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倌楼奇主-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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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里的钱是万万不够替绯月赎身的,尹邵天一咬牙,将玉器也一并拿了起来放进怀里,然后钻出鸡棚,疾奔而走。
  
  一路上,尹邵天的心没有安定下来过。他怕,怕自己的父亲随时会追上来,所以他不敢停下脚步,直到进了城,他才敢松了口气,打开布袋查看银两。
  
  布袋里只有一张百两银票和几锭银子,零零总总也才一百四十两左右。尹邵天不由地紧皱眉头,他想起他爹曾说过,要为一个小倌赎身,起码要两千两……这离两千两还少一千九百六十两。这一千九百六十两该从哪里才能得到呢?
  
  隔着衣服,尹邵天抚摸上放在怀里的玉器。
  
  他想起,曾经娘对他说过,外婆在娘出嫁时曾准备了几件玉器来作为娘的嫁妆,而他怀里这些玉器很有可能就是娘当年的嫁妆,也是外婆留给娘的最后东西……虽然清楚这些东西对于娘的意义,但是尹邵天现在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狠下心,尹邵天走进了当铺:“我要当这几件玉器。”
  
  “拿出来看看。”当铺老板隔着木栏回道。
  
  尹邵天从怀里掏出玉器,颤抖着将其递过去:“就……就是这几件。”
  
  当铺老板随手拿起玉器打量。不一会儿,他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并且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一旁看着的尹邵天内心十分不安:“怎么?是不是这玉器……”
  
  “等下。”当铺老板打断尹邵天的话,“你让我再仔细看看。”
  
  “好……”尹邵天的声音没有底气。毕竟自己家里没有值钱的东西,而这玉器也十有八九也当不出个好价格。
  
  “这些玉器……”当铺老板在看了好一会儿后,放下玉器,认真地问道,“你打算当多少?”
  
  “我……我不知道。”尹邵天望着当铺老板,缓缓地摇头。他连大字都不识一个的,又怎么可能懂得这些东西的价值呢?
  
  “那么,我五百两一个收购,如何?”当铺老板认真地说道,“这个价格很合理,我一两也没坑你。”
  
  五……五百两?尹邵天惊愕了,娘的这些玉器一个要五百两?那这里有三个,就一千五百两了,加上之前的,还缺少三百六十两。可是……这些玉器居然这么贵重……娘,娘她知道吗?
  
  尹邵天犹豫了,他不知道这些玉器的价值居然这么高,他一直觉得这些顶多当个两百两左右:“我……我还是不当了。”毕竟这是外婆给娘的遗物啊……尹邵天说着,打算拿回玉器。
  
  当铺老板眼疾手快,立刻压住玉器:“嫌少?那我六百两一个收。”
  
  “不……不了。”尹邵天使力想将玉器拿回。
  
  “六百五十两!”当铺老板狠狠压着玉器,再次报出一个数字。
  
  六百五十两?三个一千九百五十两加上一百四十两……一共是两千零四十两。可以救绯月了!想到这里,尹邵天拽着玉器的手微微颤抖:卖了就可以救绯月了,可是……可是这些东西这么贵重,而且对娘的意义又是那么巨大……绯月……娘……绯月……
  
  尹邵天的心在绯月和娘之间不停摇摆,最后他轻轻收回了拽着玉器的手:“我……我当了……”声音很轻很轻。
  
  玉器是死的,只要他先为绯月赎身了,以后好好努力赚银两,这些他还可以赎回来;但是绯月是活的,他等不了以后……
  
  ——
  
  “吃点东西吧。”落枫将粥和小菜端至绯月面前,“你才刚醒,不多吃点东西补充营养怎么行呢?”
  
  “放着吧。”绯月靠着床看也不看饭菜一眼,淡淡地拒绝道,“我暂时不饿。”
  
  “这不是饿不饿的问题。”落枫皱眉,“即使不想吃,为了自己的身子,你也得吃下去啊。”
  
  “……”绯月沉默着,没有理会落枫的话。
  
  落枫无奈地将饭菜放到桌子上,叹了口气:“你怎么和个小孩子似的。不顺心就不吃东西,你这是在向谁示威呢?向馆主吗?说句实话,我可不认为他会介意你到底是死是活,所以,何必呢?”
  
  “你还小,不懂。”绯月不再沉默,望向落枫开口,“很多事,你不懂。”
  
  “我不懂?你懂吗?”落枫不由得出口讽刺,“我看不起你。真的,在我看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比活着更重要。”
  
  “你不懂……”绯月只是淡淡地重复着这么一句话。
  
  “我,出生在窑子里。”落枫紧盯着绯月的双眸缓缓开口,“我娘是个青楼女子,而我,也不知道是我娘和哪个客人的孩子。但是我娘比你坚强,她从来都是笑看人生的,她说,我们接客又怎么了?虽然下流但不下贱。下贱的是那些来嫖的客人。她说,不论遇到什么,活着总是最好的。活着,就还有希望,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听到这番话的绯月有些震惊,他从来都不知道落枫有着这样的经历。
  
  “而你呢?你依旧活着却想着如何折磨自己,想着死……”落枫嘲讽地笑着,“我打心眼里看不起你。你比不上我娘……不,你比不上花街上任何一位努力生存着的女子,比不上这楼里,无论如何痛苦仍依旧努力生活着的公子,你……”
  
  落枫话还没有说完,馆主就拍着手,走进屋:“好一番见解啊。”
  
  馆主一步一步地向绯月走去,绯月看着馆主走近,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但是,床上能给绯月退的地方是有限的……
  
  馆主站在绯月床边,用右手轻轻抬起绯月下巴,“恩,似乎气色已经不错了。不过,对你,绯月,我有些失望。你的觉悟甚至比不上一个八岁的孩子呢。”
  
  “……”恐惧馆主的绯月苍白着脸,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我话没那么多,也没落枫说的好听,我只说一句。”馆主冷笑着,“还想见你娘的话,就老老实实地吃饭养身子。”
  
  “……”绯月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馆主,难道他愿意放他出去见娘?
  
  “不要这么不可置信地望着我。”馆主松开捏着绯月下巴的手,“当初我就曾说过,只要你这初夜过了,我就会给你一次回乡见娘的机会。我不会说话不算话。”
  
  “真的?”绯月依旧不敢相信。
  
  “真的。”馆主点头,“所以,快点吃吧。养好身子你才有力气去见你那娘,不是吗?”
  
  绯月闻言使劲点头,颤抖着双腿下床,吃力地走到放着饭菜的桌边,开始吃起来。不,不能说是吃起来,应该算是将食物使劲塞进自己嘴巴里:不论多不想吃,不论感觉多恶心,只要……只要想着吃了就能见娘,他就觉得这些其实都还能忍受。
  
  
             
                  第十八章 回家之路
  “馆主!”敞开的门外站着一个不知何时来的小厮,“有位自称尹邵天的公子来了,说要为绯月公子赎身。”
  
  “诶~这么快?”馆主有些吃惊,而后笑了“原以为还要过几天呢。”他望着桌旁呆愣住了的绯月,“如何?一起去看看吧。”
  
  “啊……哦……”绯月傻愣愣地点头:赎身?邵天他要为我赎身?他不是只是个砍柴的吗,哪里来银两来为他赎身啊?
  
  “别愣着了,走吧。”落枫兴致勃勃地拉住绯月的手,拽着绯月跟在馆主后面:究竟是谁来为绯月赎身啊?有好戏看了。
  
  跟着馆主一起来到了一个小的客房内,尹邵天正襟危坐地坐在那里。
  
  “你来为绯月赎身了?”馆主开门见山地问道,“钱,确定带够了吗?”
  
  “恩。”尹邵天只是看了馆主一眼,然后立刻冲到馆主身后的绯月面前,“月,你没事吧?身体怎么样,还疼吗?”
  
  “你来……为我赎身?”绯月疑惑地望着尹邵天,小心翼翼地问:“你有银两吗?”
  
  尹邵天温和地笑了,伸手摸了摸绯月的长发:“恩,放心,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哦?带绯月离开啊?”馆主笑地十分诡异,“可以啊,赎身钱拿出来,够了就可以带他离开了。”
  
  尹邵天板着脸,从怀里掏出两千零四十两:“给,一共两千零四十两,够了吧?”
  
  馆主撇了撇尹邵天手里的银票,没有伸手去借,而是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两千两……哈哈……”
  
  “笑……笑什么笑!”尹邵天涨红着脸怒吼道,“给你,我现在就要带月离开。”说着,将银票拍到桌子上,拉起绯月的手准备带他离开。
  
  “不要让我发笑了。”馆主停下笑,冷冷地拦在尹邵天和绯月面前,“两千两银子就想带走绯月,你做梦呢?”
  
  “什么?”尹邵天瞪大了双眼,急促地冲馆主吼,“怎么,难道你想出尔反尔?”
  
  “出尔反尔?”馆主好笑地望着尹邵天,“我记得我说的是只要你带够为绯月赎身的钱,我就可以放他走吧,但是,你带的钱,远远不够。你以为绯月是一般的小倌吗?以为两千两的银子就可以带走他吗?我到底是该说你太单纯太不会看人的价值呢还是该说你把这个梦做得太美好了呢?”
  
  “那……那要多少?”尹邵天压抑着自己的愤怒,低沉着声音,“你说。”
  
  “至少十万两。”馆主双手比了个十说道,“没到这个数字,你休想将绯月带走。”
  
  “十……十……十万两?”尹邵天不可思议地低喃着。
  
  “没错,十万两。”馆主将尹邵天放在桌上的两千两银票拿起,塞回到尹邵天手里,“只要你带够十万两,绯月就让你带走。”
  
  “算了……”一旁一直沉默着的绯月轻轻推开了尹邵天的手,“算了……”
  
  “月……”尹邵天不知所措地盯着月的双眸。
  
  绯月依旧还有些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欣慰的笑容:“没关系的,我知道你有这份心就够了……所以,算了……”绯月轻轻握住尹邵天拿着银票的手,“这两千两银子,你凑得一定很苦吧……”
  
  “月……”尹邵天着急地承诺着,“再给我几天,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可以凑到十万两的,月,你等我,我一定可以为你赎身的。”
  
  绯月虚弱地笑着摇头:“不……不需要了……邵天,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你还看不出来吗?这是一个陷阱,等你真的凑起十万两的时候,馆主他又可能说要二十万两……更何况,即使馆主说的是真的,说十万两到了就可以带走我,但是我……我又拿什么来回报你呢?十万两,这个数目,以及你的这份心,我都还不起啊。
  
  “为什么?月,你不相信我吗?”尹邵天不能理解,为什么月不要他赎身,“我可以的,给我点时间,我真的可以凑起十万两的。”
  
  绯月摇了摇头,望向馆主:“馆主,我先回房休息了。”然后丝毫不留恋地跨出房门。
  
  “月!”尹邵天立刻追上去,拉住绯月的一只手,“相信我,我真的会为你赎身的。”
  
  绯月没有言语,只是再一次轻轻推开尹邵天握着他的手,转头离开。
  
  为什么?为什么?尹邵天满腹心酸,红着双眼望着绯月离开的背影,为什么绯月不要他赎身,难道他不想离开这里吗?还是馆主威胁他了?想到这里的尹邵天将心酸转换成愤怒,立刻冲回房,对着馆主怒吼:“说!是不是你威胁绯月了!是不是!”
  
  馆主好笑地望着尹邵天,嘲讽道:“真是个单纯的孩子啊。”然后从尹邵天身边走过,“我没有威胁过绯月,至于绯月为什么要拒绝你为他赎身的这个问题,你自己好好想想……”
  
  落枫了无生趣地看着这一幕,然后同情地望着尹邵天:“喂,我说,我送送你吧。”
  
  “……”一路上,直到醉清楼门口,尹邵天都沉默无语,他不明白,不明白绯月为什么不要他为他赎身;他也失望,失望绯月就这么拒绝了他的心意。难道,难道他从来都没有把他当成过朋友,所以拒绝?难道他对他一点情也没有?
  
  落枫瞄了眼正在胡思乱想的尹邵天,双手抱着自己的后脑勺,装做不经意地开口:“我想,绯月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吧。”
  
  “什么想法?”尹邵天有气无力地问道,他并不认为身旁这个小儿能真的知道点什么。
  
  听着尹邵天的语气,落枫清楚他不相信他的话,但是他不在意:“十万两银两,可不是小数目。”
  
  “……”
  
  “你是绯月什么人?朋友还是情人?如果是情人,那你为他出这点钱赎身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你和他是朋友吧,他可能觉得他欠不起这份情。”
  
  欠……不起吗?尹邵天茫然地望着前方,他从没有想过要他还什么啊……
  
  “或许你从没有想过要得到什么回报,但是接受的人他不能心安理得。他会觉得欠着你……一份友情中一人欠另一人太多,那这份友情就会不平衡起来……我想,绯月他是珍视你和他的这份友情,所以才会拒绝的吧。”
  
  “真的……是这样的吗?”
  
  “不知道。”落枫大方地摇头,“我只是说说我自己的看法而已。我又不是绯月,怎么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呢?”如此说着话的落枫内心偷笑着:啊拉啊拉,我的坏毛病又犯了,看到老实人就想欺负一下……
  
  “……”尹邵天无语地怒瞪落枫一会,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颇为失望地离开了醉清楼。
  
  “啊拉啊拉,这个背影看上去还真有那么点落寞的感觉啊。”站在醉清楼门口的落枫望着远去的尹邵天的背影,颇为感慨。
  
  ——
  
  “拒绝他要为你赎身的事,这样好吗?”跟着绯月回房的馆主如此问着坐在桌子边,继续扒着饭菜吃的绯月,“你不是一直想离开这里吗?”
  
  绯月头也不抬,:“什么时候可以让我回家去见我娘?”
  
  “恩……”馆主思虑了会儿,“后天吧。那时候楼里几个打手有空陪你去你家那。”
  
  听到回答的绯月不言语,继续吃着饭菜:他现在唯一能期待的就是后天……
  
  “算了。”馆主意义不明地说了句算了后,潇洒地离开。
  
  待馆主走后,绯月便立刻放下筷子扶着桌子开始干呕起来:顾岳啊顾岳,就快可以见到娘了,再坚持一会儿就可以了……
  
  ——
  
  (回乡当天)
  
  天朦朦亮,此时正是楼里最安静的时候,客人已慢慢离去,而小倌们也都回自己屋睡觉。但是这天的绯月精神十足,早早地准备好一切回家要拿的东西,匆匆来到馆主所住屋子的内院,看守的人拦住他:“绯月公子,馆主还在休息。”
  
  “啊?”绯月有些失望,他望了望院子内的寂静的屋子开口:“那我在这里等馆主醒来好了,放心,我不会打扰到他的。”
  
  看守的人不语,绯月也就当他同意了,两手领着东西与他一起站在院子门口。
  
  不知道自己抱着期待的心等了多久,天色已从刚开始的蒙蒙亮到日上三竿,馆主依旧没有出来,绯月不由得担心馆主是不是变卦了。就在他快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一直没有动过的门“咯吱”一声开了。
  
  “哟,绯月,早啊。”靠着门框,馆主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然后抬头看了下天“哈~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啊,马车应该准备好了,你去后院吧,人在那里等你。”
  
  “啊?是!”绯月兴奋地拿着东西奔向后院。
  
  靠着门框的馆主嘴角微微扬起,那是一个充满算计了的邪恶笑容:呵呵,真好奇他回来后变成什么样子呢~
  
  后院里停着一辆普通的马车,马上旁有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一见到绯月来,其中一个男人拉起马车帘子:“绯月公子,请进。”另一个男人在绯月上车后上前用黑布条将绯月的双眼蒙上。
  
  被蒙住眼睛的绯月苦笑:这就是为了避免楼里的小倌逃跑的方法之一吗?不认识外面的路,跑也跑不远。更有甚者如他那般,逃了却又可笑地走回来了……
  
  马车跌跌撞撞地行驶了近一天,绯月期待的心随着时间流逝而越来越烦躁:“两位大哥,请问还没到吗?”
  
  “快了。”
  
  “离我家还有多远?”一直都说快了快了,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已经到你家乡的城镇了。不过天色已晚,先去客栈睡一晚上,明天再去吧。”
  
  “不!不要!”绯月听到自己已经离家不远了,脸上的阳光笑容将他内心的兴奋期待表露无疑,但是隐隐约约总感觉内心深处又少了一块什么,很不安:见到娘该怎么说?娘能认出现在的我来吗?该怎么和娘交代我在外的这几年?……“麻烦你们,请将马车驾到我家门口。”
  
  “……”马车外的男子嘀嘀咕咕商量了会儿后回道,“好。”
  
  磕磕碰碰地,马车又行驶了一段路程。
  
  “到了。”一个男子跨进马车内,将蒙着绯月的黑布解下。
  
  绯月反射性的眨眨眼,适应重获的光明。月光从马车外照射进来,凝视着这柔和的月光,他缓缓起身下车。夜风有些冰凉,环望四周,环境同两年前变化不大,那曾经和母亲一起居住的屋内亮着温暖的烛光,绯月双眼朦胧,低喃着,迈步朝着房门走去:“娘……娘……”
  
                 
                  第十九章 劝说
  怀揣着难以言喻的激动心情,绯月颤抖着双手轻轻推开那扇门:“娘!”
  
  但是,原本脸上已经久违了的灿烂笑容在看到屋内情况后,僵硬了。
  
  “你……找哪位?”
  
  屋内站着一位陌生妇女,她正在收拾饭后痕迹,擦拭着桌子,见绯月推门而进,一脸迷茫地看着绯月。
  
  难道是自己走错了?如此怀疑着的绯月,缓缓后退几步出了屋子,再一次环望四周:没有错啊!这里是我和娘曾住的地方啊~难道……难道娘又搬家了?
  
  “那个……请问,以前住这间屋子的人呢?”绯月开口问道。
  
  “以前的?”妇女一手点着下颚想了会儿,“是那位姓顾的妇人吗?”
  
  “是,是的。”绯月激动地上前,“那位姓顾的夫人呢?她在哪里?”
  
  “诶?”妇女被绯月的突然上前吓到了,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撞上了桌子角,“如果是那位姓顾的妇人的话,听周边邻居曾说起过,她好像过世了。”
  
  晴天霹雳。过……过世了……怎么可能……绯月的脑袋里顿时一片混乱。
  
  “怎……怎么过世的?”绯月颤抖着手紧抓住妇女的双肩,不知不觉间双眼已红,“我娘她……她怎么过世的?”
  
  “那……那个……”妇女害怕地望着绯月,“我……我也不大清楚……”
  
  “什么不清楚啊!”绯月怒吼,“你要是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啊!”
  
  “这……”妇女害怕地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事……事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两年前……那个……那个……有一群人突然闯了进来,把她儿子抓走了,然后她就追着那辆抓了她儿子的马车跑,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后面又有一辆马车飞奔而过,正好撞上了她……好……好像就是这么撞死的……”
  
  撞……死的?绯月眼前有一瞬间黑暗,他想起了两年前的事,那个时候,那个时候的确马车有被人撞了下:
  
  (当年的回忆)
  
  “岳儿……岳儿……”车外,娘不放弃地一边追着马车,一边呼唤着他的名字,时不时地继续向驾车的人哀求着:“放过我的岳儿吧……”
  
  然后……然后……
  
  “砰——”马车似是被什么东西撞了,强烈地摇晃了下。要不是那两个男人自始至终很用力地抓着他,很有可能他就这么被晃出了马车。
  
  那一声撞击后,马车外娘的呼唤声便已经听不见了。车内的他以为是自己乘坐的马车已经将母亲甩得太远了的缘故,却不曾知道,刚才的动静已经使他和母亲天人永隔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那么馆主他不可能不知道他娘已经死了!那么为什么馆主一直都没有告诉他这件事呢?
  
  “看着你们痛苦,我就觉得非常的开心。”馆主的话再次响起在绯月耳边。
  
  是因为这样吗?因为看着我痛苦,让他很开心吗?所以……所以这种事情应该让他自己来发现,然后让他再一次从快乐之巅坠入地狱深渊……
  
  娘……娘……你在哪里?你真的不要岳儿了吗?岳儿回来看你了啊……绯月睁着双眼,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一摇一晃地从屋内走出。
  
  朦胧的月光下,他看到了娘站在他面前微微而笑,轻柔地唤着他的名字:“岳儿。”
  
  “娘!”被悲伤紧压的嗓子,干涩地吐出一个字:娘,我来陪你好不好?绯月绝望地笑着:娘,我来陪你可好?这两年,一直都没有陪伴在您身边,对不起~不过,不要紧,娘不会在孤独一人了,岳儿现在就来陪你……
  
  如此想着的绯月身体软了下来,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落枫受不了地望着床上昏迷的绯月,大叫,“前天出去的时候还不是好好的吗?怎么横着回来了啊?”
  
  “呵呵~谁知道呢~”一旁的馆主微笑着两手一摊,然后对着落枫说道,“你好好照顾他就是了,别的事,你也少问少知道为好。”
  
  落枫淡淡的瞟了馆主一眼,没回话。内心止不住地唾骂:肯定又是你个变态做了什么!真是的,好好一人,你难道非要吧他这么瘫了或者折磨疯了你才甘心吗?
  
  馆主皱着眉盯着落枫:“你是不是有……”
  
  话说到一半,“吱呀”的开门声响起,洛临有些惊愕地站在门口,他原是想来看看绯月的情况,但是不知馆主也会在绯月的房间。脸,顿时失去血色,自从两年前那件事后,洛临只要一见到馆主,就会忍不住全身僵硬,然后有一种窒息感……
  
  馆主淡淡地看了眼门口脸色苍白的洛临,没有在说下去,缓缓从他身边走过,离开。
  
  馆主离开后,站在门口忘了怎么呼吸的洛临这才缓缓地呼了口气,恢复了过来:“落枫,怎么样?绯月的情况如何?”
  
  “不知道啊。”落枫无奈地叹了口气,“大夫说,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不肯醒来。”自从认识这个叫绯月的人后,落枫觉得自己叹气的次数在逐渐增多,从某种方面来说,落枫并不是很喜欢绯月,他觉得绯月太过脆弱,太过没有承受力,同样身为小倌,这楼里其余的公子每一个都比绯月坚强……
  
  “是吗?”洛临轻轻叹气,坐到绯月床边,抚摸着绯月的额头,安慰着昏迷的绯月,“很疲倦吧!没关系,疲倦的话,就好好休息,什么时候想醒就什么时候醒来吧。”说到这里,洛临停顿了下,然后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吐出一句,“就这么长睡不醒,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
  
  这是一片苍白的朦胧。绯月双手抱膝,呆愣地待在某个角落。
  
  “岳儿……岳儿……”
  
  这……是娘的声音?呆愣着的绯月的眼神闪过片刻清明,然后又陷入混沌:怎么又错听了,娘已经不在了……不在了……
  
  “岳儿!起来!”空气中的女声显得有些生气,“娘不曾记得教过你逃避!”
  
  “娘?”绯月眨巴着迷茫地眼,“是娘吗?”
  
  “岳儿!站起来!”
  
  “娘?您在哪里?娘!”确定这女声是娘的声音后,绯月立刻站了起来,抬头四顾,一片茫然,“娘,您在哪里?出来啊!出来和岳儿见上一面啊!”
  
  “岳儿,娘不曾教过你逃避吧。”空中的女声里有着丝丝失望,“岳儿,我的岳儿,你何时变得如此软弱了呢?”
  
  “娘……”绯月低头,是他让娘失望了,但是他现在坚强不起来……
  
  “岳儿,不论遇到什么事情,不论你觉得活着有多痛苦,娘都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空中的女声十分柔和,每一句话都诉说出她对自己孩儿的希望,“娘相信,娘的岳儿是个坚强的孩子,娘也相信,只要岳儿坚持下去,坚强地走下去,总有一天,属于岳儿的幸福和快乐终会来临!虽然娘的身已不能陪伴在你身旁,但是娘的心始终在你身旁。所以,岳儿,不要失去希望,不要失去活着的念头!”
  
  “娘……”干涩的声音透露出了绯月内心无限的苦闷和委屈:这不是娘您说能坚持就能坚持,不是娘说能坚强就坚强的啊!娘已经不在,我又已是这一残破肮脏的身体……娘,我好像做不到。
  
  “岳儿……娘……相信你……”女声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落枫拿朝气蓬勃的嗓音:“啊~你醒了啊。”
  
  不知道自己何时已经睁开眼的绯月眼神空洞:醒了?怎么……就这么醒了呢?
  
  “怎么了?”落枫好奇地问道。
  
  绯月缓缓地摇着头,再次合上双眼:不想醒,不要醒……我想,就这么一直睡下去,就这么一直睡下去该多好……
  
  望着绯月重新合上的双眼,落枫眼里闪过一丝鄙视:“我去叫洛临公子。”说完,转身离开房间去找洛临。
  
  “醒了吗?”洛临走近绯月。
  
  绯月闭眼不语,现在的他谁也不想见,谁也不要见。
  
  “你娘……过世了,是吗?”洛临轻轻地说出绯月不愿想起的事实,为他哀叹道,“可怜的孩子……”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紧闭双眼的绯月倔强地将头扭至一边,但是从眼角滑落的泪还是出卖了他的心。
  
  落枫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洛临和绯月,轻手轻脚地退出屋子。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洛临失望地头靠床杆,“我早已忘记爹娘的样子了……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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