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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花(魔影魅灵2)-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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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总是看见他在层层红花之后看着她,她总是梦见他拥抱着她。
  我会保护你……
  骗人的。
  都是骗人的。
  全部都是骗人的。
  一切都是她的错觉,都是她的幻觉,都是她妄想的梦……
  泡在浴缸里,绮丽真希望自己就这样融化消失在热水里,可惜只有泪水不断涌出而已。
  三十分钟后,她终于在皮都泡皱后,重新振作起来,爬出浴缸,擦干了身体。她穿上睡衣,走回房里吹干头发,却在回头将吹风机收到窗边的五斗柜时,听到有人在敲玻璃。
  她猛地抬头,就看见一张白脸出现在窗户上。
  “哇啊!”她吓了一跳,尖叫出声。
  还没叫完,她就发现她认得那张脸,是澪。
  她忙将窗子打开,寒风窜进,教人冷得打颤。
  “吓死我了,你怎么在这里?”她记得她家有保全系统的。
  “我有事找你,太晚了,我不想走正门。”  澪利落的从窗外翻进屋里。
  看着她,绮丽不是很想问她究竟是如何越过那些红外线的,身为神偷的女儿,她很清楚,再好的保全,都有破解的方式。
  话说回来,绮丽看了眼墙上的钟。
  十一点。的确很晚了,她怎会那么晚跑来找她?
  “怎么了吗?”
  泽并没有马上回答她,只是一屁股坐在罩着白色小碎花的柔软大床,然后环顾她的卧房。
  米白色的衣柜在墙边,一旁是同色系的书柜和书桌。桌上,除了计算机,还有一整排光盘和CD音响。
  屏幕上头架高的书架,排放了一堆小说和课本,前方则摆放着公仔玩偶和一张又一张的相框,相框里的照片,有着她的家人,爷爷、奶奶、爸妈、双胞胎……
  她看着那和乐融融的家庭照,扯了扯嘴角,这几张照片,充分显示出绮丽备受家人疼爱,她总是被围在中心,开心的笑着。
  澪再继续往下看,相框旁的笔筒里,插了一堆造型可爱的铅笔和原子笔,其中一支笔上头,还有粉红的羽毛。
  笔筒旁,有一株开了一朵白色小花的仙人掌。
  桌面上的台灯,和墙角的立灯一样,有着花朵的造型。
  柔软的单人床上,除了枕头,还有各式各样可爱的手工抱枕。
  挂在墙上的变频冷暖气机,此刻正吹送着暖风,安静无声地维持房里的温暖。
  这是一个很整齐、舒适,温暖的房间。
  房间的主人,此刻正穿着柔软的纯棉睡衣,一脸好奇友善的站在她面前。
  她看起来,就是一个十八岁女孩,所应该有的样子。
  从以前到现在,眼前的女孩,一直都是众所关注爱护的焦点,可在经过那么多年后,她早已不再嫉妒她了。
  她已经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苦与挣扎,即使是以往万众宠爱于一心的公主云梦,或现在备受保护,不知道究竟是单纯还是单蠢的白绮丽,都一样有她的烦恼,和必须面对的难题。
  澪将双手往后撑在床上,仰头跷脚瞧着那耐心等着,一点也不急着追问她来意的绮丽,挑眉开口问。
  “你知道吗?”
  “嗯?”
  “无知是种幸福,也是一种不幸。”
  绮丽点头,“所以?”
  澪唇角扬起嘲讽的笑,再瞅着她,不答反问:“如果有本书,书中写着一个关于你的秘密,可是你不知道那个秘密是好是坏,你会选择看还是不看?”
  这次她想了比较久一点,然后再次点头。
  “应该会。”
  “假如结果是坏的呢?”
  虽然不知道她问这个究竟是为什么,绮丽仍正色道:“既然我选择看了,我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澪笑了笑,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指了指眼睛。
  “你哭了很久?”
  所以即使她已试图以冷水敷眼,她哭红的双眼还是非常明显,一时间,不禁有些尴尬。
  “因为失恋?”澪再问。
  “你怎么……”知道?
  她没将脱口的问题问完,泽仍是开口回答,“在这之前,你风雨无阻,天天都来店里,除非我眼睛瞎了,才会不晓得你喜欢那家伙,可是你最近已经两个星期没来了。”
  幸好不是秦和她说的,不然她会尴尬到死。
  脸微红,绮丽讷讷的问:“你是他妹妹吗?”
  “除非天塌了。”她冷笑一声,回得无比直接。
  那……该不会澪就是他老婆吧?
  这念头电般闪过,劈得她脸色发白。
  “那……那……你是……他的……他的……”她结结巴巴的,怎样也无法将问题问完。
  “是什么?”澪挑眉,逗着她。“你是不是想问,我是不是他老婆?”
  “我……呃……”绮丽一下子慌了手脚。
  瞧她那慌张的模样,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瞧你紧张的,我要是他老婆,才不会放他到处放电乱把妹呢!”
  绮丽眨了眨眼,小脸在瞬间爆红。
  澪笑得更开心了,她起身,将脸凑到她面前,狡黠的问:“喏,绮丽,我问你,如果你很爱很爱一个人,那个人也很爱很爱你,代价是,你必须为他放弃一切,你愿意吗?”
  她一愣。
  泽绕过她,看着她,笑问:“你愿意跟着他到那没有日夜、没有春夏秋冬、没有这些……”她点了一下书桌上的公仔,“可爱的玩偶,或粉红色的羽毛笔的海角天涯吗?你愿意为他,放弃这舒道温暖的房间,甚至是你亲爱的家人,和这无忧无虑的生活吗?”
  绮丽看着抽起笔,嗅闻着粉红羽毛的澪,从书桌回到了哑然无语的她面前。
  “怎么样?你愿意为他放弃这一切吗?”
  “我——”
  她张嘴,一瞬间,差点回答她愿意,然后在想到家人时,为之一顿。
  恐怖的是,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愿意,她怎能为了一个人,就愿意放弃拥有的一切?她知道泽暗指的那个人是秦,而在那一秒,她真的愿意为他放弃一切。
  十八岁,能懂什么爱情?
  她不懂,她只知道她想要和他在一起,想陪着他、伴着他,抚去他眉宇间的愁绪,抹去他眼里的哀伤。
  她愿意为那个男人放弃一切,赌上一赌。
  可是,她又怎能放弃疼她宠她的爷爷奶奶、爸妈,甚至反过来照顾她这个姐姐的双胞胎?
  她爱她的家人,她不能说放弃就放弃,所以她迟疑了。
  那迟疑,换来泽的冷笑,她把玩着粉红羽毛笔,开口道。
  “我知道有一个人愿意。”
  “谁?”
  “秦的妻子。”她微微一笑,嘲弄的宣告:“阿塔萨古·云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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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告诉我,是想要我彻底死心吗?”绮丽脸色苍白,粉唇微颤。
  “不。”泽转身将粉红羽毛笔插回笔筒,“云梦已经死了,但你还活着。”
  死了?
  绮丽还未来得及消化这个消息,她已转过身来。
  “我只是要告诉你,秦无明不只是个咖啡店老板,他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危险得多,爱一个像他那样的男人,要有觉悟。”
  澪用那双神秘乌黑的大眼瞅着她,粉唇轻启。
  “必死的觉悟。”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
  屋子里的恒温一直维持在二十八度,冷颤却就此爬上了绮丽的肌肤,教她不自觉抬手摩挲着自己的双臂。
        澪抬手轻抚她白嫩的脸,警告她。
  绮丽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看着她打开了窗,跨过窗台。
  “等等了!”
  澪闻身回头,坐在窗台上,等着。
  绮丽不自觉抚着衣内心口的墨玉,不安的看着她问。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冷风拂过她的发,泽坐在窗台上,定定的看着她,久久,没有回答。
  绮丽原以为她不会说,但最终,泽还是开了口。
  “因为,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那不是答案,可她只能得到这个,因为泽在说完这句之后,就跳下了窗,消失在黑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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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飒飒吹过城市街头,回旋着。
  当澪离开白家时,押她来的两人一猫,还在原地。
  黑暗,隐匿了他们的身影,但她很清楚他们就在那里。
  越过了马路,她来到树下,走到那两个男人和那只爱告状的猫面前。这只可恶的猫知道打不过她,竟然跑去找这两个家伙当靠山。
  黑猫露出贼笑,让她真想当场放火烧掉它尾巴。
  “怎么样?”白衣男人迫不及待的开口问。
  “我不知道。”她大剌剌的说。
  “什么你不知道,你不是去和她解释的吗?”
  “我只答应过要告诉她云梦死了。”她瞪着相貌有些相似的两个男人,不耐烦的道:“至于她要不要继续和那死脑筋的家伙纠缠在一起,是她的事。”
  “要是你没有教他说什么结婚的,”青衣男子冷冷道:“他也不会想到要说谎。”
  “基本上,他并没有说谎,他的确是结婚了。”穿白衣的那个咳了两声,开口提醒,“他只是没告诉绮丽,他的妻子就是她。”
  “总之,我能说的都说了,那是她的人生,她有权利选择要怎么过,我们都没有权利干涉她!”  澪双手抆在腰上,冷声提醒,“你们有脸押我来提醒她,怎不去找点大把的榔头,用力敲敲秦无明那颗灌了钢筋水泥的头?”
  两个男人,意外的没开口争辩,却飞快的互看了一眼。
  澪眉一挑,狐疑的问:“你们做了什么?”
  “没有。”
  他们同时斩钉截铁的回答,这回连瞄都没瞄对方一下。
  她并不是那么相信他们,基本上,她怀疑这两人又做了什么蠢事,但她答应过了不会再胡乱伤人,或再造杀业,她想那包括了不能随便对秦无明这两个小弟严刑拷打。
  所以,她只是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见她要走,青衣男子不禁扬声开口,“嘿,你要去哪里?”
  “睡觉。”她没好气的回头,看着他道:“秦御风,我要是你,就不会管别人要去哪,而会立刻跑去把身上那套衣服换掉,省得把人吓坏。”
  衣服?
  秦御风低头查看,奇怪,颜色很正常啊,难道是破了吗?没啊。
  他抬首要追问,可那女人已经消失了。
  “我的衣服有哪里不对?”他奇怪的转头问七哥。
  秦天宫看着他,眼也不眨的说:“没有啊。”
  闻言,黑猫翻了个白眼,只道:“是没有哪里不对,只不过,现在已经没人穿长袍马褂在街上走了,你们这样穿,看起来活像三百年前的人,要有人现在经过,铁会以为自己见鬼了。”
  秦御风一脸大受打击。
  秦天宫却老神在在的将手互相套到袖子里,低头对黑猫道:“这是风格、风格,这个时代,服装颜色和形式都是没有限制的,我高兴怎么穿就怎么穿。”
  “是是是,你高兴就好。”咪咪哼笑着。
  “七哥,你为什么都没和我说?”秦御风回过神来,不满的抗议着,难怪每次他上街,都感觉到人们的视线,他还以为是因为他长太帅了。
  “说什么?”
  “我的衣服时代不对啊!”他才刚上来,见七哥穿这样,他也跟着穿这样,谁晓得七哥衣服根本不对。
  “哪有什么不对,现在流行复古啊,你没看电视里,大家都穿这样。”秦天宫对着八弟谆谆教诲。“有时候连秦装、唐装都有人拿出来穿呢。”
  “是吗?”秦御风为之一愣,听他这样一说,好像也对。
  “当然是,不信等一下忙完我们回去,我开电视给你看。”
  听着这对兄弟的对话。咪咪瞪大了眼,差点笑昏过去,要不是因为它不敢得罪他们,它一定会翻肚狂笑。
  天啊,这样他也信,怎么有人这么天兵啊?
  为了忍笑,它差点气绝,真想看看这位八爷到时知道真实情况的模样,一定很好笑。
  “好了,别扯这些了,那个那个什么咪的,你要我们押澪来,她也来了。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的东风呢?”
  瞬间,笑意全无。
  “喂,黑咪,你是有没有听到啊?”
  “它叫黑咪吗?我怎么记得叫喵喵?”
  “是吗?喵喵?”
  “是咪咪!”黑猫眼角抽搐地开口更正,等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它一定要叫绮丽帮它改名。
  “咪咪就咪咪。”秦天宫低头问它:“咪咪,别和我说你忘了答应过的事,接下来呢?”
  “接下来?等啰。”它说着,跳上了树。
  “等?等什么?”秦御风扬眉。
  显然七爷并未和他弟说他们的计划。
  黑猫在树上坐下,瞧着树下一脸好好先生的七爷,和那位一脸茫然的八爷,深深觉得,这位秦御风,总有一天会被他七哥给卖了。
  没兴趣点破秦天宫的把戏,它摇晃着尾巴,嘴角微扬的道。
  “时间到了,你就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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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
  黑夜凄冷,北风呼啸。
  绮丽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如果你很爱很爱一个人,那个人也很爱很爱你,代价是,你必须为他放弃一切,你愿意吗?
  澪的话,一句句在夜里回荡着。
  你愿意跟着他到那没有日夜、没有春夏秋冬、没有这些可爱的玩偶,或粉红色的羽毛笔的海角天涯吗?
  她闭上眼,却无法忘记那些话。
  你愿意为他,放弃这舒遭温暖的房间,甚至是你亲爱的家人,和这无忧无虑的生活吗?
  她怎么能?
  怎么样?你愿意为他放弃这一切吗?
  怎么能?
  她翻过身,试图入睡。
  但,他站在花丛后,孤独地看着她的身影,却浮现脑海,怎样也挥之不去。
  爱一个像他那样的男人,要有觉悟。
  她可以听见泽的声音,轻轻响着。
  必死的觉悟。
  她在床上,翻了又翻,翻了又翻,在经过了几个小时后,终于因疲倦而睡去,但是那些话依然在转,依然在绕。
  阿塔萨古·云梦……他的妻子……云梦……
  悲伤的回忆……
  云梦死了……死了……
  黑暗中,脑海里的话语,不断的旋转着、旋转着,在她耳畔窃窃私语。
  谁?
  她挣扎着,却因疲倦昏沉而无法再次睁眼。
  你怨我将你留下来吗?
  谁?留谁?
  我以为你是梦……
  谁是梦?云梦吗?还是她?云梦到底是谁?
  霍地,她整个人往下一沉,再次被攫入了黑暗的深水中。
  不!不要!她试图挣扎,但好多双手抓着她!
  爱他要有觉悟!
  澪站在黑暗深水中,冷冷的开口。
  你如果没有这种觉悟,就别再来了。
  她哭着挣扎,用力挣扎,却继续往下沉去。
  看不见脸的男人出现在黑暗深水中,淡漠警告。
  你不该这么做的。
  做什么?她做了什么?她不断的问,却没人理她,男人在她还未看清他的脸之前,便消失了。跟着却出现了另一个男人,他跪坐在黑暗之中,乌黑铁炼穿过他的身体,他有如野兽般,喘息着。下一瞬,火焰燃烧起来,焚烧着他。
  不!哥——
  她朝他伸出手,却救不了他。
  好热,好痛,水在瞬间蒸发,她只听到他痛苦的呐喊。
  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
  她哭喊着、恳求着,某人握住了她的手,开口要求。
  我可以放他转世为人,但你要留在这里,成为我的妻。
  她回身,看见秦。
  他捧住了她的脸,以额相抵。
  我秦无明,以无间狱王之名,在此立誓,娶天女云梦为妻,死生相契永不分离——
  绮丽霍然从睡梦中惊醒,湿冷的汗水从她身体的每一个毛细孔渗出,一颗心,急速的撞击着胸口,一下又一下,几乎要撞破她的胸口。
  屋子里,有光,金色的光,从她的额头,散发着。
  她慌乱下床,因为太急,还跌了一跤,她却只是踉跄爬起,跑到镜子前面。
  镜子里的她,印堂上,有个符号。
  他的印记。
  那印记,散发着金芒,虽然那光芒已开始减弱,却依然清楚的显示在她眉心正中。
  她抬手,颤抖地抚着自己眉心上的金色印记。
  泪水,无预警的夺眶,成串滑落。
  至此,一切都有了答案。
  为什么她无法将他忘怀,为什么她会如此爱他,又为什么他常常用那种眷恋的眼神看她。
  那些都不是梦,也不是她的错觉。
  是真的,全都是真的。
  我爱你……别忘了……
  她抚着他的印记,握着他的墨玉,整个人跪坐在地。
  从现在直到永远。
  她可以听见他的声音,听见自己重复他的话语,立下同样的誓言。
  怎会忘了?她怎么会把他给忘了?
  所有前世关于他的记忆和片段,环绕着她,包围着她。她可以看见他温柔地拥抱着她,激昂的亲吻着她,可以看见他轻轻的以手触碰着她,彷佛她随时会幻化。她可以看见他隔着花海凝望着她,可以看见他在大殿上指责她的谎言,可以看见他被转轮王的巨轮压倒在地,她甚至可以看见他的泪,看见他眼中的深情,看见他哑声说出她从来不敢奢望或说出的话!
  我爱你……别忘了……
  心,痛得几欲碎裂。
  泪水不断滑落再滑落,直到她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

  寒风飒飒。
  他站在窗前,紧紧抓着窗台,看着她所处的方向。
  呼啸的风,奔过了黑夜,带来了她的悲伤。
  她在哭,他可以听到,可以感觉得到。
  她的泪,滴在他以自身魂魄凝聚而成的墨玉,一次又一次,如滚烫的熔岩漫流而过。
  寒风冽冽。
  冷凛的风,刮着他的肤,撕扯着他的发,却无法吹走他的心痛。
  他不该让她来的,不该试图跨越那条界限,不该贪恋和她相处的时光,不该再让她,为了他而流泪心伤。
  “别哭。”
  他低语着,手指因用力陷入了窗台之中。
  多想跨越黑夜去找她、见她、安慰她,但他不能一错再错,所以他只能抗拒着去拥抱她的冲动,在这里哑声祈求着。
  再过几天,再过几个月,她会慢慢度过失恋的伤痛,她会渐渐将这段青涩的恋情还忘,她会开始对别的事物感兴趣,重展笑颜。
  几年后,她甚至会认识另一个男人,和他结婚、生子,白头偕老。
  “所以,别再哭了……”
  这只是过渡期而已。
  人,都是健忘的。
  她会忘了,会忘了,一定会的。
  他闭上了眼,因她的伤而悸动,因她的泪流过而颤抖。
  “一定会的。”
  他告诉自己,说服自己,这一切都会过去的,但等待从来不曾如此艰难。
  风,在吹着。
  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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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认识他之前,她知道自己其实很幸运,却总以为是她命好。
  她的家庭幸福而美满,她的生活平安而顺利,除了看得到鬼之外,她的人生几乎是完美的。
  几乎。
  只是,长久以来,她的心,总有个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且无法填补的空洞。可她说不出口,也无法详述,所以总是选择忽略那个无以名之的空洞。
  她以为,人生就是这样子了。
  一天又一天,她上学、放学,回家,和家人说笑,这一切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只是偶尔,她会在睡着时做梦,会哭着醒来,却什么也不记得。
  她以为那只是梦,没有关系的,人都是会做梦的,她也总是一转头就将事情忘了,继续过着平顺的日子。
  她仰头,看着放在桌上的全家福,简单几张照片,记录了她的世界。
  欢笑、甜蜜、温馨。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志麒志麟……
  她被家人拥抱着,笑着,活着。
  这样的生活没有什么困难,这样的日子没有什么不好,所以她刻意不去注意,不去察觉,关于她生活周遭,那不自然的一切。
  直到再次想起,她才让自己去看见,看见他在屋子周围设下的结界,看见他费了多少心思,守着她,护着她。
  家里处处有属于他的记号,墙上的镜子,地上磁砖的花样,甚至连窗户玻璃和大门上,都刻下了符号。
  她在外公家也见过同样的印记,只是之前它们从未泛着这种清透的流光。
  她知道,她其实一直可以看见,她只是选择不去注意。
  如果她不醒觉,她可以就这样安全的过一辈子。
  他替她构筑了这几乎完美的一切,替她遮风挡雨,替她排除困境。
  但他呢?他自己呢?
  多久?这一切究竟过了多久?
  百年?千年?数千年?
  她一直以为他还在无间,一直以为他会让事情过去,一直以为他会渐渐将她淡忘。事情,本是因她而起,也应在她受罚后完结,她怎样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在乎她。
  我爱你……别忘了……
  直到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自私伪善,她只想着不要他为她受过,却未曾想过他可能会爱上她。
  在那之前,她根本不敢奢望啊。
  热泪,泛滥成灾,停都停不下来。
  窗外,风仍在呼啸,她看着远方他所在的方向。
  你愿意为他放弃这一切吗?
  澪的问话,再次响起。
  这一次,她没有再迟疑。
  黑夜几已到了尽头,天空却比之前更加墨黑。
  她无法等到早上,甚至无法再多等一分一秒。
  她要见他,现在就要见他。
  所以,她穿着睡衣,只简单套上外套,写了简单的字条放桌上,就开门走了出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
  家里的每一个人,都还在睡,她没有吵醒他们,只是抹去了脸上的泪,在离去前,回头再看了一眼。
  她深深爱着他们,但她更爱那个长住在灵魂深处的男人。
  所以,她推开门,离开他为她守护,却身在其外,甜蜜温暖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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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暗夜中奔跑着。
  只是,这一次,她知道自己要去哪,知道自己要找的是谁。
  冷冽的夜风,呼呼的吹,她下了山,穿过几乎无人的街道。城市清冷宽广的马路上,只有昏黄的街灯伫立,偶尔才有一两辆车驶过。
  小虫在灯下飞舞,不知哪来的宣传单被风吹上了半空。
  空气冷得教人打颤,她吐出的每一口气,都成了氤氲的白雾。
  红绿灯无论有无人车,径自变换着灯号。大部分的店家招牌都已熄灭,只有少数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商,在街头巷尾亮着熟悉的标志。
  她快步跑过了几条街,一心只想快点见到他,害怕他会在发现她醒觉之后,消失无踪。
  现在的她,只是个人。不懂法术,无法上穷碧落下黄泉,无法追寻他。
  快一点、再快一点……
  她跑着,穿越漫漫黑夜,奔向他,希望他还在,希望他能听她说句话,或几句话,在她还记得时,在她还有机会——
  突地,一抹恐怖的阴寒教她心口一悸。
  风很冷,但那不是风造成的,她直觉回头,只见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一只比她整个脑袋还大的青色巨爪倏然朝她袭来。
  那东西来势太快、太猛、太急,她看着那阴邪利爪当头罩下,几乎来不及反应。
  不!她还有话要和他说,还有许多许多的话要说!她不想死,还不想!
  绮丽往旁扑跌跳开,那巨爪轰然嵌插进入行道,有如热刀切奶油一般,它的爪,有一半以上都埋入了地底,砖石在同时碎裂四散,一旁的行道树、电线杆和灯柱被那青色怪物撞开,飞到了马路上。
  没料到她反应如此之快,它颇为不爽,发出一声低咆,举手再朝她攻来。
  太近了,来不及了,虽然明知闪不过,她仍试图跳起来翻身逃跑,但小腿却仍在那黑暗阴爪追来的范围之下。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那长着长毛的巨爪接近,她逃不过它的攻击范围,她知道自己将被截去小腿——
  就在它要触碰到她之时,她忽觉胸前突然一热。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怪物猛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打飞了出去。
  她惊恐的看着它撞断了分隔岛上的街灯和围栏,一直飞到马路对面,轰然撞进一家店面里,袭击它的力量是如此强大,大到那怪物直接在店面的铁卷门上,撞出了一个大洞。
  铁卷门往内凹曲着,上头的那个洞,黑幽幽的,有如汽车一般巨大。
  一时间,黑夜恢复沉寂。
  绮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冷汗直冒的喘着气,慌乱地看向四周,不见有人,却见一股黑绿色的光影如薄膜一般,成球形包围着她。
  她伸手,却触不到它,它会随着她的动作而扩大。当它扩大时,她感觉得到那股微微的波动,从胸口。她低头,才看见他给她的那块墨玉泛着微微的、温暖的绿光。
  它会保护你。
  他的确这么说过,她握住墨玉,感觉到他的气息,刹那间,几乎要再哭了出来,可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对面警铃便已大麘,刺耳的铃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她惊醒回种,一抬头就看见那怪物从洞里走了出来。
  它看起来更恐怖了。
  她不知道它为什么要袭击她,也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她只能确定它不是鬼,她知道它不是鬼,它并不缥缈透明,它的头上长着角,全身上下都是青黑色的,身体像钢铁一般,结实而有力,青筋像粗大的树根,盘在它光秃无发的脑袋上,再一路从壮硕的脖子蜿蜒而下。
  它站在对街店前,歪了歪脖子,咧了咧有着尖牙的大嘴,赤瞳朝她看来。
  砰——
  巨响再起,她吓了一跳。
  然后才看见反弹到半空的街灯,它竟在眨眼间,拔起一旁街灯,朝她射来,快得她来不及看见。
  街灯因结界的力道而反弹,直直插进了对面四楼的墙面,如射出的箭,兀自抖动着。
  她不能待在这里!
  就算它伤不了她,也会伤到附近的商家,或被吵醒而出来查看的人,或倒霉又搞不清楚状况的路人。
  领悟到这件事,她转身就跑。
  可才跑没两步,它霍地出现眼前,挡在她的行进路线上。
  她紧急煞住脚步,转身再跑,它闪电般再出现,冷汗因恐惧而冒出。她止住脚步,看着那可怕的怪物,不知道该如何才能逃出生天。
  “你是谁?”她戒惧的颤声开口。
  它没有回答,只是眯眼看着她,然后伸出爪子,试探性的触碰结界,她不敢动,怕惹火了它,它的爪子一触及结界,雷电乍现,它的黑爪在瞬间焦黑。
  “你想做什么?”她脱口再问。
  它看着自己烧焦的爪子,赤瞳再滴溜溜的回到她身上,一边舔着爪子,一边龇牙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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