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博弈:职场冤家-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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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远又对公关部其他工作嘱咐了几句，便说：“没事了，你去吧！”

　　“凌总，有件事我想问。”

　　凌远看着芳菲滴溜乱转的眼珠，冷冷地说：“该问才能问。”

　　芳菲说：“问题是以我的智商，有时分不清该与不该。”

　　凌远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说下去。

　　“关于蔚蓝‘买’燕窝的事，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芳菲鼓起勇气，把话说完。

　　凌远张了下嘴，却没说出任何一个字，脸上毫无表情。

　　“我自有主张。”半晌，他冷冰冰地抛出这几个字。

　　一丝怒气，从芳菲心头钻出，她想不通，蔚蓝为凌远顶了这么大的压力，他为什么连动动嘴皮就可以办的事，都不愿做。

　　“好。”她也用同样冰冷的语调回应了一个字，然后赌气似的转身就走。

　　“芳菲”这是今天凌远第二次叫她的名字。

　　她回头，突然看见那张不常有表情的、棱角分明的脸上居然浮出一股夹杂着无奈的伤感。

　　“这些日子，多帮帮她，陪陪她。”他边说边下意识地抬起左手，揉了下太阳穴。就那一刹，芳菲看见了他手臂上的“烟花烫”。她回忆着蔚蓝提到的那一幕，想象着当烟头在手臂摁灭的瞬间，他说不出的痛，心中一软说：“好。”同样一个字，这次，她说得顺从而温柔。

　　芳菲刚回到办公室，老蔡的电话就追到了，这让她一度怀疑此人是否有千里眼。

　　“小菲，我想和你聊聊，酒店里谈不太方便，中午我们在半坡餐馆吃饭吧，那里离酒店远，避人耳目。”

　　芳菲生平最不喜欢鬼鬼祟祟地做事，但今天却答应得格外痛快。她实在很想知道，为什么老蔡和马克今天突然在凌远面前成了“乖孩子”？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八十章　静观待变
“半坡”其实不在坡上，而在地下。这本是一间简陋的地下室，却被餐馆主人巧妙地装修成了“山洞”。凹凸不平的仿岩墙壁和火把式样的灯，让人在灯红酒绿的京城，难得地感受到原始与粗犷的气息。

　　芳菲走进半坡，昏暗的灯光使它羡慕起不用眼睛也可以认路的蝙蝠。她本有些近视，却不喜戴眼镜，此刻，真恨不得要趴到每人面前，才能辨认清对方五官。

　　“芳菲。”老蔡的招呼声使她松了口气，循声摸到不远处的餐桌前坐了下来。

　　“蔡叔，您也太小心了，这地方，就算混进了个把熟人，没孙悟空的本事，也认不出你我是何方神圣呀！”

　　老蔡说：“非常时期，小心点好。况且，这里的火锅蛮正宗的，我已经点了个酸菜鱼的，回头你尝尝。”

　　“蔡叔，您后一句话很诱人，前一句却风声鹤唳，酒店里要开战了吗？”

　　“凌远已经风光不了几天了。咱们的控股公司银江集团已经决议撤换他，现在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宣布。这段时间，我们要格外小心，不能给他反扑的机会，宁可万事都顺着他们，明白了吗？”

　　“哦，可……事情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进展到这一步了呢？”芳菲觉得，自己虽然耳聪目明，一置身酒店中，却如聋似瞎。

　　“这根本是马克多年运作的结果。”老蔡故意不提他自己，“自从银江高层大换血后，他们早有意踢走凌远，谁让这小子目中无人呢？不过一直碍于他准岳父的权势不好莽撞。这次，他为蔚蓝，惹恼了依云，人家老爷子放出话来，凌远的事，再也不管了。这，不是天赐良机吗？”

　　芳菲看不清老蔡的表情，但那份愉悦的心情，通过语调也已泄露无遗。“凌远走后，蔡叔当然就是总经理了？”她试探道。

　　老蔡呵呵一笑，没有回答，这等于宣告了芳菲猜想正确。

　　“若果真如此，我们小菲就是帝豪公关部经理。”

　　芳菲对他描绘的美丽前景，完全兴奋不起来，只是小声嘀咕：“凌远，哪那么容易被打败？”

　　老蔡说：“这也是我担心的。听说，他投入了全部身家和朋友在上海开发项目，目前遇到资金缺口一切停摆。如果他此时被迫离开帝豪，无异于一无所有。所以，一场困兽之斗是免不了的。小菲呀，我们要格外小心，尤其是你，千万别年轻气盛捅娄子，凡事要多和我商量！”

　　“咚、咚、咚”连珠炮似的敲门声，打断了芳菲的回忆。她笑了，没应声。然后不出所料，门开了一个缝，挤进一张笑脸。

　　“你做的晚饭真香。”娜娜不发脾气时，语气甜润无比。

　　“喜欢就好。”芳菲小心地不再碰触禁忌话题。

　　娜娜笑嘻嘻地蹭进房说：“别生我气哈，老爸天天催问我永居的事，烦死人了，我就索性到网上征婚去了。后来认识了这个澳洲人。他虽然读书不多，但人单纯极了，心眼特别好……”娜娜边说边偷看芳菲的脸色，半晌才说：“其实，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林涛，我真的好爱他。”

　　芳菲彻底被这丫头搅糊涂了，为了爱林涛，而去爱别人，这是什么逻辑？这背后又隐藏了什么故事？

第八十一章　旧情难了
“林涛被移民局抓了后，被一个朋友用巨额保金‘捞’了出来。”娜娜缓缓地说。

　　“有这种朋友，也是他的幸运。”

　　娜娜不以为然地说：“钱是林涛自己的，他根本就是个穷得只剩钱的人。”

　　“保释不等于无罪，他既已承认违法居留，还是会被遣返的呀。”

　　娜娜点点头：“移民局只是给他两周时间打点一些琐事而已。”

　　“那他人呢？”

　　“失踪了，我想，他会继续黑民生涯，直到再次被抓。”

　　“我还是搞不懂，这些和你交男朋友有什么关系？”芳菲追问。

　　娜娜靠在她肩上，没有立时答话，思绪飘向了远方。

　　她是在林涛出来后第二天见到的他。

　　还记得那天，她站在那座熟悉的别墅前不能举步。原以为，分手后这座房子已成禁地，谁想到她又回到了这里，只是，没有喜悦，唯剩心碎。林涛开门后，不能遏制地把自己揽入怀中，他的眼中藏了无数辛酸，好似随便一眨，都会滴下泪来。然而，他没有落泪，一滴都没有。只是在两人的唇离得越来越近时，突然扭开了头。

　　她记得自己哽咽地问：“告诉我来龙去脉，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帮你。”

　　林涛却淡淡一笑说：“别问我为什么，我有一段不愿意提也不光彩的过去。我不会任由他们遣返的，但这只是最后一挣。实在抗不过命，也只好做最坏打算——回去，为过去付出代价……只要，只要老婆孩子不因我受累，能继续在澳洲快乐地生活！你不知道我女儿多喜欢这里……”提到女儿，他声音颤抖了。

　　她不解：“她们也没有永居，怎么能留下来？”

　　林涛沉默了半晌说：“我已和老婆离婚，她现在是自由身了，希望她可以找到一个愿意呵护她的、有居留权的人为伴。那样，女儿也得救了。娜娜，事到如今，我不敢也不该求你帮我，但如果能帮到我家人，这一生……”

　　她用手捂住了林涛的嘴，她怕听男人说感激话，尤其是他。

　　“你确定这条路能走通吗？”

　　“是。老婆的情况和我不同，她的合法签证还没过期，如果能顺利和人结婚或同居，一切就峰回路转了。可，她来的时间短，交际圈子有限……”

　　“明白了，我去想办法。”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答应了。林涛，这个曾和他无比亲密的男人，这个任处境再凶险，也从不低头的人，突然后退了一大步，向自己深深一躬。

　　“为什么不回答我问题？”芳菲捅了捅娜娜。

　　娜娜这才回过神，把刚刚在脑里闪回的镜头告诉了芳菲。

　　“你打算怎么办？”

　　“首先，给老爹打电话，让他查查林涛在国内出了什么事，然后帮他摆平……”

　　“娜娜，”芳菲蓦地想起林涛在国家公园时的话，说：“他曾托付我，当你想帮他的时候一定要阻止你。各人命运还是各人去承担吧，如果你帮人不成，反而引火烧身，岂不辜负了他一片心？”

　　“道理谁都懂。只是心头事，岂是说放就能放的？”

　　芳菲说：“林涛自己的事先放放好吗？既然他拜托你帮他家人，我们就先办这件事。”

　　“我在办呀，”娜娜睁大眼睛说，“虽然许多人靠‘假结婚’骗永居，但，那样隐患多多。依我的主意，索性找个好心的澳洲人，办个真的！”

　　“这就是你和那个澳洲人交往的原因之一？”

　　“是呀，他认识的本地人多，又愿意帮忙。”

　　芳菲点点头，这也许是个办法。但随即又摇摇头，婚姻，可以是真的，但感情呢？

第八十二章　意外转变
第二天早晨，芳菲醒来时已阳光普照，看来迟到已成定局。昨晚，为了林涛一家的事，她和娜娜筹划到很晚，终是没有万全之策。或许，这世上本就没有完美的筹划，就如没有完美的人生一样。她叹口气，强打起精神，飞速洗漱完毕冲向公司。

　　芳菲这天其实到的并不晚，或者说，因为有人比她到的还晚，而转移了丹尼斯的注意力。

　　“为什么爱丽丝最近天天迟到？她是八小时工作制还是七小时？”丹尼斯站在财务部的隔断前，问着没人能回答的问题。

　　芳菲看老板情绪不佳，索性一言不发，闷头看文件。突然，面前的阳光被什么挡住了，她抬起头，发现丹尼斯已经踱到身边，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Fiona，和银行协商得怎么样了？”

　　芳菲立时明白，他指的是关于如何更好地管理流动资金的问题。

　　为这件事，芳菲不知花了多少心思。她首先把银行的章程研究一遍，将重点锁在提高利率、扩大贷款限额等项目上，然后找到银行经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谁知那位经理的意志如铁桶一般，针戳不破，水泼不进，任芳菲千言万语，那边只一句“很难办到”就给打发了。

　　“他们不合作？”丹尼斯从芳菲的表情中已读出答案。

　　“我和银行谈了好几次……”

　　丹尼斯根本不再听芳菲解释，而是把头扭向了大卫：“该你出场了。”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办公室里恢复了宁静，芳菲和大卫四目相对，又瞬时都把目光移开。

　　“把银行负责人的电话给我吧！”大卫终于打破了沉默。

　　芳菲一声不吭，将电子名片发到了他的邮箱，然后就竖起耳朵聆听。

　　“HELLO，本恩，我是某某公司……”

　　芳菲边听边思忖，自己在打电话前，做了很多功课，包括存款额的增长，其他银行的利率走势……而这些有理有力的炮弹，都不能说服那个本恩，大卫毫无准备，拎起电话就聊，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出乎芳菲意料，大卫根本就不谈业务，而是对本恩说：“我有些问题想请教，能不能出来喝杯咖啡？”

　　电话那头显然应允了。

　　“那就下午两点……”大卫并没有立即挂上电话，而是与对方闲聊起来。

　　“我有个老朋友也在你们银行……对了，你们行楼下的咖啡店不错，二十多年历史了，我祖母最喜欢那里的松糕，还有你们旁边的板球场……上周末那场比赛……”

　　芳菲越听越失落。她和澳洲人谈业务时从来不讲题外话。事实上，作为一个外国人，能用英语把专业问题讲得头头是道已经不错，若要再东聊西扯，实在力不从心。二来，就算她能用英语游走于各种话题间，也无法向大卫那样给对方亲切感。咖啡老店、板球比赛，这片土地上点点滴滴的风土人情，岂是一时能了解、能熟悉的？更何况土生土长，又在业内混了多年的大卫，随口就可扯出个把老友来和对方攀上关系！

　　芳菲叹了口气，工作压力大、强度高、内部没靠山，这些，都不能使她心灰，而那些无形的、不可超越的阻力，才真正让人无可奈何。

　　大卫挂上电话，笑笑地走到芳菲身边，问：“Fiona，下午要不要一起去谈？”

　　芳菲一愣，以大卫爱出风头的个性，怎么突然要和自己有功同分了？为什么从袋鼠谷回来后，他的行事作风和过去不大相同了？

　　芳菲正在胡思乱想，突然有一片花花绿绿在眼前一闪，让她以为坠入了万花筒中，接着，大卫的声音传入耳朵：“爱丽丝，你怎么才来？丹尼斯在找你。”

　　“那又怎么样？”爱丽丝不以为然地摘下墨镜。

　　“你是来逛海滩的吗？”大卫实在对她的花上衣，沙滩裤和银色拖鞋看不下去了。

　　“老板，我是来辞职的。”

　　“为什么？”大卫的语气由严厉转为错愕。

　　“因为你。”爱丽丝似玩笑、似认真的三个字，如一团强冷空气，把大卫冻在那里呆若木鸡，她却径直走进了丹尼斯办公室。

第八十三章　快乐无价
芳菲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回工作中，却一连打错了好几个字。公司中，对她好的人，除了走了的汤姆，就是爱丽丝了。她汇错款，爱丽丝仗义相助。她不开心，爱丽丝告诉她人生是甜的……爱丽丝走后，这个偌大的办公室中，又少了些许人情味，想到这儿，芳菲心中愈觉孤清。她心不在焉地望着电脑，眼睛却瞟着丹尼斯的办公室。终于那扇门开了，爱丽丝花蝴蝶一样飞了出来，然后在芳菲身边停住：“亲爱的，今天是星期四，又该请你吃午饭了。”公司附近的海边每周四都有集市，像中国庙会一样热闹，这其中当然少不了任人大快朵颐的各式小吃。每周这时，爱丽丝总要请芳菲品尝各国小吃。

　　“这次，该我请你。”芳菲突然有些鼻酸。

　　“那好，我们走。”爱丽丝和芳菲并肩出了办公室。几分钟后，她们就把钢筋水泥的大厦抛在身后，置身于悉尼醉人的阳光与清新的海风中。

　　“Fiona，我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爱丽丝的快乐并没有传染给芳菲，她有些伤感地问：“怎么说走就走？”

　　爱丽丝说：“不开心呗！我在公司做存货主管已经七年，现在却稀里糊涂地变成了小助理，还要看一个小孩子的脸色……何况，那个大卫比丹尼斯还傲气，比汤姆还苛刻……”

　　“我不是也常挑你的错？”芳菲问。

　　“你只是挑错，他不同，他处处要出风头，还有一种藏不住的霸气。我的年龄和他母亲相当，何苦受这个气？”

　　谈话间，她们已走入了集市。

　　“今天还吃煎饼吗？”爱丽丝问。

　　芳菲忙不迭地摇头，记得第一次在一个法国人的摊前，看到摊煎饼的“大圆盘”和搅面的“竹蜻蜓”，她兴奋莫名，以为就要尝到招思暮想的煎饼果子了，谁知当她捧着煎饼一口啃下去时，溜上舌尖的竟是干奶酪和番茄酱的味道。

　　“今天请你吃馅饼。”芳菲指着一个土耳其人的摊子说。她是在确认空气里飘荡的馅饼香味，与母亲厨房中的一般无二后才作的决定。爱丽丝乐呵呵地和她一起加入了馅饼摊前的人龙。

　　“找好下一份工了？”芳菲和爱丽丝边等边聊。

　　“打算先出去旅游，回来想换个行业作，比如接线生什么的。”爱丽丝说得轻松。

　　“接线生？开什么玩笑？”

　　爱丽丝对芳菲的诧异不以为然：“亲爱的，告诉我，人生什么最重要？”

　　“快乐！”芳菲脱口而出。

　　爱丽丝双手一摊，作出一副“这就对了”的神情，说：“早在公司给我降职涨薪的时候，我就该走，那时却为了钱留了下来，这真是个蠢决定。因为多少钱也买不来快乐。”

　　芳菲突然想到大卫买房时发明的“万能公式”，与爱丽丝的理论异曲同工。

　　爱丽丝又说：“其实，人一生能为‘快乐’而活的时间并不多。从年轻时开始，就为房贷、车贷忙得一塌糊涂。子女小的时候，要多挣钱，把一家人日子过好，如今活到五十岁，总该选个自己喜欢的工作。‘会计’太不适合我，就算做到高管也无趣，倒不如接线生，通过电话帮帮别人，又有成就感，又不废脑子。”

　　爱丽丝大谈着“快乐”，而她的语调中本身就溢满了快乐。爱丽丝的话深深触动了芳菲，从小，她的耳朵中就充斥着“不好好学习，将来就只能卖酱油”之类的论调；从来，她就以为出人头地，是人生最大目标。现在想来，人活得是否快乐，和你卖不卖酱油没有必然联系，而奋斗一生后，最后要成为体面的高薪白领还是快乐的接线生，全在自己一念之间，不是用简单的“成”与“败”可以定义的。

　　“亲爱的，午饭好了。”爱丽丝从土耳其小贩手里接过两盘香喷喷的菠菜牛肉馅饼，将其中的一盘，转给了芳菲。芳菲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期冀中的“正宗”家乡味道并没有出现，奶酪的滋味又在嘴里弥漫开来。不过，仔细品来，到也别有风味。这就好似人生的不同种活法，各有各的精彩，各有各的风情。

　　这天晚上一到家，芳菲就上了网，想找剑客分享今天的领悟，没想到MSN上，早有人埋了“地雷”在等她。

　　“记得我跟你说过，酒店要出大事吗？果然应验了！”这是英子在芳菲离线时发的消息。

　　“怎么了？”芳菲马上问依然在线的英子。

　　“凌远今天上午宣布辞职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八十四章　心中圣地
芳菲连发了一串目瞪口呆的表情，英子也回应了同样的表情，隔着屏幕，她们大眼对小眼地互“望”着。

　　良久，英子又发过来一条消息“听说他在上海投资的项目，运作得极为成功，如今，已身价过亿，帝豪于他，已是小庙一座了。”

　　“这是真正的原因吗？”芳菲望着屏幕，喃喃地问，仿佛凌远就在身边。

　　“我一直在等你。”剑客的消息让她回过了神。

　　我也有好多话对你说……”芳菲一股脑地向剑客诉说着爱丽丝与凌远的辞职。

　　“呵呵，有人‘星夜赶科场’，有人‘辞官归故里’，官场、职场，不是自古如此吗？”

　　“你认为凌远为什么辞职？”此时芳菲没兴趣听大道理。

　　“这……我怎么知道？你好像对他格外关心？”剑客的话令芳菲脸红，她想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可思索再三才发现，她对凌远的关心，是自己都无法解释的，于是就索性说：“那又怎么样？”

　　“让他知道！”剑客回复得干脆。

　　这句话，令芳菲怦然心动，她几乎想拿起手机，拨起那个在记忆中尘封已久，却依然清晰无比的号码了。但她摇摇头写道：“对他，我宁愿默默关注。”

　　屏幕上宁静了好一阵。芳菲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写道：“刚才你说在等我，有事吗？”

　　“我为自己十几年的职场生涯，作了个总结——工作，忙不完；钱，赚不尽；神经，快绷到断；心机，耗尽了；这种日子，过厌了！最糟糕的是，当我追求的一切都得到了的时候，却发现它们根本不是我想要的，相反，它们像绳子，把我捆得结结实实。”

　　“你也要辞职？？？”相“识”这么久，她第一次听剑客诉苦。

　　“这个……不，只是修整一段时间，我告了假，打算去趟西藏。知道我为什么选择那里吗？”

　　“为什么？”

　　“记得一次聊天时，你说看了朋友的青藏游记，心像被洗过一样清澈。红尘浪里打滚这么多年，我也该去洗心了。”

　　“那……我们还可以在网上这样聊天吗？”

　　“当然，我会带上笔记本电脑，一有机会就上网，还会开一个博，传沿途照片和你分享。”

　　“我，可能、也许、大概会不习惯。”芳菲心中怅然若失，旅途中剑客即使能上网，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一天数小时在线，而与他聊天早已成了她生活中的一部分。

　　“呵呵，只是‘小别’而已。对了，如果你现在有假，最想去哪里？”芳菲明白，剑客是怕她感伤，故意岔开话题，对方这样体贴自己也该配合些。于是她开动脑筋，把自小向往的名胜在脑海中过滤一番，最后写出了自己都吃惊的答案：“北京——颐和园、紫禁城……”人行万里，心牵一线，在看过那么多异域风情后，她最向往的居然是故乡。颐和园的雨、紫禁城的风，在她心中都留下了不灭的痕，尤其是紫禁城，那里印下过蔚蓝的半日浪漫，引出过自己的无限感慨。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八十五章　情断紫禁（一）
那是一个周六的黄昏，芳菲和朋友去王府井逛了一天街，回来便滑脚去医院看蔚蓝。病房里静悄悄的，老人睡得正香，蔚蓝的哥哥正倚着窗台翻报纸，看见芳菲出现在门口，忙迎了出来，笑着招呼：“找我妹吧？她和男友出去了。”

　　“哦，那我先走了，伯母还好吧？”

　　“这几天情况稳定些。对了，你先别忙走，我和你打听个事儿，这个凌远，听说是你们老板，人怎么样呀？”蔚青问。

　　“还好吧！”

　　“不知为什么，蔚蓝从不让我见他。他每次来，只要知道我在，就在楼下打电话把妹妹叫走。我就琢磨，小两口整这么神秘干啥呢？妈妈到是见过凌远不少回，可老太太神志不清，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他很好，年轻有为。”关于凌远，芳菲想说的太多，但去掉那些不能让蔚青知道的部分，竟只剩下这七个字。

　　“哦，看得出经济条件不错。这间贵宾病房是他包的，还有许多不在医保范围内的进口药，也是他支付的。只不过，这年头，有钱人多半花心，我老怕妹妹被骗，如果是那样，我蔚青可饶不了他。不过，如果凌远人品没问题，妹妹也算熬出头了，从小到大，她吃了不少苦。”

　　“伯母也不易呀！”

　　“所以，妹妹对妈妈感情特深。听护士说，凌远和妹妹在走廊里，为了雇护工的事吵过好几回。蔚蓝非说外人不如她尽心，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用。凌远是心疼她，可他不了解母亲在妹妹心头的分量，毕竟，二十多年相依为命呀！”

　　“哥，你又乱讲什么呢？”蔚蓝的声音突然飘荡在走廊里。

　　芳菲回头，看见身穿苹果绿风衣的蔚蓝正歪着头，调皮地看着蔚青。

　　“没什么，你陪同事聊会儿，妈妈那边我盯着。”说完，蔚青就走进了病房。

　　“楼下喝杯茶去吧！”蔚蓝显然心情不错。

　　“好！”芳菲随蔚蓝来到一家叫“花香满径”的茶馆，这里有三面玻璃墙，像是宽敞的阳光房，两个女孩坐在宽大的沙发上，在落日余晖中聊着心事。

　　“刚才去哪了？从实招来。”芳菲啜了口玫瑰花茶后问。

　　“故宫。最近太压抑，去散散心。”

　　“我不喜欢那里，看见殿宇重重，就憋闷，想想宫廷争斗，就闹心。”

　　“你不了解它，那其实是京城里最浪漫的地方。”蔚蓝温柔一笑，显得娇羞无限。

　　“给我讲讲浪漫吧，紫禁城的，还有……你和他的。”

第八十六章　情断紫禁（二）
“好，讲给你听……”此时，晚霞为天空抹上了琉璃般莹润的橘黄色，蔚蓝临窗而坐，背倚霞光，刚才的游历，一幕幕从脑海中欢快地流出，而从她的叙述中，芳菲宛如身临其境……

　　他们先去的是武英殿。

　　“一个传奇男人！”蔚蓝在殿外轻叹道。

　　“不是在说我吧？”凌远棱角分明的脸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顽皮神色。

　　“我是在说多尔衮，武英殿是他宣布满清入关和在宫中主理朝政的地方。他三十岁入主中原，四十岁与世长辞，他的人生很短，传说却很长。”

　　“洗耳恭听。”

　　“关于他才是努尔哈赤真正继承人的传言，关于他母亲的殉葬之谜，关于他与孝庄的爱情，关于他妻子的神秘死亡，还有那个暧昧的“皇父摄政王”的称号，都让人遐想无限……”说到这里，她蓦然停住了，嫣然一笑，“你是学历史的出身，怎会不知道这些？我班门弄斧了。”

　　“书本里读来的历史，哪有美人口中的传说动人？”凌远一笑，又说，“其实，关于多尔衮与孝庄的私情，正史里并没有记载。不过，作为男人，我相信这是真的。”

　　“为什么？”蔚蓝喜欢听凌远谈古论今，只有她知道，他的脑中，除了生意经、御人术，还有秦月汉关，明风清雨……

　　“就为……他有太多机会做大清的开国之君。在他率领八旗进京时，在他荡平大明天下时，在他权倾朝野时……但他没有，如果他与顺治和睦也罢了，但偏偏他们结怨颇深。在这种情况下，多尔衮能向一个孩子俯首称臣，若说没有一段缠绵悱恻的情做支撑，就太违背男人本性了，何况，那是个气吞山河的男人。”

　　蔚蓝听了，半晌才说：“男人，真的会为爱放弃功名吗？”

　　也许是联想到最近的纷纷扰扰，凌远立刻听出了蔚蓝的弦外之音，含糊地回应道：“也许吧。”

　　从武英殿出来，他们去了承乾宫。凌远又缓缓地说：“顺治够狠，竟在多尔衮死后将其挫骨扬灰，但他对女人的痴情，却不在叔父之下。”

　　蔚蓝点点头：“这里就是他最爱的女人董鄂妃的居所了。”

　　凌远点头说：“据汤若望回忆，董鄂妃是一个王爷的福晋，被顺治抢来。因为她有一半汉人的血统，又是这么个来历，不被孝庄喜欢。而顺治却对她宠爱有加，为了她几乎闹到两度废后的地步。”

　　蔚蓝接口道：“可惜董鄂妃红颜薄命，二十一岁就与世长辞了。传说在她死前，刚刚回宫的顺治听到她病危的消息，为了见她最后一面，竟不顾老祖宗的禁忌，从宫门口一路骑马奔到承乾宫。这是紫禁城建宫以来，第一次在深宫里听到马蹄声……”说到这里，蔚蓝眼中一片晶莹，泪几乎夺眶而出，“我若是她，死前能听到那马蹄声，也就瞑目了，这足以证明她来过，也爱过。”

　　凌远突然扭过头望着蔚蓝，眸如海深，那一霎，无数疼惜，在目光中说了个明白。

　　一下午，他们就徜徉在红墙古韵中，体会着紫禁城的雄壮与斑驳，柔情与沧桑，最后，他们走到了贞顺门。

　　“当年八国联军打进北京城时，慈禧就是在这里和众嫔妃告别，踏上西行的路，而前一天，珍妃刚被淹死在这口井里。”

　　蔚蓝望着井口，想象着其中曾掩埋的冤屈与痴情，不禁长叹：“任她貌美多情，又怎敌‘世情薄，人情恶’？”

　　凌远亦叹：“卿未负我我负卿！”他是在引用光绪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