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跷家皇帝与木头盟主-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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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晴，不好意思……今天……让你看笑话了。”
完成这件事的善后工作花了朱青文整整一天。临睡之前，朱青文来到白渺的房中致歉。那时候，枫京雅还没有回来。
“没关系，我明白你的难处。”
白渺知道，今晚，是他在朱家的最后一夜。
（８）
最后的晚上，静静的对视，白渺望着那稍显疲惫的表情和深刻的五官，淡淡道：
“这样辛苦……你从未想过值不值得吗？”
伴随着轻柔的话语，一只手缓缓地抚上了朱青文的面颊。
这是多余的动作，但他无法克制自己想做的冲动。眼前这个男人是不幸的，这世上不幸的人比比皆是，却惟有这个人能将他打动。
“千晴……”朱青文有些意外于这亲昵的举动。“这没什么值不值得的……我身上背负了太多的责任，我必须……”
“你真是……”白渺垂下了长长的睫羽，蹙起眉轻轻地道：“你真是傻瓜……”
“没关系……只要有你在我身边，什么都无所谓。”
朱青文露出淡淡的，温柔的一笑。
“下个月我们就成亲……好不好，千晴？”
面对这样的问题，白渺还能说什么呢……
他没有回答只言片语，只是忽然靠近朱青文，在对方唇上印下了一个吻。
轻轻的，浅浅的，如同羽毛拂过唇瓣，留下了幸福的味道。
白渺知道枫京雅已经回来了，就在屋外。白渺知道枫京雅目睹了这一切，但他不想加以解释。
怜悯的心情和悲伤的预感，对白渺的身份而言，是多余的东西。
朱青文刚走，枫京雅便急急地冲进来，开口就问：
“您为什么……”
“明天，一切归位。”白渺转过身，低低地道：“所以今天，什么都不用多说。”
“您……放得下吗？”
“放不下也得放下，不是吗？”
白渺微微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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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日的傍晚，枫京雅在守卫们的饭菜里下了软筋散。一想觉得还不够，于是又添了一大把迷魂药，然后高高兴兴地跑去四处放火。
莫名起火的地方有一处还是正夫人梅辛的房间，家仆们手忙脚乱地救火通报，一时间人心惶惶。
白渺一直在关押云绝意的地方观察着守卫们的动静。待药效发作时，他从树上一跃而下，迅速潜进了监牢里。
“千晴？”
这个时候，朱青文站在白渺的房门前。今晚，他想再和“陆千晴”好好聊聊。
“没人吗……？”
朱青文敲了几下门，没得到任何反应，于是有些失望地收回手。
算了……明天再说。
朱青文正欲离去，忽听一仆役远远地在院里叫道：
“不好了！大少爷！监牢出事了！”
“什么！？”
朱青文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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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青文发誓，自己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所发生的一切。
当他匆匆地赶到事发地时，见到的是倒了一地的守卫，还有……护着昏迷不醒的云绝意而与其他门徒动手的……陆千晴。
那一刻，他以为自己眼前出现的是幻觉。
他多么希望有人能告诉他……这不是事实。
“千晴——！”撕心裂肺的一声呼唤。一身黑衣美丽依旧的“陆千晴”转过头来，对他微微一笑。
这笑容是如此的熟悉，现在看来又是如此的……刺眼。
“大少爷！他不是陆小姐！他根本就是个男人，是魔教的人！”
这句话，无情地击破了朱青文残存的癔想。
不是……？不是真正的千晴？
他是男人……？是月灵教的人……？
“大少爷！我们不能让他把人救走！”
既然是月灵教的人……那他的目的应该就只有救云绝意一个……可是为什么……
可是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温柔！？
心头一阵纠结，痛得深入骨髓，朱青文抽出了刀，冲向白渺。
为什么……
昨日还静静相对的两个人，今日就要反目成仇。自己甚至还天真的以为……他们彼此相爱。
喜欢幼年时的千晴，她的关心和保护成为了最大的慰藉。但是，十几年之后真正让自己倾心的……却是眼前这个人。
如果真的是骗我，为什么要那么温柔？
给了我期待……最后又能换回什么呢？
“为什么……”
白渺见朱青文冲来，轻轻地一闪身，将云绝意丢给了前来接应的枫京雅。
“对啊……为什么呢？我也很想知道，青文……”
“不要这样叫我！”blzyzz
非常明显的男音让朱青文心烦意乱。他同时也发现，白渺的功力并非他所能及。
几乎是深不可测……
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如此的……残酷无情。
白渺一掌击飞了一个守卫，随后跃到了高墙之上。面对下面黑压压的人以及准备好的弓箭手，毫无畏惧之意。
他的长发随风翻飞着，妖冶的眼，冷冽的脸，看上去是那么的陌生。
一扬手，带着毒物的暗器飞出，射倒了试图围攻上来的人。白渺的目光依然落在朱青文身上，眼中却已收起了全部的温柔之意，只有冷漠，只有霸气。
“云长老就由本座带回了，各位好自为之吧。”
当这句话语的尾音消失时，白渺人也消失在这夜色之中。
众人都被震得说不出话来，片刻之后，才有人难以置信地叫道：
“那……难道是……”
“白渺……！”
“是白渺！”
万万没想到月灵教的教主会亲自出马，还轻易地混进了威天堡……有人开始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死于幽玄神掌之下。
威天堡出了这样的意外，不得不临时取消即将召开的论剑大会。
由于在武林群雄面前丢了颜面，朱翔鹤一连几天都处于暴怒状态，家中人人自危。只有朱青文，平静依然。
反正……一切都无所谓了。
（９）
这个春天，就在一整季的黯然神伤中过去了。
六月初二，是朱青文与陆千晴成婚的日子。
在云绝意被白渺救走的第二日，真正的陆千晴就被放回了威天堡。昏睡了几日，陆千晴还处于对事情一无所知的状态。她不太明白，为什么朱家每一个人看她的眼神都是怪怪的，对她的态度也那么僵硬。
尤其是朱青文，她的未婚夫，孩提时代她最好的伙伴，望着她的眼神总是茫然若失，充满了无法言喻的哀伤。
她虽然不懂，但是朱青文对她的关怀和体贴却是一直没少过。于是他们商量之后，决定在六月初二这天完婚。
成亲之后……相信自己躁动不安的心也能稳定一些吧……
陆千晴这样想，朱青文也这样想。
六月初二，威天堡上下处于难得的喜庆气氛中。
各方的宾客前来道贺，人声鼎沸。朱青文忙得几乎手脚倒错。
他并不喜欢与人说太多的客套话，千篇一律，意义全无。他也不喜欢像现在这样热闹的氛围，这只会尖锐地唤醒他内心的空虚与寂寞。
带着几分虚伪的笑意，只为麻痹神经的捧杯……朱青文憎恨着这样的自己。当冗长的仪式总算结束，新娘被送入新房后，朱青文紧绷的神经才一下子松弛了下来。
看看自己身上火红火红的喜袍，他不由得想苦笑。
白渺白渺……我到底要被你的幻影纠缠到什么时候，我到底还要执迷不悟多久……？
夜渐渐地深了，不胜酒力的宾客已经纷纷回到了客房。朱青文也有了几分醉意，起身走出了大堂。
在长廊上缓缓地踱着步，吹着夜风，朱青文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母亲的房间。
母亲住过这里……白渺也住过这里。
房里经过梅辛上次的胡闹，已经是空荡一片了。朱青文无奈地笑了笑，不觉又想起了曾经的那一幕。
白渺出面维护他时，那充满英气的美丽侧脸……
“娘，孩儿对不起您……”
对一个魔教的妖孽动心，至今仍念念不忘……这是无法饶恕的罪过。
“朱大少爷，您在干什么呢？”
背后幽幽地传来了一个声音，朱青文讶异地回过头。
面前站着一位年轻人。似乎是……在婚宴上总盯着自己看的那位崆峒派门下弟子……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走到自己身后的？
“你是……”朱青文不悦地开口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担心你，所以跟来看看。”那人浅浅地笑了笑。
这悦耳的声音……仿佛在哪里听过。这高挑的身形……仿佛有种熟悉的感觉。
难道……
那“崆峒派”的年轻人一伸手，揭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瞬间……平淡无奇的相貌改变了。
勾魂的眼，精巧的鼻，艳丽的唇……果然是……
“白……”朱青文失声叫道：“你……！”
“青文，好久不见。”白渺微微一笑，那样的美丽动人。
“你居然……”面对着近在咫尺，让自己又爱又恨的人，朱青文难以置信地握紧了拳。“你来做什么？杀我？捣毁威天堡？”
“都不是……”白渺淡淡地道，一只手伸向朱青文的脸。
“你……”朱青文迅速地向后退了一步，恨恨地道：“如果都不是，那就别怪我先对你动手！”
“好啊。”白渺又是一笑，完全不把朱青文的话当回事。“你要杀本座，或是叫人来杀本座都没有关系……”
“白渺……！”
“青文……本座今天来，是想确认你的心意。”白渺收起了笑容，郑重地道：“你愿意……跟本座走吗？”
“跟你走？”朱青文顿了一下，冷冷地道：“你的意思是，叫我加入月灵教？”
白渺轻轻点了一下头。
“你觉得这可能吗……？”朱青文失笑。
白渺当然知道……这不可能。自己的愿望，和朱青文一直以来努力的目标完全背道而驰。朱青文是个倔强而执着的人，他背负着理想，背负着责任，背负着义务，还有许许多多无法放下的东西……白渺虽然能够预料到朱青文的回答，但只要没有亲耳听到，他仍不会觉得甘心。
枫京雅和水离火对他这次贸然的行动当然是坚决反对的……
堂堂月灵教教主，如今只是为了这样微小的愿望，冒着危险只身潜入敌人的领地。
白渺暗暗决定，无论朱青文如何回答，这都将成为他一生中最后的一次任性。
“这不可能。”朱青文不等白渺回答，自己喃喃地道：“这不可能……”
“青文……”
“如果你不是白渺……无论你是谁，我都不会介意的……”朱青文压抑了多日的心情再也不受控制。
悲伤，痛苦，失落……他已经受够了。
“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陆千晴……”朱青文苦笑着，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真正的千晴，感觉没有你这样凌厉……那日我对你说小时候受伤的事……其实根本就是假的……根本就没发生过……”
“什么……”白渺没想到那个问题是在试探他，不由得愣住了。
原来……朱青文早已经发现。
“可是你却说，你已痊愈……当时我便想，即使你不是千晴也没关系，只要你肯真心的待我……我……”
朱青文神色黯然地自问：“可是……你为什么会是白渺……我又为什么那么天真，为什么要那么天真呢……？”
“青文，那夜我第一次希望……自己是真正的陆千晴……”
白渺攫住那喃喃自语的双唇，顺势将朱青文按压在墙壁上。
火热的唇瓣一贴合，内心深处的情感随之汹涌而出。不断变换角度的热吻，近乎粗暴的吸吮啃咬，诉说着无法言喻的心情。
这还是……怜悯吗？
白渺在心底苦笑着自问。
（１０）
“唔……”
朱青文的意识顿醒，拼命地挣扎抗拒。终于，他全力一掌打向白渺，逼迫白渺作出本能反应。
白渺果断地一闪，朱青文随即挣脱了桎梏，近乎咆哮地道：
“你给我滚！”
“青文……”白渺拭了拭嘴角。“声音太大的话会被人听到的。”
这个地方虽然僻静，但并不代表一定不会有人经过。
“你滚！”朱青文憎恶沉溺在吻中的自己，即使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他也觉得自己无法得到心灵上的宽恕。“你滚！我至少还可以当你从没来过。”
“你真是无情。”
“再不走的话……你别怪我不客气！”
“好吧……”白渺见朱青文的态度强硬了起来，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本座这就走。”
“只是青文……本座刚才问你那个问题的时候，的确是很认真的……”
那个问题……
白渺出了门，很快便消失无踪了。朱青文无力地坐在地上，陷入了深深的回想。
那个问题……“你愿意……跟本座走吗？”
认真的魔教教主……认真的威天堡少堡主……真是可笑至极。
那个吻……你是真心的吗？
“呵呵呵……”
朱青文轻轻地笑了起来，直到笑得满脸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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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的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
十年时间一晃眼过去了。朱青文已在威天堡独当一面。而经过长年的努力，他的武艺也在飞速进步。
在朱青文面前，如果有人提起月灵教或是白渺，他就会大大地变了脸色。一遇到月灵教的事，他也会变得格外认真。于是堡中的人都在暗自揣测，是不是当年白渺假扮陆千晴救走云绝意一事，极大地伤了少堡主的自尊心。
十年时间改变了朱青文，他变得严肃高傲不易亲近。除了那份认真与执着依旧未变外，其他的一切感觉已消失无踪。
但是，表面上的成熟，不代表能解得开内心的结。
月灵教作乱，野心明显，白渺心狠手辣，武林中人人欲得而诛之。在经历了林环被杀，武林大会之后，各大门派决定去凤凰山展开剿灭行动。
这些年来，月灵教的黑手同样也伸向过威天堡。望着死伤的兄弟，朱青文更加确定了一件事——
白渺已经恢复成那个冷酷无情的白渺了，所以他，也必须恢复成那个一本正经的朱青文。
朱青文的愿望只有剿灭月灵教一个而已。他想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杀掉白渺的决心。
那一天的夜里……月灵宫。
白渺一身雪衣，悠闲地坐在凉亭里饮酒。艳丽的容颜……竟与十年前无异。
“你这妖孽……”朱青文恨恨地咒骂了一声。
“呵呵呵……”白渺发出一串悦耳的轻笑，同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意味深长，若有所思，却又全然找不到他成亲那夜的温柔。
朱青文确信……他们都已经下定了决心，抛开过去的感情。
最后与白渺的一战，是为了引慕容非上钩而必须上演的一出戏。
最认真的人，是朱青文。
和赵悠云联手的攻击，让白渺应对得有些吃力。
这是白渺佯装出来的认真。唯一在认真的朱青文，其实有很多机会可以刺杀白渺。但他始终……下不了手。
原来……自己依旧没有从那份感情中走出……即使自己已经有了妻子，有了儿子。
朱青文的心，早已在十年前……被困在了那个情潮汹涌却又不得不苦苦压抑的夜晚。
朱青文一个恍惚，被白渺击中了肩。
白渺最多只用了三成功力，他原本该抵挡得住的。但朱青文在白渺的脸逼近的那一瞬间，彻底地乱了心神。
原来……到现在还放不开的人……就是自己。
朱青文在那一瞬间，甚至希望白渺能杀了自己。
他重重地跌落在地上，挣扎了两下没有爬起来。
他没有死，但是，心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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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春暂留，春归无过冀，一去无迹。没有结果的爱恋，纵使千般挽留也无法阻止它的逝去。
白渺解散了月灵教后便消失了。
月夜下，左右护法并肩坐在河边，看着缓缓流动的河水。
“教主就这么走了……”
“是啊，纵使掩饰得再好我也看的出来，教主他对朱青文是真心的……这次伤了他，教主无法饶恕自己。”
“魔教和名门正派……得不到幸福也是没办法的事吧……”
“离火……你说教主还会回来么？”
“不知道。”
“教主他一定会回来的……”枫京雅望望天空，露出了明媚的微笑。“在某些方面，教主和我还是很像的呐。”
“什么方面？”
“执着。”
“执着？”
“嗯……对爱的执着。”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白渺在京城的一家客栈里，月下独酌。
回想临走之前去威天堡和朱青文的最后一次见面，白渺微微地露出了笑容。
“我的问题还是当初的那一个……你愿意跟我走吗？”
当时的朱青文什么也没有说，白渺知道他的心情万般复杂。
“青文……我给你时间考虑。明年春天，我再回来找你。”
这是白渺所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之后，他就转身而去，只身一人开始了漫长的旅程。
回首往事，风云变幻，悲欢离合，酸甜苦辣一言难尽。
如今一切，已成为过眼云烟。
或许什么都可以放得下，但那深刻的情感，却是永远铭记在心的……
待到明年春花烂漫时，我再回来听你的答复吧……
为了延续那短暂的，幸福的时光。
［全文完］
番外《天下第一客栈》————雅纪
写在前面：
与其说这是正文的番外……倒不如说更像是一出同人剧……
某雅很希望自己的孩子们都快快乐乐的，所以才写下了这个让大家幸福的故事……
若庭，影泽，月饼，木头，花生……不论哪一个都是某雅的爱啊……（笑）
看这文时，态度可不必太认真，大家笑过就好。
＝＝＝＝＝＝＝＝＝＝＝＝＝＝＝＝＝＝＝＝＝
（１）
月黑风高的夜晚，京城第一大盗正在悄悄行动……
短短一月时间里，这名盗贼以惊人的犯案数量和同样惊人的逃跑速度迅速扬名，成为了每家每户的话题人物。
人们在对他的行为感到头痛的同时，也不由得开始猜想他的身份，他的相貌还有他的理由。但是始终没有人知道，以偷盗为业并非是他真正的意愿，他的心里充满了无奈，而他的人生经历，也充满了常人无法想象的曲折辛酸……
“抓住他！”
“给我站住——”
深夜寂静的大街上，李家的一群家丁正在追逐着一名黑衣男子。
“妈的！又是他！”
不小的动静惊醒了沿街居住的百姓。他们纷纷点亮了灯，探出窗来一看究竟。
“好吵……”
“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馒头杀手又出现了吗？”有人兴致勃勃地提出了疑问。
“站住！你这个偷馒头的贼！”
一声长呼证实了那人的猜测。没错，这群人现在在追赶的，正是名满京城，专向包子馒头等食物下手的奇怪盗贼。
“哎……如果真是穷疯了，以他那样的身手，怎么看都该去偷钱庄啊……”
看热闹的百姓们摇摇头，又关好窗子回去睡觉了。
这样的场面每隔两天就会在京城里上演一次。馒头大盗犯案频繁身手敏捷令人惊叹，只是此人的想法和目的实在是难以理解。
被人追赶的贼人拥着满怀的包子馒头一路猛冲。和身后的人拉开距离对他这种轻功很好的人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在冲过一个路口的时候，他忽然瞄到一个蓬头垢面，坐在路边发抖的乞丐，于是顺手丢了两个馒头给对方。
“拿去吃吧。”
他没有停下脚步。又道了句“再见”之后，匆忙地逃离了这里。
所以他当然没有看到，那个手捧着馒头的乞丐，一直用一种近乎痴呆的眼神目送着他远去……
在路上浪费了无数时间后，龙越冰和赵悠云总算来到了京城。
看到眼前这许久未见，熟悉又陌生的景象，龙越冰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长气。
终于到了，再不到可就惨了……龙越冰在心底暗暗地想。
“时候不早了……”赵悠云抬头望了望天色。
“我们还是先找个客栈住下吧。”龙越冰连忙建议道：“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说。”
“好。”
二人的面前便是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客栈，金边招牌上写着“清风客栈”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这家？”
“就这家吧。”
赵悠云点点头，迈进了店里……不料一进店门，顿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空荡荡的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想找个位子坐下来，却发现桌子上积着厚厚的一层灰。
好像很久都没来过客人的样子……
“真的要住这儿？”赵悠云看见了角落里的蜘蛛网，皱了皱眉：“怎么没人？”
龙越冰刚想开口说话，忽然听见旁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客官……我一直都在这里……”
他们回过头仔细地一看，才发现了一个身材非常矮小的男人。怪不得之前会以为没有人，原来是桌子就把他的身体遮挡了大半……
男人擦干净他们面前的桌子，送上两杯茶，然后仰头道：
“请问二位客官是要用膳还是住店？”
“先上菜吧。”龙越冰在桌旁坐下：“水煮鱼。”
“客官……很对不起，我们这里没有鱼了……”
“红烧鸡？”
“客官……很对不起，我们这里没有鸡了……”
“有鹅么？”
“客官……很对不起，我们这里没有鹅了……”
“等等。”赵悠云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皱着眉头道：“素菜总有吧？”
“有！”这一次男人倒是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就随便上几个菜吧。”
“是……”
男人很快退下了。龙越冰有些坐立难安地拿起茶杯又放下，最后忍不住唤道：
“悠云。”
“什么？”
“我想出去办点事情……你等我一下。”
赵悠云疑惑地看了龙越冰一眼，点头道：“好，你快点回来就是。”
“一定。”
龙越冰对他笑了笑，立刻转身走出了客栈。
他的目的地是宰相府。十万火急。
他必须得尽快找到吴影泽，然后……跟对方借钱。
上京的旅费是由他保管，赵悠云没有意识到这是个错误。赵家人都认为他是财神，从而渐渐地忽略了他奢华的一面。
到了京城之后，他有件事一直不敢告诉赵悠云。那就是……他们的旅费已经成功地被他挥霍完毕，已经到了连这顿晚饭的账都付不起的地步。
看来以前在宫里养成的毛病，始终是难改的啊……
（２）
宰相府门口。
守卫阿甲轻声呼唤他的搭档：
“喂……”
“什么？”
“你觉不觉得……那个人很可疑？”
“看他那打扮……任何人都会觉得他很可疑吧……”守卫阿乙冷汗直冒。
他们讨论的对象，正是朝这里走来的龙越冰。为了避免被宰相府的人认出来，龙越冰用一块大方巾，把自己的头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看上去活像一只大粽子。
“差大哥……”
龙越冰鬼鬼祟祟地靠近，阿甲和阿乙的背脊不由得一僵，差点忍不住拔刀相向。
“我想见宰相大人，麻烦通报一声……”
龙越冰话音未落，宰相府的张管事正好走出大门。看见这一诡异场景，张管事皱着眉头道：
“你是干什么的？我们家不买粽子。”
“我有急事需要面见宰相大人……”
这位张管事龙越冰自然是认得的。他还是皇帝的时候，经常偷跑到宰相府喝茶。龙越冰相当不喜欢此人，在他眼里，这府里的所有人都多少沾染上了吴影泽的习气，一个比一个难应付。
“宰相大人？”张管事高傲地一挑眉毛，冷言道：“大人他进宫去了，你还是回去吧。”
“进宫チ耍俊绷奖偈便蹲×耍恢痔焖吕吹母芯跤腿欢？/P》
“是啊，进宫去了。”张管事颇不耐烦地挥挥手：“请回请回，别堵在门口，有损府貌。”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龙越冰顾不得对方恶劣的态度，急切地追问道。
“我怎么知道。宰相大人最近总是十天半月才回来一次，你就别指望能在短时间内等到他了啊。”
喂……不是吧……
难道老天故意和我作对？虽然我只当了老天爷一年多的儿子，但好歹也算是当过吧……他怎么能这么不尽人情？
龙越冰心中怨念顿生。
进宫一次要十天半月才回来……到底是做什么去了？鬼才相信他是日理万机，鞠躬尽瘁……鬼才相信。他现在一定逍遥快活得很！
“影泽……你这混蛋就一直做啊做做到死为止吧！”
看着眼前的“粽子”忽然怨恨地大叫一声然后飞奔而去，宰相府的人都露出了十分迷惑的表情。
※※f※※r※※e※※e※※
赵悠云一个人坐在客栈里等着上菜。然而他等了很久很久，里面都没有传来任何动静。
之前问有没有素菜时，店家那声斩钉截铁的“有”让他产生了怀疑，赵悠云现在是在极力地忍耐。
直到样子有些失魂落魄的龙越冰回来后，赵悠云望着空空如也的桌子，终于忍不住发作了。
“店家到底在搞什么？都等了一个时辰了！”
“客官！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矮小的男人抱着一大捆菜出现在了店门口，欢喜地道：“已经买回来了！”
然后一溜小跑进了厨房。
“这到底是什么店……”赵悠云越来越觉得自己做了个错误的选择。
“估计他说的‘有’，是指集市上有吧……”
“…………”
折腾老半天后上的菜味道虽然很一般，但至少还能吃。只不过，用餐期间那男人意味不明的目光一直直射过来，看得他们浑身不自在。
“客官，已经很晚了，请问你们要住店吗？”男人目光闪亮。
“不了。”赵悠云只想尽快换家，于是对龙越冰说：“结帐吧。”
“那个……悠云啊。”龙越冰听见这句话，温柔地微笑道：“我们已经没有钱了。”
“噢……没钱了？”赵悠云也温柔地微笑道：“不会一点都没剩吧？”
“不，还有点。”龙越冰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最后掏出一个孤零零的铜板，放在男人的手中：“这个够不够？”
男人看了看手心里轻巧的铜板，闪亮的眼神急速地黯淡下来，并在瞬间泪流满面。
“岳冰……！”赵悠云收起笑容，用力一拍桌子：“你给我解释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用光了……”
“用光了？”
“对，用光了……”龙越冰轻轻拍着情人的肩，安慰性地低语：“算了，偶尔吃吃霸王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不介意我介意！”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争论不休，一旁的男人哀怨地看了他们一眼，抽出随身携带的麻绳准备上吊自杀，但无奈房梁太高，他只得把绳子套在脖子上想用力勒死自己。
“你……”赵悠云急忙抢下他手中的麻绳，厉声道：“你在干什么？”
“我……我……”男人委屈地看了他一眼，顿时号啕大哭：“这家店已经几个月无人光顾了！再做不成生意我就真的只能去死了……今日好不容易来了客人，我用身上仅剩的钱去买了菜，结果你们却要吃霸王餐……这教我该怎么活啊……！”
“这家店看起来不错，怎么会无人问津？”
“以前这里生意很好的……”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回忆起了辛酸的往事：“可是自从街对面开了家‘京城第一客栈’后，把这里的红牌厨子和店小二都挖走了……当时家父又身染重病，花了很多很多钱……家父过世之后，请不起人来做事了，所以这家偌大的客栈就只有我一个人在苦苦支撑……客人又一直不来……甚至连京城里号称‘最不挑下手对象’的馒头大盗都不肯来这里偷东西……”
当然会生意差……今天这样的上菜速度就能吓坏不少人……龙越冰感叹道。
看来这家清风客栈又是一个只有外表看起来光鲜的地方啊……跟某人家以前的状况好像……
那男人像末日来临一样哭个不停，本性正直的赵悠云想了想，最后沉吟道：
“吃霸王餐是我们对不起你……这样吧，我们留在这里做几日白工，如何？”
“悠云……你当真……？”
“废话。”
“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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