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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为煞-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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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天郁郁,便是因此的原因。
如果说她不大情愿,沈青愁就更是彻头彻尾的反对了。
他俩一阵沉默,其实不必说什么,都知道彼此的意思。
花鸢叹了一口气,仰起头来看着远处飘过来的几朵白云,换了个话题。
“……心法你已经拿到了吧。”
“嗯。”
“那天我没睡着。”
“……”沈青愁突然侧过头来看着花鸢。
“你拿到心法那天回来,你是不是……。”花鸢顿了顿,换了个说法:“有时候我会有一种奇怪的想法。”
沈青愁等着她说下去。
“你会不会有一天,吸干我的内力。”她回头对沈青愁微微一笑:“我的内力可是大补呢。”
她和沈青愁,终究是沈青愁的武功更高,当年花洗心可以任花鸢吸纳他的内力,足以证明修罗经内力的修炼者是可以互相吸纳的。
她一直不肯给出心法,便是因为这一层顾虑。
有心法在,她可以信任他。
若是没有,她还能相信他吗?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有可能杀你?”沈青愁道,面上浮现一种受伤的表情。
花鸢白了他一眼,嗤笑:“少装了,难道你拿到心法的时候,真的半点都没考虑过吗?”
他蹙眉摇头:“没,我真没想过。”
脸上的神色,那叫一个认真,那叫一个伤怀,仿佛她怀疑任何人,都不该怀疑他。
花鸢默了,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
突然——
沈青愁笑了。
声音清朗,可这一笑却把前面做的功都荒废了。
“你果然想过。”花鸢哼道。
沈青愁也不狡辩了,只是说:“倒不是没有考虑过,只不过后来一想,此举也无疑是杀鸡取卵,纵然我得到了你的功力,到底是去了可以助我精进功力的人,算起来,这两厢利处,实则差不多,所以就罢了,再则…其实我心底,到底不希望你死的,我只想你长命百岁。”
“哦?”花鸢狐疑的看着他。
沈青愁一叹,叹出了自肺腑轮回出的一口浊气,他道:“我想你长命百岁,至少命要比我长,这样等我死的那一刻,才会觉得,死后这世上还是有人会想起我的。
花鸢闻言,一怔,一默,低下了头,半晌才幽幽而道:“做梦吧,我才不会想你呢,你若死了,我一定顶快活的或者,才不会想起你。”
沈青愁瞟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可那神情却明明是——我不信。
不信,因为他知道,在这世上,他们对彼此而言,是无法取代的。
“那么,我们今晚收拾东西吧。”
花鸢又突然转了话题,她的思路还真是跳跃。
但是沈青愁明白,他点了点头,勾了勾嘴唇。
第六十九章
王神医是个对自己很苛刻的人,否则不会年近五十,只有一个徒弟跟在身边。
任何人活了这般大的年纪,且有如此出神入化的本事,他的人生定然不会平淡无奇,但他的过去,他若闭口不提,也没了去追究的意义。
虽然他固守自己的信仰,也是因为能从中得到满足。
就和有的人追求金钱、权利、地位一样,他也有自己的追求,只是不是那些罢了。
凭着他的医术,他知道怎么得到金钱,如果他愿意的话。
权利?地位?
不,这些他已经得到了,他受人尊敬,被人感恩戴德,实际上已经取得了别人所看不见的权利和地位。
他也可以影响许多人,许多事,同样,如果他愿意的话。
他那一双眼,见到的生生死死太多了,外物已经无法让他触动,他只对生命虔诚。
尊重一切秉持着善良活着的生命,让人远离疾病的痛苦,更好的活着。
现在,他便是靠着这样的想法,来肯定自身的价值。
因此……
因此当他重新遇到了花鸢,在心怀怜悯的同时,他觉得自己有责任帮她摆脱修罗经的控制,不再去伤害别人。
伤害这个词,太肤浅了,应该是杀害才对。
这不是一个小姑娘家应该处于的状态。
何况他当年答应过她的父亲,不能让她满手血腥的活着,走他的老路,最后追悔不已。
但是,有许多事,不是他能掌控的。
这一夜,王神医刚刚入睡,就被叩门声吵醒,起身披了衣裳,点了灯,再开门一看,竟然是花鸢。
“王伯伯”花鸢扭捏的站在门口。
“鸢儿,怎么还没睡么?”王神医开了门,让她进来。
花鸢摇摇头,道:“王伯伯,我不进去了,我想要谢谢您,若是这次没有您,我可是小命不保了。”
王神医闻言一笑,慈爱的揉揉花鸢的脑袋,道:“鬼丫头,哪来这么多虚礼,之前不是谢过了么,伯伯可是看着你从小长到大的,何况我还答应过你的父亲……”
花鸢低下了头,眼睛盯着王神医的衣摆,那一瞬间,她想起小时候王神医教她识别药材,可她却顽皮,用香烛把他的衣摆烧出一个大洞的事情。
她喉间几度吞吐,最终还是说了。
“其实……我是来辞行的。”
“什么?”王神医收回了手,惊异的看着花鸢:“你不是……”
“这样的确是不知好歹。”花鸢自嘲道:“伯伯救了鸢儿的小命,而且为了能解除魔功的反噬,花费了许多心思,可是鸢儿却要辜负了……”
“为什么?”王神医不解:“可是不相信伯伯的医术?”
花鸢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并非是不相信伯伯的医术,而是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王神医摇摇头,道:“苦海无边,哪里不能回头?鸢儿,是你自己不愿,还是有别的原因?”
花鸢苦笑,道:“王伯伯,若是爹爹去的那时便遇见你就好了,可惜现在,我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我了。”
花鸢不忍看王神医对她失望的表情,而侧过头去。
“我知道您是一片好意,且为了当初的承诺付出了许多,因而愧疚之下,我只觉无颜以对,想要悄悄离去,可是又觉得,伯伯对我恩重如山,无论如何也该来亲向您说清楚再走才对。”
的确,她若是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也太没有一点担当了。
“王伯伯……犹记得当年修罗经发作,我亲手杀死第一个人的时候,心里像刀割一般难受,可是这么久过去了,渐渐的我麻木了,现在在我手上死一个人或者死十个人我都不会再难过,我能感觉到,自己已经变了太多……”
王神医早就知道修罗经的特性,但花鸢是他故友之女,既是他亲手接生,又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感情自然不一样,因此他到底是不愿追究她的对错,通通只当是她受魔功影响的缘故。
“鸢儿,这不能怪你,你还小,之前是别无选择,以后若你不再受魔功所制,自然便会变回来,伯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的本质是好的,万勿有自暴自弃的念头。”
花鸢脸上浮出一种奇怪的表情,她道:“的确……但……最可怕的是,我已经不想变回来了。”
“为什么?”王神医惊讶的问。
花鸢眼睛盯着远处的夜空,那里有一弯勾月。
可是飘来一朵云,将原本还算清朗的月光遮住了大半。
夜,朦朦,而她的心更加萧索。
何尝不知道王神医是真的关心她,因而她才会矛盾,看着关心自己的人失望,本身就是一件艰难的事。
她舔了舔嘴唇,却还不愿欺骗隐瞒面前这人。
“我心里极矛盾,明明知道这样不好,可却不甘愿放弃,我的确曾经无比痛恨这门武功,把自己变得跟怪物一样,然而现在我不仅不恨了,还向往这能达到更高的境界!”
“修罗经有多么强,您知道吗?一旦得到这种力量的人是无法甘心舍弃的。我想要变强,我不想只做一个平凡的小姑娘,父亲死后寄人篱下,长大一点找个男人成亲,然后过着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日子,我过不了这种生活,我想要……我想要决定自己的命运。”
花鸢胸口起伏不定,她第一次坦诚自己的内心:“我很害怕,爹死了之后我就一直在害怕,我孤军作战,没有人能帮我,我就好像掉进了黑洞里,独自面对又冷又黑的困境,时刻惧怕着突然发生应对不了的危险。
还记得爹刚刚去的那一段时间,我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内心就会被恐惧填满,我甚至想不出未来的某日,我在哪里?谁在我身边?我是不是仍然孤零零的一个人?如果发生什么事,我该怎么办?我会不会感到很窘迫、很痛苦?一想到未来我遍体生寒——而那时候只有修炼修罗苦心经,才让我感到安全!
在没有任何人可以帮我的时候,只有我自己才能解决自己的问题!所以我要练下去,我不能让我的命运不掌握在自己手里,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不用依赖别人,就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王神医一直看着花鸢,在身后一片无际的黑夜中,她极力挺直脊背,想要维持自己的坚强,然而睁大的双眼,却似乎穿透了面前的一切看到了最初困惑日子,那眼神分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突然他明白了,父母亡故,尤其是其父花洗心的亡故,给这个孩子了太深的影响。
当年十岁的她,在外头颠沛流离数年,简直就如一只暴露在外的小羊羔,随时都会有猎食者扑上来,把她拖进命运的最黑暗处。
而她能活得好好的到现在,不是凭着他时常的祈祷,不是凭着她的运气,而是魔功,魔功让她变得强大,从被猎食者变成猎食者。
所以现在,她相信魔功,甚过于相信自己这个没有在一开始就帮到她的伯伯。
“鸢儿,如果伯伯早一点找到你就好了,你就不会……”王神医心里由衷自责,也便是因为这样,他更加不能放弃花鸢。
“可是,你不能一味的相信魔功,如果只有魔功才能让你有自保的能力,那么这一次你又如何会受伤?”
“那是一个意外。”花鸢的有些急躁的解释:“我下次会小心的,王伯伯,我这次的确是差一点就死了,可是如果不是身怀这样的武功,我这几年早就死了数百回了。
更何况,我爹他……我爹他叫我不要报仇,可是我不确定当年杀死他的人,会不会放过我,而且如今,我身上另有一宗麻烦……所以既是我不想回头,也是我不能回头。”
“明明知道自己修炼的武功会害了不少人,你也不回头吗?”王神医不免仍有些失望。
魔功是用无数人的性命奠基起来,纵然他同情花鸢,可不管怎么说,她如抓住救命浮草般的坚持,面对有可能被她吸走内力的更多人,显得非常自私和残忍。
这一次花鸢没有很快回答,她默了一下才道:“我说过,我手上死了许多人,渐渐也就麻木了,但是我也有自己的底线,便是一直坚持着不枉杀无辜,那些丧命的,便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也是血债累累……我会这么一直坚持着功力修炼到第六重,那时就不用再吸纳别人的内力了,这也是我仅仅能够做到的。”
“可你没有权利决定别人的生死,你又怎么知道那些人便真的该死,罪无可恕?将来绝不会改邪归正?便是你爹,我最敬佩他的也是他能勇于面对自己的过错,弃恶从善,所以你错了,大错特错!”王神医搬出了花洗心,花鸢的爹便是反驳她最好的证明。
果然,花鸢听到她爹的名字一震,连一句争辩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何况这些姑且不谈,就像你说的,你越来越不将人的性命当一回事,这样下去,你怎么能保证某一日你不会对无辜的人下手呢?”王神医知道花鸢在一条危险的路上,他努力想要将她拉回来,于是顿了顿,接着道:
“鸢儿,你仔细想想,也许回头的路没有你想的那么艰难,伯伯既然已经遇见了你,就不会不管你,伯伯会帮你,如果你想嫁人,伯伯物色极妥当的人给你,绝不让你被欺负,如果你想学武,伯伯送你到大门大派去正正经经的学……”
说到这里,王神医突然想起若是封堵了花鸢的经脉,在制止了魔功反噬的同时,武学修为上只怕也难就精进了,于是忙改口道:“或者伯伯收你为徒,将一身所学传给你,退一步也许没有你想的那么难,或者又是一番海阔天空呢?”
花鸢望着王神医,她何尝不知道王神医的苦心,可是……
“……或许您说的对,但是——”花鸢惨然一笑:“我已经做了选择,对不起,我辜负了您。”
她神色疲倦而决然,也不再解释什么,转身离去。
王神医看着花鸢即将陷入夜色中的那道孤寂背影,突然想到什么,道:“是不是因为和你一起的那个少年?!”
脚步一顿,她停住了。
“听你们说,这几年你们都在一起,他也身怀魔功,你这般不情愿,是不是与他有关?”花鸢与沈青愁相依为命的几年,她也大了,王神医不能不想到这一点。
“伯伯,如果下一次遇见我……”花鸢没有回头,她望着从云里冒出尖角的月亮,目光里的哀凉,更甚于今晚这令人心碎的夜色。
“而我又正好身受重伤的话,请不要救我了,不值得。”
随着话音而落,花鸢一咬牙,踏出鬼行步,飘然而去。
“鸢儿,鸢儿回来——”王神医迈过门槛追去,但他岂追得上花鸢?
很快,她便消失在重重夜幕中。
……
从翠龙峰上下来,沈青愁的心情就好了许多。
他不喜欢那个地方,尽管对王神医还保留着一份感谢,但那人试图改变花鸢、甚至还想改变他的行为,让他不舒服。
现在,这样,就很好。
如果说,花鸢道现在心里还有一丝的矛盾,沈青愁便早已坚定的认定了方向,不会再犹疑。
所以他需要花鸢这么个人存在,不止是在武功方面,他已经意识到了,他需要花鸢的程度,比花鸢所想的,也比自己所想的多得多。
昨夜他们本来欲留下一封书信,偷偷离去,可最终花鸢还是亲见了王神医一面。
之后他们连夜下山,到了山脚下的镇子,便上客栈补了一个眠。
他们之所以走的这么急,便是因为沈青愁知道花鸢念着旧情,未免夜长梦多,生出变故来。
一觉醒来,两人就在客栈点了一些吃食,沈青愁心情好,吃得心满意足,瞥了一眼花鸢,见她正拨弄着筷子,有些恹恹的,倒没有吃许多。
“怎么?是还没睡醒还是心理不痛快?”沈青愁轻笑道。
花鸢白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人有苦恼,总是因为选择太多。”沈青愁放下筷子,拿起桌子上的一壶茶,倒进了手边白瓷的杯子里。
“比如方才我点东西吃,我就在清汤鳝丝面,和芙蓉包上想了许久,我到底要吃哪一个?”
花鸢看了看桌子上的鳝丝面和芙蓉包,道:“可是你都点了,这个问题显然没让你为难很久。”
“这是我有能力都选,可是人们常常遇到的是无法双全的选择。”沈青愁含笑,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沫子,道:“比如一个男子要娶妻,听说东家姑娘漂亮,西家姑娘贤惠,所以他犯了难,到底要向哪家去提亲。”
他饮了一口茶,继续慢悠悠道:“比如一户店家,铺子里生意很差,在考虑是继续做下去,还是索性变卖出去,哪个利处更多一点。”
“比如……”
花鸢不赖烦了,道:“你能不能痛快点,整这些虚的干嘛,有话就说了罢,磨磨唧唧的。”
“呃……”沈青愁很扫兴,放下茶杯道:“其实我是想说,你没必要烦恼,不就是在想王神医的话么?在想自己做的对不对,或者是无聊的内疚感作祟?”
花鸢明白了,神色鄙夷的道:“你又偷听了?还真养成了听壁角的臭毛病?”
显然,昨夜她去找王神医的时候,某人尾随了。
“我说我是散步,正好经过你信吗?”沈青愁貌若无辜状。
“用轻功散步?嗯?”若是不用轻功,他跟在后面,她又怎么会没有察觉。
沈青愁继续无耻的笑道:“武功这东西,是应该勤加练习才会提高……不过暂且不纠结这个,你根本没必要胡思乱想,因为在你面前,根本没有多余的选择。”
他说着,压低了声音道:“你可知我跟在你身后为什么吗?昨夜若是你被劝服了,我便准备直接绑了你拖走。要知道我俩现在在一条贼船上,你——”
他食指指了指花鸢,然后收拢用拇指指了指自己:“还有我,船不靠岸,一个都别想下船,因此你做的选择是对的,没有必要怀疑自己。”
花鸢想了一下,问:“那何时我们才能靠岸?”
“约摸,等我们冲破第七重吧。”沈青愁道。确然他们一起修炼,冲破第七重事半功倍。
花鸢手边也有一茶杯,里面有半盏微冷的茶,她一边用食指指尖在瓷壁上轻轻摩挲,一边道:“我记得很久之前,我只是想你送我去昭南王府,结果后来我们结伴江湖,那时你是要心法,我也答应了等我十五岁便放你自由,而现在……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我们的目标却又变成了‘第七重’……我们这条贼船是越行越远了。”
花鸢抬头向沈青愁看去:“你觉得,到了‘第七重’我们真的能‘下船’么?“
“……”沈青愁望着花鸢莫名的眼神,突然一下有些不知道她究竟是在问什么。
她究竟是在问什么?
她自己也想知道,因为她方才一直在想的,并非是对自己选择的疑虑,或者对王伯伯的愧疚,而是在想那句话——是不是因为沈青愁。
如果没有他,她还会那么坚定的拒绝王神医吗?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花鸢叹了口气,不等沈青愁回答,便收回目光,淡淡的道:“我的确是想多了,快点吃吧。”
说着,她伸手抓起桌子上的芙蓉包,一口狠狠咬下去。
沈青愁有些默然,没有人了解他幽暗的目光下,隐藏着什么样子的想法。
正如他不会了解,突然变得狼吞虎咽的花鸢,其实嘴里根本索然无味。
第七十章
垫饱了肚子,就该上路了。
似乎,他们总是在路上,花鸢突然回身看那家客栈。
“怎么?”沈青愁道。
“接下来,我们上哪里?”花鸢收回目光,打气精神,嘴角微微上挑,眯起眼睛问道。
这一段时间,因为受伤,她和沈青愁陷入了从未有过的低迷,而后又因为王神医的缘故,她又被纠结住了。
但是,徘徊不定并非她的性格,既然做出了选择便要走下去,如果这条路不通,山穷水尽之处,杀也要杀出一条血路来。
沈青愁看到花鸢面上沉郁淡去了,有些暗自高兴,眉眼一挑,抬手打了个响指,理所应当的道:
“取道凤阳,上京。”
一路而来,刀光剑影,几度生死,为的是什么?
上京!
完成紫檀堡堡主单史崇的嘱托,以期那位被单堡主推崇的大理寺刘少卿能为紫檀堡几百人的灭门惨案伸冤。
这其中一直追杀他们的明月楼也逃不了关系。
就和当日单堡主说的一样,想要摆脱永无天日的追杀,就必须让刘大人揪出幕后真凶。
丢出“烫手山芋”,重新恢复安宁,才是他们迫切要做的事。
短短三月,虽不可说是度日如年,却是度月如年,日子过得从未如此难捱过。
而从这里取道凤阳,然后从凤阳上京,快得话七日之内便可以到。
还有七日,只要挺住七日,一切便可以结束了。
“但是明月楼……”花鸢磨牙。
“有些怪……不好说。”沈青愁瘪了瘪嘴。
上次明月楼的袭击,令他重伤,花鸢几乎丧命,而此后那些竟然销声匿迹。
要知道,沈青愁在送花鸢上翠龙峰的一路上,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根本没想到对方没有出现。
这种时候,竟然不追加致命的一击,便是连受害者沈青愁自己都觉得,这明月楼的人莫不是脑子给门夹过?放过如此绝佳的机会?
“算了,横竖在我们面前只有一条路,走不通,杀过去!”花鸢身子恢复了,骨子里的煞性便也现了出来。
沈青愁闻言一回之笑,拉起花鸢的袖子向街上而去。
如果回顾过往,不难发现花鸢此时的心性,离她十岁那年初遇沈青愁时,潜移默化的变了许多。那时的她早慧,但不见得有如今的血腥气。
一方面这是因修炼修罗功之故,一方面也是沈青愁引导所制。
而沈青愁早有察觉,但是他不说,乐于所见,昨夜听花鸢对王神医所说的话,才知道她也意识到了。
但是那又如何呢?
沈青愁瞥了一眼身旁的花鸢,脸上的笑容里多了一抹邪气,他不会放开她,也不会让她放开自己。
话说二人既然打定了主意,便上街买马,当日沈青愁的马在天姬山被明月楼的人杀了,此后坐的是二宝找邻居借的马车。
因而昨夜乃是步行下山,若要上京,还需得找两匹脚力好的马。
此处是一个小镇,买卖人都集在一处,出了客栈不远,便找到了卖马的地方,谈妥价钱,正要牵走,街上却来了一帮子披着红裳,吹锣打鼓的迎亲队伍。
骑马走在前头的新郎官,是个相貌黝黑的憨壮青年,今日是他大喜,脸上自是乐开了花。
镇子小,街上的道不宽敞,沈青愁与花鸢,也是识趣的,于是向马棚那边退了两步,让人家先过。
不想在新娘花轿过去的时候生了变故,一个青红的苹果居然从轿子里掉出来滚到沈青愁脚边。
沈青愁见了,眉头一皱,却还是弯腰捡了起来。
这时候旁边有看热闹的人也见了,忙叫:“停下,停下,新娘子的苹果掉啦,快停下。”
顿时吹锣打鼓的人们都停了下来,你望着我,我望着你。
新娘上轿带着苹果,寓意平平安安,中途掉了,这事儿可大可小,若是遇见计较的人家,就此停娶,借口新娘子带煞,将她送回娘家都有可能。
因而可见,说话这人不大厚道,用得着这样呼呼囔囔的?
好在新郎官是个实诚汉子的,他听闻了急忙下马,拨开人群过来,见沈青愁手上的苹果,一边满头大汗的道谢,一边讨要苹果。
沈青愁便把苹果递了过去,那新郎又是连连道谢,并感激的请他们若是有空便去喝几杯喜酒,然后将苹果往轿子里一塞,道:
“阿麻,可要拿好,莫再不小心了。”
沈青愁闻言,眉眼一抬,往轿子里看去,但轿帘已经合上,看不到里面新娘子的样子。
沈青愁一直目送着迎亲队伍离去,言语沉默,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还看什么?走吧。”花鸢催促道。
沈青愁这才回身看向她,手却摸往怀里,道:“我方才想起,那天我买了一物,却用不上,送给你用吧。”说着手伸出,平掌摊开,是一把桃木簪子。
这桃木簪,乃是沈青愁在寻她的时候,在得味酒楼门口一个老婆婆的那里随手挑的。
花鸢面上带着一丝怪异的接过簪子,那簪子样式古朴,簪头上雕刻喜燕春桃,手工倒也不错。
“女子的用物,既然你自己不用,又为什么买?”花鸢摸索着簪子上的纹路,问。
“呃,随手……”
“随手?”花鸢抬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那样子阴阳怪气,不像是欢喜,反倒像有些恼又有些好笑。
“那我便收了,可是你记着,再不许随意送这样的玩意给人了。
花鸢的神色古怪,乃是有原因的,她尚未及笄,头发要么就是编成两束麻花儿辫子,要么就是束一半,披散一半,并用不到簪子,可沈青愁偏偏送簪子给她。
女子十有五年而笄……许嫁,笄而字之。
看着沈青愁云淡风轻的样子,她暗自腹诽,这个不入流的半文盲,究竟知不知道簪子不能随意送人,尤其是送给尚未及笄的姑娘?
算了,她收下,也好过他到别处丢人现眼。
如此想着,她便将簪子收进荷包里
便在花鸢与沈青愁牵着马,消失在街头时,有两个青年男子正坐在一家茶楼二层的雅座里,透过临街的窗户,目送他们离去。
花渐离抚额,幽怨的道:“我恨易容术。”
说完,他想起花鸢当日其实也不算是高深的易容术,只是稍稍改装了一下,于是又改口道:“我恨一切易容的举动。”
“虽然……”狄惊雪端起茶杯,用杯盖撩拨了一下茶叶:“但是之后,你也苦心将活菩萨引回去,也算挽回了你的过错,此事我会与那位大人说明,你且放心。”
王神医此番,能够及时的赶回翠龙峰,花渐离可是出了一番力的,暗里摆平了诸多事宜,使得这位活菩萨沿途非常顺利,提前了好几日回去。
花渐离苦叹:“无妄之灾,我怎么知道竟然会发生这种事……不过,狄老三,我欠你个人情,我记下了。”
“好说。”
“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是否有必要将人带回去?总不能让他们继续混在一起,这姓沈的小子,究竟还杀不杀呢?”
狄惊雪放下茶杯,弹了弹衣摆站起来,道:“还未得到要带‘她’回去密令,也不能妄动,我们只需要听命行事便足够了。”
花渐离一声冷笑,道:“我这一次何尝不是听令行事,差点引火烧身。”
“这次的事情,实难预料,怨不得你……”狄惊雪的眼神从花渐离身上扫过,然后走到窗边注视着那两人消失的方向,道:“追杀令已经收回,连那姓沈的小子,多半也是怕‘打老鼠伤着玉瓶’,以后再看如何定夺吧。”
说罢,他顿了顿,回身道:“此事楼主再三吩咐,除了大人及楼主,便只有司月、你和我知道,万不可走漏风声出去,不然……”
“我省得。”花渐离一手轻拦另一只手宽大的衣袖,仪态优雅的伸手将桌上的茶杯托起,放到唇边才想起一事,便问道:“连‘风’也不能说?”
“‘风’为大人办事去了。”
“哼。”花渐离哼了一声:“倒是越来越受重用了。”
“谁让……”狄惊雪淡淡的看了花渐离一眼,心里有些厌恶此人的小气,面上却半点不显露:“他有一件本事,你我皆不如他呢。”
“不过,既然这边再也动不得了,那么京城那边……”
狄惊雪微不可觉的点了点头,冷若冰霜的脸上,唇角一勾,勾出一抹似带着凌寒之气的笑。
“以大人的手段,自然是……”
话语未尽,然而花渐离已经领悟,会心一笑,不可言表。
………
这件事情,有一个刀光剑影,血肉淋漓的开头,有一段波折重重,命悬一线的过程。
因而当花鸢与沈青愁一路轻骑抵达京城,却再没有遇到哪怕一个明月楼的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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