正值仲秋,一轮圆月明朗如镜,高高地悬在那儿。张仪走到外面的草坪上,仰面躺下,两眼眨也不眨地凝视着这轮明月,观望一团又一团的淡淡白云缓缓地移近它的身边,从它身上攸然掠过,渐去渐远。
  望着,望着,月亮上面似有东西在动。张仪揉揉眼睛,定神细看,是玉蝉儿。玉蝉儿身披白纱,步态轻盈地飞下月亮,缓缓向他走来。不是走来,是飘来,因为她的样子像是一片随风翻舞的树叶。
  玉蝉儿飘呀飘,飘呀飘,一直向他飘来。眼看就要飘到眼前,玉蝉儿戛然而止,现出一个侧身,徐徐除掉披在身上的白纱。冷冷的月光倾泻下来,倾泻在她美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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