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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人泪-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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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初相逢
传说在千年之前有人在青徊河畔的树下拾到了鲛泪,自那之后青徊村成了人人向往的宝地,甚至许多人们妄图找到鲛人,为何?只为鲛人泪是千金宝。而青徊村也易名为鲛泪镇,即使时至今日传说依旧存在。

  "季先生,有空上我家坐坐啊。"许大婶正站在院门口,一边喂着小鸡一边叫着。

  "一定一定。许大婶,您家的许常在私塾里很乖呢。"季离微笑着颔首道。

  许大婶听到季离夸奖自己的儿子,自然心中欢喜,挠了挠头:"是季先生教得好才对,我目不识丁的,不求儿子有什么作为,能懂点墨水总是好的。"

  季离笑了笑,明白许大婶的苦心:"季离自会尽力将所学之物全然教授的,大婶别担心。许常聪明过人,将来定会有一番成就。"

  许大婶笑着点头,又嘱咐了几声一定要去她家做客,便去忙活了。

  季离一边走着一边感叹,鲛泪镇曾经因为出了那个传说而闻名于世,但时日长了,人们早已对寻得鲛人冷了心,鲛泪镇也渐渐淡出了世人的眼线,而今不过是个寻常的小村落。

  闲步在村庄里走着,季离想起当年村里人将她自河边救起,还日夜照料,才使她活下来。心里自然希望能为这个淳朴热情的村庄能做点什么,报答他们的恩情。季离虽是一介女流,但父亲却是博学开明之人,容许她去学院读书。但最后却是辜负了父亲的一片苦心,而今父亲大概认为她早就死了吧。想起当年之事,酸涩不由地涌上心扉,似乎味蕾都泛开了苦意,刺得她眼睛疼痛,差点落下泪来,原来直至今日她终是放不下。

  季离随意走着,不多时竟走到了青徊河畔。古树的枝叶依旧繁茂,她倚着树干指尖摩挲着棕黑色的树纹。平澜无波的河面上闪烁着阳光的晶莹,靛蓝色的九霄映在如镜般的水面上透着丝丝缕缕的暖意,青草在微风中摇曳,恍若仙境的美景般令她沉醉其中。

  季离微阖着眼眸休息了片刻,便转身想要离去,却突然看到远处竟有一个人趴在粗木上顺水飘浮而来。她又惊又惧,那人简直是凭空出现,但季离只当自己被光线闪了眼没瞧见。她不识水性,不敢下水,想要回村子里呼救。但是一方面担心那人忽然沉了下去,一方面不知为何见水势猛地加快。那人越来越近,不多时便离她不到两丈。

  季离快步上前,顾不得河水浸湿了衣裳,将那人拖到了岸上。而此时才看清,那男子竟然是裸身。季离霎时红了脸颊,心中翻腾不已,只得脱下外衣罩在男子身上。他紧闭着双眼,昏迷中依旧蹙着眉头。季离连呼了几声公子,但那人仍然不曾醒来。她见男子呼吸匀顺,只是不知为何无法清醒。最终放下羞涩之情,扶起男子慢慢地拖着他,朝村中医师的方向走去。

  走到村口的时候不少人瞧见了季离,纷纷上前帮忙。有人问起缘由,季离担心男子未着衣裳引来世俗成见,无奈之下便说此人是她弟弟,来此寻她却不知为何落到了这番田地,藉此搪塞过去。人们也未多想,此刻自是救人要紧,就合力将他抬到了李医师家中。李医师看罢之后,摇了摇头说这人周身并无任何病症,也许休息几日便会转醒。

  季离知晓李沧忘李医师原是朝中的御医,因为性子刚烈正直,医术又是极高明遭人嫉恨,最终被人陷害只能逃至此处隐居了起来,但这里清幽的环境反而更令他沉浸在医书之中。若是李医师这般回答,大约是无法了,村民们也渐渐散了,季离将男子留在李医师的家中,也匆忙离开为孩子们教书去了。

  傍晚之时,季离回到李医师家中,李医师已为他穿上了衣衫,季离心中不禁松了口气。也许是男子的处境与她当日十分相似,又或许是她随口说的"弟弟"让她放心不下这个素不相识的人。季离昼夜不停地照顾他。

  半个月后的深夜里,季离正趴在床沿假寐,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当年的他,背对着自己缓缓离去,季离猝然惊醒,才发觉泪水已经沾湿了面容,正要抬手擦去。却有人比她快了半步,伸手为她轻柔地拭去了眼角的泪珠,季离猛地抬头,瞬间落入一双银紫色的眼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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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春秋忘
季离怔愣地看着那妖冶异人的双眸,仿佛受了蛊惑般难以自持,四目相对间,她素来平静的心湖泛开层层涟漪。

  他正是季离所救之人,这些日子里季离早已认得男子的五官样貌,但不曾想,他的眼眸竟是这般令人瞩目。倘若是别人的眼眸是银紫色定会让人心惊胆颤,他却不会给人怪异的感觉,反而自然得如同山河相依。

  这潋滟惊鸿般的双眸为他本就丰神俊朗的天人之姿,平添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气韵,恍若苍穹般洒脱清雅,仿佛高山般稳重沉寂,又像沧海般深邃澄清。仅仅是看着已沉迷神往,醉入其中而不自知。

  季离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不少,微侧开了脸颊,展开笑颜道:"多谢。敢问公子姓甚名何?"

  男子眨了眨眼,偏着头想着,却渐渐蹙眉。又霎时感到剧痛难抑,像是利刃破入头颅,他骤然抱着头惊呼道:"我。。。。。。我不知。。。。。。"还未说完,已然昏厥而去。

  季离瞪大眼眸,有些不知所措,但立时反应过来,将他扶起,便快步寻来李医师,一一道来男子适才的言语,但那奇异的眼瞳却按下不表。

  李医师扶须想了片刻,缓道:"难怪并无外伤,但老夫也未曾发觉他脑部有伤?这。。。。。。"他顿了顿,上前对着男子仔细观望把脉了许久,最终只道:"许是失忆了。"便匆忙离开,想来又是埋到医书中苦寻良术来医治。

  季离幽然轻叹,这可如何是好?若真李医师所言,他失忆了,自己的谎言是无法拆穿,但她总不能一直等着这个"弟弟"想起身世吧?更甚者,如若他一辈子都想不起来,自己当真能收留他一世吗?又思及那惊世骇俗的眼眸,也许他就是因此而流落至斯,既已救下了他,又怎能置之不理。

  待到翌日,黎明的清辉透过窗纸,倾撒在男子的身上,隐约模糊的光芒却反而如同他自身发散而出,虚幻迷蒙间如仙似神。季离醒来,看到这一幕画面,险些以为是九霄谪仙羽化而来。她凝神再看,却只有那男子躺在窗边。

  季离摇摇头,想来自己是多日未休而出现的错觉。她正发愣着,突然听闻细若游丝的声音从男子口中传来:"冉庄。。。。。。冉庄。。。。。。我。。。。。。"她屈身上前,想要听个明白,心想也许能知晓他的姓名。但他却猛地睁开双目,季离还未来得及闪避,不期然又径直地看到鬼*人的眼眸。

  因是偷听,季离不禁感到尴尬脸红,忙后退了一步,仓促间随口道:"公子醒了?身体可有何不适?待我去请来李医师为你看看吧。"言罢,便要转身而去。

  却听到身后之人自语道:"公子是什么东西?好吃吗?"闻言,季离的身体立时一滞,难以置信地回首。心中万分诧异,昨夜他分明是听得懂这些语句,怎么再醒来却如同孩童般天真无知?那岂不是全然是她的鲁莽造成?

  季离心焦气燥,如今只能先让李医师看过才能下定结论,朝男子笑了笑:"那你乖乖坐在这里等会儿,我马上就回来。"他听过之后,认真地点点头,脸上挂着稚气烂漫的笑容。

  李医师听罢季离的述说,立刻回到屋内,看到男子正独自坐在床榻上,随手虚点着金丝般光芒间浮动的微粒,全然没看见他们进屋,依然玩得怡然自在。李沧忘正要上前,抬首看见那男子的眼瞳竟是银紫色,一时之间不知是惊异又或是惧怕,脚步却有些踌躇。而那男子见着生人却如同恐惧般地连连后退,又望到季离安抚的神色,才不再慌乱忐忑。

  季离急忙走近,立在男子身旁轻拍着他的肩膀:"冉。。。。。。"本想唤一声"冉庄"试探一下他的反应,但想起昨日的莽撞便顿时改口道:"季冉,乖,让李大夫给你瞧一下,不会有事的。"许是冉这个字唤起了男子些许模糊的记忆,又或许是他对醒来时见到的季离有所依赖,遂点了点头,僵硬的身躯松懈了不少慢慢放下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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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独逍遥
季离见李医师神色不明地注视着季冉的眸子,不由地担忧起来,只得出言辩解道:"李大夫,我家弟弟自小身体虚弱,曾有缘遇上高人,食过灵药才逐渐好转,但由此却得了这紫色眼瞳。季离知晓李大夫深明大义又是心善之人,定然不会因此而不肯出手援救。"

  她的一番话既言明了由来,又明褒暗赞李沧忘的品行,即使李大夫心中疑云四起,也被堵住了嘴,不得不缓步前来。虽说他思想古旧,但对医病疗伤却是痴迷不已,半点也不马虎。李医师细致地观察了片刻,这会儿入了神哪里还管什么诡瞳,兀自垂首沉思了许久,又自言自语喃喃地念叨着什么。他最终摇头苦笑道:"老夫活了大半辈子,不敢自诩医术如何高明,但也未逢像季公子这般毫无症状的怪病。若是季离姑娘信得过老夫,暂请姑娘在此多留一年。以一年为限,如果到期老夫仍未能寻得良方,姑娘要是想带胞弟离开此处到外寻医,老夫便也不加阻挠。"

  季离思索犹豫了良久,一来自己从未认识什么神医,李医师亦无法的奇症,这世间也少有人能解得开吧。二来季冉不过是情急之下而冒认的弟弟,单说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眸已足够引来那帮冥顽不灵的正义之师,想来铲除所谓的妖孽,这千里寻医,又能走到哪里。但是,他如今的境遇有大半是自己的责任,如何能弃之不顾?

  坐在一旁的季冉原本乖巧地听着,即使并不太明了季离和李大夫到底在谈些什么,只知道是关于自己的。但是此刻坐久了,渐觉闲闷,四下张望着,环顾这周遭的摆设物什,歪着头瞄了一眼季离,发觉季离亦看着自己,就朝她笑了笑。

  这一笑眉眼微微弯起就如同独悬在夜空的皎洁新月般轻柔,又好似通透澄清的溪流般流淌着潺潺暖意。看着那如春风拂面的笑靥,仿佛一切过往尘烟的苦涩也被揉碎了,心扉间只余温软柔和。

  季离自此方下定决心,将来无论如何必要让季冉痊愈,但与此同时她亦抱着侥幸希望李医师能在一年之内令季冉无恙。

  那之后,季离对村民们又是一番解释,乡邻俱是善心淳朴,只对季冉的处境唏嘘不已,却不曾怀疑那么许多,纷纷帮着季离安顿了季冉,令季离又是惭愧又是感动。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已过去了半个多月,天气转凉,风中已然带着些许秋寒。

  季冉一直住在李大夫家中,为了方便李大夫为他治疗。但季冉对那些难以下咽的苦药痛恨透顶,若不是季离劝他留下,恐怕他一天都待不住。现下季冉心智就如五岁孩童般大小,除了会对季离这个认定的姐姐言听计从,其余的人对他毫无办法。

  而季冉不过在村中半个多月,已成了孩子王,带着一群孩子四处捣乱,令村庄鸡犬不宁,村人们却对季冉甚是宽容,心怜他的病情,又觉得他并未做出什么危害之事,自然就睁只眼闭只眼。每每请出季离,季冉便立时变乖,看得让人忍俊不禁。

  但季冉一见到季离要走,就扯着她的袖子,不舍却强忍着眼泪地看着她,让季离极是不忍,甚至教书时都挂念伤神,这些日子下来,她也早就把季冉当作了亲生弟弟关怀备至。

  这不才乖巧消停了不足两天,季冉又把许家大妈 的小鸡给放了出来,许大妈又着急又无奈,废了半日终于把那些个左躲右藏的鸡崽抓回笼子里。季离听说了,赶来训了季冉几句,却又放心不下孩子们。

  季冉一看到季离想要离去,急忙扯着她的衣摆,委屈道:"姐姐再陪季冉玩一会儿嘛。"

  季离看着他,轻叹道:"季冉乖,姐姐要去教书,不能耽搁的。"

  季冉还是抓着不放,忽然眼神一亮:"那姐姐我也要去。"如水般清澈的目光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季离心想这的确是个方法,但又担忧季冉不过玩乐的心性,怕是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劝道:"那季冉如果一定要去,就必须乖乖上课,不许胡闹了。"

  季冉听到季离并未反对,马上点头道:"恩,我答应。那姐姐以后都要带我去,好不好?"

  季离见他一脸郑重又满怀盼望,不由地笑了,颔首带着季冉一起上课去了。

  不过一日,季离惊喜地发觉季冉竟聪颖非凡,甚至有几分过目不忘的本事。只是归路上季冉死缠烂打不愿回李医师家中,自然是因为厌烦了苦涩发黑的药水。况且季冉虽不懂世情,但早已看出李沧忘实际对他含着惧怕,更是不想回去。

  季离最受不得季冉摆出那可怜巴巴又令人怜惜的神情,终究也是下不了狠心,只好与李医师解释一番。李沧忘对医药有着病入膏肓般地执着,但看着季冉那双银紫色眼瞳又是心颤恐惧,顺水推舟也就同意了,只是要求每日必须去他家一趟,为季冉把脉。

  乡人们知道之后,个个欢欣不已,心道总算是让那个小魔星有点事情做了,不会再担心自家后院又出了什么状况。其后季离在外屋为季冉搭了一个简易的木床,便让他住下了,并且每日清晨带着季冉上李沧忘家中,之后再与他一同去私塾。

  光阴如水,缓缓向前流淌着,暗藏在清闲平静之下的汹涌澎湃却终究会浮现,磅礴冲击而来只怕会使人没顶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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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惊雷闪
岁月如同永不停歇,悠然自舞的歌女,旋转着踏过银妆素裹的皑皑山野,纵跃着拂过百花齐放的苍茫大地,而今又笑意斐然地望着亭亭玉立的娇艳荷花。

  晌午时分,炎炎夏日热辣难当,青徊河畔却掠过徐徐凉风,不时有点点蜻蜓立在着清澈澄亮的河面上,荡开圈圈涟漪。

  山明水秀,景致秀丽如诗如画,既可与大自然多加亲近,又能立地取景,更有清风拂面怡然自乐的凉爽。况且季冉对这青徊河分明有些非同一般的依恋,时常脱下鞋袜在岸边玩耍嬉闹。因这种种缘由,季离便带着孩童们在河畔读书习字。

  待到了午后不久,原本湛蓝色的晴空猝然变得阴沉昏暗,直逼得人压抑难耐,恍若来自深渊的黑雾迅猛疾驰而来,顿时将人笼罩其中。一声沉重的闷雷自云端骤然响起,犹如近在咫尺,猛地破入耳膜,回荡在脑海中。孩子们个个惊跳了起来,季冉的反应则尤为恐惧,指间几近颤抖,眼神空洞无助地看着季离。

  而季离亦被吓得杏目圆睁,但心知自己不能慌乱,强按下惊惧,一边呼喊着带领孩子们快快回家,一边情急之下拉起季冉冰凉的手生怕他再次突然晕倒。然而季冉只是神色木然机械地跟着季离,剑眉紧蹙,薄唇抿成线,仿佛承受着无尽的苦痛。

  季离心急如焚,待到将学子们安妥地送归家,便立刻飞奔到李沧忘家中。可无论如何敲打木门,李大夫仍迟迟未现身,季离这才想起李医师因入深山采草药,已经几日未回了。

  季离看着季冉苍白如雪的面色,心脏好似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紧握着,一阵阵的绞痛仿佛要将绷紧的心弦生生拉断。无奈之下,她只得带着季冉回家。而此时大雨磅礴,地面上已聚起了层层浓雾似的尘烟,前方的路径都如同被烟雨打散了,看得极不真切。

  终于摸索着回到家,季冉却依旧漠然无言,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季离连唤了几声,季冉皆是恍若未闻,呆滞无神的眼瞳却流露着坚冰似的彻骨清冷。仿佛高高在上的君王斜睨着天下苍生,驰骋沙场独掌生死大权,又如同孤傲独立的谪仙望断这红尘凡间的浮华糜烂,看尽了世情冷暖。令季离横生错觉,虽然季冉分明就在眼前,却犹如隔着千山万水之遥,难以逾越。

  季离看着季冉的目光,寒意自心间迅速地蔓延到四肢,她突然伸出冰凉的手指,掩住季冉的眼睛。

  "季冉,季冉,醒醒啊。"季离声线微颤,言语间已然溢满了哭腔。

  又是一声惊雷自窗外传来,季冉身体猛然一抖,终于回神:"姐姐,季冉怕。"话音未落,就放开嗓子哭了起来。

  季离虽然被他突如其来的哭声吓了一跳,但此时的季冉却不再像是相隔天涯,这反而让季离不由地安下心来。

  "季冉不怕,姐姐在呢。乖,不哭不哭了。"季离柔声安慰着,轻抚着季冉的后背。

  季冉倚靠在季离的肩膀上,逐渐平静了下来,但猛然被眼前一闪而过的白光吓到,又惊呼了一声直往季离的怀中躲去。

  季离伸手拭去他眼角的泪花,微笑着轻声道:"季冉别怕,姐姐会一直陪着你的,别害怕哦。季冉是男子汉大丈夫啊,怎么会害怕这小小的米粒之光,雷鸣之声呢?"

  季冉似懂非懂得看着季离,偏着头认真考虑了片刻,脸上有几分扭捏和无辜,悄声道:"姐姐,可是季冉还是怕嘛。"

  季离轻轻笑着,垂首看着季离,揉了揉他的头发,正要开口说话,忽地余光中好像看到了什么正散发着末微的柔光。仔细望去,心中一颤,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幻觉,忐忑不安地快步上前查看。

  季冉的脚边滚落着一颗颗大小不一,但皆是圆润剔透的珍珠。季离回到季离身边时,一颗通体清亮的宝珠正静默地躺在她的手心中,轻柔的光华流转着丝缕暖流。

  季冉全然不知,此时季离的心中是如何惊涛骇浪意难平,他只觉得这圆圆小小的珠子煞是好看,就拿在手中把玩着。而身边的季离细致地观察了许久,越看越觉得这些珍珠的模样形状分明就是传闻中价值千金的鲛泪珠,再联系到季冉奇异的眼瞳之色,虽然事实已摆在眼前,但思来想去却难以相信这传说竟是千真万确。

  世上真有鲛人?鲛人落泪即成珍珠?她虽怀疑过季冉那双特殊的银紫色眼眸,但据传,鲛人个个容貌绝艳妩媚,妖娆多姿,雌雄难辨,而相比之下季冉的确是俊朗飘逸,却绝无女子的秀美清丽。季离从未想过自己一时好心而救下的"弟弟"竟是鲛人一族。倘若让世人知晓了季冉的真身,他岂非性命堪忧?幸好现下还未有人怀疑季冉的身份,但久留此处也终究会被发现。一来乡邻之间来往密切,二来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何况人性的贪婪,她已是深恶痛绝地见识过了。

  季离长叹一声,季冉是自己带来的,那么就该承担这份责任,再留守此处怕是会为村子招来灾祸。她正暗自打算,季冉望着手中白壁无暇的珍珠,突然脱口而出道:"东海万里陵谷阖,穹宇千尺桑田易。"迎面扑来一股看透人事浮沉的淡然无奈,瞬间将季离的万千思绪拉了回来。

  季冉顿了片刻,紧缩眉头困惑地问道:"姐姐,我们家是在东海吗?我怎么看到。。。。。。"他的手指愈发紧张地扣着晶莹的珍珠,一幅幅画面快速地闪现在脑海中,但全然抓不住重点,再深思下去,如同爆裂般剧痛,猝然在头颅中弥漫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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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别尘烟
事发突然,还未等到季离有何动作,季冉已双目紧闭,不省人事地倒在她怀中。看着季冉英气逼人的脸庞,季离不由地缓缓伸手,想要抚平他昏迷中尤自紧缩的眉峰。然而当她温软的指腹即将触及他苍白的肌肤时,季离却强自停顿住,那距离相差不过几毫,她甚至能感受到自他体内发散而出的暖暖热气,但不明所以却难以忽略的疼痛疾掠过她的心扉, 指尖些微地颤抖着,踟蹰不前,终究是将凝脂般白皙的纤纤素手悄然放下。

  窗外的电闪雷鸣之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空气中流淌着雨后的清新气息,仿佛一切的伤悲寂寥已全被这场突兀的暴雨洗涤清澈。

  季离独自计量着,明日一早便向乡邻们辞行,必须尽快带季冉离去,但辽阔宽广的天地又有何处可以容许季冉的存在呢?思及季冉适才所言的东海,季离璀璨如星的明眸猛然亮起,倘若季冉到达了东海,兴许能想起些什么,这样一来既将他带回了所说的"家",又有机会能让他找寻失落的记忆,实在是两全其美。季离越想越是感慨自己为何不早点想到这法子,正欣喜若狂,但忽地想起季冉那风华无双的银紫色眸子,又好似坠入冰冻三尺的寒窟。并非所有人都能接受这妖韶绝世的眼瞳,甚至在某些人眼中也许那正是妖物的象征。

  季离将季冉扶到床榻上,叹息着走到窗边,轻缓地打开窗户,寒风迅猛地窜入,略微的凉意徐徐地欺上身来,季离却毫不在乎。她遥望着如同无垠黑幕般深邃的夜空,才察觉竟已是这般时辰了,刹那间灵机一动,若是蒙住季冉的眼睛将他扮成一个盲人也未尝不可,况且如此这般她亦不担心季冉因贪玩而与她走散。虽然不知季冉醒来会变成如何,也难说季冉会不会同意这个要求,但这却是她能想到的最简单有效的方法。

  "季冉,姐姐定会让你安然无恙地回家。"季离对自己下了一个承诺,又忆起曾经的沧桑变幻,长长的舒了口气:"而今已过了三年,也许是时候该回去面对现实了。"

  微风掠过耳际,扬起披散的如丝长发。恍若有人在这安谧而静默的沉夜中,坐在竹林深处独奏着一首悄无声息的歌曲,而风声正是那旋律,轻柔却奔放,呜咽又惊天,发丝则如同闻歌起舞的娇俏佳人,*点地,水袖长甩。

  沉浸在记忆中的季离黯然失神地独坐了一夜,直至东方既白,如束的晨曦落在裹着她纤细身姿的长衫上,季离甫恍然惊觉,她忙起身准备旅途的干粮衣物。而不多时,季冉竟依照平日的早醒时辰,自觉起床洗漱。

  季离小心翼翼地问起昨日的情形,季冉却茫然无觉,好像昨夜的情形皆是不曾发生过,一切如常,甚至那狂风骤雨俱是幻象。

  看着季离欢闹欣喜的神色,季离却不知是喜是忧,轻声问道:"季冉,姐姐带你回家好不好?"

  季冉疑惑地直视着季离琥珀色的双目,皱眉撅着嘴问道:"这不是我们家吗?"

  季离笑着摇头,揉着季冉的长发:"不是呢,我们的家在东海。"季冉听到了"东海"这两个字,面上又是神采飞扬的向往又是难以言状的恐惧。季离心头微震,难道说季冉曾受过什么伤害?

  季冉则是兀自陷入沉思,只觉得对东海有一股摄人心魄的似曾相识。他睁大了眼眸,好似看到了一个透明而剔透的水晶宫殿,通透湛蓝的宝石悬挂在壁上,点缀着如梦似幻美轮美奂的雄伟大殿。

  季冉猛地回神,看到季离忧虑的神情,微笑道:"姐姐,季冉没事,那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季离一愣,没想到季冉竟是这么轻易便答应了,心道也许他是回想起了些许模糊的记忆吧,隧回道:"等姐姐收拾了细软,我们便向大伙儿告别。"

  季冉有些不舍,但见到季冉坚决的目光只好颔首同意。

  季离幽然轻叹;"季冉,东海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们出门在外,姐姐必须蒙住你的眼睛。"

  季冉后退了半步,惊疑之情浮现在眼中道:"这是为什么?难道季冉的眼睛太过吓人?"

  季离一见到季冉蓦然失色的慌乱神色,心疼地上前:"季冉才不吓人,是季冉的眼睛太好看了,姐姐怕别人看了心生自卑,才让季冉蒙住眼睛的。"

  季冉却依旧半信半疑,季离继续道:"那你要是不肯,姐姐只好自行上路了,等姐姐到了东海再让人来接季冉好不好?"

  季冉一听不能出门游玩了,急忙摇头道:"姐姐要带我去,季冉会乖乖听话的。"

  季离微笑着郑重道:"好好好,季冉是乖孩子,姐姐带你去,但是有一件事比蒙眼还要重要。季冉要记住,在外你万万不能哭,甚至是一滴眼泪都不能流。"

  季冉暗自觉得这些话似乎曾听人提起过,脑海中猛然浮现出一个温婉悦耳的声音,那柔和的亲切感仿佛抚平了他心中的焦虑不安,而那人正清幽凄切地向他述说着什么,但容貌形态却被浓浓迷雾笼罩着。他仔细地想要看个明白,却怎奈那人越离越远,惊呼着想要追逐而去,却发觉自己口不能言,足不能动。

  季离见季冉漠然无言的发愣着,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唤道:"季冉?"

  对于季冉,这一声却如晨钟般震醒了他逐渐涣散的神思,季冉突然甩了甩头,恍若想要将这些缠绵纠葛的心绪甩出脑袋,最终安慰似地朝季离绽开虚弱的笑颜:"姐姐,季冉答应你,一定一定不会哭。"

  季离心中七上八下,不禁有几分怀疑自己擅自决定带季冉去东海,究竟是对是错?但如今木已成舟,只得利落地收拾一些必需品,便带着季离与村民们告辞。

  乡邻们万般不舍,但看到季离毅然坚持的神情,亦知无法阻拦,嘱咐了许久,含泪目送他们远去。而孩童们只当他们的季先生是去游玩,不日之后必定会归来,仍自嬉笑玩闹。

  到了村口,季离抹了眼泪,转身向村里人深深地一揖,朱唇翕张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将千言万语压在心头,沉默地拉着季冉缓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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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少年游
季离扶着以白帛蒙住双眼的季离,一路走走停停,到了傍晚终于抵达了郴矽镇。

  沿途中,季离却发现即时蒙住了眼睛,季冉仍旧踏若平地,与平日毫无异样,心疑问起。季冉却反问道:"没有差别的,季冉还是能看见的啊?"

  季离难以置信地凝视着季冉,仿佛是想要透过层层纱布望进他的眼瞳:"季冉,你能看到姐姐吗?"

  季冉理所当然般地点点头,却令季离心生忧虑:"季冉,那你平时在外的时候,能不能闭起眼睛呢?"

  季冉扁扁嘴,不满又不解道:"那季冉就看不到啦,会摔倒的,很疼的。"

  季离无奈地劝解道:"季冉,听姐姐的话好不好,姐姐会扶着你的,姐姐保证绝对不会让你摔倒的。你乖乖的,闭上眼睛,好不好?"

  季冉似懂非懂地看着季离,却忽然正色道:"我能信你吗?"

  他转而低沉的嗓音带着奇异的庄重,空气仿佛凝固了般,咄咄逼人的窒息感顺着血液侵袭入心。季离承受不住地后退半步,然而季冉长臂一伸,紧紧地抓住季离的手腕。即时看不见他的双眼,季离仍能感受到泛着凛然寒意的凌厉目光穿透过白纱,径直摄入她颤抖不已的内心。

  眼前的季离与心中另一张相似的脸庞重合起来,恍惚茫然间,季冉已不知自己到底是看着季离还是另一个人。

  季离带着几分嘶哑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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