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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霄九重春意妩-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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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由退了一步。
而唐天重竟然什么都没说,一甩袖子,竟大踏步迈出了房门。
“侯爷!”
无双已惊呼着追了出去。
我站在窗边,看着唐天重走到竹桥上,又被无双拦下,说了两句什么,依旧大踏步离去,连头都没有回。
无双回到屋里时,已沮丧得快哭出来,“侯爷生气了,说晚上住回书房去。”
那我岂不乐得清闲?
挽起袖子,我自己动手挑了挑灯花,吩咐道:“九儿,把那些绸缎抱出来。”
“姑娘,你要做什么?”
“能做什么呢?我重新做一个侯爷瞧得上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唐天重会在我做第几个时觉得满意,可我做着,总是一个希望。
我实在怕连这个希望也如泡沫般幻灭,我不得不以我的行动告诉唐天重,我有多么看重他的许诺。
如果他愿意让我一直失望,那我也只能怀着希望一次次失望下去。
这晚熬到了三更,连无双和九儿都受不了,站在一边打盹,而我才把香囊裁好,仔仔细细包了边,才去睡了两个时辰,起床梳洗了,便继续做着。
这般连着赶工,到第二天傍晚的时候,香囊终于做好,深蓝锦地素紫包边,绣的却是仙兽白虎,缀着黑色的斑纹,漾着紫色的瑞光,爪牙锋锐,昂首傲视,气势逼人,栩栩如生,绝对算是绣品中的上品了。
让无双取来龙脑、薄荷、郁金香等香料填上,再缀上一串浅金色的流苏,便是几近完美的一只香囊了。
当然,只是我眼中的完美而已,唐天重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根本猜不到。
可惜这日唐天重并没有来莲池。
无双去问了几次,说早已回府,只是摄政王病情骤然加剧,侯爷放心不下,只在跟前侍奉医药,一时不便前来了。
我不晓得这话中有多少的敷衍之意,但如果关系到摄政王唐承朔,已经不是简单的父慈子孝了。上至太后皇帝,下至朝臣百姓,不知多少双眼睛看着摄政王府的动静。儿女私情被撇到一边,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我等到亥时,并不见他来,再经不住连日的劳累,将香囊丢在枕边,便沉沉睡去。
睡得正沉之时,觉出身畔多出个人来,尚以为身在梦中,慌忙去推拒时,却被那人捉得更紧,同时额上微觉湿暖,竟被轻轻地亲了一下。
我忙睁开眼,正对上唐天重黑黢黢的眼睛。
他正疲乏地望着我,见我惊惶,立刻舒展了眉眼,淡淡笑道:“是我,继续睡吧。”
我支起身,望向帐外摇曳的一盏小灯,问道:“什么时辰了?”
“快四更了。我打个盹儿,便得入宫了。”
他举起那枚香囊,问道:“为什么是白虎?”
我答道:“佩虎纹可辟邪扬善、禳灾祈丰,白虎自古以来便被比为战之神,杀伐之神,侯爷身居高位,又是当世英雄,以白虎相配,再合适不过。”
“哦!”他把玩着香囊,忽然挑了挑眉,问道:“为何不帮我绣条龙呢?我倒觉得龙翔九天,威霸天下,更显男儿本色。”
说着这话时,他半支着身靠在枕上,面庞有异样的流彩闪过。深眸熠熠,豪情飞扬,满是将天下踩于脚下的睥睨之气。
早知他野心勃勃,志在天下,但乍听他在床闱之间不加掩饰地提起,还是让我手心捏出冷汗,只得仓促笑道:“自古左青龙,右白虎,二者并行天下,并无上下之分。”
“是吗?”唐天重专注地望着我,慢慢答道,“你难道就不觉得,我比唐天霄那小子更适合成为大周之主吗?”
他就是瞧不上唐天霄,就是不甘心向他俯首称臣。
我下意识地便想反驳,告诉他唐天霄并非外表那样无能,韬光养晦下的雄才伟略未必输于他唐天重。
可转念一想,一则唐天重未必看不出唐天霄是怎样的人,二则我也不想说出唐天霄太多的秘密,免得引起唐天重的警戒,反而害了他。
何况,我不过一介弱女子,他们兄弟这样的皇权之争,原该有多远就躲多远。
思量片刻,我答道:“如果侯爷想要我绣个青龙的香囊,我便为侯爷重绣一个。”
“不用了。”唐天重似乎怕我又要去剪那香囊,急急地将手往后一缩,已将香囊放到自己枕下,“这个便很好。你若闲了,再帮我绣个有龙的也一样。嗯,不妨也绣个有凤的,你自己戴着也好。”
我听他说了句很好,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忽然便松弛下来,但转而听到他后面的话,一时又被震住。
龙凤佩饰,本只是帝王和皇后才能拥有,其他人妄自佩戴,均可以谋逆论处,严厉起来,来个抄家灭族都不为过。但他如今调笑之际随口说出,竟似闲庭信步般不以为意。
仿佛他天生便是龙,我天生便是凤。
良久,我才能忽略了他的后半截话,小心翼翼问道:“既然……侯爷还看得上这香囊,却不知,不知侯爷可否……”
我顿住,咬着唇观察着他的脸色,希望下面的话不致激怒他。
他果然皱起了眉,眸光也冷了下来。
我有些怯意,只强撑着不流露出来,依然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
他虽然不情愿,但终究说道:“我若这次对你言而无信,日后还想让你再信我?放心,如果今天父亲病情稳定,我明后天便带你去见庄碧岚他们。我会在你面前放了他。”
他答应得爽快,我反倒有些不信自己的耳朵,傻了般怔怔地望着他。
他却笑了起来,眼底闪烁着温柔的光芒,背对着小小的灯盏,连那刚硬的五官也柔润起来。
“本来说躺一会儿的,瞧你招的我,都没能闭上眼睛养会儿神,就得进宫去了。”
虽这样说着,他却将嘴唇凑近,在我眼睫上亲了一亲,方才跳下床去,地唤一声,便有侍女进来,轻手轻脚地服侍他梳洗更衣。
收拾完毕,他取了我才绣好的香囊,亲手佩在了自己的腰际,才踏步往外走去。
临出房门,他又转过头,隔了那半敞的纱幔望向我。
我不由向他挥了挥手,轻声道:“一路小心。”
他的唇顿时扬起,明朗的笑容极其灿烂,让我一时炫感,以为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这样的笑容,清爽干净得像湖面吹过的清风,伴着潮湿氤氲的水汽扑面而来。
他,会是那狷狂冷傲不可一世誓将天下踩在脚下的唐天重?
思前想后,我到底相信了唐天重应该没有骗我。
我和庄碧岚俱在他的掌握之中,如果他继续囚着庄碧岚,我也无可奈何,只能被他禁锢在莲池之中,成为他连名分都没有的侍姬。
他实在没有骗我的必要。
那么,摄政王唐承朔病重便不是谣传,他的确因为摄政王的病,才打算拖个一两天再放人。
吃罢午膳,我正想着要不要让无双打听下唐承朔的病况时,外边居然有人前来通禀,说摄政王要见我。
“摄政王?”我惊讶地问前来禀报的侍女,“你没有听错吧?我从未见过摄政王。”
而传说中身患重疾的摄政王,又怎么知道我这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南朝女子?
很快想到了唐天重,难道他在唐承朔跟前提及过?
侍女笑道:“哪会听错?摄政王就是要见住在莲池的清姑娘,听说怕人不明白,还特地加了一句,就是侯爷心坎上的那位清姑娘。”
无双只怕我紧张,一边帮我预备衣裙,一边笑道:“王爷对家里人再好不过,就是对下人也和气得很。姑娘模样性格在这里呢,还怕王爷不喜欢?”
这话说得,怎么好似我要去见公婆似的?
我瞪她一眼,择了件靛青色黛紫镶边高腰襦裙穿了,披了条浅紫色的披帛,便带了无双,随着来人径自出了莲湖,去见唐承朔。
摄政王府本是南朝一位纵情诗书闲散王爷的宅第,包括莲池在内的后院完全是江南园林的风格,回廊曲折,竹径通幽,亭台楼阁,精心独具。但前面正院却轩昂壮丽,飞梁画栋,颇有天朝皇室宏伟气象。唐承朔便是住在正面的五间上房中。
沿了蔓着青葱蔷薇枝的抄手游廊,我走到院前的垂花门前,便有侍女急急过去通禀。不多时,便见探病的男子和服侍的小厮都退避开去,待我被迎进去时,只剩了唐天重的弟弟唐天祺和几名华衣丽服的侍姬围在窗下一软榻前。
榻上卧着一瘦骨伶仃的老年男子,包裹着松软的青金色绸衣,未束衣带,连花白的头发也只是松垮地系在脑后。
如果不是那和唐天重颇有几分神似的面孔,我真的看不出这人居然是传说中南征北讨辅助大周幼主打下这半壁江山的摄政王唐承朔。
唐天祺见我进来,已扶着唐承朔半坐起身,笑道:“父亲,浅见了没?真的是个大美人啊,这满屋里侍奉的姨娘们,也算是拔尖的了,可实在没法和这江南的宁家大小姐比啊!”
我急急向前见礼时,唐承朔已支着榻沿向我望来。
他的两腮已瘦得凹陷下去,满是皱纹的皮肤黯淡灰白,眉梢眼角果然如无双所说的那般,看着十分和蔼可亲,并觉不出唐天重那种咄咄逼人令人敬而远之的气势。
他的眼珠也已浑浊,略带卧病已久的呆滞,只是端详我时,明明唇角有着笑意,我依然能觉察出他不经意间泛出的警惕和猜忌。
或者,以我的卑微,他也不需要掩饰他的喜恶。
我只是不明白,初次见面,他为何会猜忌我。何况唐天祺在,唐天重却不在,更让我不安。
“你叫什么?宁……什么?”
我垂着眼睑,温顺答道:“妾身小字清妩。”
他点点头,慢慢道,“哦,果然,甚是妩媚,不怪李明昌为你自断股肱,自毁长城,不怪庄碧岚为你满门抄斩,还千里迢迢赶来,要冒险劫你出宫。”
我品度其意,必是将我当做了红颜祸水之流,垂眸答道:“古来末世昏君,以天下为一己之私,恨不能将天下美人聚集于囊中,稍有违拗,不惜血流成河,生灵涂炭,枉自令民心不稳,朝臣心寒。南楚灭国,不在于大周南伐,而在于自身失于修持,朽木中空,方才自取灭亡。这是男昏侯咎由自取,也是大周之福,苍天之意。”
“哦?”
唐承朔微眯着眼,似在重新打量我,并没有继续发问。
侍立旁边的一位年长姬妾已笑了起来,“怪不得天重疼她,果然是个可人疼的孩子。瞧瞧,一句话没和王爷辩,却说了这么一通天时人和的道理来,真是个难得的懂事孩子。”
唐承朔这才点点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生得比旁人出挑,也不是你的错。君在城头树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南楚灭国不假,说你祸国,就有些冤枉了。”
我听这话,便知猜对了,一定有人在他眼前说了是非,也不敢再多说,垂手默立一侧。
唐天祺已接着他父亲的口气说道:“可不是吗,大哥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心中自然有数。要说我们这清姑娘嘛,不寻常那是一定的。等闲的人物,也不能让大哥放在心上这么久了。”
唐承朔闭了闭眼睛,叹道:“天重那孩子,生就那等犟脾气,若是见了喜欢的,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我只不明白,你好好地藏在深宫里,怎么又会和皇上有了牵扯?”
他说着,半睁着眼睛,目光往我身上一扫,即便是在病中,那等凌厉锋锐已与唐天重并无二致了。
他自然晓得我曾是唐天霄最受宠的昭仪了,只是到底没在众人跟前点破。
我也不明着答话,只垂头回道:“妾身与皇上并无牵扯。至于侯爷与皇上有什么牵扯,并非妾身所能与闻。”
唐承朔蓦地坐起身来,盯住我道:“你是说,天霄早已知道天重要找的是你,有意……”
他一掌击在榻畔案几上,已喑哑地咳嗽起来,然后两只手都用力按到胸前,一脸痛苦地大口喘着气,在榻上辗转翻滚。
身畔从唐天祺以下,包括那些侍姬们,无不惊慌起来,急急地奔走着,拿药的拿药,拿水的拿水,顺气的顺气,好不容易才见唐承朔安静下来,虚弱了般倒在榻上,喃喃地念叨,“这孩子,这孩子……”
我不知道他这半嗔半怨带了几分疼惜的口吻,到底是责怪唐天霄,还是唐天重。若是接方才的话头,应该指的是唐天霄,可唐天霄始终会夺权正位,正和他野心勃勃的长子针锋相对,唐承朔自己借着摄政之名,也独揽大权十多年之久,又怎会真心对待年轻的嘉和帝?
周围的人再也不敢提起话头,只拿着大夫珍重保养的一套道理在旁边劝慰着,唐天祺坐在榻侧为唐承朔拍着腿,无奈地向我翻了翻眼睛。
唐承朔的腿一直保持着僵直的姿势,始终没有变过,等他发病出现异样时,他的腿也只是微微地搐动着,显然腿脚伤病不轻,早已不能下地行走了。
病成这样,还能在朝中呼风唤雨,可见他在文臣武将中的威信,以及悄无声息继承了他的实权的康侯唐天重有着怎样的能耐。
犹豫片刻,我在众人的忙乱中走到唐承朔的另一侧,为他拿捏捶打起双腿。
在我还是宁府捧在掌心的大小姐时,父亲逢着阴雨天便腰腿酸痛,说是陈年旧伤作祟,特地请了有着按跷绝技的老大夫在家,每日循经走穴加以推拿按摩。我闲来没事,也便跟在后面学着,等那老大夫告老还乡时,我的手艺也算出了师,每每为父亲按跷,总是备受赞赏。后来入了宫,杜太后有风湿痹症,我用按跷之术每日两次为她调理,感觉比她每日吃药的效果还要好些。
想这唐承朔一生在征战杀伐中度过,年未六旬已病成这样,大半还是一身旧伤引发。为他按跷一时也许不会有效,但对疏通经络、气血周流必有益处。
唐天祺见我替他父亲捶打时,大约以为我可以讨好,还有些不以为然,待见我推、拿、按、捏、打俱有轻重缓急之分,渐渐面有惊讶。
唐承朔缓了过来,低头瞧见我在服侍,皱眉问道:“你这丫头,怎会按跷之术?”
我照实答道:“先父也是从刀兵里过来的武将,每每身体不适,我便和当时的名医学会了这个,盼着旧伤发作时能为他稍减痛楚。”
“哦,你父亲是谁?也是南楚的将领?”
“是,先父宁秉瑜。”
“宁秉瑜,呵,我记得他。一手银枪,万人难敌。算来他带兵和我们大周交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连我都曾和他正面交锋过。”
唐承朔指了指自己的右肩,道:“青州那一战,他一枪差点儿把我肩胛骨刺穿,不过他也没落着好处,也被我砍了两刀。那是……三四年前的事吧?听说不久便因旧创复发,死在军中了。真是……可惜。”
听到父亲的事,我手上的力道不觉轻了下来,深吸了口气,扬唇笑道:“人生自古谁无死,马革裹尸是英雄!”
“好!说得好!”唐承朔击掌笑道,“果然是宁将军的女儿,气度就是和旁人不一样!好一句马革裹尸是英雄!”
他拍着自己的腿,说道:“用力些!英雄家的女孩,怎么和那些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差不多,手上没一点儿力道?”
唐天祺笑道:“父亲,这话可不对了,难道咱家这位美人就不是千金小姐了?”
唐承朔点头,侧了侧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让我按捏着,说道:“若是宁将军的女儿,何止千金,万金也难求了。”
唐天祺不解地啧啧嘴,望望我,又望望他父亲,说道:“那位宁将军,不是我们大周的将军吧?记得这位名将,手上可染了不少我们大周将士的鲜血呢!”
唐承朔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说道:“我就说你没你大哥那样的气度。南朝如何,大周又如何,如今不都是我们唐氏的天下?当年那是各为其主!能做到精忠报国马革裹尸的,就是我唐承朔眼里的英雄!”
第十七章 捣香成尘,遗恨送秋风
我有理由相信,唐承朔最初叫我去时,并没安什么好心,指不定是听了谁的话,打算为自己多情得一反常态的长子清理门户了。但在聊起我父亲后,他的态度已来了个鲜明的翻转。
不论对我父亲的赫赫战功,还是对我按跷的技术,他看来都很满意,居然谈笑风生,很是开怀。如果不是精神很差,我估计他一定可以和我聊上两三个时辰都不厌倦。
看他喝了药睡下,我才舒了口气,站起身来。
无双忙扶住我,轻笑道:“姑娘虽然话不多,但的确有人缘,瞧着王爷也挺喜欢姑娘呢!”
我想外看了一眼,微笑道:“咱们也该回去了吧?算算侯爷没多久也该回来了,我们且去看看今天厨房里预备了什么菜,合不合他胃口。不然,吃得不对口味了,又要咱们给他另做了。我可懒得下厨去。”
声音不大不小,带些矜持和得意,却是有意让屋中这些不知怀着好心还是歹意的众人知道,我并不是可以任人鱼肉的南朝微贱女子,我的身后有着一心维护我的康侯唐天重。
走过深宫,走过如履薄冰的岁月,我一向懂得审时度势以求自保。
出门之时,唐天祺和两名年长的侍姬送出门来,这时我已知唐承朔正室王妃殁后并未再娶,只在病房中留了几名姬妾服侍,其中比较得宠的,就是眼前的傅姨娘和陆姨娘。
其中陆姨娘就是最初帮我说话的那位,模样虽不十分出挑,但看来清爽利落,送我到了垂花门,才止了步,拉着我的手笑道:“素常王爷睡着时也会皱着眉,只说腿脚酸疼,方才却睡得安稳,可见清姑娘一双手着实灵巧。”
唐天祺也是一双清亮的眼睛,直往我脸上打量,笑道:“大哥挖空心思也要揽到身边的女子,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只是清姑娘投了父亲的缘法,日后恐怕不得闲了,明天多半还会叫你来侍奉。”
我微笑道:“摄政王乃当世豪雄,能为他略分忧苦,也是妾身之幸。”
唐天祺摇头叹道:“好个会说话的丫头!我父亲现下都病成这样了,你还认为他是当世豪雄?自古将军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只怕姑娘心里,现在的天下,只我大哥那等有勇有谋身居高位的男子,才称得上顶天立地的英雄吧?”
我不清楚他的疑心我有意邀宠献媚,还是仅在试探唐天重在我心中的分量,遂避重就轻答道:“美人将军,都有白头之日。但我们不能因为美人迟暮便否认了曾经的绝世佳人,也无法因将军白头而否定曾经的功绩盖世。千年前灭了陈蔡的吴子,围魏救赵的孙子,如今尸骨俱已成灰,可不还是被后世视作英雄的楷模?再有西子、杨妃,逝去千年,还有多少文人墨客在其衣冠冢前凭吊佳人,谁又能说她们不是美人了?”
唐天祺若有所思,“清姑娘说得有理,原来名垂青史才是第一要紧的事。”
我怔了怔,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如南楚覆灭,连我父亲战死沙场都不见得能被后人记下一笔,可在摄政王心中,他便是英雄。想来我父亲虽曾与摄政王为敌,在他心中,摄政王也是当世难得的英雄。”
陆姨娘笑道:“可不是吗,这大约便是英雄惜英雄之意吧!”
我笑着行了一礼,径自告辞。
转过回廊之际再回头瞥了一眼,唐天祺还揉着太阳穴,正站在那里出神。
果然是堂兄弟了,那样年轻跳脱的面庞,真的和唐天霄很相似。
如果唐天重也像他弟弟这般开朗善谈,即便偶尔说话有些刺心,相处也不致像现在这样僵持难受了。
回到莲池,我向无双打听那唐天祺和唐天重处得怎样,无双沉吟道:“这个,侯爷和二爷挺合得来啊!侯爷话虽不多,对二爷是疼惜的,二爷也很听话,性情也好,又是侯爷闷了,二爷常说些笑话来逗侯爷乐呢!”
“那二爷怎么不曾封个侯爵?”
“如果咱们家两位公子爷想封王封侯,又有什么难的?不过是个名义罢了。姑娘你看侯爷,不过是个二等侯爵,上面的王爷国公不知道有多少,并算不得拔尖的。可侯爷不管到哪里,谁敢小看半分?而且侯爷兼的车骑将军,便是国公一级的武官。摄政王原兼着平南大将军衔,掌握着大周近半兵马,如今王爷病了,这些官兵便只听命于车骑将军了。”
“二爷也有军衔吗?”
“有,二爷封卫将军,京中的禁卫军,可都在二爷手里呢!前儿……嗯,姑娘可能也听说了,就是为了姑娘的事,侯爷上了太后他们的当,把一半的禁卫军叫了出去。因为调的是二爷手下的兵,侯爷还把驻在京畿的城东大营军队拨了一部分给二爷带着。所以别看二爷没事就闲在家说笑,也是个跺跺脚风云变色的大人物呢!”
也是,龙生龙,凤生凤,既是摄政王的儿子,怎么也差不到哪里去。
我忽又想起一事,“听说二爷不是摄政王的正妃所出?”
“是啊,王爷王妃感情深厚,王妃红颜薄命,去世得早,王爷伤心,多半也看在太后的面上,连侧妃都没立过。就是二爷的娘亲,也是去世后才请了一品夫人的封诰呢!其他几个有名分的姬妾,府里的人虽也尊称一声夫人,可根本没封诰的。”
“太后?”我奇道,“立不立侧妃,和太后有什么想干?”
“哦,姑娘不知道?摄政王妃乃是当今宣太后的胞妹。算起来,宣太后不仅是侯爷的亲伯母,还是侯爷的亲姨妈呢!”
原来竟是这样亲上加亲的皇家亲戚,无怪唐天重这个摄政王嫡长子,无论在摄政王府,还是在大内皇宫,哪怕行事再嚣张,地位都不可动摇。
我只是奇怪,为什么这重大关系,从没听唐天霄或唐天重提过?
这两个人,剥去表面那层相敬如宾的君臣兄弟情分,真如乌眼鸡似的,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哪看得出上辈曾有那么亲厚的关系?
果然皇家最无情,所谓的皇室尊荣,除了有冰冷的金色龙椅耀人眼目,就是那刀兵锋刃的慑人寒光。
这日唐天重入夜时分才匆匆回到莲榭,此时桌上的才已经凉得差不多了。
他风尘仆仆,眉眼之间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倒似刚干了远路一般。一问我们都还在等着他,他皱眉向无双道:“以后若我回来晚了,留两样菜给我就行,不用等着。清妩身体才复原,饿出什么病来,你来担待?”
无双垂了手不敢做声。
我笑道:“我不过是卷了,懒得吃。不然那些预备给我的点心,我就已经饱了。”
唐天重瞥我一眼,点头道:“明天让人开几副开胃的药给你吃。”
我皱眉,暗自后悔不该多嘴。
当下叫人拿了两碗汤去热了,将就吃了,那边便有人送了大沓公文来,说是今日要处理的事宜。
唐天重也不嫌累,匆匆洗漱了,便换了便装在等下批阅文件。
我奇怪他白天去了一整天都做什么了,把公务都留到了晚上。当下也不去理他,见无双学我的模样在烫杯盏,知道她要泡茶给唐天重提神,遂过去帮忙泡了一壶,才自顾走到一边,借着唐天重案上的明亮灯光,卧在榻上拿了卷诗词懒懒看着。
唐天重喝着茶,安静地看了片刻公文,忽然说道:“别吵我了。”
我愕然抬头,无双正站在他跟前磨着墨,九儿在我跟前捶着腿,其他侍女都退得远远地,一个个屏声静气,要说声音,便只有我偶尔翻动一下书卷,怎么也和吵他沾不上边吧?
既然说吵了,我索性书也不看了,默默地盯着黄梨木镶贴紫檀木刻灵芝卷草图案的天花板出神。难得做了几天绣活,手指倒是灵活些了,一时也不想再去做什么活计了。
也许,是没人能让我提起兴趣来做吧。
无意间转动眼眸,看向唐天重腰间,我才发现他虽换了衣服,依然将那白虎香囊佩着,远远便闻到浅浅的龙脑清香。
不知怎的,我心里便怔忡了一下,抬眸看向他面庞时,正见他一对黑眸望向我。
四目相对,他笑了笑,将笔搁下,说道:“我说你吵着我了吧?过来,也给我锤锤腿,听说父亲那里,很是欣赏你呢!”
看来白天的事,他早已知道了,那我也不用再去提醒他,似乎有人想用我做什么文章了。
还是没想出我怎么着吵他了,但他既然叫了我,我便起身走过去,看他侧身出腿,很不雅观地搁到旁边的椅子上,实在是很别扭的姿势,他该怎么用纸笔书写东西。
九儿已端来一张矮凳让我坐着,让我为他按跷。
这人正当壮年,长期习武,本就结实,也不知是不是有意为难我,仿佛故意运劲,将肌肉绷得跟石头一般坚硬,我手劲本就不大,哪里拿捏得起来?只得随意帮他捶着,很后悔没有离他远些,便是到外面抱厦里看看荷叶,也比这样尴尬着好。
正懒洋洋想着是,忽闻头顶那人哧地一笑,一抬头,却见唐天重弯着唇角望着我,眸光如琉璃般一片透明璀璨。
“我还怎么做事?都下去吧!”
他浅笑着吩咐一声,眼看着侍女们知情识趣地迅速退开,已一把拉住我,便亲向我。
我偏了偏头,低声道:“我没吵你。”
他揽住我,将我抱往床边,好似十分烦恼,声调却是温柔,“还要怎么吵我?只要你在我跟前,我便再静不了心。”
解我衣衫时,我听到他喃喃地说道:“清妩,你从来便不知道……你从来便不知道,我满心里有多喜欢你。”
身体被他贸然地进入激得一时收缩,连肌肤上都起了层粟粒。
但我到底很扫兴地提起了他答应我的事,“若你放了庄碧岚,我从此便只跟着你……死心塌地跟你一辈子。”
他皱眉,旋即指向我心口,“我不要你死心,我要你的心里有我。”
迟疑片刻,他又加了一句,“只有我!只许有我!”
我做声不得。
逐渐适应了他激情的躯体,我在他的爱抚下也渐渐不能自控,一阵阵地战栗着,喘息着。
便是心里一万个想说他只是在做梦,我终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第二日一早唐天重照旧去宫里,但已时刚过变回来,见我正倚在窗边看鸳鸯,转头又责怪无双,“知道要出门,怎么不准备下?”
无双一惊道:“姑娘要出门?”
我也摸不着头脑,问道:“我?去哪里?”
唐天重的目光冷了下来。“我说过会放了庄碧岚,可你必不信我随口说说吧?我这就带了你去,亲自送走他和南雅意,如何?”
这本是我长久以来的目的,但听到他如此爽快的应下,我反倒怔住。
知道和唐天重坐在驶往城外的马车上,我还是有种不确定的感觉。
犹豫良久,我忍不住问道:“你不打算拿庄碧岚和庄遥做笔交易吗?他可是交州庄氏的唯一血脉了!”
唐天重看都不看我,平视前方答道:“庄碧岚只有一个,我要么拿他和庄氏做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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