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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道事-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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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般攻击不顾,只是一斩。
向前!
向前、向前、向前,我的剑,向太阳。
饮血寒光剑此刻已经不再是当初那把凝聚无数亡魂之力而成的凶兵了,在吸收了无数豪雄精血之后,又融入了龙血之威、巴干达巫神本源之力,以及这万魂珠对于灵魂的束缚力量,已经变成了一种连我都感觉到恐怖的魔剑。
它的一剑,并非简单的一剑。
向前一劈,无数炁场之力就被其中的力量搅动,那九条蛇影被硬生生地扭转了轨道,不由自主地朝着前方集中而来。
而我的这剑尖,却是斩在了那蛇头之上。
轰!
剑落于虚空之上,却发出了宛如雷鸣一般的炸响来。
我感觉到剑身之上,传来了一股巨大无匹的力量,沿着我的手臂,朝着心脉各处震荡而去,当下也是强行稳住心神,土盾施展,将这力量传到到了脚下的土地去,而我则继续激发魔剑之上的潜力。
嗖!
九道蛇影,全部都在一瞬间弹飞了去,而那条被毒蛇巴勒凝聚出来的巨大黑蛇,头颅几乎被我的一剑给刺碎。
那黑蛇的头颅震荡不休,双眼凝聚出夺人心魄的力量,而就在我以为对方也许会退的时候,脚底下龟裂的土地,居然传来了“噗、噗”的古怪声音,我余光往下一瞟,却见竟然冒出了七八个蛇头,朝着而我的脚脖子缠了过来。
我轻掂脚尖,将离我最近的一头凶蛇给直接碾碎,那蛇头炸裂,飚射出一股黑红色的鲜血来。
是真蛇!
不愧是毒蛇巴勒,不但一身修为和本事都与那蛇有关,而且还有这御蛇之术,短短几秒钟,我脚下的土地,却是出现了无数窟窿,大的小的、黑的红的,无数蛇头从里面钻了出来,通红的眼睛盯着我,一副随时都要射出来咬中我一般的模样。
而就在对方发动的那一霎那,我朝着身下的土地,打了一记魔威。
魔威震慑,那蛇便没有那般的凶了。
尽管这不过是短短地几秒钟,我却也知道这也许是扭转局势的最重要时刻,毫不犹豫地提着饮血寒光剑,近身而上,与毒蛇巴勒疯狗一般地厮杀起来。
是的,疯狗一样。
举重若轻,大家风度,那是真正到了我师父的那种境界,方才能够举手投足之间,牵引天地力量,此刻的我,唯有将自己几十年来练就的那一股子杀气,给一下子爆发出来。
横劈、竖斩、回旋刺……
一瞬之间,我挥出了几十招的剑式,什么依然秋水长天,什么西江月,什么清池宫十三剑招,一切的一切,都化繁为简,唯一的目的,就是杀人。
不伤人,不留守,不等待,只杀人。
杀人之剑。
乱拳打死老师傅,这就是我与毒蛇巴勒的状态,她按理说在南洋也算是比较厉害的大宗师了,对于拼斗之法,多少也有了些手段,然而遇到我这种不要命的打法,顿时就有些适应不了,屡屡后退,瞧见那剑尖从她的身前划过,脸色变得铁青。
恐怖的魔剑,飞快的剑招,再加上寻隙而入的临仙遣策状态,我在一瞬间,发挥出了最恐怖的战斗力。
速战速决。
嘶、拉……
一旦发了疯,那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再也没有僵持,我举手破掉毒蛇巴勒的诸般手段,有步步相逼,终于在短时间内,获得了重大突破,在这老妇人的前胸开了一个大口子。
剑尖划过毒蛇巴勒的胸口,并没有刺破血肉的感觉,而是一种古怪的触感。
劲气不得倾泻,却是将衣裳给撕裂成了碎片,露出了里面的内容,却是一副角质状的鳞甲,让我晓得,这老妇人还有一层乌龟壳。
装备不错,这玩意跟我寄存在南南那儿的龙鳞甲,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这并不是她能够活命的理由。
守不如攻。
我箭步而冲,朝着毒蛇巴勒步步紧逼,不让她有一丝喘息之机,而那老妇人也终于晓得了自己,并不能敌面前这个发疯的家伙。
她开始害怕了,朝着后面退开去。
她一动,我就如同跗骨之蛆,不让她能够如此轻松的逃脱,而一直观察这边战况的那黑胖子,食人魔虏布瞧见毒蛇巴勒有危险,毫不犹豫地一声呼喝,朝着前方冲来。
他若是接替下了毒蛇巴勒,我就得陷入车轮站的痛苦中。
不行,得杀了她。
我当时也是杀红了眼,眼看着那毒蛇巴勒离剑尖还有一点距离,难以够上,心中焦急,猛然一捏剑柄。
砰!
九颗万魂珠陡然弹出,刺进了毒蛇巴勒的头和脖颈之中。
那老妇人整张脸变得一片青紫,顿时就气息全无,直接跪倒了下去,而就在毒蛇巴勒即将遇险的一刹那,沉默许久的康克由也出手了,一道鬼符陡然间出现在了我的身前来。
这速度,骇人听闻。
杀机毕露!
然而鬼符却被一道隐没的剑光给拦下了,接着远处传来了一个声音:“抱歉,有点儿迷路,我们来晚了。”
 ;。。。 ; ;
第六十八章 人质,公平
湘西赶尸术是一种通过朱砂、鸡血、糯米以及诸般物品,封锁住恶魄,从而达到控制尸体的一种手段。
这玩意最早是湖广填四川的时候,那些客死异乡的人灵魂无归处。为了尊重风俗,落叶归根,由湘西的楚巫一派研究出来的控尸手段,而后发扬光大,成为了一个系统性的派别。因为多集中于湘西一带,故而称之为湘西赶尸术。
我年幼时,遇到的地包天,就是湘西赶尸家族的其中一员。
不过与此刻的依韵公子比起来,那地包天简直就是太过于弱小了。一支笔,一丸朱砂墨,便将整个汹涌的场面给稳固了下来。
经过依韵公子控制住的活死人纷纷回转过去,将自己的同类给拦在了外面。不让它们有往几面挤的空间。
活死人分为了两派,一边在那人为的催促下奋力往前冲,一边在依韵公子的控制下,化作人墙,将双方给僵持在了这里,也给了我们一定的喘息空间。
有着这时间,我便仔细地打量起周遭的情况来,瞧见在这些活死人的身后,巴干达的一众信徒在毒蛇巴勒、食人魔虏布、卜桑和从阴影中冒出来的小药匣子带领下,朝着我们这边缓慢地靠近过来,而那个让人绝对不敢忽视的男人,则一直隐藏在了黑暗中,并不露面。
他不露面。不过所在之处,给人的感觉却是冉冉血色,浓郁不化。
血手狂魔,果不其然。
到了对方的这个境界。其实是可以自由控制自己的气息,并不会如此刻那般张扬,然而他之所以露出来,却是有给我提醒的重要原因。
他是在告诉我——老子在这里,你就别想走。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那康克由并没有动身,展露出半点儿手段,但是眼瞧见这被用来耗费我们实力的无数活死人,居然被一一地控制住,卜桑等人的面子上却还是挂不住了,有人吹了一下唿哨,有十几人往前一站,却是群声呼喝,试图增强指挥活死人的控制力。
指挥这些活死人的降头师,是一个又老又瘦、长得有几分像康克由的家伙,而在他的身边,那些人且歌且舞,不断地挥舞着双手,气氛凝重而跳脱。
空气为之一凝。
我们发现围在外面的活死人越来越多的,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不知道又多出了几百人来。
活死人这玩意仿佛变得无穷无尽,头顶上的天空,苍白色的灵魂则已经将月亮的光芒都给掩盖住,而依韵公子则已经涅破了第三颗满含朱砂的药丸,先前宛如鬼魅,划出无数光影的身子,此刻也变得迟缓许多。
人力有时尽。
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听到像极了响亮臭屁的一声爆响,紧接着这声音就仿佛停不下来一般,连绵不绝地炸开了来。
这当然不是爆竹,也不是响屁,而是那些活死人体内的气息膨胀到了一个临界值,将自己的肚皮给撑破了去。
炸开的这些活死人,几乎都是依韵公子用朱砂点住手脚和额头,控制在手里的那些。
它们体内被那些黑巫师给不断地冲积怨气而无法释放,在此刻,却终于在陡然之间,一齐爆发了。
这些活死人,离我们是最近的。
当第一个爆发开始,我们就已然明了了此刻场间的行事,空旷的平地上,倘若安然受之,只怕就会被那带着剧毒的尸液给腐蚀得不成模样,所以几乎都不用招呼,大家都一同退回了屋子里。
这儿有着满满的臭咸鱼,以及被埋在了下方的智饭和尚。
虎毒不食子,特别是此刻的情形,当主导权都集中在了康克由手下人来的时候,将这家伙给祭出来,其实也算是一记妙招。
我们若是赴死,岂会让智饭一人独活?
同死,大家得同死。
智饭和尚被从那重重臭咸鱼干里面给翻了出来,布鱼一把揪住这个被熏得直翻白眼的家伙,望了我一眼,我毫不犹豫地一把将其脖子给抓住,低声说道:“现在我们都是走钢丝绳,需要有名有暗,一会儿我出去,你们在这里等待着,听候秦伯的吩咐。”
若说经验,早在抗战时期就天下名扬、跻身民国将军的秦伯自然是远胜于我等,众人听得我的吩咐,都没有什么意见。
我揪着一身恶臭的智饭和尚,将其倒拖着,又重新出了屋子,瞧见那些被依韵公子给制住的活死人几乎都爆得差不多了,跟前的地方为之一空,到处都是腾腾的烟雾和腐臭的气息,而不远处集结的活死人,则有摩拳擦掌,准备挤挤而来。
我清了清嗓子,朝着前方的敌人大声喊道:“康克由,你在叫人动手之前,先看一看你这最为宝贝的大儿子!”
这话说完,我一脚戳在了智饭和尚的腿弯之上,那家伙面对着无数前来拯救自己的援军,轰然跪下。
尽管隔着无数活人、死人,瞧不见自家父亲,但是康公子想起自己这一路来的辛酸和委屈,顿斯就是一阵泣不成声的悲鸣:“爹……”
一声“爹”,将充斥空间的复杂咒决,给一下子停住了。
被十几个信徒围着的那个大巫师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巴,却并没有合拢上,而是回过头,朝着康克由的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他一停,那些活死人便也没有再表现出了太多的攻击性来。
场面为之一滞。
唯有头顶上的那些苍白鬼魂,不断地盘旋着,发出低不可闻的哀鸣,呜呜作响,让人浑身的鸡皮疙瘩直冒。
康克由依旧没有露面,倒是卜桑站了出来。
智饭和尚,也就是康桑坎可是在他的手上丢的,这事儿别人可以置之度外,不管不顾,但是他却不能。
硬着头皮站出来的卜桑冲着我大声喊道:“打不过,就耍无赖,中国人就是这样的德性?”
此刻的我已经拔出了饮血寒光剑来,架在了智饭和尚的脖子上,尽管没有催动气劲,但却也锋寒无比,稍微一个顺手,便能够将这大好头颅给划拉下来。
那智饭吓得哆嗦直抖,不敢说话,而我则举重若轻、淡然自若地哈哈笑道:“打不过,我自然打不过,这世间有几人能够以一人之力,争天下群雄?”
卜桑听到我讽刺他们以多欺少,眼睛眯了起来,平静地说道:“你待怎样?”
我缓缓地伸出了手,平直前方,朝着那个男人隐身的黑暗处指了过去,沉声说道:“我在来之前,有无数人曾经警告过我,说我需要面对的敌人到底有多恐怖,他的手上,直接或者间接杀过的人,可有几百万人,不过我却还是想要试一试……”
卜桑顿时感觉呼吸一滞,瞪着眼睛对我说道:“别打哑谜,实话告诉你,你封印了神使,这是不可饶恕的罪过,我师父说了,即便是你用大公子的性命威胁,都不会让你逃脱。”
我昂首而笑,冷然说道:“我逃了一个星期,已经厌烦了,此时此刻,只求一战——康克由,别人都说你很牛逼,有本事你他妈的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我的豪气大发,使得无数人都在跳脚,最为激动地是毒蛇巴勒,那老婆子冲上前面来,对我吼道:“就凭你这小子,也想挑战康王,先过我这一关!”
我来者不拒,将剑尖前指,冷然说道:“如此也好,你可敢与我公平决斗?”
毒蛇巴勒眯着寒光闪烁的眼睛对我说道:“怎么不敢?”
卜桑试图跟毒蛇巴勒说些什么,然而那老妇人却已然冲讲了出来,我回手,将智饭和尚往后面的屋子里一扔,拔剑而上。
轰!
战斗突如其来的爆发,两人毫无花哨地硬碰一记,剑与白骨蛇杖,在半空中重重撞在了一起。
上一次,我与毒蛇巴勒的交锋失利,并非我差她许多,而不过是在演戏而已。
我当时要引诱虚空巨眼跟着我一路前往伏击的小岛,故而硬顶着疼痛,吃了她的一记白骨蛇杖,然而此时此刻,却是要分生死的时候,我哪里还会再让她一回?
三重力量,陡然爆发。
毒蛇巴勒脸色一变,这才晓得我的修为,远比她先前的印象要厉害许多。
不过陡然拔高的对手并没有让她产生许多恐惧,反而是脸色一肃,变得无比的严厉起来,那白骨蛇杖在受到重创之后,一分为九,她的手腕猛然一抖落,却是有几条白骨游蛇出现在周边,张嘴一咬,无数黑气从那里面滚滚冒了出来。
康克由从那场大屠杀之中获得了恐惧的好处,但是他吃肉,毒蛇巴勒这些人,多少也喝了汤。
喝了汤,就有着足够的力量。
看来,得出大招了。
我的心中谋算着,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感觉到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人群开始纷纷扭头,仿佛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就连一心操纵白骨长蛇的毒蛇巴勒也忍不住回过头去。
我透过人群的间隙,瞧见了一张意想不到的脸孔。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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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要么战,要么死
在早上五六点的凌晨,天空的边际还有星子寂寥,稀疏但星光点点,然而当朝阳出现的一刹那。整个天空,便只有那颗红彤彤的太阳。
那个家伙,就是如太阳一般耀眼的男子。
他并没有多靠前,甚至都没有跟卜桑他们凑在一块儿,而是将自己置身于阴影处。远远地瞧着我。
他之所以让我瞧见,是因为想让我知道他的存在。
让我晓得,这连绵不绝、重重叠叠的巨网之下,还有这么一个幕后的掌控者在。
他无时不刻地提醒着我,以及巴干达巫教的一切信徒。不管你们玩得怎么跳脱,都请记住,他方才是规则最根本的制定者,在这个地方。他就是天,他就是地,他的旨意,就是必须应该要服从的东西,一如神旨。
这人就是,康克由。
血手狂魔的身影闯入我的视野之中后,给我的压力不啻于我师父,又或者王红旗、天王左使这般级别的高手,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前面的那些人,他们从来不会将自己的气息如此直接而碾压地砸向我。
如此粗暴,如此直接,显示出了康克由那如泰山一般倾倒的气势。
我在那一刻,窒息了。
是害怕。
康克由出现的一瞬间。我便明白了一个道理,先前我心中筹谋的诸般退路,在他的面前都变得十分可笑,当下在我面前只有两条路可选择了。
战死。又或光荣的战死!
并无活路。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中便生出了无数的悲凉来,在我的身后,有我准备抓回国内扬名立威的智饭和尚,有虽然结识不久、但是彼此都肯舍命的秦伯与依韵公子,还有如同亲人一般的小白狐儿和布鱼。
我当初离开自己国家的时候,曾经在心中对自己发过誓,一定要将布鱼和小白狐儿活着带回国内去。
然而此时此刻,我却连自己能否活下来,都产生了怀疑。
天要亡我,那便亡。
为何还牵涉到那么多我在意的人呢?
我一步一步地缓步走出,那些不断挥舞着双手、显得无比恐怖的活死人,似乎感受到了我那一股压抑不住的磅礴气息,下意识地纷纷退后。
走出了屋子外面的晒场,我遥遥望去,平静地问道:“不死不休,是不是这个意思?”
康克由仅仅只是露了一面,便又隐没在了黑暗里,并不答话,回我话的,是刚刚失去了最硬靠山的卜桑,他冲着我厉声说道:“你这个狗贼,掳我师弟,杀我同僚,还将伟大的巴干达神使给封印住了,你难道还想活着离开?”
我耸了耸肩膀,惨然一笑道:“既如此,我也不多说了。”
拔剑。
言语无意义,说多了反倒是变成了娇滴滴的娘们,求饶对于我来说,根本就不存在于字典之中,所以我毫不犹豫地将剑给拔了出来,平平地指向了前方。
就在我拔剑的那一刻,小白狐儿和稍微休整了一些的布鱼,站到了我的身后来。
布鱼尽管被那虚空巨眼的电柱给弄得一身燎泡,不过他是妖不是人,恢复能力十分强大,而且有着广陵金丹这般的神丹妙药,尽管不能恢复全盛状态,但是多少也有了一战之力。
尽管此战过后,已是死期。
就在小白狐儿和布鱼站出来之后,秦伯与依韵公子也同样站在了我的身后。
没有再多的人了,智饭和尚被藏在了无数臭咸鱼干的最底部,而此时此刻需要面对这近两三百号活死人,和几十上百巴干达信徒精英强者的,就只有我们了。
五个人,亮剑,迎战天下!
我没有想到他们会如此果断地站出来,与我并肩而战,在感动于这些日子以来风雨同舟、相互扶持的情谊同时,也晓得了各自的心态。
大家都觉得,此时此刻,没有退路,没有侥幸,唯有一战,方才是最终的解脱了。
我特意看向了秦伯,这个经历过大半个世纪的老者朝着我平静地笑了一笑,然后开口说道:“当年,有一个让天下人都为之侧目的天才和强者,而我曾经有一次与他并肩而战的机会,却因为某些原因,不能成行;他最终陨落了,不存世间,此事我终身引以为憾;时至如今,我感觉到了,这一次,或许是老天对我这近六十年来不断的追悔和遗憾,一种补偿吧……”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沧桑和无奈,却也有着年轻人都没有的慷慨激昂。
依韵公子也笑了:“我尚晴天,生于浙东尚家,天赋超卓,自出生起就是含着金钥匙的男子,也曾为无数虚荣迷失,甚至还被人称作邪灵四大公子之一;然而时至如今,方才觉得一点,那就是真英雄,靠的从来不是家世和传承,而是自己。陈兄,能与你并肩而战,就算是死,晴天今生来世,却也无憾。”
无憾!
交情泛泛,甚至在此之前却也素未谋面,但是大家今天却能够站在一起来,并肩而立,那就是一种缘分。
天赐的缘分。
目光扫过布鱼和小白狐儿,两人都没有说话,彼此之间清亮的眼神,唯有信任。
我们曾经无数次的面临着各种各样的挑战,无数次的共同面对生死,再多的言语,在此刻,都只是苍白,因为我们同呼吸,共命运,再也难分出彼此。
战!
战!
战!
仿佛有一只大鼓,在我们各自的心头敲响,每一秒过去,都让人热血沸腾,难以自已,而这个时候,有人吹响了呜呜的鸣笛之声,巴干达巫教之中某一位下降者,却是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打头阵的,却是那些刚刚还害死的无辜村民。
这些人死状凄惨,口鼻不断往外冒着粘稠的鲜血和微黄的尸液,双手盲目前伸,胡乱地挥舞着,试图抓到些什么,喉咙里面的声带未僵化,故而还能够发出嘶哑的吼声,随着这些活死人不断地从附近的木屋草棚中汇聚而来,两三百多人围在一起,那气势,倒也是骇人之极。
在降头师的催促下,这些活死人不断冲上前来,眼看着离我们只有咫尺,在我身后的秦伯,陡然出手了。
依旧是飞刀。
飕、飕、飕……
因为之前与虚空巨眼的一战,秦伯有一把法术飞刀被融掉,此刻只有八把,不过即便如此,却也宛如暴雨梨花,倏然而往,立刻插破了最前面这一排的活死人头颅。
飞刀穿颅而过,里面蕴含的巨大道力在瞬间释放,准备将里面支持的恶魄消散。
然而却没想到,那些活死人的后背处,突然浮现出了一头苍白无力的鬼獠,就像脱离母体的胎儿,而当它们的那一缕如尾巴一般的触角最终脱离的时候,这具活死人顿时就化作了人肉炸弹,轰然一下,碎肉横飞,没有一块骨头和好肉。
这些碎肉蕴含剧毒,所过之处,草木生烟,即便是泥土,也被消融几寸。
毒!
秦伯的这一试探,将我们的脸色都给弄得一阵黑。
僵尸、活死人,这些逝去的生灵,凭借着恶魄的凶戾本能行事,这样的事儿我们不知道遇过多少次,别说两三百,再多一倍,都并不会感觉有多头疼,但是如果都是像这样,避又避不开,打又打不得,那就可真是有些头疼了。
脱离活死人的那苍白鬼影,在天空之上汇聚,彼此融合,不断呼啸,将整个场面给渲染得阴森恐怖。
下方的大堆活死人却“奋不顾身”地汹涌前来。
我深吸了一口腥臭的凉气,方才晓得这巴干达巫教之所以能够横行一世,并非没有道理,别的不说,这神秘的南洋巫术,以及操弄亡魂尸体的手段,却不知道比国内高出多少倍。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对方的材料太多,狂人不少,精湛也是正常的。
怎么办?
我的眉头皱了起来,倒不是说我怕了这些玩意,不过一旦厮杀起来,恶心不说,麻烦却也不少,而就在此时,依韵公子却跻身上前,淡然说道:“无事,我来。”
说完这话儿,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只笔来。
这笔杆身为象牙,笔头毛发油光水滑,数值朝下,非一般狼毫鼠尾,而配着符笔的,则是依韵公子涅破的一丸朱砂。
笔头沾染朱砂,依韵公子的身影在一瞬间变成了鬼魅,影子分身化作了无数。
而就在他发动的几秒钟之后,围绕着我们那宛如苍蝇的嘶哑呼喝声,顿时就少了一小半。
别人或许瞧得一头雾水,但是我却看了个真切,却见依韵公子将这符笔在一众奔涌上前的活死人额头之上,点出了一个匀润的朱砂痣,除此之外,还在那些家伙的膝盖、手肘处都各点了一颗,力透纸背,穿透了那些褴褛衣物,定格在上。
每一个被点上朱砂的活死人,都停住了脚步,僵直地回转过身去,抵挡同类。
依韵公子的身法飘逸,宛如那全神贯注的画家,而他的画布,则是那不断涌动的活死人大军,此时此刻的他,飘逸灵动到了极点,那模样,帅得让人简直就合不拢腿。
我有些骇然,他的这手段,不是别的,却是——湘西赶尸术!
 ;。。。 ; ;
第六十六章 他如,太阳
老鼠?
我的眼睛在一瞬间就眯了起来,本以为过了一上午了,对方早就已经离开了此地,朝着别的地方搜查而去。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嗜血凶残,居然又折回了头来。
不但如此,而去还直接在村口下降头,让那有毒雾的浓烟充斥整个渔村码头,就是试图将我们给逼出来。
这个渔村。可是洞里萨湖这附近少数几个比较热闹的人群聚集地,至少也有三五百人。
这么多的人,他们居然还敢这般恣意妄为,当真是肆无忌惮到了极点。
我的心中一阵生寒,知道那声音虽然从天空之上传来的。不过本人却应该还是在村口;而至于此人,尽管腔调变得格外古怪,但我还是能够听得出,应该就是卜桑。
卜桑。康克由的大弟子,阁骨岛的守巢人,与此同时,他还是一个刚刚失去靠山的失意者。
他的大靠山,也就是那个恐怖的虚空巨眼,此刻却是被封印在了我怀中的九龙青铜罐中,至于那缕逃脱出去的意识,别说是我,就连七剑之中的任何一位,都能够将她给直接弄死。
站得越高,跌得越惨。
正是这样的一个心境,使得卜桑的行事越发地疯狂起来,我让众人在米仓之中蛰伏。稍安勿躁,而我则宛如鬼魅一般,走到了外面的小院之中来。
我低头,瞧见小院里一地昏倒在地的人。他们的脸色铁青,口吐白沫,呼吸似有似无,仿佛处于休克,或者死亡一般的状态。
而在他们的身下,居然有淡黄色的体液渗透出来,里面阴气十足,让人不寒而栗。
我毫不犹豫地贴着墙,缓步来到门口,探头朝着外面的街道,以及尽头的码头瞧去,却见原本还算是比较繁忙的街道,此刻横七竖八,到处都躺倒着与米铺伙计一般模样的平民,随着那气息的飘荡,繁华的渔村在几分钟之后,却是化作了一片鬼蜮。
好……歹毒的手段啊!
我单手捂着口鼻,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心中震撼无比。
我倒不是没有瞧见过这么多的死人,事实上,我出道几十年来,更惨烈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见过,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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