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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戈-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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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护军也就二十多岁模样,年轻气盛,听见迟衡的挑衅,气不过,竟然果真回马向迟衡奔来,夜下快马如风:“你他|妈才是狗杂种,上次要不是你逃得快,老子早把你的腿剁了!”

    迟衡哈哈大笑:“手下败将,也好意思说大话!”

    说罢,飞马上前,一记挥刀快如流星,左护军仗着矛长,向左一闪,躲过一刀,就朝迟衡刺来。

    两人又交战十数下,那左护军渐渐落了下风。

    就在此时,听见远远的一声疾呼:“大哥小心。”

    迟衡循声看去,一马飞奔而来,马上将领竟然是旧仇敌!犹记得上次攻破北关时,这将领与左护军同时出来——当时两人都是手持长矛,后来被长矛都被迟衡砍断,迟衡印象深刻。现在,又出现了,一样的凶神恶煞,能不叫人警惕。

    迟衡猛然想起钟序说过,元州王有两员使矛悍将:一个封左护军,一个封武都尉,结为异姓兄弟。

    这个人,应该是武都尉了。

    武都尉见了迟衡同样先是一惊,后是咬牙切齿,被人砍断兵器这种奇耻大辱,岂能忍受。

    左护军见来了救兵,神勇倍加大喊:“二弟,来得正好,你我正好生擒这个狗杂种!”

    风声劲急,恋战,绝非上策。

    迟衡大刀一挥,月下寒光一凛,二话没说,拍马上前,冲着左护军就是一刀,他那刀法,看上去是劈,到了跟前长弧一转削了过去,在马腿上霍然一刀,那马一声惨叫,跌倒在地,左护军顺势滚落。

    没等左护军站起来,迟衡快马上前俯身一刀。

    左护军躲之不急,瞬间头盔上的长缨给快刀掠去。一刀不成迟衡快鞭回马,一记“飞云掠江”,全身几乎脱离马匹,唯有脚蹬挂着,奋力向前,快刀一挥。

    那刀索魂一样掠过左护军,只见刀光一线。一滴血没见,但那左护军已经不动了,静默一霎上身啪哒落地,下半身还立着。

    竟是,一刀毙命。

    见此惨状,那边的飞奔而来的武都尉怒吼一声,长矛一掷,飞将过来。

 28〇二八

    【二十八】

    迟衡思索的刹那,武都尉怒吼一声,长矛一掷冲飞了过来。迟衡急忙反手一刀,将长矛砍落在地。

    原以为他要与自己对战,谁想武都尉悲呼一声,什么都不管不顾飞身下马,噗通一声跪倒在左护军身边,先是惊愕地抱起,而后猛然发出类似嘶吼的哭喊声,像虎啸山林一样恐怖。悲呼好像从心底挤压出来的一样,听着就让人难受,像撕心裂肺一样。

    迟衡握紧了大刀,扯着缰绳要上前,又想背后挥刀,不仁不义。

    一夹马肚,即要离开。

    背后忽然爆发出一句:“狗杂种!有种跟老子一战!”

    那一声吼比山崩地裂还响,迟衡心中一悸,肃然回马,只见那武都尉满眼通红如火,脸因怒气而狰狞扭曲,望之可怖,看一眼都心惊肉跳。迟衡稳下心来,横刀马前。

    武都尉拾起左护军落在地上的长矛,挟雷霆之怒飞奔而来,一记流星飞矛端直戮过来,迟衡往后一仰,长矛在迟衡胸前飞驰而过,仅是一毫之差,那兵之气煞过,肌肤相处一样冰凉。迟衡惊魂未定地坐直,见那长矛又刺过来了,急忙起刀砍了过去。虽然砍中了长矛,但那矛却只是颤了一颤依旧生龙活虎地在迟衡身边围就了一个阎罗圈。武都尉的技法非常快,又快又狠,加之又满腔怒火,在气势上更胜一筹。

    迟衡被咄咄逼人的气势缠得越来越□乏术,正值心焦,跑了十几圈马,发现那武都尉越打越急越没有章法。

    只是凭着一股蛮劲往自己身上戮。

    迟衡偷了空,忽然冲武都尉背后大喊一声:“左护军,看刀!”

    那武都尉猛的一愣,跟着回头一看,空无一人。趁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迟衡一刀过去,砍断马腿,那武都尉滚落在地。迟衡没有上前补上一刀,扯开马绳就跑,完全不理会背后传来的一阵阵怒骂咆哮声。

    一气跑了数里迟衡慢慢停下马,想来那武都尉是追不上了,但他却不想回渡口。

    方才渡口那里,是不见元州王的踪迹的。

    细细回想,刚才贴地听着地面声响,是有一段时间,马匹都停下来了,而后似乎有些马匹往远处离开了。再想到中途有人对左护军喊的那句,以及武都尉前来援助的地方。左右一想,他牵出一些头绪来:元州王应是在那时,带着几个干将,和左护军及兵士们分开了。

    从夷州城到渡口,哪里会很好地岔路,并岔向何方呢?迟衡看着前方的路,将地图上的路线细细想了一遍,眼睛蓦然一亮,当即牵马向南岔过去。现在去追,应该还来得及吧?

    八月,天气转凉,地上的草都很长,杂乱地逶于地面,马匹走过自然会留下痕迹。他看得太专注了,不知不觉天已微亮。看着对面河岸几条系在岸边的船,迟衡心想,对了,就是这里,他们已经到了河对面。

    逃也不可能逃太远。

    该怎么过去呢?迟衡下马,四处看了一看,河边一无所有,游过去吗?迟衡看了看手里的大刀,忽然耳朵一动,一股不详的预感掠过心头,太安静了,安静到连晨鸟的啾啾声都没有。

    他猛然回头,心中一凉。

    不知何时,他的背后静静地站着四个人。其中三人都穿着战袍,中间一个人独不同,三十岁模样,白面有须,细眉长目,穿一领银丝纱绣莲白袍,手中拿着一把丝折扇,往那里一站,气宇非凡。

    他,就是元州王。

    “一个人?还真有不怕死的。”元州王上下打量,嗤笑,“梁千烈手底下全是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吗?”

    迟衡面无惧色,站在河边静静地凝视眼前的几个人。

    将折扇打开又合上,元州王闲闲地说:“既然来了,也不能因为人少而怠慢。由都、赖臬,你们看怎么办?”

    两个将领模样的人立刻说:“是!”

    说罢,其中一人引弓搭箭,唰唰唰三支齐发,支支射向致命处,迟衡横刀一挥,铛铛铛三声脆响,三只箭纷纷落地。元州王离去的身影一停,驻足回头观看。

    “有两下子。”另一个将领赞道,手底却没客气,手执一杆长枪上前,“我乃元州赖臬,名枪不斩无名之将,报上名来!”

    “夷州迟衡。”迟衡朗声道。

    眼神交织了一下,赖臬轻蔑一笑:“无名小辈,看我的枪!”

    长枪一挑,闪电划过一样,迟衡当即一惊。

    他常与钟序的花枪比试。钟序体力不如他,又不经常练习,所以招式虽多虽花哨,杀伤力却弱。他从未见识过枪这兵器之王的威力。一寸长,一寸强,赖臬枪法极为娴熟,且枪枪挑向迟衡的致命之处。迟衡被逼得步步后退,数次踩进河里。不比枪的灵巧,他举着大刀,本就笨拙,更何况方才战场上已经耗费了大半体力。

    所幸的是元州将领还都顾及身份,一对一单挑。

    赖臬就像猫逗老鼠一样,且挑且刺,眼看着迟衡要发狠力了,立刻舞起了梨花枪,迟衡被缠得无奈,只有招架之力。一百多个回合下来迟衡已是满头大汗,手里的大刀越来越重,狼狈不堪。

    他只道自己技不如人,却不知赖臬同样棘手,数次致命之击都被迟衡或躲开或反击,想速战速决也没办法,只能在河边耗着战着。

    元州王反而不走了,与其他人一同在旁静观。

    天色已大亮,迟衡得不到反手的机会,连连向后退,却不是向着河边,而是瞅着机会,佯装被逼得无路可走,退向元州王那边。

    众人没有出手相助,依旧凝神看着二人比试。一心不能两用,迟衡且战且退,一个不留心,被赖臬的枪逼得仰头后退,刀几乎要甩脱出去。赖臬的枪往他心口刺了过来。眼看枪头就要刺进皮肤,千钧一发之际,迟衡忽然反手一刀,只见那大刀划了一道长弧,由后向前削了过去。

    铛!

    枪头像梨花一样削了下来,斜斜甩进河中。

    四下静寂。

    众人惊得瞠目结舌。不为刀的无坚不摧,而是为迟衡那炉火纯青的一记反击。要知那枪眼看就要刺进心口了,他举刀那一削,离心口也不过一掌之距。大刀本来笨拙,迟衡竟然能在瞬间转了大半个身体径直削去前方的利器。

    迟衡手执大刀,来不及喘气休息,忽然暴起,几步上前,冲前方大力一劈。那位名唤“由都”的将领猝不及防,急忙往右边一闪,他这一闪,恰好与元州王分开。

    好机会!迟衡跨步上前,横刀挥向元州王。

    此时听见数声倒吸气:“大胆!”

    元州王也不是泛泛之辈,长袍一闪躲过一刀。迟衡几个侧步上前截住了他的去路。大刀一挥,那把折扇被削成两半,一半飞上天空之后坠落在地。长练一线,大刀已经到了元州王的脖子上。

    众位将领全部停下来,元州王一动不动。

    “刀剑无眼,你们让开!”迟衡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睛眯起。

    赖臬气急败坏地说:“臭小子,你不要命了,你可知道旁边的这位是谁?识相的赶紧松手,我们饶你一命!”

    “让开!”迟衡大喝一声。

    这一声气势如虹,众人恨得牙痒痒也不管轻举妄动,生怕这个愣小子一个不小心把元州王伤了。又不能眼睁睁让他押着元州王走,正僵持之际,元州王开口了:“你是,梁千烈手下的黑狼青队首领,迟衡。”

    他怎么知道?迟衡一愣,刀随之一停。

    “不错,有胆识有技艺,不该只是头领。”元州王说话稳稳的,仿佛脖子上不是刀而是丝巾一般,“可惜梁千烈给不了你什么,他只是区区一个校尉,仰人鼻息……”

    “住口!”迟衡怒斥,“向前走!”

    元州王顺从地走了两步:“识时务者为俊杰,本王虽然如今不顺,也是元奚先帝的皇子皇孙,跟着本王,名正言顺。跟着梁千烈,你就是乱军。”

    “胡说!”迟衡瞥了一眼那几位蠢蠢欲动的,“你们退后!”

    那几个将领后退几步。

    元州王笑了一笑:“别不相信,要不是颜鸾那小子多事,梁千烈早就是乱军乱党了。但是,别以为他能在夷州呆多久,朝廷早就打算摘掉他的军权,连校尉也当不了几天。”

    迟衡置若罔闻,挟持着他往黑马那边走去。

    “梁千烈以为有颜鸾这个靠山,就能屹立不倒?”元州王轻笑,“哼,颜鸾自身难保,我送给他的元州城,就是活牢,早晚他要吊死在里面,梁千烈能靠得上谁?”

    “哼!自己把城守丢了,还有脸说送!”

 29〇二九

    【二十九】

    “哼!自己把城守丢了,还有脸说送!”迟衡脱口而出,迟衡无名之火窜上心头。

    元州王歪打正着,说到迟衡最上心的地方了。他不容许那些轻蔑朗将的话,一句话也不想听到。

    第一次听迟衡说那么多话,元州王有点儿吃惊。

    他老奸巨猾,将自己的话回想了一遍,依旧顺着刚才的话题激迟衡:“怎么,梁千烈说他是颜王军的一支?别笑死人了,颜王的势力日薄西山,你以为皇帝会那么笨,傻乎乎地让颜王横行元奚?这不等于拱手江山吗?”投石问路,为的就是探探迟衡的底。

    迟衡不吭声,谁当皇帝谁的王朝,谁在意,反正他是绝没有为皇帝献命的想法。虽然是颜王军,梁千烈平素并不会总将为国尽忠之类的话挂在嘴边,反而时不时把王朝大骂一顿,所以,迟衡只一心练刀,大部分原因也只是为了能在乱世活下来。

    平心而论,他对元州王既无好感也不会厌恶,更不会想杀他,俘虏元州王回城也是为了尽责立功而已。

    见他又不动声色,元州王话题一转:“不错,梁千烈和颜鸾关系不错,可颜鸾有什么?军权?就那么几支旧部?有城池?就一个元州城,皇帝派过一个太守去,他就得……”

    “闭嘴!”迟衡忽然暴怒,刀往前一推,“可别怪我的刀利。”

    他的刀钝,放在皮肤上如同铁块,猪肉都剁不烂,毫无杀伤力,只有运力时才会锋利无比。这一怒一推,元州的脖子顷刻沁出血来。元州王吃痛,更讶异于迟衡的喜怒无常,刚才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愣了一愣,前后一想,虽不明原因,但眼前这小子要么听不得颜鸾,要么听不得元州城,一听就激动。

    他捻了捻白袍前襟,越发从容。

    “自古英雄出年少,上次你们率兵破了本王的北关,本王就上心了。可叹你还跟着梁千烈,只会打战的莽夫罢了。本王一介王侯,有封地,有爵位,有……”无非就是许功名、许利禄,许云深不知处的锦瑟前景。

    迟衡听都懒得听,寻思怎么逃脱。

    许是战了许久,他发觉手都有些软了,手心全是汗。前方三个将领虎视眈眈,真叫难办。

    “都以为本王丢了元州,无处可去,却不知本王这是放长线。”元州王忽然话题一转,重重地说,“颜鸾打不下元州,皇帝迟早要他死;他打下了元州,自然有人会将他耗死,呵,别以为他现在得志轻狂,摔下来比谁都惨,不止他一个,还有他一家。哼!”

    “闭嘴!让你的兵都死远!”迟衡心一急,心口忽的抽了一下,手上的劲又软了些,还有些痒痒的,他忍不住用掌心蹭了蹭刀柄。

    他这一蹭,元州王隐隐露出诡异的笑,冲手下挥了挥手:“由都,你们向后退。”

    迟衡感觉手心的不仅痒,还有点疼,跟长倒刺一样。

    元州王回头对他说:“放心吧,有本王在你手里,他们不会轻举妄动的,梁千烈是不是想和颜鸾联合?那也是死路一条,把颜王军削成现在这样皇帝都不踏实,联在一起,他还不长针眼?皇帝连死忠的颜家老大都不放心,他能放心长得反骨的颜鸾。不出一个月,颜家就会大祸临头,到时候……”

    听他这么说,迟衡恨得痒痒,二话没说,狠踹一脚。

    元州王本能往前一跪,就在膝盖要挨着地时,迟衡拉住他的头发一把将他拽起,动作又粗鲁又不耐烦:“我叫你,闭嘴!”

    元州王散乱着头发,狼狈不堪,依旧带着笑容:“本王手无寸铁,部下离得也远,鞭长莫及,壮士何须如此大动干戈?请问,是本王先上马,还是你先请?”

    就这一匹马,显然只能同骑。

    迟衡顺手抽掉元州王的腰带将他的双手绑了个死结,往前一推:“滚上去!”

    元州王异常听话,别扭着姿势跨上了马。

    迟衡手执大刀,对着那几位剑拔弩张的将领说:“你们,往后去!”直到那几位将领离得稍远了,迟衡迟衡飞身上马,一手揽缰绳,一手持刀,夹住马肚向前飞奔而去。

    黑马也识趣,扬起黑蹄追风赶月,一路沿着河边飞驰,一气跑出十几里地。他沿河狂奔,因为这条路距夷州城最近,其他的路错综复杂,难免生事端。

    一路上人烟稀少,一是乱世,一是早有传闻霍斥将来袭,都小心地呆在家中。偶尔草丛中有一个两个耕作的人影,见到骑马的也迅速钻进草丛之中。被绑实了的元州王非常识相,在马上就不吭声了,也不挣扎,嘴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说是王侯气度也好,说是顺其自然也好,他都没有挣扎过,迟衡当他本来就这幅嘴脸,也没多想。

    河边的景色又与刚才不同,地势高峻,水势已经变得湍急,汹涌澎湃,水声哗哗作响。

    迟衡觉得手越来越痒,而且一摩擦刀柄,还疼了起来,倒刺越来越硬似的那种疼。一开始只是肉里,很快整个手都不自在了。刀又沉,他暗中一个用力,试图握紧大刀。这一用力不要紧,他几乎痛呼出声来,因为倒刺般的疼直接刺进了肌肤里头一样。

    砰的一声大刀径直跌落在地。

    “吁——”迟衡急忙勒住缰绳回马,到了那刀掉之处,他一手执缰绳,跳下马来,刚一弯腰,忽然心口又是一抽,他的手挨着刀柄,立刻火烧火燎地疼开了,不但是手,浑身都扎刺了一样,他赶紧看了看掌心、手臂和腿,却发现没有任何异常。

    迟衡惊了,脚底瞬间搁了几百根阵一样,扎着疼,他一动,痛如潮涌而来。他站定了,一动不动。抬头望天,天空也似乎暗了许多一样,开始慢慢的摇晃。

    再傻也知道,他中招了。

    端坐在黑马之上的元州王没有跑,慢悠悠地从马上下来,背着双手道:“你难道不知,本王最擅下毒?很少人像你这样肆无忌惮和本王骑一匹马,还真是,年少无知啊!”

    迟衡跪在地上,恨不能立刻给他一刀。

    再怎么小心他也不会想到,无影无形的毒会让自己忽然间扎满刺一样,这种听上去很稀少的东西,怎么就……越生气,就越痒越疼,他终于明白元州王为何数次激怒自己了。

    风簌簌的,元州王目视前方的河。他并没有上前,很谨慎地离马远了一些,离迟衡也有数丈的距离。

    顺着风,有淡香袭来,沁入迟衡的鼻尖,每一缕都让他的经脉软了一分。这可如何是好,迟衡张开手掌,覆在沙砾上试图擦出血来,谁知根本就是一碰就痛到手脚抽筋,且无济于事。刚才手劲越来越发痒时就就察觉不对劲,悔之已晚。

    只有腿还勉强撑着全身力气。

    但也持久不了,那脉诡谲的香已经沁入他的身体,迟衡能感受到血液凝滞,顺着经脉下去,腿脚渐渐无力胶着。

    诡异的安静,无人开口,

    马蹄声起,迟衡吃力地回头看去,三匹马飞奔而来,元州王淡淡地笑了:“迟衡,纣无道,起而伐之,如今元奚国将不国,你守着破落的颜王军,只是死路一条。念在各为其主的份上,今天你贸然挟持,本王也不怪罪。年少神勇,是个可塑之才。本王可饶你不死,且许你一个护军之职。不出两个月,元州必定复归本王!”最末一句,掷地有声。

    眼见马匹上的三个将领纷纷飞身而下。

    迟衡手指摸了一下刀,元州王警惕地后退一步。迟衡按了按心口,心跳变得缓慢了,他蔑视地笑了:“败军之将,丧家之犬,自不量力!”

    元州王脸色一变:“杀!”

    将领由都立刻手搭弓箭,迟衡猛的跳起,翻身入河。

    那河水正在高处跌落,湍急迅猛,一个急浪瞬时将他裹住推入悬崖,眨眼功夫那灰色的衣服就不见了。

    由都搭弓对着河面射了几箭,箭入河中,无声无息。

    河水翻滚,元州王叹了声可惜。

    且不提元州王携诸位将领纵马而去,水响遏云,苍天凝碧。这边岑破荆将数百残兵收拾得一干二净,血色染河,却不见迟衡归来。

    等了一等,越等越不安,他吩咐黑狼们将俘虏押回,自己与二三黑狼骑着马,顺着路往前探去。

    很快就找到了一匹躺的死马。

    岑破荆认出这是左护军的坐骑,一副恶战过的狼藉场面,却不见一个人影。

    越想越诡异,急忙纵马前行,且行且问,有看见过的小孩为他们指路,说有人在河边打架,打着打着就都跑了。

    河边草土松软,马蹄一踩一个印,看着至少四匹马以上的蹄印纷乱向前,一种不祥涌上心头,岑破荆策马狂奔。

    就在水流最急的地方,他看见了一匹踯躅的黑马。

    黑马垂着头,嗅着地面上的东西。

    近前一看,是把大刀。迟衡那把其貌不扬的刀横在地面,刀刃迟钝,连一滴血也没有。岑破荆翻身下马查看足迹,足迹极多极乱,最后显然是三匹马离开了这里。而后慢慢起身,看着奔涌的河面,心中一凉,心乱如麻,兀自猜想了一会儿,起身吩咐黑狼:“去!你们挨个问旁边的人家,看到什么说什么,一个都不许漏下!”

    黑狼应声离开。

    四下无人,岑破荆捡起了迟衡的大刀,凝眉向河,伫立许久,一言不发。

 30〇三〇

    【三十】

    松满云林,荇芽浮水,初秋风景如画。

    迟衡是被疼醒的。

    他本陷入浑浑噩噩的昏迷之中,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肚中燃起了一团烈火似的,火烧火燎,生生将他从昏迷中烧醒了。疼痛难耐,他睁开眼,视线模糊,重叠了好几次之后终于看清:一名十六七岁少年一手端着碗,一边跳脚,一副火烧眉毛的模样,嘴里连连呼喊:“这可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迟衡仰躺着,勉强收了涣散思绪,忍着痛低头一看,一碗滚烫的黑药汁在自己肚子上流得到处都是。

    顿时哭笑不得。

    “放下碗。舀瓢冷水。冲一下。”迟衡开口了,声音哑哑的。

    乍听迟衡说话,少年惊得又跳了一跳,恍然大慌慌张张把碗啪嗒一声搁在桌上,急急忙忙舀了大大的一瓢水,哗的一声,把迟衡的肚子浇了个透。

    无语地看着少年毛手毛脚把这局面搞到最糟糕,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迟衡发觉手脚已经不痒不痛了,就是很无力。他回想起自己跳入大河之后,任由激流拍打,将他卷入悬崖,之后就是人事不省。如此看来,大难不死,被这个少年救了起来。

    不等迟衡问询,少年已经风一样卷出门出,而后风一样卷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块抹布一样的东西,稀里哗啦把狼藉一片的床擦干。一阵鸡飞狗跳之后,终于喘着气累瘫在一边。

    等少年不跳脚了,迟衡才开口问他是谁。

    听他说话,少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急促促地扔下一句:“我叫安错,是郎中,遇上我你就有救了,等着,我再给你熬碗药去。”

    想拦也拦不住。

    迟衡张大嘴巴,闻着满室的药味,怎么也不相信安错是郎中,至少从没见过这么举止毛糙的半吊子郎中。安错年龄与迟衡一般,但远比迟衡弱,一笑嘴边有个梨花涡,看上去有三分腼腆。只要不跳脚,往那里一站,任谁都会觉得他很机灵;他一跳脚,原形毕露,更别提毛手毛脚的样子,看得人都心里着急。

    给人治病?算了吧,给人添病还差不多。

    足足一个时辰后,迟衡才等到这碗药。药浓黑如墨,带着一股浓烈的霉味,闻得就想吐,迟衡使出吃奶的力气,抬手捏住了鼻子:“这是什么?我不吃!”

    “为什么不吃?知道我费了多大功夫!”安错怒目以对。

    “我没病。”迟衡喘了一口气。

    “没病?你跌进河之前没觉得浑身又痒又疼吗?你中了‘七日痒’,别说什么都不知道啊。要不是遇上了我,你现在肯定痒到生不如死。”安错嗤笑,大不咧咧地坐到床沿。

    这个郎中似乎靠谱,至少什么话没说他也知道自己的病状,迟衡将心放下来。

    “可我现在不痒了。”

    安错挠了挠头,理所当然地抬头:“我当然知道你不痒了,早在昏迷的时候,就帮你把毒性解了,但伤了气,得补一补。现在是不是浑身没有一点力气?要想一辈子躺床上,就别吃!”

    迟衡犹豫了一下,张开嘴。安错拿着勺子一下一下喂着他,动作倒是娴熟,得意洋洋地看迟衡。

    “你该庆幸遇上了我,要是别人,醒来你也得痛苦死。”

    迟衡无奈地说:“谢谢恩人,这是哪里?”

    “火罗山。”

    火罗山?迟衡一惊,倒是冲得不远,还是夷州的地界,但火罗山方圆百里都是霍斥的地盘,这可真不妙。

    “我什么时候能好啊?”

    “不好说,至少得在这里呆七天才知道。”安错优哉游哉地说,“七天,方能把毒除干净。话说回来,谁那么毒要害你的,‘七日痒’可是稀世珍品,平常人不容易得到啊。”

    “什么七日痒,我就是在河边割草,忽然就痒了。”迟衡斟酌着词语,隐瞒真相比较好。

    听了这话,安错没有深问,反而欢喜起来:“为了治那‘七日痒’,我给你下了重药,现在是不是浑身没力?不打紧的,很快就好。对了,要不要人捎口信给你爹娘?”

    不知道岑破荆怎么样,找不到自己肯定着急得不行。捎口信回去?只怕一说是梁千烈的人,直接就逮住扔地牢吧。

    迟衡摇头道:“没事,全家只我一个。”

    父母俱已不在?安错同情地说:“那你就老实呆上七八天吧。你叫什么名字?我师傅和师兄都没在,正好等你恢复一点力气,就可以来帮我干活了,都快累死了。”

    不知道什么活能让安错发愁,迟衡躺在床上,感觉手边的力气一点一点增加,心情也变得轻松,鬼门关溜了一圈,竟然逃得如此轻易,要说还有不自在的地方,就是脸不知怎么的一点一点绷紧了。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已是下午,迟衡撑着所有力气下了床。

    秋风飒爽。

    安错正坐在门口的小矮凳上,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抽着竹条编藤篮,见迟衡出门,欢欢喜喜地招手:“呦,能下啦?快来,给我劈竹条,累死我了!”

    一点儿不见生分。

    不由分说的状况下,迟衡拿起了柴刀,手指发虚,勉强削了几下。许是筋骨肌肉活了,反而有劲了,越劈越轻松,最后削得飞快。

    安错高兴坏了。

    别的毛躁,安错编起背篓来还麻利,手指在竹条间穿梭如蛇,很快就编好了一个,崭新竹青色看着就心旷神怡。往背上一背,背篓大小正合适:“那谁,迟衡,乘着天气好,和我去采点草药。”

    迟衡看看天空,斜阳西下,薄暮如织。

    “不碍事,有些草药得沾上了露水药性才起的。再说,我们不是去采草药,而是找石头去的,什么石头,到了你就知道。”安错是个自来熟,话比水都多,不消多时,什么倒出来了。比如师傅去元州给人看病了;自己要找石头,所以在这里搭了个破棚子住下了;比如有一种叫“四凶”的草,需吸纳中秋的月色和露气,方能采集,且只有中秋那一天,过期则枯;以及其他奇奇怪怪的药草,说起来滔滔不绝。

    安错也问迟衡诸事,迟衡含混答过。

    山路崎岖,迟衡额头汗流不止,抹着抹着,他察觉不对劲,往袖子一看,惊得差点跳起来,那袖子都染成淡红色,急忙拽住了安错,结结巴巴问:“我看我额头怎么了?”

    安错一点儿也没奇怪,只摇头:“没事没事,你吃了我的药,毒就排出来了。”

    迟衡定下心。

    一路欢跳的安错忽然驻足:“等等,我去拜一下土地爷。”

    原来这里有个土地神,就是在山侧铲平,摆上一个矮矮的土地神牌位,牌位前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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