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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迟迟迎春暖-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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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迎春却不知道薛宝钗的慈母心发作了,心里还对她的突然到访感到十分讶异,要知道薛宝钗住在贾家那么久,和她一直不过点头之交而已,况且她生病的这几天,贾母和王夫人就派了鸳鸯和彩霞过来随意问了两句,又赏了几样药材,那块玉和贾探春是连问都没问过一声,倒是贾惜春遇着那头稍空闲的时候,还意思意思地来看过两回,所以除去大房的几个自家人,这位宝姑娘反成了少数亲自过来探望的主子之一。
第三十二章 心思
大洛朝的秀女采选大体上都是三到五年左右就进行一次采选,贾元春便是于太上皇当政时的最后一次采选被选进宫里当女官。
而此次采选原该于新皇登基头两年就举办的,但当时皇帝以国库银两不足为由,一再推迟了采选,直到前两年,皇后又一次进言,皇帝才松口同意,不过当时也仅先透露风声给各地方预作准备,直到今年开春时才正式下旨各地将当地符合采选资格的名册上呈至掖庭局进行正式初审。
薛宝钗的名字当初确实是登记在册的,可惜也许如同陈嬷嬷所言,因为薛家的皇商身份显眼,所以名册还没到掖庭丞手中就有人把薛宝钗的名字删去了,至于贾迎春却是根本没有记上名的机会。
至于名册上没有贾迎春名字的原因,自然是因为贾母原就不愿她进宫与贾元春竞争,又何况如今贾元春已得恩宠,册封位分更是早晚的事,贾母怎么也不可能挑这节骨眼上送人进去扯贾元春的后腿。
薛宝钗随绣橘进了贾迎春的屋子,室内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再往里走去,就见到贾迎春侧卧在床边,脸上气色比她想象中好些,只是那副淡然的模样,又隐隐叫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迎丫头可是大安了?前两日就听说妳生病,偏偏哥哥这两日总不见人影,妈妈又要帮着姨娘去东府里招呼前来吊唁的女眷,我不好走开身,也是昨日已经送殡,今日才能得了空过来瞧瞧妳。”薛宝钗一副婉约亲切的模样,上前拉起贾迎春的手,细细地打量着她。
“大夫来过几回,那苦汁也灌好几碗了,还能够不好吗?我现在都还隐隐觉得嘴里的苦味迟迟不散呢,再说要不是那天因为那瑞珠的事受到惊吓,我平日的身子可是比谁都好的。”贾迎春笑着应道。
“那瑞珠可算是难得的忠仆了,还有宝珠也是,看她们年纪轻轻的就有那番胆识,可见得有些人看似身份底下,心境却是敞亮的,并未因为身份不如人就局限了自己的眼光,咱们做人还得有这番胸襟,即便有心求上进,不过该放下的时候就该放下,万不能时时念念不忘,反而害了自己。”薛宝钗点头附和着道。
“宝姐姐所言甚是,但凡做人处世都不该因为身份高低就有差别,虽说‘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可是现世里,总有许多比士大夫更懂得为人世故的庶民,他们宽大为怀的胸襟并不会因身份低贱就失了光采。”贾迎春顺着薛宝钗的话意,又胡诌了几句。
贾迎春心知薛宝钗绝不会真的想把两个丫鬟的品性捧高,这番话倒更像是在劝她看开一点,凡事不要强求,不过要她看开什么咧?她一缺吃二不少穿的…这位宝姑娘到底是听到什么谣言了?!
薛宝钗到底也没有多留,她与贾迎春闲叨几句之后,就说不打扰贾迎春休息,起身准备作别,却在离去之时,眼角瞥见多宝格里一架玉雕的花开富贵插屏,她好奇地正眼一瞧,心中大讶!这样少见的精致画屏,便是连宝兄弟那里也没有,却叫她在这里见着了,随即又匆匆环顾屋内一圈,这才发现贾迎春屋里的摆件虽不多,却件件精巧少见,与她上次去林黛玉那里看到的实在不相上下。
薛宝钗略一回神,低头随着绣橘出去的同时,心里不断地想道,林姑老爷没回京之前,林妹妹与迎丫头就住在一个院子里,却没听说她们的交情好到什么程度,如今看来,林妹妹对迎丫头倒不比对旁人那样淡薄无情,迎丫头屋子里的东西,怕多是林妹妹当初回家时留下来送她的吧?要不她一个庶出的姑娘,哪来那么多好东西?
薛宝钗万万也想不到贾迎春屋里的那些东西可都是贾迎春自己赚钱添置的,反正有潘又安这样的经商天才,好东西也不必非花大价才能得到,不少偏僻地方多的是不识货的乡下人,不过多费点腿力而已,只是薛宝钗到底从小娇养长大的姑娘,哪怕她多少比薛蟠懂得些经商之道,却也未必会细想到那里去。
薛宝钗前腿一离开贾赦院,贾迎春便叫司棋偷偷地去二房和梨香院两处打听近两日有什么新的情况是她不知道的,司棋也不负所望,不过半天功夫就打听了好些消息回来。
“我今日去梨香院,悄悄找了个粗使丫鬟问话,才知道昨儿个薛大爷又不知道去哪里玩乐,喝了一身酒气回来,正巧遇上出门散心的宝姑娘,猜想是看着自己妹妹脸色不好,以为她为了没能进宫采选的事伤心,便说了好些话安慰宝姑娘,谁知说着说着就说到姑娘身上,说什么好歹宝姑娘的名字还在掖庭丞那里过过眼,可是姑娘却连名字都没入册,到底她比姑娘有福气多了。”司棋半坐在贾迎春的床边,平心静气、抑扬顿挫地说道。
“啊?!我的名字有没有上采选名册,和宝姐姐又有什么关系?怎地就牵到我身上?”贾迎春一时不及细想,迷迷糊糊地问道。
“大约是宝姑娘心里还在伤心不能进宫的事,所以推己及人地以为姑娘生病也是为了那件事吧。”一旁的周嬷嬷倒是看明白了薛宝钗的心思。
“可是那初选不是结束好几天了嘛?而且我记得前两天,嬷嬷您还告诉我,这次被留在宫中的良家女不过六七百人,后头尚不知道又要刷下来多少人呢。”贾迎春还是有些想不透地看着周嬷嬷。
“姑娘胡涂了,素日里,谁不知宝姑娘心底是盼着入宫当贵人的,如今她连初选都未过的事,虽不曾在府里传扬开来,但有些眼见的人难道就看不出来,如今过了初选的姑娘们可都已在宫里住下来,只等着皇后娘娘察看她们的品性规矩,满意了的才算过复选,复选合格的人就能留在宫中当差,然后再渐次选出最为拔尖的,由皇上视喜好赐给皇子们或旁支宗室为妻妾。”周嬷嬷笑了笑,细细地解释道。
“所以…所以…她算是来安慰我的?!可是我又没那个念头,她是不是想太多了?”贾迎春倒没想到薛宝钗的心眼那么多,连这点小事都要拿来做人情。
“宝姑娘有没有多想,我是没看得出来,不过却曾听小丫鬟们说,姨太太最近这些日子一直在宝姑娘面前夸赞宝二爷有多优秀、多体贴,瞧着姨太太那态势,似乎打算让宝姑娘和宝二爷亲上加亲了。”司棋却是摇几下头,又接着说起另一桩消息。
“这宝二爷虽不是香饽饽,不过凭着他那身皮囊,倒是能叫不少小姑娘动心,以前我看着老太太常巴不得宝二爷和林姑娘能多亲近些,可惜林姑娘一直很听姑娘的话,都不怎么理会宝二爷,等到后来林姑娘同林姑老爷回家了,她又时常接史姑娘进府作客,如今若再加上二太太中意的宝姑娘……看来日后咱们府里又有得热闹了。”周嬷嬷微皱一下眉头后,语气有些冷淡地道。
“嫂嫂也不止一次说过啦,单单宝玉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就是我们几个女孩儿的两倍有余,那些人难道都不花钱的?哥哥嫂嫂在他们那里虽说有个自己的地方,可也远不如宝玉住的地方,罢了!这些琐琐碎碎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就怕这还不算到顶,万一哪天大姐姐真的在宫里翻身了,二太太又不知怎么得瑟呢。”贾迎春无奈地轻叹一声。
贾迎春回想着红楼梦的情节,如今不过刚到开端,秦可卿已经死了,不久之后,贾元春封妃的消息应该也会传来,只是谁又能料想到这是贾家走向灭亡的必经之路呢?
“俗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琏二爷在林姑老爷的引荐下,如今已算有了出路,只要脚踏实地,日后的前途不在话下,更进一步说,假使老爷太太肯多费心一些,早个几年分家也不是做不到的事,何况大姑娘在宫里想有什么造化,若宫外的家人不替她着想,难道她就真能得个好吗?姑娘可别小看这宫里的事,皇后娘娘的位置坐得稳,除去她是皇上的妻室之外,更因为她的父亲建安侯在边关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还有吴贵妃、甄淑妃几位娘娘,她们又有谁的娘家人在朝廷里没有几分语话权的?”周嬷嬷低声说道。
贾迎春听着周嬷嬷的话,只是低头沉默不言,她哪里不知道对出嫁女儿来说,娘家给力也是很重要的事,不过周嬷嬷却更言明一个重点,如今贾赦这一房虽然没问题了,但是贾政那房却依旧问题多多啊~她估测了一下,日后发生的那些祸事,还真没有一件不是贾政和王夫人他们引起的,可惜贾母还在,他们想要分家…没那么容易,尤其等到贾元春封妃之后,更是难上加难,依着王夫人那个贪婪性子,怕是恨不得借着这个由头把荣国公府完全据为己有,至于其他的,呵呵!!贾政那个伪君子都不放在心上了,更何况一个短视浅见的王夫人?
不过无论如何,贾迎春都是愿意把让贾赦贾政分家当成眼下最首要的事情,她觉得总会有个能提出分家的机会,哪怕叫贾赦暂时吃点亏也无所谓,她深信‘天长地久胜过曾经拥有’…呃,好吧!其实这句话原本不该这么用法,可是放在这里好像也挺合适的,不是吗?
第三十三章 善后
秦可卿殡仪过后的某日,司棋从一个碎嘴的婆子那里知道王夫人不知从哪里得三千两银子,还藏着掩着以为没人知道,司棋心想不知道又是什么来路不正的钱财,便回来偷偷说给贾迎春知晓。
贾迎春听过之后,她想了想,又让司棋去请王熙凤过来,待王熙凤过来后,她方低声问道:“嫂嫂,前阵子你们送蓉大奶奶去铁槛寺的时候,可曾遇上什么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没有啊,倒是那两晚借住在馒头庵时,庵里的老尼姑原要求我一件事,我觉得不妥,所以给回绝了,怎么?该不会又有谁到妳跟前碎嘴了?”王熙凤皱着眉头,反问道。
王熙凤心知妹妹总不愿见她沾上那些腌脏事,她自己也知道那些事许多都是人命关天的,自然更不敢沾惹半点,那日馒头庵的老尼姑跑来跟她说一件官司,求她帮忙,不过她只略问了问,并没有应下,没想到这样也能传到妹妹耳边。
“我听府里的婆子传说二太太前几日从铁槛寺回来后,就平白得了一笔银子,便担心妳会不会又傻乎乎地被人给利用,才会急着找妳来问问嘛。”贾迎春一脸关切地解释道。
“不会吧?难道二太太她接了那桩官司?不好!我得让二爷去打听一下,要是没事就罢了,万一出什么事就不好收拾了。”王熙凤心头一惊,她那时听着老尼姑话里的意思,对方那个姑娘家是个坚贞的,她真怕对方想不开的话,不晓得会做出什么傻事呢。
王熙凤一想到这里,便也顾不得与贾迎春作别,匆匆地起身出去,贾迎春看着那模样,便晓得王熙凤肯定知道那老尼姑要求的是什么事,却不晓得这会儿是要去收尾呢?还是去做啥的。
又过了半个月,王熙凤愁眉苦脸地来找贾迎春说话,一见了贾迎春便叹道:“那日的官司果真出了人命了,好好一桩姻缘却让二太太给坏了。”
“怎地个说法,嫂嫂不如说来叫我听听。”贾迎春其实也不太记得那件诉讼官司的前因后果,故而想趁机问个仔细。
于是王熙凤就把那张家女儿如何惹上长安府太爷的小舅子,又对方如何逼迫张家嫁女,偏偏张家女儿已有了婚约,一女二嫁惹了口舌官司,后来王夫人叫人插手,让已订了亲的两家退亲,原本要合婚的张李两家,却因为张家女儿与前未婚夫一自缢一投河的双亡结局而两头落空。
“要我说吧,这两人听着多情,其实最是无情,心里只想到对方,眼底只看到对方,倒把亲人都抛到一旁了?从两家长辈吵起来的那刻开始,他们就注定要成怨偶了,偏偏两人都还要一意孤行,非赔上性命才肯罢休,若是旁的官司倒还有个是非对错,可这件事真要论出对错,却是谁都有错,若非死者为大,我还想痛骂那两人几句呢。”贾迎春听过之后,自是什么都不对味了。
不是说古代人都讲求‘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吗?可是看看张金哥和李守备之子都做了什么事?只因为婚事不成了,就一个要死一个要随的,说的好听呢,是多情重义,说的难听呢,是枉顾亲情。
“哎?!这我怎么没想到?唉唷!我光顾着替那两个短命的伤心,却是没曾想到更细一层去,这倒也是…小两口还没正式拜堂,两家人就已经闹成这等局面,要真嫁过去的话,那位张家姑娘的日子怕更不好过,至少在公婆面前是里子面子都没了,而且她怎么没替自己父母想想往后?父母爱势贪财固然有错,可是她也没资格看轻自己的命啊。”王熙凤恍然地双手一拍,转而一脸不屑地道。
“其实嘛,这种事端看各人心里怎么评论,我的想法也未必就没错,左不过一点自我安慰的私心罢了,只是嫂嫂既没沾上这事,日后自不必放在心上。”贾迎春有些不好意思地苦笑一声。
“我当然不会放在心上,那个守备家的又不止那一个儿子,伤心自然是有的,但怎么也比不上儿子为了一个女人就不要老子老娘的心痛,所以二爷着人去安慰几句后,这事就算暂时揭过了。”王熙凤点头应道。
贾迎春前一日才听了王熙凤的一番苦水,没想到隔日又迎来绷着一张小脸进门的林黛玉…。
“二姐姐,我那天听府里来吊唁的管家伯伯说妳生病了,怎么样?可是好多了?为何没派人去告诉我一声呢?!”林黛玉一进门就先拉着贾迎春双手,很是认真地把贾迎春全身上下、前后左右看了好几眼,确认贾迎春已经没事后,她才松一口气,软声地埋怨道。
“妳都瞧那么久了,我好不好还看不出来吗?”贾迎春失笑地回道。
“我又不是大夫,哪里能看得出什么门道?何况脸色好的也未必就真的身子骨好,自然还得多问一句哪。”林黛玉嘟着嘴,不依不挠地嗔了一句。
“我的身子自然是好了,又不是什么精贵的人物,偏偏太太放心不下,还要拘着我几日才肯让我出去。”贾迎春一脸无奈又憋屈地道。
“反正见二姐姐没事,我也放心了。”林黛玉嘴上虽这么说着,可是脸上却分明写着她有心事,神色看起来也有些怏怏的。
“怎么了?我刚见妳进来时,似乎有些怒气冲冲的样子,妳是在家里受了气?还是路上发生什么意外了?”贾迎春捏捏林黛玉嫩嫩的脸蛋,看似随意地问道。
“还不是二表哥惹的,我刚刚去老太太那里请安,结果他一见到我,就莫名其妙地拿出一串念珠要塞给我,还说是蓉大奶奶送殡那日北静郡王送他的东西,我那时一时,心里顿时气极了,他也不想想,既是郡王爷送的礼物,必定也是极贵重的,他居然那样轻慢,说送人就送人,平白贱踏人家的心意不说,我一个姑娘家,他居然拿那种臭男人用过的东西给我,我又不缺那一两件首饰,有必要这么羞辱我吗?真真是气死人了!”林黛玉听得贾迎春问起,随即又露出一脸愤愤不平的神色,气呼呼地说道。
“宝玉那个脑子向来不太灵光,妳又不是不知道,一向见了漂亮的人就挪不动脚,我听说那个北静郡王未及弱冠,生得才貌双全,风流潇洒,京里多少姑娘爱慕不已,宝玉难得见到这样秀丽的人物,自然觉得他给的东西也是清香的,哪里有妳想的那样不堪?”贾迎春故意一本正经地说道。
贾迎春岂不知贾宝玉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他不过以为美人也要香物相衬,所以才把北静郡王送他的念珠转送给林黛玉,又哪里想到一个外男的东西不能随便送给姑娘家?要知道那些世俗规矩从来不曾在贾宝玉心上逗留过,他从来只是随心所欲而已。
“二姐姐可是在取笑我?!我又怎么可能知道那什么北静郡王长得圆的扁的?何况男女私相授受有违礼法,他不要名声,我还要呢!若是叫爹爹知道了,肯定又要记上他一笔。”林黛玉嘟着小嘴,又羞又气地道。
“我可没说什么,何况妳这样做法是对的,本不该咱们拿的东西,便是碰都不能碰上一点,我又想着妳竟是在老太太跟前驳了宝玉的脸面,那才叫做得好,若是妳碍着面子收下了,老太太心里肯定要乐到开花,毕竟她正愁着不知怎么向林姑老爷开口提妳和宝玉的事呢,妳今日这一桩,说不定还能减了她几分心思。”贾迎春想到贾母那百折不挠的小心思,不由得对林黛玉又是连声地赞不绝口,左右林黛玉也没有对长辈不敬,拒绝的理由更是理直气壮,贾母除了暗恼不已外,却是不敢说林黛玉做的有错。
“那真是好险!不过哥哥说过,只要不是真的对长辈不尊敬,有些不该忍让的事,咱们就不能忍下来,又说亲戚往来虽是情份,不来不往也是常事,总没有说为了别人的面子叫自己忍气吞声的道理。”林黛玉连忙拍拍自己的胸;膊,彷佛松一口气地说道。
贾迎春抽搐一下嘴角,心想这番话固然没错,但这也是林如海还在那个位置上,林珩和林黛玉才有这个底气这么做,可若换成她或是另外二春的话,她们就没这么大的依仗了,真碰上这种情况,贾母没斥骂一顿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这世上多的是为了别人的面子忍气吞声的事,明明做错的人是对方,可就因为人家敢比你大声,人家敢比你强势,所以身为势弱的一方只能含泪吞下委屈,为了所谓的情面,所谓的和平,一再忍让、一再退后,可是结果呢?往往变成别人认定你就是懦弱可欺,觉得你吃亏理所当然。
贾迎春忽然间又叹一口气,心想,好吧!至少现在的贾赦看起来已经有点正常为人丈夫父亲该有的态度了,所以她和邢夫人才能很悠闲地生活在这个院子里,不然每次听到王熙凤叨念着管家的琐事,她都不敢想象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尤其是贾宝玉屋里的那些…破事!!
第三十四章 册封
萧昭媛为前临川伯的小女儿,与现任临川伯还是嫡亲的兄妹,老临川伯本想着小女儿能在身边多留两年,所以也就没有急着替她找婆家,可没想到萧氏及笄的前一年,皇帝下旨采选,老临川伯虽不想女儿进宫,可又不敢求情免选,于是只得含泪让女儿参选,更没想到当时的皇帝,如今的太上皇会将她指给那时还是晋王的皇帝,然后萧氏就被抬进了晋王府。
萧氏成了皇家人之后,虽说起初只是六品滕妾,却也仍然受晋王宠爱过几年,却因萧氏从来不像甄淑妃她们那样吃醋争宠,渐渐不被晋王放在心上。
萧氏也没有自怨自哀,反而事事以王妃为尊,因着这份敬重,她在王妃的护航下顺利生了一子司徒睿,又因为王妃的重视,后来新皇登基册封后宫妃嫔时,她得以成为皇后及两侧妃之后的第一人,甚至可说她在宫里的权利和二妃相差无几。
萧氏成为后宫妃嫔之后,倒是比以前在王府时更加自由一点,在皇后的允准之下,她有权利可以随时召见娘家女眷进宫探视,但她并没有那么做,只是偶尔有些赏赐下去,看着与自家大哥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情谊而已,可是聪明人都看得明白,萧氏如此作为不是因为他们兄妹俩感情不好,只是两人都不想被皇帝忌惮罢了。
不过长辈如此,却不表示做小辈的也跟着疏远了,因为萧云与司徒睿的年纪相近一些,两人又当过几年玩伴,所以即便萧云曾出京几年,他们依然保持着不错的情谊。
尤其是前两年,司徒睿在宫中慢慢建立起自己的人脉,萧云甫自京郊回到京中,还正值血气方刚的两人胆子就更大了,但凡有什么看不过眼的事,这两个人免不了里应外合地运用宫里宫外的资源人脉,非叫对方吃上一两次亏才肯罢休,只是又因着未伤及人命,被修理的人也确实有那么点不太好听的纨绔名声,别人觉得司徒睿和萧云是为民除害,算不得恃强凌弱,所以那些不幸被陷害的人也只能咬牙切齿又莫可奈何。
总结他们俩的作为呢,虽然大抵也能称得上狼狈为奸这四个字,当然他们本人是不可能承认他们有这么…呃…无耻?!因为事实上都是别人无耻在先的。
这一日,萧云到衙门点了卯之后,看着左右无事,就顺道弯到宫里去,熟门熟路地来到司徒睿住的昭阳殿,司徒睿一见到他,立刻大呼小叫地道:“二表哥,我这回可被你害惨了!没事儿叫我问那个什么事,害我这几日被母妃一直盘问东盘问西的,我告诉你哦!这个亏我是不吃的,所以我已经向母妃坦白了,要打听那件事情的人是你,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叫个什么劲儿?说就说了,难道我还会怕姑姑不成?”萧云没好气地曲指在司徒睿额头上敲了一记。
“哎!你不怕呀?!听说母妃最近已经召见过舅母几次了,每次都问你的亲事有着落没有,大有想替你作媒的意思。”司徒睿委屈地嘟了嘟嘴,然后又追问道。
“不怕,我早先就跟母亲透露过口风,只是母亲嫌人家年纪小,身份又有些配不上,所以就这么搁置了。”萧云一副蛮不在意的样子,耸肩回道。
“瞧你说的…敢情早惦记上人家了?不过不让她参加采选的事根本也不用我出手,我叫人去打听的时候,才知道她似乎连京兆尹那里的名册都没记入呢,而且便是真记入了名册,听说宫里这头也早有人在掖庭丞那里打过招呼叫给删了去。”司徒睿一副兵无用武之地的憋屈样儿。
“本来就只是让你多注意一些而已,其实我也早猜着史老太君应该不会在这种时候又送一个人进宫,毕竟贾家大姑娘已经被皇上宠幸的事,贾家人不晓得背后使了多少力,又怎可能全然不知道?不过采选要经过那么多人的手,谁又能保证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只是你刚说也有人向掖庭丞说了情?我怎不知贾家的人还有门路可以直接到掖庭丞那里的?”萧云不解地道。
“我又不是那等不经事的人,这点小事自然也去查过啦,原来她身边的那个教养嬷嬷周氏正是几年前从皇祖母宫里放出去的周姑姑,你想呀,且不说周姑姑是皇祖母身边的人,就是那些曾经在宫里当差很多年的宫女太监,哪个出了宫之后就和宫里的故人断尽旧日交情的?所以掖庭丞那里肯定是周姑姑请还在宫里的老姐妹去说了情的,由此可见得那位姑娘也是极不想进宫的呢。”司徒睿微抬起下巴,一副得瑟模样地说道。
“这样才好,好歹证明她不是个心大的,否则荣府里什么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怕将来大嫂会担心自家弟妹要跟她抢管家权,若因此弄得家宅不宁,倒枉费了我的这片心意。”萧云暗中注意贾迎春的事已有一年多光景,不止了解她的喜好,更是多少琢磨出了她的为人品性如何,此时对司徒睿说起她的好,语气中竟也不经意地夹杂着一丝骄傲。
“哼!你就显摆吧,我相信以后母后和母妃替我挑的姑娘一定会比她更好的。”司徒睿满心酸涩兼嫉妒地反讽一句,他才不相信像贾家那样的人家能养出什么好姑娘,以前他还猜想是不是自家表哥被人下了套,可后来看看又觉得不像,因为人家虽然和临川伯府有往来,却是与萧云连熟识都谈不上。
萧云只是挑眉一笑,他才不跟小孩子计较这种无法真正比出高下的事,不过想到贾迎春既已不参加采选,只怕议亲的事也将要搬上日程了吧?他还是回去想想怎么说服他父母早日去贾家把人订下来了才是最要紧的。
深秋某日,随着被打断的庆生宴席,以及不久后也被宣召进宫的贾家众位女眷,贾迎春只是淡淡地望着半灰蒙的天空,轻声一叹:“贾家的最后荣华终是来了…。”
邢夫人随贾母等人从宫里回来后,见贾迎春难得地坐在正堂里等她,怜惜地笑道:“我们家女眷第一次被宣召进宫,去前也没说何时能回,妳合该早些回房去休息才是,怎地竟在这里等着?”
“还不是急着想确定赖大说的消息是不是真的嘛,大姐姐被皇上封为贤德妃了?”贾迎春抿抿嘴巴,无辜地解释道。
“可不是嘛,妳没看到二太太这一路上啊…那张嘴笑得都快裂开来了,只是我这心里总觉得惴惴的,大姑娘进宫这么多年,怎么如今才说突然被皇上看中?算一算年纪,大姑娘也有二十岁了吧?难道她这般年纪还会比刚采选入宫的几位才人还漂亮吸引人不成?”邢夫人不解地紧皱着眉头。
“太太甭管大姐姐怎么会突然受宠的,左右都是皇上的意思,咱们只要守好本份就是,对了,太太手里的铺子是不是有卖木材沙石的啊?”贾迎春没有与邢夫人一起思考她的疑问,却关心起邢夫人在外的店铺经营。
贾迎春不敢说不担心他们的将来,不过那日她再细细衡量过一遍之后,却有些庆幸的是,如今他们这一房都没有犯下大错,先前皇帝还曾单独赏赐过东西给他们,虽不是明旨下赐,但已经隐隐透露了皇帝对贾赦等人还是很满意的,因此她可以大胆放心地猜测,若日后皇帝要拔除眼中钉时,他们这一房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似乎有一间是做建筑材料之类的没错,妳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想做什么?”邢夫人点点头,又纳闷地反问道。
“太太可以让他们这阵子多存点存货,兴许哪日就用上了。”贾迎春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这么说道。
“咦?妳又想到什么了?”邢夫人狐疑地道。
“这个嘛,我也不会说,就是一种感觉而已,太太要是肯信我一回的话,自然不会让太太吃亏的。”贾迎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浑说一句地混过去。
“别说又是妳福至心灵地神来一笔,不过那种东西也就一个颇占位置的缺点而已,不早不晚总有用得上的时候,我叫秦显家的去和他家那口子说一声,有多少是多少,太多也不见得有地方摆。”邢夫人虽不明白贾迎春这么提醒她是因为什么缘故,不过也知道贾迎春从没想过伤害她,这一番没根没底的话更有可能是这两天又想到什么奇怪的事而已,左右与她没有妨害,她自然不介意照着去做。
贾迎春没有办法把皇帝可能很快又会下旨让后宫妃嫔返家省亲的消息泄露出来,毕竟这本来就是她自己的秘密,不过却不表示她不会凭着这点先知让自己的荷包满一点,所以她不只提醒邢夫人多多备下一些木材沙石的库存而已,自己还另外让潘又安看着人家建园子可能用得上的东西,挑些他们目前能力之内能够备下的,一概先准备起来。
潘又安对贾迎春的怪异吩咐虽也是心中存疑,却到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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