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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云覆雨-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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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云初右手手腕被他内力一握,旧伤顿时钻心。可心中早有了受辱被折磨的准备,暗自忍痛之下,丝毫不让脸上现了出来,静静道:“你说什么,我不懂。”

    “你不懂?你和陆行风那厮弄了这假经害我,还敢说不知?!”水行舟面上神情狂怒,手下加劲,直握得他手腕骨骼微微作响。

    殿中众人面面相觑,皆是呆了。

    柳茗微微蹙眉:“水大哥,你说那经……是假的?”忽然想到方才水行舟说过已练了此经,心中惊悸无比,再说不出话来。

    “是!若非练了那假经令我经脉逆走,功力大消……”水行舟再忍不住,低声恨道:“以我内力,这人能藏身到现在也不被我发觉?”

    柳茗呆呆望他,正要说话,眼光忽然转向门外,神色大异。

    门外,已不知何时多了条人影,缓缓跨进殿来。

    “师弟,你猜他知不知呢?”那人平平道,语声听不出大悲大喜。

    水行舟缓缓向他一望,松开夏云初手腕,狂怒的神色忽然也收了:“大师兄,你总是现身了。这些年每逢枫儿忌日,我俩虽都必到此处,却也总是避了开,怎么今年你提了前?”

    夏云初呆呆看着门口那五十余岁老者:“师父,你……怎么?”心中忽然有些事渐渐串在一处,一股从未有过的害怕涌将上来,利时竟不敢再深想。

    “我怕再见不到你,所以来为你送行。”陆行风淡淡道。

    “果然是你。陆行风,你好毒的心,好狠的局。”水行舟点点头,“没想这么多年,你居然忍到今日才下手。”

    “不忍到今日,你怎么会稍稍松懈?”陆行风嘲讽一笑,“更何况你所练雪融功这些年方日渐难熬,留到此际出手,才有把握让你受不了引诱……”

    盯住水行舟面上神色,他微笑:“真本《心经》原只有配合你那雪融功练习方有保驾之用,常人练了,却只能强身健体。这伪本……也一样,常人练了害处不大,可你练了,却可致命。”

    水行舟死死盯住他,心中一时万念皆灰。

    早在两天前练了那心经时便已隐隐察觉忧患,可那假经篡改精心,饶他聪明绝顶,也是练完数个周天后才发觉经脉逆走,再想回头,已无力回天。

    此时听到陆行风亲口证实自己离死不远,更是一时间如雷击顶。

    陆行风淡淡转向了柳茗:“茗儿,一向可好?我知你从来都是向着你水大哥的,却不管我当年和你二哥问也曾有过真情……这多年来,我虽很想照顾你,却也怕你嫌弃于我,自是没见你几面。”

    再看水行舟死灰般面色,心中快意无比,恶毒的话再不想隐藏:“怎么,师弟你练了我精心篡改的那伪本《心经》,还不明白你巳时日无多了吗?还是你怕柳茗他们伤心,不敢告诉他们?”

    柳茗低低惊呼一声,秀美眉宇问有了震惊:“陆大哥,你说什么?”慢慢醒悟,霍然转向水行舟:“……你……你怎样?”

    水行舟默然半晌,对她微微苦笑:“不错,我伯你担心,也怕……红屿绿川他们俩内疚,就没告诉你们。那《心经》确是假的。”转身去看陆行风,神色渐渐凄厉:“没料你竟和你徒弟出此卑鄙花样,要置我死地。二十多年了,原来你一刻未曾消过害我之心!”

    旁边萧红屿尧绿川对望一眼,心中震惊莫名。萧红屿更是忽然望向了身边夏云初,眼神古怪陌生。

    夏云初一动不动听着,只觉得心里越来越凉。忽然想起那日在山中独自练习时轻微的走火人魔之象,原来并非偶然。

    恍惚又想起很多事来,脑海里却像有什么在坚决抵触,不愿把它们理清。

    “是,我想你死想得日夜不安……这些年来,你仗着侥幸练成这雪融功,以至你乌衣教声势渐大,在江湖无恶不做,逍遥乖张,你可知我心里有多恨?”

    陆行风语声渐渐嘶哑:“每次听到江湖上言道你这二三十年来呼风唤雨,我便恨得日难下咽,夜难安寝。枫儿死了,我的心也死了。你又凭了什么活得如此逍遥自在?!”

    “陆行风……怎么你以为这些年,我过得很好吗?”水行舟凄厉道:“枫儿死了,谁的心不是一块去了?”

    “水行舟,可你至少还有个柳茗在你身边陪你说说他,我呢?你可知这二十多年,从不曾有一个人可以听我倾吐心中痛苦相思?”

    陆行风静静仰头望天,眼中泪水终于落了下来:“许是思念太勤,我这几年竟然渐渐记不起枫儿的样子,记不起他一颦一笑……你可曾尝过这种滋味?任你再想再痛苦,却想不出他的面貌?”

    水行舟冷冷看着他,眼中痛苦更甚:“我也一样恨你,若非你当年设计夺了我掌门之位,这一切都根本不会发生……可我恨了这多少年,却从没去找过你。”

    陆行风平和慈祥面上,不知何时已换了种夏云初从没见过的怨毒,嘿嘿冷笑道:“你不来找我,还不是因为当日在枫儿临死前发了誓?若非如此,以你练那雪融功的能力,怕早已将我食肉寝皮了吧!”

    水行舟眼望着他,神情尽是愤恨:“你当日不也发誓说绝不与我为敌?”

    “……我有与你为敌吗?哼,我不过教了我徒弟一本假经书,是谁见之动心,是谁强取豪夺来着?”陆行风嘿嘿冷笑着,又道:“我们只说不亲自对付对方,可没说别的。我今日设了这圈套害你经脉完全逆走,数月内必要死于非命。却没亲手杀你,你又能怎样?”

    柳茗身子晃了一晃,便要摔倒。尧绿川看得仔细,慌忙扶住。

    “我能怎样?我能杀了你!”水行舟心中激愤再憋不住,自己当年偷了本门秘笈受那走火人魔之苦数十年,到最终也没夺回心爱之人,本就痛苦不堪。此刻终于受多年仇家设计,反要平白丢了性命,如何不恨?

    纵身一跃,那惊天动地雪融功已遍布掌心,向陆行风当胸便扫。及到近前,忽见他嘴边一抹讥讽微笑,心中忽然醒悟,再想收掌已来不及。

    这一掌,正结结实实打在陆行风胸口。直击得他身子直飞起来,撞上一丈后铜钟之上,直撞得那古钟嗡嗡作响,“哇”得一口血喷了出来。

    夏云初一声惊叫,慌忙奔去,望着师父惨状,心中痛惜难当。

    水行舟一招得手,却不见欣喜,反而又惊又怒:“你……你激我杀你!”

    
 


《翻云覆雨》 上卷 第九章 下
章节字数:6817 更新时间:07…08…25 22:49
    陆行风嘿嘿一笑,举手去擦嘴边鲜血,神情愉快:“是,你果然受不得激……当年你我在枫儿面前发誓,说绝不亲手对付对方……否则便罚违誓那人轮回几世……也再碰不到枫儿。”

    低低垂了头,他脸上皆是笑意:“现在我赢啦……是你亲手杀了我。我等着这些年,早就想去见枫儿了,就是不见你死……我不甘心。”

    转头去看夏云初,脸上慢慢带了丝歉疚,将嘴附在他耳边,用了极低之声道:“云儿,为师对不起你……这个局,从一开始就是为师设的。”

    夏云初怔怔听着,身子却渐渐发抖。

    陆行风急急喘息一阵,又低道:“不找个理由赶你下山,怎能引这群乌衣教妖人窥探你身上这假《心经》?若不做的逼真,又怎能让水行舟信它?”

    夏云初的膝盖终于一软,慢慢跪倒在地。

    心中所有猜测此刻证实无误,看着二十年来一直如父亲般尊敬爱戴的师父,没有愤怒惊讶,却只觉满心里都是说不出的害怕。

    从几年前师父选中自己教他这《心经》时,一切就已是苦难开端。那时只道师父看中自己品行,却不知那时师父心中所想,就是要借他之口,把这假经传到水行舟耳中……

    思及至此,一切疑问已昭然若揭。

    原来当日大师兄是被师父所伤,又在他胁迫下,才指认自己。也只有师父,才能令大师兄纵有苦衷,也绝不敢说……

    懵懂间,就已早注定日后含冤,注定了手筋被挑,更注定了要被萧红屿他们刑囚逼供,受这身心皆残的无尽苦楚……

    原先总有口气撑着,只道事情既是冤屈,总有一日能还他清白,师门也总有一日能为他重开。旧时师慈友恭,无忧无虑的单纯时光在他心中,却成了最后一方栖息之地。

    一时之间,心中所有最后的希望也落了空,什么冤屈,什么昭雪,原来只不过是黄梁之梦。

    原先坚持着受那折磨屈辱,不吐露这师门秘笈,竟也成了冷冰冰笑话一场。

    忽然想到大师兄赵风死时面上惊讶不信神色,心底彻骨的寒冷上来,他的声音发着抖:“师父……在客栈里,大师兄是你杀的?”

    萧红屿一震,飞身直扑过来,紧盯住了陆行风。

    一直承认赵风之死是自己所为,是为了激夏云初活着为他报仇。此刻忽然听到这句,却也想弄清实情。

    “是……那时那情形,不由我不杀。我最怕他心软,口风不紧……”

    “哼……我当时就觉得古怪,只是却没想到这层。”萧红屿冷冷插活:“那日你和一帮弟子进来,云初刚说大师兄几个字,你便已道是他杀了赵风——你又没近前,怎知他已死了?”

    他神情恼恨:“再说,你要作戏杀夏云初时,随手抽的却是身边弟子的剑?!半夜出事赶来,不带自己的兵器,像是武林中人吗?!除非是你自己剑上有血!”

    再一细想,于当日之事更是明了:“原来你来得比我更早,看到我跟着夏云初前后离开,便杀了赵风,在众人面前作戏要杀云初,也是知道我绝不会袖手不理,否则他一死,你这苦心可全白费了!”

    陆行风静静看了他一眼,心中已转了数个主意。从开始夏云朗被逐下山后,所有行踪基本都在他掌握之内,萧红屿与夏云初之间种种,他也基本明了。

    眼看着这萧红屿虽是重伤在身,却仍掩不住俊朗逼人下一股狂佞邪气,想到他乌衣软左护法的身份,竟是说不出的嫌恶。

    这些年他心态早已扭曲,再想到这人和夏云初间暧昧情愫,更是妒恨交加,忽然便恨不得天下人都和自己一样情无所依才好。淡淡一笑:“水性舟手下,的确心思缜密。可惜这么聪明,却……却识不穿我师徒这场戏中戏……”

    夏云初听得他最后一句,心中一时迷惘。转眼碰上身边萧红屿狐疑目光,忽然有那么一丝了然。

    再怔怔望着师父眼中一闪而过狡点神色,心中如同裂开了般,却木木的再不觉疼痛——到了此刻,师父仍不放过一个打击他们的可能。

    ……转眼看着身边这两人,一个与自己二十年来情同父子,一个这几月来痴情全心以待,到头来……他们都笑吟吟各取所需,只剩自己孑然一身,落了个身残心死。

    ……心中忽觉万念俱灰,世间事再无不可。

    慢慢唇边漾了笑意,他轻轻道:“是,师父……饶他们……再聪明,也不知我们这是计中计。

    眼光,却转向了萧红屿……

    ☆☆☆

    对上萧红屿眼光,看着那深沉眼底中神色瞬息万变,却已失了探究之心。

    陆行风听得他这句,眼中微微有了赞许得意之色。挣扎从怀中掏了出样东西来,颤颤放在夏云初手中:“这掌门权杖……你拿了赶去本门……我临来时已对他们说过,将来有这权杖之人,便是下任掌门。”

    急急咳嗽几声,又道:“云儿……为师这个局中,你功劳最大……现在你做了掌门,也是补偿。”

    转眼看看萧红屿,又微笑加了一句:“这也是……当初应了你的报酬……”

    夏云初静静望着手中权杖,唇边笑意更深:“是……谢师父恩典。”

    陆行风呆望着他,又怎会听不出他那“恩典”二字中浓浓的心灰意冷之意?自知将死,慢慢想到小时候把夏云初抚养长大的依稀旧事,心中也有了丝难言的痛。他想说些什么,可终究不知如何开口早在多年前,这个计划就已成形,隐忍至今,也早无了初时犹豫内疚之感。

    当初选定夏云初之时,是认定他在众弟子中最是外柔内刚,意志坚定,必不会轻易说出心经,让水行舟他们起疑。但夏云初竟能真的抗得过乌衣教中人狠厉手段,倒反差点误他大事,好在最终萧红屿也是意志坚定,不得手不罢休,方成了此计。

    一切既是命定,现在再说愧疚之语,倒是笑话了。

    忽然一大口血再喷了出来,陆行风眼中亮光渐渐熄灭。

    不再看殿中众人,眼中看着四周熟悉景物,他微微一笑……雕栏犹在,朱颜已改。这些年每逢春季百年借口采买药材来此处凭吊,现在终于可以和柳枫葬身同一处,他已别无所求。

    想到了二十多年前也是在这里,柳枫为了劝阻他和水行舟为自己再起拼杀,终于自尽在他俩面前。

    恍惚记起那白衣少年将手分别放在他师兄弟二人手里,面上笑意温润安详,轻轻道:“水大哥,陆大哥……我这一生,注定负了你们二人厚意啦……我只恨自己没有两颗心,好平平分了去……”

    任自己和水行舟再悲痛欲绝,那少年的手温,还是渐渐凉了,身上鲜血,还是慢慢干了。

    这大殿上大红漆柱上斑驳旧痕,是当日柳枫胸口喷出的血迹,干了留下的吗?

    现在终于可以去见枫儿,且又令水行舟中了自己毒计,自是再心安不过。方才所中那掌早已震断他心脉数处,心神一松,终于死在夏云初怀中。

    殿中众人静静而立,只夏云初一人跪着。

    不知多久,夏云初慢慢起了身,细细将那权杖收入怀中,向殿中众人淡淡道:“有人想杀我吗?

    若有,这便取了我的命去。若没有……我便走了。”

    殿中尧绿川目光闪动,大声向水行舟道:“教主,这人方才也承认是和他师父串通一气来害您,就让属下杀了他吧!”

    萧红屿怔怔看着夏云初,忽然上前死死握住了他的手:“你说……说你师父是胡说的,你根本不知内情!”声音嘶哑,竟似无比害怕。

    夏云初听着他那轻颤语声,心中忽然说不出的快意。微微一笑:“骗了你,我也无法……师父早答应我过了这一劫,便将掌门之位传我……今日得偿所愿,也不枉我受了些苦。”

    目光挑战般望着水行舟,便想着那人也一掌打死了自己,岂非最好?

    水行舟冷冷看着陆行风尸体,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这多年来每每想到他和自己争夺枫儿之事,都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可现在真的如了愿,却又感觉有些萧索凄凉。

    尘归尘,土归土,那段风花雪月的旧日情事中,如今只剩了自己一人活着,忽然竟嫉妒起死去的陆行风来。长长清啸一声,也懒得再为难这小小白雪派弟子,缓缓挥手:“让他去吧……与他无关。”

    夏云初慢慢转身,再不看身边众人一眼,向殿外行去。直直走到门槛处,却压跟没看见脚下,正被绊了一下。

    踉呛稳住脚步,自行去得远了。

    萧红屿眼望他单薄背影在门外渐行渐远,忽然心中一阵说不出原由的浓浓心慌,咬牙道:“教主,请准属下稍去片刻,回来后……再领死罪!”

    水行舟心灰之下,也不想再理,点点头道:“你去吧。”

    萧红屿大喜,慌忙转身出门,急向夏云初背影追去。

    方行数步,察觉脚下轻飘飘的全无力气。

    几日前夏云初那一剑所伤本就极重,若非乌衣教中灵丹妙药众多,加上柳茗亲手调理,早已连行动也是困难。此刻足镰沉重,胸口憋闷,也顾不了教规,忙运力扯断镣铐,用尽全力急追。

    不多时,前方已现出夏云初身影,非往毫州城内而去,却是在那山间行走,慢慢向山顶而去。

    萧红屿远远跟着,看着他足下飘忽,所行路径越来越偏僻,心中惊悸莫名。

    遥遥看着夏云初一脚踏空摔到一处坑洼中,他的心狂跳起来:这个人的样子……似乎根本没在看着脚下的路。

    想冲过去,却终是不敢。夏云初的身子在那地上一动不动趴着,看不清他脸上神情,似是昏了一般。

    很久之后,他的身子终于动了动,挣扎起身,继续向前方漫无目的踉呛行去。

    萧红屿心中一松,足下放了轻,只默默跟着。

    可为何跟着,要做什么,自己却也是不知。

    天色渐渐晚了,夕阳正从山麓西边冷冷照来,暮春时节,傍晚仍有些萧疏的凉意。

    不知何时,萧红屿恍然发觉二人已到山顶之上。无语跟到这处,一眼望去,山顶荒草青绿逼人,丛生得一片生机盎然。

    一阵猎猎山风刮来,吹得不远处夏云初身上衣袂翻飞卷动,萧红屿怔仲望着,恍然觉得那山风似乎便要将他清瘦身形吹了去,再不复返。

    荒草掩映,萧红屿瞧不见夏云初身前,便是一片悬崖。

    却不知哪里的奇特预感,令他心中只是慌乱交加,看着那身形,终于轻轻上前,将手搭在他肩头:“夏云初!”

    这一句刚叫出口,已忽然发觉几尺之外悬崖陡峭,惊得脸色突变,手下一拉,急急将他拉出数尺:“你要干什么?!”

    夏云初心神恍恍惚惚,只记得来时被柳茗挟着经过此处有道悬崖,为何一定要来这里,一路茫然着也未尝细想。

    此刻忽然被他一喝问,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问已到了这绝壁旁。

    微微皱眉,看着萧红屿道:“你们教主后悔了吗?叫你来杀我?”

    萧红屿咬牙:“不是,是我想跟着你。”

    “你要跟着我……做什么?”夏云初苦苦想了想:“……你恼我骗你?”

    半晌听不到萧红屿回答,只能看见他眼中痛苦之色渐渐升起,他微笑:“我这就要去做掌门了……心里不知多高兴。你若不想杀我,便放了我吧……”

    萧红屿眼中的痛苦,更重。

    紧抓住夏云初肩膀,他大力地摇晃:“你胡说!你根本不知内情……也是方才才明白一切!”

    夏云初定定望他,任他将自己晃得如风中落叶,也不挣扎。慢慢眼中有了嘲讽:“萧红屿……你真有趣。难道这世上,就你一人会演戏吗?”

    “好!好!”萧红屿冷冷道:“你有种!这便随我走吧!”

    “走?去哪里?”夏云初茫然看着他。

    “夏云初,你听着。日前我让你刺那一剑,欠你的,也算两清了。”萧红屿冷冷眯起了眼睛,“我也懒得理你真假,可既有胆承认害我教主,从今天起,你便留在我身边,用你一辈子来赎罪吧!”

    “赎罪?我有什么罪?”夏云初轻轻道,微微笑起来,声音低得像是梦呓。“我不过是想当掌门而已。”

    “你休想!”萧红屿厉声道:“你这一生一世都得困在我身边,还想什么别的美事?”

    困在他身边?夏云初唇边浮起惨笑:“是困在你乌衣教刑室里,还是……你床上?”

    萧红屿窒住了,半晌冷笑一声:“哪里都一样。有区别吗?”

    夏云初唇边的笑,仍是漂浮着,悠悠看了看他胸前血迹淋漓的伤口处纱布:“萧红屿……以你这样,还能掳了我去?”

    萧红屿头脑也是渐渐昏沉,方才得知水行舟因练了这假经,竟会导致毙命,自己这数月来一番心血,没料也是成了陆行风手中一颗棋子,反害了自己恩人,心中早已混乱无比,如何不悔恨惊恼?

    再听夏云初一番言语,心头惊怒齐起,再也忍耐不住。狠狠用力一推,将夏云初推倒在地,死命将身子压了上去:“你倒看看我这样,能不能掳了你?”不顾自己伤口用力会否进裂,右手大力一扣,将夏云初双手已抓牢缚在头顶。

    夏云初身子一僵,不自控地战栗起来。日前为抵抗情欲时,大腿上自己划伤之处被他一压,痛得钻心。

    方才用尽心力演戏,为了什么,似乎自己也是不知。可此刻终于木木的灰了心,只觉再不想费力挣扎……从始至终,自己又何时逃得过他的掌心?

    不,不光他,是逃不出这些人的掌心……

    静等半晌,身上却无动静,紧箍住他手腕的那只手,也渐渐放了轻。

    两人躺在这半身高草丛间,风声过耳,天地间,仿佛只剩了他二人。

    萧红屿静静看着身下那人,忘了再有动作。夏云初的眼睛虽迷茫大睁着,却绕过他肩头望向某处不知名所在,并不真的看他。那痴痴眼光,让他心寒,更心痛。

    无意间望见自己紧握住的那手,忽然心中惊跳:他的右手!自己又弄痛他了!

    慌忙松了手,正要拉夏云初起来,夏云初的身子,忽然动了!

    ……拼尽全身力气,向着眼前萧红屿胸口伤处一撞,正撞得萧红屿伤口鲜血长流,顿时痛得他忍不住低低叫了一声,滚到了一边。

    毕竟失血过多,萧红屿伤重内力大消之下,伸手再去抓夏云初时,已毫无了章法。

    再看夏云初,已起了身,身形轻移,飘飘然立在悬崖边上。

    抬头见了这场景,萧红屿原本失血苍白的脸色,更成了从没有过的煞白。“夏云初……你过来。”

    语声出口,不再是凶狠霸道,却带了丝他自己也不曾觉察的温柔引诱。

    正想悄悄前移,却见夏云初的身子,也随之微微后退。

    这一惊,他再不敢妄动,语声也发了颤:“好,我不靠前……你也别动。你……过来,那里危险。”

    夏云初怔怔看着他,轻轻摇头:“不,我不要……你是萧红屿。”微微皱了眉头,神情颇是苦恼:“我再不要落到你手中……”

    心中迷迷惑惑的,竟有些糊涂,把平日里绝不会宣之于口的话也倒了出来:“……你会用针扎我,用火烙我,逼我说那《心经》。可我真的不能说……不能。”

    他忽然打了个冷颤,喃喃道:“其实……其实我很怕痛。你不要再逼我,我怕……怕会受不了啦。”

    萧红屿身子一颤,从来都只见夏云初傲气沉静,此刻忽然听到他这般软弱凄然,心似绞在一处,低低道:“不会,我再不会那般对你了,你信我……”

    夏云初只是微微摇头:“我不信你。这世间,我只信一个人……”眼望远方,神色凄苦:“可他死啦,是我亲手杀死了他……”

    萧红屿的心,收紧了。此刻再混乱,也看出夏云初心智已有些糊涂。

    咬了咬牙,压下嗓音,他微微一笑:“云弟,是我。你仔细看看……我是余飞。”

    夏云初一怔,终于把眼光望向了他。

    夕阳下,那人脸上微笑仿如记忆中那个月夜,初摘下面具时一样懒散魅惑,如春风秋水。

    心中有块地方恍然一动,很多刻骨旧事一一浮上心来,细细缠绕。

    萧红屿静静盯着他,目光不敢稍离。暮色渐渐四合,最后一抹夕阳扫在夏云初发间脸上,染了层浅色金黄。

    痴痴望着这似曾相似的一幕,萧红屿脑中忽然想起那次清晨自己冲出石室时,看到的……也是这番景象。

    可那时他脸上,是何等安静羞涩中又带着快乐欣喜;不似现在般,凄苦无助里是深深无望。

    “大哥……是你吗?”他脸上有刹那光彩,掩住了伤痛,似乎便想迎上来。

    可怔怔地,忽然又停了,仿佛已想到了什么。“你骗我!余大哥被我一剑穿心,早就死啦。”

    萧红屿眼中,也有了微光在闪动:“我知道……我知道你伤了他,你也很难过。可他绝不会怪你的……你忘了吗?”

    夏云初瞧着他,不语了。山风阵阵袭骨,心中迷惘渐褪,慢慢想起所有的事来……眼前这曾倾心爱过的男子,真心也好,假意也罢,终究是与自己无缘。

    慢慢向后再退一步,看着萧红屿惊悸面色,低低道:“你是谁,都无所谓啦……”

    想了再想,心中无限缠绵上来,终于还是不舍:“大哥……再叫一声云弟吧,我很想听……”

    萧红屿痴痴望他,心中隐约惊惧,却忍不住低低应了一声:“云弟……”

    面前那人,由衷着微笑起来,脸上光芒初绽:“余飞也好,萧红屿也罢,云初都曾真心喜欢过你,这便够了……”

    转身闭了眼,再不向后流连顾看,飞身一纵,身子已轻飘飘落下悬崖……

    
 


《翻云覆雨》 上卷 第十章 上部完
章节字数:8443 更新时间:07…08…25 22:49
    狂扑上前,萧红屿眼中最后一幕是夏云初衣襟飘飘,急坠而去,转眼消失了踪影……

    魂飞魄散下,脑中忽然没了往素冷静,身子急纵,随着跳了下去。正在这千钧一发间,身后惊叫一声,一道银色光链已疾飞而出,缠上萧红屿腰间,硬生生将他拉在悬崖边上。

    “我正想看看,你跳还是不跳?没想你真是失心疯了!”身后恨恨语声蓦然响起,却似有分惊惧。

    萧红屿缓缓转身,几尺外,尧绿川正手执银链,冷冷地微笑。

    脑中有一刹空白之后,萧红屿发觉了心里某处的撕裂。一阵劲风扛卷上身,冷得他心中一凛:我真疯了吗?我这一纵,有何益处?

    擦去额头冷汗,心中无数念头已一一转了个圈:这皖中一带山多丘陵,并非是万丈峭壁。万一……万一他天幸不死呢?

    见他脸上神情瞬息万变,尧绿川笑得更是讥讽:“萧红屿,你我本是同一类人,何必作那深情款款,惺惺之态?”

    轻轻一笑,他神色转了温柔:“夏云初已死,大哥也该收心了……我们这便回去吧!教主此刻已无心理你的事,死罪必然可免。”

    “放手,我要下去。”萧红屿沉声道。

    看着那人面如死灰,尧绿川咬牙:“信不信我一脚踢你下去,叫你和他做对崖下厉鬼?”

    “信……你刚才还说你我都是无情之人。”萧红屿淡淡道:“反正这崖底我是一定要去的,你便放手吧!”

    “你怎么下去?”尧绿川冷笑:“要是你没受伤,倒也能做到。可现在,我保证你无法运功消减下坠之势!”

    “所以想请你帮我。”萧红屿静静道,望住了他:“你知我不下去绝不心甘的,何不让我死了这心?”

    “好。”尧绿川沉默一下,忽然笑了:“我也很想看看你那云弟血肉模糊的样子。”

    眼见着萧红屿脸色忽然于苍白中夹了阴沉,他住了口,上前看了看,忽然笑得更是狡猾:“大哥……你也知我方才折了一臂,看来只有你抱着我,我才能帮你。”

    萧红屿淡淡扫了他一眼,心中不自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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