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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道事-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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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这极度恐怖的场面,刘领导居然没有一点儿紧张的表情,而是带着马领导,沿着那血脚印,朝着前方走。
我和罗大**对视一眼,赶忙跟在后面,不过前面这两人也不知道怎么的,走得飞快,一转眼就快没有影子了,我们只有甩开膀子在后面跑,跑了一盏茶的功夫,我还在招呼胖妞,余光突然瞧见前面的罗大**身子“嗖”的一下就不见了,吓得半死,而后便是脚下一空,整个人就往着下方摔去。如此一落下去,顿时就摔得我鼻青脸肿,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摸到了我的脖子上来。
旁边的罗大**则大声地哭:“哎哟,你爷爷的,别摸我裤裆……”
黎明年代 第二十九章 志程从来不忍
一年多以前的时候,我随着杨二丑、杨小懒父女赶尸离去时,是一个身材矮小,黑黢黢的一乡下小孩儿,然而回来的时候,穿着绿色军衣,斜跨绿军包和扁铁水壶,腰杆儿挺直,个儿跟正常的大人差不多,头发短而直,精神抖擞,照镜子的时候,回想当初,连我都不认识了。
我回家的那天,正好是麻栗场镇赶集的日子,我在乡集上面转悠了一圈儿,竟然瞧见了出山来卖野物的撵山狗和罗大**父子。
见面的时候十分戏剧,我站在两人面前,搁那儿好一会儿,他们都没有反应,撵山狗蹲在地上抽着他的烟枪子,罗大**大概是看我站得久了,便小声地试问了一句:“解放军叔叔,你看上了啥,尽管问,我算你便宜一点儿!”
他根本就认不得我,这让我止不住地发笑,罗大**瞧见我笑得古怪,一时有些愣了,上下一打量,突然瞧见我肩膀上窜上来一只小猴子,肥嘟嘟的肚子,整个人不由得跳了起来,一把将我给楼住:“嘿哟,二蛋,你是二蛋?”
蹲在地上抽旱烟的撵山狗也霍然站了起来,看了我一眼,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来,哈哈大笑道:“嘿哟,真是的咧,才一年多没有见,你娃居然长这么高了,比我都还高一点了呢,认不出来了……”
寒暄一会儿,撵山狗也没有心思再卖野物了,拉着我到旁边的一家食店里,央求人家把他带来的野兔子给杀了,弄一锅兔子肉,然后配点小菜和米酒,三人围一桌,喝了起来。在培训学校里面,我给家里寄过几封信,大概讲了些状况,不过寥寥几百字,而且还要经过严格审核,也说不了什么,我十分迫切地想知道家里面的情况,这菜还没有上桌,我便焦急地问了起来。
撵山狗告诉我,说你家里面的一切都好,现在政策宽松了,一切都不是主要讲政治了,大环境好,农村也好过了一点,你爹又是有手艺的人,生活倒也过得去,就是很想你,老是念叨你,有时候你娘一说起你来,眼泪水就掉了下来……
撵山狗说得我又多了许多伤怀,谈起我这一年多的过往,我便说自己跟国家的人走了之后,在一个学校里上学培训,然后毕了业,这次回来探完亲之后,就要去金陵的新单位报道了。
罗大**羡慕极了,说好咧,你这个可是铁饭碗,没想到你遭了一回劫,反倒是赚足了便宜。
我不敢将自己在学校闯的祸事讲给他们听,心不在焉地给胖妞喂吃的,这顿饭没吃多久,撵山狗便让罗大**陪着我回村子,而他则留在这儿,继续卖货。我没有拒绝,带着罗大**去镇子的供销社买了好多东西,盐、油、肉、饼干糖果,还有一些做衣服的布,满满一大堆,这些都是我在学校时领的津贴买的,还剩下一些,我准备留给父母,补贴家用。
麻栗山是一个很穷困的去处,不过我相信,以后的我,绝对能够挑起这个家庭的责任。
从麻栗场镇到龙家岭,不通车,我们只有走回去,在去除了一开始的陌生感之后,罗大**跟我无话不谈,说了很多我离开之后的趣事,家长里短,这些事儿对于我来说本来无比新鲜,然而现在听在耳朵里,却发现一点儿吸引力都没有。
于是我跟罗大**说起了我的经历,说起了高高的楼房,说起了长长的列车,拥挤的人群,以及位于深山的军营和学校,格斗、射击,还有好多学校里面的恩怨和朋友,这些都是罗大**的生命里所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他听得出了神,在一阵长时间的沉默过后,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二蛋,外面的世界,真的有那么精彩么?”
我点头,说对,大**,你如果没有出去过,是不会发现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多神奇的东西,如果眼里只有麻栗山这么小小的一片地界,那么人生还真的是非常遗憾。
罗大**没有说话了,他似乎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沉默之中。
三个小时之后,我回到了家,重新见到了爹娘和我姐,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一切又变得那么的多,让我使劲儿看,都看不够。对于我的回来,我的家人充满了巨大的惊喜,我姐生火劈柴,给我做饭,而我爹我娘则围在我身边,拉着我的手,眼眶红红,紧紧也不肯放松。除了我的家人之外,村里面很多人都跑了来,要瞧一瞧老陈家那个去外地的老二。
我高了,也壮了,站在堂屋里,相貌堂堂的一大小伙子,很多看到我的邻居都纷纷竖起了大拇指,说老陈家的二小子,真的是一表人才。
开饭了,人群散去,我爹我娘才问起我这一年多来的经历,我净挑些好事儿说,我爹频频点头,说瞧这样儿,竟然成了国家干部,真不愧是我老陈家的儿子,我娘则流着眼泪,说你这个崽,尽报喜不报忧,瞧你瘦的,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我姐在旁边笑,眼眉儿弯弯,说我弟弟越长越秀气了,好一个后生仔,整个麻栗山,都没有能够配你的妹子了呢,要是张叔他们家没走,说不定小妮还能够跟你凑成一对。
张知青离开了麻栗山,回了老家,然后还把一枝花娘俩儿接走了,这事我知道,想一想当初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儿,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不过这天南海北地隔着,大家也许这辈子都见不上面了,想也没有用。
我回来那天,家里面喜气洋洋,我爹破例喝了点酒,不知觉就喝高了,拉着我的胳膊就哭,唠叨着,说娃啊,你命苦,爹帮不了你啥,也不牵绊你,以后的路你自己去闯,不管怎么样,能不能闯出名堂另说,活着就好,不用老是惦记着家里面,你放心,啥事儿都有你爹呢。
家是心灵的港湾,不管如何,我都能够从中获得了宁静,以及力量。那一晚我睡得十分安详,甚至都忘记了修行这一回事儿。
我在家里呆了五天,帮着翻新了房顶和猪圈,然后又帮着地里干了些农活,每天汗水滴落泥土,心中却是热火朝天。然而虽然十分眷恋于家的温暖,但是我始终记得青衣老道给我的判词,“七尺留外,年不过旬”,我是一个灾难深重的人,留家久了,就容易给家人带来祸事,于是第六天我就离家了,先是去西熊寨那儿看了一下哑巴的家人,得知他在西川那边工作之后,然后步行折转,与家人告别。
我步行出山,带着胖妞翻过了两个山梁子,回头看向龙家岭,突然百感交集,直接跪倒在了地上,郑重其事地磕了三个响头。
此去经年,不知何时回返。
然而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眯着眼睛看过去,瞧见罗大**背着行李朝着我这儿跑来,并且向我大力的挥手。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等了他一回,瞧见这家伙冲到了我的面前,咬着牙,犹豫一会儿,郑重其事地喊道:“二蛋,我要跟你出去闯世界!”
我摸了摸下巴,笑着说道:“我是去新单位报道的,你过去干嘛?”
罗大**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就变得无比的坚定起来:“那天我回来的时候,翻来覆去地想过了,我要出去,累死、饿死,我都要出去闯一闯。我如果一直待在这儿,连走出去的勇气都没有,那就会和我爹一样,眼里面就这巴掌大,心也只有这么宽,只有出去,我才有机会看看这个世界,世界那么大,我不想只知道麻栗山,只知道龙家岭,我要去拼搏,去奋斗,去改变自己的命运,去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有多美好!”
听到这个家伙说得这么慷慨激昂,我心中的血也不由得一热,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我们出去,也许外面很残酷,但是我们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自己的梦里面。
那一个夏天,我和罗大**一同走出了麻栗山,怀揣着梦想,怀揣着希望,两个少年并不知道自己的以后,会是个什么模样。
但是,梦想就在远方,所谓少年,不就是应该流着汗水,去追逐它,就如同追逐朝阳么?
黎明年代 第二十八章 神池宫有两宝
小孩子瞌睡重,一夜翻来覆去地挠,却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等到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看到这一枕头的血,就吓得哭了起来。
我爹在我之前还生了一个女孩儿,取名叫大凤,是我姐,大我三岁,那个时候还跟我睡一块儿,听到我哭,也醒了过来,看到我满脖子血肉模糊,也吓得半死,大声哭喊,说我弟弟要死了,我弟弟要死了,爹你快来看啊。喊了好几声,我爹就从吊脚楼下的院子里“蹬蹬蹬”地跑了上来,冲进房间里面一看,只瞧见我半边脖子都是血,那填着稻草的枕套子也都是血沫子,吓得魂都飞了,拍拍我的脸,问我难受不?
我点头,说难受,脖子好痒,痒得要命,忍不住就想要抓。
我把右手举起来给我爹看,那手上也有好多干涸的血浆,一夜变长的指甲壳里尽是肉沫子,看着十分的恐怖。我爹是山里面的赤脚医生,除了去县里面培训过之外,祖上也传了一些中医,看到我的瞳孔没有涣散,虽然身子虚弱,但精神头也还好,于是松了一口气,让我姐去厨房端盆热水过来。
我姐乖巧,很快就去拿了布帕子和热水木盆来,我爹抱着我,换了一边床,将双手洗净,然后小心翼翼地帮我将脖子上的鲜血给洗尽。
我因为挠了一夜,好多伤口都结痂了,血迹也硬,所以很难弄,那水太烫了或者手上的劲儿重了,我又疼得直哆嗦,我爹表面上是个粗声粗气的大老爷们,不过却也心疼幺儿,我的每一声喊都仿佛戳在他的心窝子里一样,眉头皱起,手脚越发地轻了。
我爹足足给我擦洗了半个多小时,这才把我的脖子给洗干净,仔细一瞧,只见我的脖子右边处有一大片火红色的嫩皮,表面有灰白色或灰褐色多角形菱形的大片鳞屑,大部分呈圆形,前端斜斜插进真皮里,彼此作覆瓦状排列于表皮之下,边缘还有数排锯齿状的突起,看着好像是那鲤鱼的鳞片一样。
昨天还只是红红的,结果一夜之间我的半边脖子竟然长出了鱼鳞来,而好多鱼鳞被我不知不觉地抓脱下来,洗净的伤口吐着清亮的黏液,散发出一股恶臭的鱼腥味,我爹闻得一阵恶心,不过到底是自家孩子,他也不能撒手不管,吩咐我姐帮我不断用布帕子敷水后,跑会房间里去找自己那本赤脚医生指南去了。
当天我爹连早饭都没有吃上一口,跟我娘在堂屋里商量了好久之后,就匆匆下了山,跑到乡上面买药去了。
那一天我坐立难安,感觉脖子火辣辣的,想伸手去抓,我姐却在旁边看着,她坚决地遵守了我爹走前的吩咐,绝对不准我用那脏兮兮的手去抓,看我憋得难受,就用湿帕子帮我轻轻地擦一下。那个时候乡下还用不起柔软的毛巾,自家织出来的土布又硬又挺,刮得我哇哇直叫,我娘在旁边看得直掉眼泪水,说这娃儿造孽,生下来就没消停过。
我之前听村子里的人说过我生下来的时候,发生过一件事情,差一点就活不了,不过这事情在我自己的家里是禁忌,连提都不准提,当时的我疼得头昏脑胀,也没有心思打听这些,不过倒是能够忍得住疼,也没有让过来找我玩的龙根子笑话。
中午的时候,我娘罕见地做了一碗鸡蛋羹,用瓦罐蒸出来的,盛在白色的瓷碗里,水亮水亮,嫩呼呼的,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山里的日子过的艰苦,我有记忆以来都没有吃过什么白米饭,苞谷和洋芋经常是锅里面的主食,有的时候断粮了,还要上山去挖一种芒根子,熬一种叫做“芒粑”的食物吃,家里面虽然养鸡,不过鸡蛋什么的都是拿下山去还盐的,这日子过得很紧巴,而这鸡蛋羹差不多是用三个鸡蛋做的,这对于好久没有过荤腥的我家,简直就是太奢侈了,我姐看得只添嘴唇,流了好多口水。
我当时人小,但是却和我姐很亲,用调羹舀了一大口,吞进肚子里,鲜得舌头都要咽下去了,看到我姐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就推给她吃一口。
我姐虽然馋,但那个时候已经懂事了,于是就看了我娘一眼,谁晓得平日里一碗水端得很平的娘这个时候却虎起了脸来,训我姐道:“吃吃吃,你吃什么啊,你弟总共也没几口……”
我娘平日里很和善的一个女人,这个时候却显得十分严肃,一张脸崩得紧紧的,我姐受不住这个气,眼圈一红,扭着身子跑出去了。
当时的我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了,不过小孩子扛不住肚子饿,我娘哄了两句,我就把那碗鸡蛋羹混着苞谷饭吃完了,瞌睡又上来了,迷迷糊糊到了太阳落山,我爹这才赶了回来。从麻栗山龙家岭到乡上,走路不用三个小时,我爹之所以这么晚回来,是因为乡卫生站里没有他要的药。按照我爹的说法,我这病叫做鱼鳞病,需要用西药,维甲酸和那个啥维生素d;这两年世道乱,药品难买,他也是求爷爷告奶奶的,这才弄了一点回来。
我爹说得胸有成竹,不过我娘紧绷的脸色却一直都没有松下来,不过还是招呼着我吃了点饭,然后把药服下了。
吃了药,我感觉好像舒服了一些,脖子上面的那一片鱼鳞也没有那么痒了,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不过我没有睡多久,就感觉耳朵边有人朝我吹起,凉飕飕的,像有人往我脖子里面放了冰棱子一样,隐约间我还听到了有小孩子哭的声音,是那种三两岁的毛孩子,呜呜、呜呜、呜呜……
我听得心烦,翻来覆去,一直还在,于是猛然睁开眼睛,正想要骂娘,突然看到一对白眼仁,死死地盯着我。
啊……
我使劲儿地大叫,一下子就从床上跳起来,朝着前面使劲儿地挥拳,接着眼角看到床边有一个白影子,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咬着牙,朝着那白影子使劲儿扑过去,又踢又打。
结果我还没有踢几下,那白影子就喊了起来:“弟,弟,是我啊,我是你姐!”
我低头一看,瞧见这个白影子还真的是我姐,我脖子上面的病要不停地敷水,她手上还拿着帕子,这是在照顾我呢。瞧清楚了这些,我整个人都软了下来,这时我爹我娘又匆匆赶到房间里来,问清楚情况后,让我姐去他们房间睡觉,由他们守着。
我姐忙活了大半晚上,困得要死,又挨了我的打,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去隔壁房间睡觉了,而我爹娘则守在房间里头,哄我睡觉。
刚才那一下实在是吓坏我了,不过有爹娘陪在身边,倒是安了一点儿心,不过脖子火辣辣的,又麻又痒,也是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着,不过这会儿瞌睡就浅了很多,不晓得过了多久,我听到我娘在旁边哭,就醒了一点儿,迷迷糊糊地听她说道:“老陈,二蛋他这不是病,是中邪了啊。”
我爹在旁边闷不吭声,也不表态,过了又一会儿,我娘又说道:“当初那个疯疯癫癫的老道士说二蛋的命太硬了,我们养不活,不如由他领了去,看来这话是应了啊。”
这时我爹才粗声粗气地回了一声,说放狗屁,这是我儿子,凭什么要让他来养?
我娘又哭了,说他养你养,这不都是你儿子?难道说你就想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你家崽被那邪鬼子索了命去?你咋个就这么狠的心哟?
我爹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叹气道:“唉,晚咯,当初他生下来的时候,就让那个疯道士抱走就好了,现在说这些,有个屁用?”
黎明年代 第二十七章 宫中景色如画
小孩子瞌睡重,一夜翻来覆去地挠,却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等到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看到这一枕头的血,就吓得哭了起来。
我爹在我之前还生了一个女孩儿,取名叫大凤,是我姐,大我三岁,那个时候还跟我睡一块儿,听到我哭,也醒了过来,看到我满脖子血肉模糊,也吓得半死,大声哭喊,说我弟弟要死了,我弟弟要死了,爹你快来看啊。喊了好几声,我爹就从吊脚楼下的院子里“蹬蹬蹬”地跑了上来,冲进房间里面一看,只瞧见我半边脖子都是血,那填着稻草的枕套子也都是血沫子,吓得魂都飞了,拍拍我的脸,问我难受不?
我点头,说难受,脖子好痒,痒得要命,忍不住就想要抓。
我把右手举起来给我爹看,那手上也有好多干涸的血浆,一夜变长的指甲壳里尽是肉沫子,看着十分的恐怖。我爹是山里面的赤脚医生,除了去县里面培训过之外,祖上也传了一些中医,看到我的瞳孔没有涣散,虽然身子虚弱,但精神头也还好,于是松了一口气,让我姐去厨房端盆热水过来。
我姐乖巧,很快就去拿了布帕子和热水木盆来,我爹抱着我,换了一边床,将双手洗净,然后小心翼翼地帮我将脖子上的鲜血给洗尽。
我因为挠了一夜,好多伤口都结痂了,血迹也硬,所以很难弄,那水太烫了或者手上的劲儿重了,我又疼得直哆嗦,我爹表面上是个粗声粗气的大老爷们,不过却也心疼幺儿,我的每一声喊都仿佛戳在他的心窝子里一样,眉头皱起,手脚越发地轻了。
我爹足足给我擦洗了半个多小时,这才把我的脖子给洗干净,仔细一瞧,只见我的脖子右边处有一大片火红色的嫩皮,表面有灰白色或灰褐色多角形菱形的大片鳞屑,大部分呈圆形,前端斜斜插进真皮里,彼此作覆瓦状排列于表皮之下,边缘还有数排锯齿状的突起,看着好像是那鲤鱼的鳞片一样。
昨天还只是红红的,结果一夜之间我的半边脖子竟然长出了鱼鳞来,而好多鱼鳞被我不知不觉地抓脱下来,洗净的伤口吐着清亮的黏液,散发出一股恶臭的鱼腥味,我爹闻得一阵恶心,不过到底是自家孩子,他也不能撒手不管,吩咐我姐帮我不断用布帕子敷水后,跑会房间里去找自己那本赤脚医生指南去了。
当天我爹连早饭都没有吃上一口,跟我娘在堂屋里商量了好久之后,就匆匆下了山,跑到乡上面买药去了。
那一天我坐立难安,感觉脖子火辣辣的,想伸手去抓,我姐却在旁边看着,她坚决地遵守了我爹走前的吩咐,绝对不准我用那脏兮兮的手去抓,看我憋得难受,就用湿帕子帮我轻轻地擦一下。那个时候乡下还用不起柔软的毛巾,自家织出来的土布又硬又挺,刮得我哇哇直叫,我娘在旁边看得直掉眼泪水,说这娃儿造孽,生下来就没消停过。
我之前听村子里的人说过我生下来的时候,发生过一件事情,差一点就活不了,不过这事情在我自己的家里是禁忌,连提都不准提,当时的我疼得头昏脑胀,也没有心思打听这些,不过倒是能够忍得住疼,也没有让过来找我玩的龙根子笑话。
中午的时候,我娘罕见地做了一碗鸡蛋羹,用瓦罐蒸出来的,盛在白色的瓷碗里,水亮水亮,嫩呼呼的,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山里的日子过的艰苦,我有记忆以来都没有吃过什么白米饭,苞谷和洋芋经常是锅里面的主食,有的时候断粮了,还要上山去挖一种芒根子,熬一种叫做“芒粑”的食物吃,家里面虽然养鸡,不过鸡蛋什么的都是拿下山去还盐的,这日子过得很紧巴,而这鸡蛋羹差不多是用三个鸡蛋做的,这对于好久没有过荤腥的我家,简直就是太奢侈了,我姐看得只添嘴唇,流了好多口水。
我当时人小,但是却和我姐很亲,用调羹舀了一大口,吞进肚子里,鲜得舌头都要咽下去了,看到我姐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就推给她吃一口。
我姐虽然馋,但那个时候已经懂事了,于是就看了我娘一眼,谁晓得平日里一碗水端得很平的娘这个时候却虎起了脸来,训我姐道:“吃吃吃,你吃什么啊,你弟总共也没几口……”
我娘平日里很和善的一个女人,这个时候却显得十分严肃,一张脸崩得紧紧的,我姐受不住这个气,眼圈一红,扭着身子跑出去了。
当时的我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了,不过小孩子扛不住肚子饿,我娘哄了两句,我就把那碗鸡蛋羹混着苞谷饭吃完了,瞌睡又上来了,迷迷糊糊到了太阳落山,我爹这才赶了回来。从麻栗山龙家岭到乡上,走路不用三个小时,我爹之所以这么晚回来,是因为乡卫生站里没有他要的药。按照我爹的说法,我这病叫做鱼鳞病,需要用西药,维甲酸和那个啥维生素d;这两年世道乱,药品难买,他也是求爷爷告奶奶的,这才弄了一点回来。
我爹说得胸有成竹,不过我娘紧绷的脸色却一直都没有松下来,不过还是招呼着我吃了点饭,然后把药服下了。
吃了药,我感觉好像舒服了一些,脖子上面的那一片鱼鳞也没有那么痒了,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不过我没有睡多久,就感觉耳朵边有人朝我吹起,凉飕飕的,像有人往我脖子里面放了冰棱子一样,隐约间我还听到了有小孩子哭的声音,是那种三两岁的毛孩子,呜呜、呜呜、呜呜……
我听得心烦,翻来覆去,一直还在,于是猛然睁开眼睛,正想要骂娘,突然看到一对白眼仁,死死地盯着我。
啊……
我使劲儿地大叫,一下子就从床上跳起来,朝着前面使劲儿地挥拳,接着眼角看到床边有一个白影子,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咬着牙,朝着那白影子使劲儿扑过去,又踢又打。
结果我还没有踢几下,那白影子就喊了起来:“弟,弟,是我啊,我是你姐!”
我低头一看,瞧见这个白影子还真的是我姐,我脖子上面的病要不停地敷水,她手上还拿着帕子,这是在照顾我呢。瞧清楚了这些,我整个人都软了下来,这时我爹我娘又匆匆赶到房间里来,问清楚情况后,让我姐去他们房间睡觉,由他们守着。
我姐忙活了大半晚上,困得要死,又挨了我的打,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去隔壁房间睡觉了,而我爹娘则守在房间里头,哄我睡觉。
刚才那一下实在是吓坏我了,不过有爹娘陪在身边,倒是安了一点儿心,不过脖子火辣辣的,又麻又痒,也是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着,不过这会儿瞌睡就浅了很多,不晓得过了多久,我听到我娘在旁边哭,就醒了一点儿,迷迷糊糊地听她说道:“老陈,二蛋他这不是病,是中邪了啊。”
我爹在旁边闷不吭声,也不表态,过了又一会儿,我娘又说道:“当初那个疯疯癫癫的老道士说二蛋的命太硬了,我们养不活,不如由他领了去,看来这话是应了啊。”
这时我爹才粗声粗气地回了一声,说放狗屁,这是我儿子,凭什么要让他来养?
我娘又哭了,说他养你养,这不都是你儿子?难道说你就想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你家崽被那邪鬼子索了命去?你咋个就这么狠的心哟?
我爹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叹气道:“唉,晚咯,当初他生下来的时候,就让那个疯道士抱走就好了,现在说这些,有个屁用?”
黎明年代 第二十六章 神秘的神池宫
北疆王的话语让我们都有些诧异,被那五粮液原浆呛得一肚子酒气的小白狐儿咂舌说道:“不是说这天山神池宫神秘莫测,外人莫入么,为何还会弄出什么交易会来?”
北疆王将手上的油渍往雪地上面抹了抹,然后嘿然笑道:“鼠有鼠道、猫有猫道,偏安一隅,即便是洞天福地,最终也逃不过没落的归途,天山神池宫虽然在世人眼中极为神秘,而且并不怎么跟当世间的修行门派打交道,但并不表示它与这天下就隔绝了。事实上,无论是天山神池宫,还是东海蓬莱岛,都有代理人在世间行走,只不过有的身份,秘而不宣,不为外人所知而已。”
这世间是存在着一个又一个圈子的,譬如普通人,可能这辈子都都没办法跟修行者打交道,或者打过交道,也并不知晓,而修行者跟修行者也是有圈子的,如果没有交集,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对方。
天山神池宫便是这样的一个地方,它最让人称道的并不是修为多么强大厉害的修行者,而是那些有着底蕴传承和历史渊源的能工巧匠,这一堆人里面往往几个惊才绝艳的大师,或者炼器,或者制符,或者锻造,或者布阵派兵,诸如此类的旁门左道方才是天山神池宫真正的立身之本,而炼制各种东西的材料颇为繁复,并不仅仅只是靠着自产便可以了的,所以这样的交易会则应运而生,只不过参与的人员都颇为隐秘,只晓得人并不多。
恰巧,北疆王便是其中一个。
听得北疆王这般娓娓道来,我们不禁颇为感慨,先前为了寻找天山神池宫的入口,我满世界寻找,甚至还跑到了江阴梁溪去找慈元阁方鸿谨询问,却未曾想这世间知晓这一个地方的,却是这般的多,只不过与我的生活并无交集而已。
北疆王愿意带着我们进入这秘境,我自然是喜出望外,而三人将这头烤狼给吃得差不多时,北疆王左右一看,皱着眉头问我道:“你们今夜,打算就在这里凑合?”
此时虽然并不飘雪,但是莽莽雪原,温度低得可怕,倘若是寻常人,恐怕早已成了冰棍儿,而尽管我和小白狐儿身为修行者,又穿得全身毛绒厚实,但一到了夜里,即便是在篝火旁,也冷得直打哆嗦,听到北疆王的询问,我点了点头,他则摇头苦笑道:“看来你们真的是有些无知者无畏了,特别是这小妮子身上还有寒毒,哪里受得了这冻?行了,别在这儿待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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