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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走就走比旅行更有意义的事-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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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来没在深夜跟我说过脆弱的话
也没有在无助的时候靠过我的肩膀
我们即使从黄昏喝到黎明也没有一起抱头痛哭
但我还是想说:姑娘别怕
你一直看上去毫无畏惧
你看上去也不像个姑娘
如果我面对面说出这四个字“姑娘别怕”
你一定会看怪物一样怔怔地看着我,然后大笑着说:
“有啥子可怕的哟!”
但我还是要说:姑娘别怕
在上海湿冷的地下室里,头发上残留的泡沫早已在记忆中涂满了迷人的色彩
那些曾经独自一人走过的城市,到处都是相见恨晚肝胆相照的执拗男女
你已经可以意味深长地而不是理直气壮地对妈妈说:“我不遗憾!”
这个时候,或者是书出版的时候,那个他已经只存在于你的故事中……
姑娘别怕
你注定不是芸芸众生,而是一个牛逼的探路者
你一定会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
写作、思考、歌唱、行走
成为天下的盐、世上的光
姑娘别怕,这世上再没有比“说走就走”更美妙的事了
姑娘别怕,路途虽遥远,所有看过此书的人,都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如果我们都不在了,如果我们反对了
你更要坚持,更不要怕
更要带领我们迈出
我们一直不敢迈出的那一步
当跨过这一步后
你或许就不是你,而是一个你一心想要成为的人
No。1 追梦的开始(1)
2001年3月?上海
上海的梅雨季节又到了,地下室比以前更加潮湿,我用鼓风机吹干了被子才能钻进去。乐手的琴放在床下,已经长出霉点,音箱也出现了线路故障,看来我扒带用的这个CD机不能再放在下面了。今天又排了《我没有远方》,这首歌已经不用再磨合了,下次要换新的,就换TheCranberries乐队的AnimalInstinct,这首歌太棒了,和弦和英语歌词我都已经记得滚瓜烂熟。与浦东那边的酒吧已经谈妥,价钱不是很理想,但是我喜欢他们的装修风格,还有就是离夜班车的站点也很近,希望还能管顿晚饭。
——2001年5月21日,我的日记
发烧了,嗓子也充血了,今天状态太差,都唱跑调了,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坚持。备忘:房东三天后来收房租,明天要抽空把水电煤气费交了,手机暂时就不充值了。9米9花9在9线9书9库9 ;boOK。MIhua。NeT
——2001年9月9日,我的日记
每个人都只能年轻一次,这是人生最邪恶的地方。
——《奋斗》
十九岁的时候,有人问过我一个问题。他说,如果有人花十万元钱买你的梦想,你愿意吗?我不假思索地答,愿意,当然愿意。他又问,那么除了钱你将一无所有也会愿意吗?这时,我稍微停顿了一下说,可能会考虑一下吧。他笑了,他说,孩子,梦想是无价的。
问我问题的人是我的手风琴老师,当年我不懂他,只是觉得他很清高。
大学毕业后,我顺利进入一家事业单位工作。丢弃了一直学习的音乐专业,开始从事一份并不伤神的工作,每月按时拿月薪,偶尔还会分红,稳定又有保障。就是这样,一种已经快要习惯的平庸就要把我淹没了。直到那个清晨——
那是一个普通的清晨,我走在那条熟悉的上班路上,迎面遇到了一个中年妇女。她夹着公文包,手里拿着一个已经啃了一半的馒头,嘴角还挂着馒头屑,她正奋力地追赶着一辆快要驶出站台的公交车,结果公文包掉在地上,纸张散落一地,她垂头丧气地蹲在地上望着远去的公交车边捡边骂。那一瞬间,我突然感觉像是看见了自己,那种一眼就能看到未来生活的感觉,让我一下惶恐起来。
生活如果是随波逐流的,那么我看到的风景和别人看到的又有什么两样?人生如果只是复制品,那么它对于我的意义又是什么?青春在慢慢地耗尽,难道我真的只是一个旁观者?曾经那么多美好的理想和愿望,是不是终究会化作年老后的一声轻叹?这一切的疑问在我走进领导办公室递上辞呈转身离开的那一刻,统统都有了答案。
意料之中,爸妈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几近崩溃。一个女孩,不安于生活,不忠于现实,丢弃了铁饭碗一样的工作,这是他们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的。那一刻,他们听不到我心跳的声音,只看到了我黯淡的未来。
我的坚定已经没有余地,我无法再心安理得地享受生活。必须要离开,为自己活一次。
2001年的春天,上海。当我背着包独自一人站在这个城市之中的时候,我对它的印象还仅仅停留在爸爸的那块老式手表上。
在人民广场上,我疑惑地问过路的行人,地铁票要在哪里买?被我问的第一个人只是流露出吃惊的表情和像看怪物一般的眼神,并未回答我,急匆匆地走开了。第二个人倒是回答我了,只是言语中带着讥讽:“嘎好笑(这么搞笑的),地铁票嘛,就地铁站买的咯。”
No。1 追梦的开始(2)
我就这样硬生生地闯入了这个陌生的城市,就像浮在水面上的一滴油花,似乎再怎么融入最后都会漂在水面上。可是很奇怪,我仍毫无畏惧。
一开始,我住在长宁区古北路一个潮湿阴冷的地下室里。那是1949年前遗留下来的防空洞,下面有十几个房间,很多玩音乐的人将它们租下来做排练室,我是唯一一个还要在这里生活的人。地下室里没有光线,没有手机信号,没有热水,有的只是24小时的黑夜和潮湿发霉的木床床腿。这些勉强都能克服,唯独在厕所里洗澡是最令人头疼的事情。厕所在地下室的中间位置,只有一束微弱的灯光指引,毕竟是女孩,心里总会害怕,所以我尽量用最快的速度去完成。提着烧好的热水冲进厕所,三下五除二地完事以后又赶紧跑回来,往往回到房间后发现头上还残留着泡沫。
那段日子是在理想极度膨胀和裤兜极度拮据中度过的。第一次去地铁通道唱歌,是跟着一个老到的流浪歌手去的。记得那是中山路的地铁站,他席地而坐表情淡然,熟练地摆好琴谱就开始唱起来。我却是紧张到不行,双手紧扣,手心里全是汗。其实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们,甚至连他们扔硬币到吉他包里的时候,眼神都不会在我们的身上停留片刻。
在这个通道之上,有很多密密麻麻的高级写字楼,路过的人大多西装革履、行色匆匆。如果我没有选择现在这样的生活,也会和他们一样,奔忙于这钢筋水泥的丛林,周而复始地赶赴一样的地点,晚睡早起,开会加班,熬更守夜地写出材料,计算数据。
琴声响起,我开始唱:“那一年你正年轻,总觉得明天肯定会很美,那理想世界就像一道光芒,在你心里闪耀着。怎能让这不停燃烧的心,就这样耗尽消失在平庸里,你决定上路就离开这城市……”每次唱到这里,心里总会升起一种莫名其妙的幸福感,因为我终于选择了为自己而活。
半年后,我加入了一支摇滚乐队,也终于租到了一间小阁楼,搬出了地下室。在阁楼里住的第一天,我整晚都没有睡着,因为屋子里实在太亮了,即使是黑夜也觉得亮得晃眼。当第一道阳光照进来的时候,上海的春天也慢慢到来了。
我开始频繁地奔波于各式各样的酒吧,参加大大小小的商业演出。有的时候为了赶下一场,要掐着时间冲上地铁或者公交车。地铁里是不能吃东西的,可是为了还有力气应付下一场演出,我不得不把藏在袖子里的整块巧克力啃光,不得不在别人鄙视的眼光下迅速消灭掉一块面包,被憋得通红的脸印在漆黑的车窗上。
直到现在也并未觉得当时的生活艰苦,因为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已经是天大的幸福。偶尔也有困顿的时候,总会问自己,现在这样的状态难道就不算是浪费生命了吗?答案总是在最后一刻坚定起来。生命在流逝,我在追寻,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妙呢?
那时写过很多作品,唯独有一首至今印象深刻,它的名字叫《空城舞者》,是一首关于自由和追逐的实验音乐。那是我在港汇广场的书城里看书时突然灵感一现,后来为了完成它,我和乐队的两个伙伴把自己关在狭小的房间里,两日两夜才把曲子的MIDI做出来。当我疲惫地躺在地板上,闭上眼睛完整地听完它的时候,我摸到了自己一脸的泪水。那一刻,我突然有些明白了,自己的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
理想从来都是跑在现实前面的,当某一刻我们有幸与它平行时,竟然是这样让人热泪盈眶。我没有得诺贝尔奖,也没有中百万彩票,甚至连喝杯星巴克都要鼓足勇气。但是那一刻,我欣喜若狂。
奋斗的时光简单而充实。早上有饭,晚上有酒,嘴里有歌,心里有梦。乐队也在各持己见了很久以后把音乐的风格敲定下来了,那个时候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上海的“子午线乐队”。眼看着一切都开始走上了正轨,意外却毫不留情地对我们叫停。
2003年,“非典”开始在全国肆虐。各地的娱乐业受到了重创,酒吧和娱乐场所仿佛在一夜之间全都关闭停业。没地方唱歌,没跑场的活儿。那个时候,通道更是不敢去的。生人勿近,熟人也开始疏远。最后,没有活儿干,连吃饭都成问题,乐队几乎解散。为了生计,我去了琴行帮人推销中古钢琴,还和老师傅学会了修琴和调律,最后却因为不愿意违背良心欺骗客人和日本老板发生分歧,然后主动离职。
一切似乎都已经变了味儿,死扛了两个月,终于还是到了撑不住的时候。记得那一天,我在租住的九平方米小屋里号了半个小时,把肝儿都号颤了才打住,然后把鼻涕眼泪一抹,作出了一个决定,打包走人。
我总是看似那么任性、那么一意孤行地为自己作着一个又一个决定。其实你却不知,它们至少在我的脑子里过滤了百十遍,我和内心里的另外一个自己会一直不停地对话,甚至死磕,然后看谁先妥协。庆幸的是,我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我只是要一种活着的态度,它不能走肝儿,得走心。
每个人只能年轻一次,即使梦想很脆弱,也应该去试一试。那两年是我人生理想的火焰升腾得最高的时候,即使在虹桥机场背着来时用的背包最后一次转身,我还在心里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一定还要回来。
有人问,点子,你这么折腾到底是为了什么?
也许只是为了等到年华逝去的那天,能骄傲地跟那些平凡的老头老太太说,咱年轻时,没过。
当年的老师现在已经是七十四岁高龄的老人,可是他仍然在用乐观的心态坚持着自己挚爱一生的音乐事业。如果再次相遇,我一定会告诉他,黄老师,当年你的话我终于懂了。
2002年10月?杭州
No。2 你的城市
如果没有那次机缘巧合,我想,可能还是会错过这座城市。
朋友小蟹是虔诚的基督教徒,长期服务于衡山路国际礼拜堂唱诗班,她一直希望我能加入。可是对于信仰还很模糊的我,一直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记得那天台风猛烈,在酒吧演出完以后,我就顺道拐进了礼拜堂去接小蟹。那天他们正在排练,我就坐在教堂后面的小屋外等待。琴声响起,四个和声和谐地融入,刚发出的第一个声音,就让我震撼了,这空灵之感仿佛飘扬在纯洁的天空之上。内心因这音乐而放空,心里全是清静悠远的景象,眼前的狂风暴雨都变成了诗情画意。
于是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要有空,我就会去礼拜堂和教徒们一起唱歌。我喜欢和有信仰的人交往,觉得他们单纯而宁静。这正是我缺失的东西。Ж米Ж花Ж在Ж线Ж书Ж库Ж ;。。
之后有一天,小蟹说,要不要一起去杭州啊,那里有唱诗班的一个交流活动。
你也许不知道,我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去的杭州。
我们的大巴车从上海出发,这一路我都在想象着这座城市的模样。
其实,两座城市距离这样近,是早就应该去的。我在有些事情上是缺乏勇气的,远远不如看上去那么勇敢。也许你是明白的,缺乏安全感的人,终究想为自己找一个壳,最好躲在里面永远都不出来。那样即使没有获得,但至少也不会受伤害。
身边有教徒在祷告:“因为爱你,更多侍奉你,更蒙你喜悦。我每日必不徒然度过,必须先求你的喜悦,更多为你而活。宁愿死,也不能少爱你。阿门!”
那种坚定,让人羡慕。
植被繁茂的杭州仿佛是被绿色包裹的,我们的车在街道上行驶,窗外飘进来的都是植物的清香。空气有些湿润,带着一种咸咸的味道。我其实常在想,你的性格为什么会这样温和,现在看来,也许和这座城市温润的气息有关。就像我,从小在西南干燥的气候下成长,所以经常会显得暴躁和不安。
西湖没有想象中的美好。沿路之上,苏堤白堤的断桥边,人来人往。那些在美丽的诗句和煽情的故事里出现过的风景,在我看来却有些牵强。也许是曾经对它的期许过大,抑或是因为我是独自一人在这里游荡。倒是那些名字让人印象深刻,断桥残雪、平湖秋月、苏堤春晓、曲院风荷、柳浪闻莺。轻轻地念出声来,别有韵味。
西湖里乌篷船一只接一只地从桥洞下穿过,船上的游客拿出相机,发出赞叹的声音,戴毡帽的划桨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日复一日地漂荡在西湖上,他们显得有些麻木。
去西湖边的茶铺喝茶,听漂亮的女老板讲着关于红茶的很多种喝法。
牛奶红茶、冰红茶、茶冻、泡沫红茶、皇家奶茶……老板说,红茶是养人的东西,要懂得爱自己。这是一种让人爱憎分明的茶,只要有一次你喜欢上它,便永远不会放弃它。
在茶楼的二楼可以远远地眺望到西湖。我在靠窗的位置坐下,要了一壶纯粹的杭州红茶,透明的茶壶里,茶汤显得红润透亮,入口有丝滑般的感觉。喉咙里发出吞咽的声音,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爱上它,可是却觉得此刻这样的景致,只有它才配得上。
更多的时候,我还是喜欢喝一些能让大脑放松的东西,比如红酒。你曾经说过,这不是一个好习惯。我有很多不好的习惯:熬夜、晚起、不爱运动、吃辛辣的食物。虽然知道不好,却很难去改变。有些习惯仿佛是与生俱来的。
在西湖边行走的人脚步都很缓慢,不急于赶路,随时都可以停下来,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待上一阵。挑担的小贩的叫卖声也是时有时无,心情好了就来上一嗓子,不开心了就闷着头一直走。有唱评弹的艺人拨弄着琴弦,他们的鼻音拖得很重很长,吴侬软语懒洋洋的感觉。
杭州人的生活节奏感觉很慢,这一点很像成都。仿佛一切都是慢慢悠悠的,不需要太匆忙。赶时间的那是岁月,不是杭州人。
遇到独自来旅行的南方女孩,梳着两条小辫,面容清秀。她给我看她拍的照片,有黄昏的屋顶,有风里飘拂的柳枝,有匆匆行走面容模糊的人,有桌上寂寞的烟灰缸,有蓝底白字的路标,却未曾看到一张她自己的照片。
她喝着很浓的龙井,脸上有不可一世的表情,熟练地夹着香烟,大口吐出烟雾。
我们没有探究彼此的故事。这个城市可能终究不会成全爱它的人。
从中午到黄昏,我只是在西湖的周围走着看着,并没有去更多的地方。
晚上参加完了唱诗班的活动,我和小蟹又跑到夜市上去。那个时候,古老的河坊街刚刚开市,街上人头攒动,各种打扮古怪的艺人在吸引人的眼球。小蟹热衷于那些新奇的玩意儿,我却觉得吵闹,一头钻进了一家扇子店。
我看到雕琢精细的檀香木扇,有一些镂空处都已经细若发丝,若没有耐心,绝对做不出这样的工艺。扇子的一面刻的是许仙和白娘子,一面刻的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爱情,是这个城市永恒的主题。
我问小蟹,基督教里是如何看待爱情的?
她说,《圣经》里对爱情讲得不多,只是教导我们,爱情应该建立在男女双方寻求是否可以共度一生的基础上。小蟹和我的年纪相若,可是说起话来感觉老成很多,这也许和她的信仰有关。其实我们性格迥异,本来成不了朋友,但是她的善良总是让我感动。那次我在烈日下商演了两个小时后,病倒在租住的小屋里,发烧到神志不清。只有她拎着熬好的清粥来看我,喂我吃下药丸。看到我虚弱不堪的样子,她居然红了眼睛,她说:“你要爱惜自己,我会为你祷告。”
我从未想过,除了亲人,还会有人这样对我。
第二天早上离开的时候,突然就起了雾。整个城市都被大雾笼罩,看不清窗外的风景,时隐时现的街道和树木像海市蜃楼般缥缈。我们的车放慢了出城的速度,可是我还在心里说,再开慢点吧,再开慢点吧。
在杭州待了不到20个小时,没有去往更多的地方。
心里知道,来过了就好。
杭州,你的城市。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去过。
2004年11月?乌镇
No。3 放弃是另一种坚持(1)
去乌镇,是和九九的一个约定。
离开上海以后,我就回到了四川老家。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情绪低落且处在无止境的纠结之中,终日郁郁寡欢。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回去,也不知道如果坚持下去,这条路还能走多远。当一个人执意要走进一条死胡同的时候,他的判断力会出现暂时性的失效,仿佛除了此路就再也无路可走。当年地下乐队里很多人会共同讨论的一个话题,就是当我们不做音乐时,我们还能做什么。我一直在不停地问自己,到底还能做什么,到底还可以做什么。
刚好在困顿的时期,九九给我打了一通电话。九九是以前乐队的贝司手,我们感情深厚,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同租一个小屋,彼此照顾,相依为命。她在电话里说:“我们一起去乌镇吧,不管怎么样,我很想念你。”game。mihua
于是,我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自己的背包,后来在衣柜顶上找到了它。它放在那里,被遗忘了很久,已经积满尘土。它的使命像是已经结束,却又隐隐地透着某种期待。离开上海一年多以后,我又一次回去了,只是这次的身份已经变成了游客,角色的转变让我隐隐约约地感到了不安。
背着当年的背包,却已经不是当年的心情。心里其实特别期待与每一个人重逢,却又有些害怕见到他们。在飞机上两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里,我一直对着空气发呆,没有喝一口水,也没有吃免费的午餐。空乘小姐以为我身体不适,关切地询问我是否需要枕头和毛毯,我抬眼望着她摇摇头,她怎么会明白我此刻的心情呢?
回到熟悉的地方,却已经不再熟悉。襄阳路市场已经不在,常去的小店已经被新打通的地铁路口取代,24小时便利店里那个经常在深夜递给我热腾腾盒饭的姑娘也已经不在那里工作了,甚至在以前每天都要经过N次的地方,居然迷了路……
那些曾经一起奋斗的朋友,有一部分已经改行做了别的,只有极少数人还在顽强地坚持着。音乐这条路注定充满了艰难和未知,他们的脸上挂着无奈,语气里透着妥协。有人对我说,理想就像肥皂泡一样闪着五色的光,很美,可是却注定要在阳光下破裂,你开始过安稳的生活,其实真的是一种幸福。对我说这个话的人,曾经和我说过另外一句话,他说到死都要坚持梦想,哪怕天天吃白水面。如今他的脸上已经找不到当年的坚毅,是真实的生活让他有了新的感悟,可是我却不想听。
记得站在十字路口迷路的时候,拨通了朋友的电话,他哈哈大笑,说:“笨蛋,你往回走啊,我在你去时的路口等你。”那一瞬间,我觉得悲伤极了,有的路可以转身回去,可是有的路却是怎么都回不去了。
突然就想逃开,于是对九九说,我们赶紧去乌镇吧,立刻,马上。想逃离的,不是让人灰心的结局,只是希望能保持住仅有的那一点点骄傲。
大巴车上,心情越发低落,车窗外的风景也都成了情绪的陪衬,只是塞起耳机靠在椅背上,久久没有一句话。耳机里是汪峰的歌:
除了阳光,没有什么可以笼罩世界;除了雨,没有什么可以画出彩虹;除了雪,没有什么可以洁白大地;除了风,没有什么可以吹动树叶……你有没有看到自己眼中的绝望,你有没有听见痛彻心扉的哭声,你有没有感到心如花朵般枯萎,你有没有体验过生命有多无可奈何……
No。3 放弃是另一种坚持(2)
我把头使劲扭到一边,只是为了不让九九看到自己已经湿润的眼眶。
到达乌镇已经是傍晚时分。我们事先就已经订好了家庭客栈,一个阿姨来路口接我们。阿姨是典型的家庭妇女,来接我们的时候一路小跑过来,还穿着围裙,想必应该是正在做饭,接到电话就立刻赶来了。她强烈要求给我们背包拿行李,那大包完全是从我们手里拽下来的,一种挡也挡不住的热情。
我们沿着石板小巷、小桥流水,一路跟在阿姨身后,不时会有奔跑的小孩路过这里和我们打招呼,“嗨,你好”,然后又飞快地跑掉。巷道里,很多老人已经吃过晚饭,坐在自家的门口抽着烟袋,或者怀里抱着肥硕的白猫,或者听着频率不稳定的收音机,也有人站在巷子口大声呼喊狗的名字。阿姨和每个人打招呼,后来她告诉我们,乌镇的年轻人都出门挣钱去了,整个镇子几乎只剩下老人,只有这些忠实的小动物忠诚地陪伴着他们。┳米┳花┳在┳线┳书┳库┳ ;http://book。mihua。net
天色渐暗,巷子里的灯笼陆陆续续亮了起来。阿姨说,你们年轻人喜欢玩儿,可是古城里几乎没有什么夜生活,大家都习惯了早睡早起,如果想玩,只能到城外去。其实夜晚的乌镇非常安静,出来逛逛也是很舒服的。
阿姨的话让我突然想起了《似水年华》里的一句台词:在乌镇,不是按天算的,是论年。一天跟一年一样,一辈子又跟一天似的。在这里,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悠闲、懒散,不用提起的丝丝倦意。初秋的垂柳立在河边,远处的灯光一盏一盏亮起,明灭在瞳孔里。
这种感觉正中了我们的心意,来这里,其实就是为了让自己安静下来。
第二天,我们避开了嘈杂的旅游团,去了古戏台,台上正在演出。
一个粉面小生和一个艳丽花旦正咿咿呀呀地唱着绍剧。戏台旁边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送披风”。两个演员和几个敲打乐器的人在台上热热闹闹地表演着,台下的小场地上只有五六个大爷坐在小板凳上,他们并未专心听戏,抽着烟卷各顾各地聊天。演员唱到精彩的唱词时,他们依然保持聊天的姿态,看都不看台上一眼,拍着手叫一声“好”,仿佛是被定好了时间,准点就附和一声。
台上的演员也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他们根本不在意台下的状况,全情投入到自己的角色中。虽然听不懂他们的唱词道白,但是他们一板一眼的表情、眼随心动的投入,每一个细节都毫不含糊。演出结束,还认认真真地谢幕,然后退场,就像他们面对的是成千上万的观众。
九九拍拍我的肩膀,说:“你还记得咱们那次万人空巷的演出吗?”
“怎么会不记得,万人空巷嘛。哈哈。”
那是一次大学的邀请演出,我们作为压轴乐队被安排在最后。一开始满满当当的大礼堂座无虚席,连走道里都站着人。前面的演出出现了状况,拖延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预计九点上场,却被拖到了将近十点。刚把乐器呼呼啦啦地搬上台,下面的学生就像逃荒似的跑掉了,我们被搞得一头雾水,不明真相。主办方非常抱歉地告诉我们,学校十点准时熄灯,所以学生们跑回寝室了。
当时我的心情极其糟糕,像是被人耍了一样,背着吉他撒气儿地喊:“撤!撤!撤!”
九九说:“我记得你当时都恨不得把人家的礼堂给拆了。其实当时我们四个人都挺想唱一首再撤的,即使没有人听,也想唱一首。”
“为什么?都已经没有人了?”
九九扬起嘴角,指了指眼前的古戏台,说:“就像他们一样。快乐,其实是给自己看的。”
她这样一说,我心里顿时徒增遗憾。当时只顾着生气了,哪里还有心情再对着空荡荡的礼堂唱歌。后来我们称那次演出为“万人空巷”,就是万人都走空了的演出。
九九不太自然地清了一下嗓子,说:“这一年我每次和你发邮件,和你聊QQ,和你发短信,和你通电话,你没有一次是快乐的。你总是在叹气,总是在埋怨。我觉得事情已经往不好的方面发展了,所以必须得见你,必须和你谈谈。”
“对,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感觉自己一无是处。”
“你努力过了,没有人会责怪你,你过不去的只是心里的那道坎。人生并不止一个梦想,对吗?一条路坚持走到底的人虽然值得钦佩,但是学会在南墙转身的人更加难得,有的时候放弃也是另外一种坚持。就像台上的这些人,难道说没人懂得欣赏,他们就一定很差吗?我看不见得。他们的价值不在于那些稀稀拉拉的掌声和叫好声,你的价值也不见得非得要回到上海才能实现。就像这乌镇,虽然有那么多的桥,可是它们都能到达同一个地方,那又何必去纠结到底要走哪一座呢?”
她没有停顿地说完了所有的话,像是已经酝酿了很久。我愣了几秒钟以后,一下就笑了出来。这样的道理,我以前不是不明白,只是突然被人以这样的方式说破,心里顿时觉得轻松极了。就像一颗疼了很久的牙齿,忍了又忍,不敢去拔,所以只能忍受着各种吞咽的痛苦,终于有一天,医生说你必须要拔掉它了,一瞬间的剧痛过后,所有的美好又回来了。
我心里的那颗牙,这会儿已经被拔出来了。
乌镇之行结束不久,我渐渐开始了另外一种更美好的生活方式,那就是背着大包走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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