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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往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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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子:东家,您不是去茶馆吗?怎么跑这儿来啦?
张山林:嗨!我不是来打个招呼吗?你给我看着点儿时辰,一会儿黄鸟儿座儿散了,我过来接着喝茶,你估摸着我快过来了,就先把茶沏上。
得子:东家,您慢走!
张山林一阵风似的走了。
张幼林探头探脑地回到前厅:师哥,我叔儿走啦?
得子:我说师弟,你叔儿拿这儿当茶馆了,这两天你得躲躲。
张幼林:师哥,你跟师傅说说,这两天我先不来了,师傅能不能想个法子把我叔儿支走?不然我老得躲着。
得子:你先去吧,我跟掌柜的说。
秋月家。
杨宪基在院门前下了轿子,敲了敲院门。
张幼林开门:杨……杨大人?您好,请进吧。
杨宪基:你是谁呀?
张幼林:我是秋月的弟弟。
秋月从北屋里迎出来:杨大人,您来了。
杨宪基:秋月,这是你弟弟?
秋月笑道:这就是我和您说过的,我家的世交、琉璃厂松鹤斋的少爷张幼林,他比我小,当然是我弟弟。
张幼林鞠躬:杨大人,我早想见您,能和您单独谈谈吗?
秋月:幼林,你要和杨大人谈什么?怎么没跟我提过?
张幼林:那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我当然不会和你提。
杨宪基笑道:有十六七岁了吧?算个男人了,好吧,咱们谈谈。
庄虎臣津津有味儿地读着那本缙绅。
得子:掌柜的,昨儿个晚上,林二掌柜的不舒坦,半宿没睡,让我跟您说一声,今儿个早上他就不过来了。
庄虎臣:让他好好歇两天,这阵子,二掌柜的真没少受累。
庄虎臣把缙绅搁到柜台上,站起身:得子,幼林呢?
得子:刚才山林先生来了,师弟不想见他,躲出去了。
庄虎臣:你告诉他,要学就踏踏实实学,不要瞻前顾后,他学徒的事,他妈早晚会知道,不如主动先说。你盯着铺子,我去二掌柜的那儿瞧瞧。
杨宪基和张幼林相对而坐。
张幼林单刀直入:杨大人,你为什么不娶我秋月姐?
杨宪基一愣:小兄弟,这是你该问的吗?
张幼林:当然,我家和秋月家是世交,秋月是我姐姐,她的父母都不在了,又没有别的兄弟,所以,我姐姐有什么不好说的话,理应由我这个当弟弟的来代劳,您就把我当成秋月的娘家人吧。
杨宪基笑了起来:好,就算你是秋月的娘家人,我呢,姑且算想当你家女婿的人,你问我答,好不好?
张幼林:我知道您为我秋月姐赎了身,但好事应当做到底,我秋月姐住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您应该对此负责。
杨宪基:幼林,我并没有说不娶她呀,总要容我安排嘛,有些事是急不得的。
张幼林:杨大人的话恐怕是托词,依我看,归根结底是夫人作梗,而杨大人又有些惧内,我说得对吗?
杨宪基一时语塞:这个……我总要和夫人商量嘛,毕竟不是件小事儿……
张幼林:要是夫人不同意呢?我秋月姐就这么名不正言不顺的过一辈子?孔子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我认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为恕,“己所不欲,无施于人”是仁。恕者乃人道,而仁者是天道。人经过努力,可以达到恕,但不能达到仁。因为人能做到不故意把己所不欲的施于人,但也可能在无意中把己所不欲的施于人。请问杨大人,我秋月姐此时之境地,是杨大人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为之?
杨宪基苦笑:幼林啊,你的嘴很厉害,我还真辩不过你,不过,我是真心倾慕秋月的,不然我也不会花掉大部分家产为她赎身。你说得有道理,我可能在无意中伤害了秋月,好吧,你告诉我,现在怎样做才能符合你所说的“规矩”?
张幼林:这很简单,我秋月姐也是出身大户人家,按身份该明媒正娶才是,这才是规矩,养外室可不是正人君子所为呀。
杨宪基:如果我不同意呢?
张幼林:那太好了,如果您不想娶秋月姐,那我告诉您,我娶!
杨宪基愣住了。
庄虎臣从后门进了铺子:得子,得子!
得子:哎!
庄虎臣:二掌柜的不太好,吃什么吐什么,你得赶紧请个大夫来。
得子:我这就去。
庄虎臣想了想:不行,满江的病马虎不得,我得跟东家打个招呼。
张幼林从北房里出来,秋月迎上来:幼林,你和杨大人谈了些什么?
张幼林:没什么,我和杨大人谈论圣贤书呢。姐,我想出去走走。
秋月:出去走走也好,只是别走远了,待会儿回来吃饭。我不想在这里待,杨大人在,我就成了多余的人。
秋月神色黯然地:那你等等……
秋月走进屋里,拿了一锭银子出来,递给张幼林嘱咐道:在外边别跟人吵架。
张幼林接过银子:姐,我走了。
秋月望着张幼林的背影,目光中有一种忧伤……
张李氏家。
张李氏正躺在床上,额头上敷着毛巾,用人在一旁端着一碗草药。
张山林:嫂子,您好点儿了吗?
张李氏:还是头晕,吃不下饭,老毛病了,没事儿。
张山林:幼林有消息了吗?
张李氏:你别提他,他爱上哪儿上哪儿,反正我没这个儿子。
张山林:嫂子,您这是何苦呢?您消消气,好好养病,明天我派人去找找。
林满江病了,李太医号过脉,说林满江得的是不治之症,日子不多了。
张李氏猛地坐起来:天哪,怎么会这样?
张山林:我正要跟您商量,林满江自己要求回他通州张家湾的老家,希望咱们能同意。我想,林满江在咱家干了一辈子,如今要走了,总不能让人家空着手走吧?可眼下松鹤斋的生意还没有转机,我手头又……不宽裕,嫂子您看……
张李氏:这你就别管了,我来想办法,不管怎么样,咱们张家不能让别人戳脊梁骨,说咱们对老伙计不仁不义。
百年往事 二十四
街上的馄饨摊儿。
张幼林正在低着头吃馄饨。
花子乙:少爷,可怜可怜我吧……
张幼林习惯性地往怀里摸了一下,他的手停住了:我身上没有碎银子,只有块整的,要不你等会儿,一会儿结完账银子就破开了。
花子乙:少爷,我不着急,您慢慢吃,我等会儿,咱叫花子别的没有,就是有工夫。
卖馄饨的:哥几个,这是干什么去?今儿个好像有事儿?
花子甲:给杆儿上的拜寿去!
张幼林:什么叫“杆儿上的”?
花子乙:就是我们花子头儿,您别小瞧了,那可是大明皇帝朱元璋给的封号。
张幼林笑了:真新鲜!
花子甲即兴敲起牛胯骨:
打竹板,迈大步,眼前来到了馄饨铺,
馄饨铺,真正好,就是馄饨没多少,
要饭的瞪着大眼满锅找,
结果这位少爷一个人就全包了……
张幼林忍不住大笑起来,把银子扔在桌上:结账!
花子乙:少爷,您刚才答应赏我几个,我这儿还等着呢。
张幼林:你着什么急啊,答应你了就准给你,今天不是你们“杆儿上的”做寿吗?我也凑个份子,找回来的银子算我送你们“杆儿上的”寿礼啦。
花子甲:少爷,我们“杆儿上的”就住在果子巷那边的“暖厂”里,您既然送了礼,要不,您也去瞧瞧?
张幼林:这倒是个好主意,反正我也闲着没事儿,就认识一下你们“杆儿上的”,交个朋友吧。
花子乙:少爷,您走好,我来引路。
杆儿上的家。
几个乞丐正在忙乎着收拾东西,摆供桌。
为了收容无家可归的贫民,有些慈善组织或乐善好施的大户人家开办了粥厂、暖厂,供穷人们吃住。“暖厂”就是供无家可归的贫民无偿居住的房子。
众花子鱼贯而入,登时满堂喧闹。
张幼林由两个乞丐陪同,走进了寿堂。
花子乙:大哥,这位少爷是给您祝寿来的。
乞丐头惊讶道:给我祝寿的?
张幼林向乞丐头儿一抱拳:杆儿上的,在下张幼林,为您祝寿,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乞丐头连忙还礼:多谢这位爷了,敢问这位爷,您府上是……
张幼林:椿树胡同张家。
乞丐头惊呼:椿树胡同张家?那位张太太是您什么人?
张幼林:那是我母亲。
乞丐头大叫一声:弟兄们,给张少爷行大礼!
乞丐头带领众乞丐齐崭崭地跪下,向张幼林磕头。
张幼林大为惊讶:杆儿上的,您这是……
乞丐头:张少爷,令堂张太太是我们丐帮的大恩人,这么说吧,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我手下的弟兄们乞讨路过府上,令堂张太太总是倾尽厨房所有,好吃好喝地招待弟兄们,张太太,大好人呐。
张幼林:应该的,应该的,我母亲信佛,一向以做善事为乐。
乞丐头恭恭敬敬给寿星马儿和祖师爷朱元璋的牌位行三拜九叩大礼,随后,又朝向东方磕了三个响头。
花子甲:杆儿上的,您为什么又朝东边多磕了仨头?
乞丐头:这你就不明白了,咱花子们这一冬天,暖暖和和地住在“暖厂”里,没被西北风儿吹成“路倒儿”,还不是托杨大人的福?
花子甲:哪个杨大人啊?
乞丐头摸着脑袋想了想:就是那个,那个……噢,想起来了,内阁中书,杨锐杨大人。
花子甲:这朝廷里头,也就杨大人还想着咱们,这粥厂、暖厂还不都是杨大人帮着建的?
众花子附和着:是啊!说罢一起向东方三叩首。
张幼林在一旁好奇地注视着叫花子们。
张李氏家。
庄虎臣走进屋:东家,您找我?
张李氏忧虑地:虎臣啊,满江这一病,松鹤斋可就全靠你了!
庄虎臣:只要您信得过,事情就好办。我想了个主意,能让松鹤斋立住脚,就是得花银子。
张李氏:你说说看。
张幼林和乞丐头已经喝得半醉了。
乞丐头给张幼林斟酒,口齿不清地:来,张少爷,再……再干一杯!
张幼林:我不行了,再喝就……就趴下啦……
乞丐头:这刚哪儿到哪儿?这酒刚喝出点儿味儿来,今儿个咱们……一醉方休。张少爷,今儿个我高兴啊,我这儿……没来过有身份的爷,您……您是第一个,咱……咱脸上有光啊,往后有事儿……您言语一声儿就行……
张幼林:我说……老兄,您别叫我少爷,行不行?我……我听着别扭……
叫我幼林,就是别叫少爷,我……不爱听,我和您……是忘年交,我叫您大哥成不成?
乞丐头:行!你是我兄弟,往后……谁欺负我兄弟,就是他妈的欺负我……我弄死他兔崽子……
张幼林:大哥,兄弟我……心里难受,这话我……我只跟您一个人说,我……我不孝啊,我偷了我妈的东西,让我妈轰……轰出来啦,我妈她……她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大哥,我想我妈……张幼林呜呜地哭起来。
宝韵阁。
周明仁抽着烟:这事儿你跟东家商量过吗?
庄虎臣:张李氏答应这事儿了。
周明仁伸出大拇指:张李氏是这个呀,别看是一个女流之辈。周明仁指了指庄虎臣,又指了指自己:在琉璃厂这条街上,比你我不差啊!
庄虎臣:是呀,要不然,怎么她一出马请我,我就同意了呢?下一步就全靠大哥您了。
周明仁:别急,容我跟宫里的张太监拉呱儿拉呱儿。
庄虎臣“扑通”一声给周明仁跪下:大哥,我替我的东家,替松鹤斋给您磕头了,有朝一日松鹤斋发起来,兄弟我永远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
周明仁连忙搀扶:兄弟,你这是干什么?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说这些可就见外了……
乞丐头:兄弟,我看得出来,虽说你偷……偷了家里东西,其实你小子……还是个孝子,还惦记着你妈,赶明儿我派……派两个兄弟到府上看看你妈,对了,再到“裕成斋”饽饽铺……买俩饽饽匣子送去,你妈知道你挺好,也……也就放心了。
张幼林:大哥,我……这点儿事儿还劳……劳您惦记,不瞒您说,兄弟我连……连买俩饽饽匣子的银子都没有……让大哥笑话了。
乞丐头:兄弟你这话就见……见外啦,你放心,你的事包……包在大哥身上……
张幼林:多谢大哥,兄弟我告……告辞啦……
张幼林站起来摇摇晃晃走了几步,一头栽倒在地上。
乞丐头醉眼蒙眬地看了一眼,吩咐道:这小子醉了,把他抬……抬到炕上去,嘁,我还以为大……大宅门里的少爷有……有多大酒量,才这点儿酒就醉啦?
百年往事 二十五
秋月家小院。
夜深了,秋月一个人坐在院里。
杨宪基:太晚了,睡吧,幼林恐怕是不回来了。
秋月固执地:不,我一定要等他回来,不然我睡不着。
杨宪基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屋子。
张幼林推开院门走进院子。
他刚要走进自己的屋子,却发现秋月坐在葡萄架下睡着了。
张幼林进屋拿了件衣服,轻轻盖在秋月身上,秋月被惊醒了。
秋月惊喜地:幼林,你可回来了,我的天哪,你可让我担心死了。
张幼林:没事儿,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能出什么事?
秋月:以后去哪儿都要和我打个招呼,别让我为你担心,好吗?
张幼林固执地:那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我要你答应我,如果杨大人不能明媒正娶的把你接到家里,那我来娶你。
秋月笑着摸摸张幼林的脑袋:幼林,你才多大?脑子里怎么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念头?这我可不能答应你,我是你姐姐,姐姐怎么能嫁给弟弟呢?
张幼林:那怎么不能?穷人家养童养媳,哪个不是女的比男的大,我怎么就不能娶姐姐?
秋月嗔怒道:胡说!我是童养媳吗?反正我告诉你,只要你在我这儿住一天,就得听我的,到哪儿去都要和我打招呼,不然你就别叫我姐姐。
张幼林低声说:姐,你别生气嘛,我答应你还不成。
刑部衙门办公处。
杨宪基:松筠庵那边出什么事了?
官员乙:杨大人,您还不知道?一伙来京城参加会试的举人在闹事呢。有个广东人叫康有为的,他给皇上写了一个折子,叫《上今上皇帝书》,提出拒签和约、迁都抗战、变法图强三项主张,事情是由这个折子引起的。
杨宪基:康有为是个忧国忧民之士,可为什么又闹起来了?
官员乙:康有为写完那个折子,于四月初七、初八、初九连续三天在城南松筠庵的谏草堂,召集18省举人传观讨论,举人们都纷纷在上头签名,准备抢在《马关条约》换约前去都察院投递。
杨宪基:都察院有什么反应吗?
官员乙:都察院拒绝代呈,您想啊,军机大臣、兵部尚书孙毓汶孙大人是朝廷内力主和局那一派的,好不容易和日本人谈好了,可举人们提出了相反的主张,孙大人能高兴吗?
官员乙凑近杨宪基耳边小声道:我也是听同僚间私下议论,说孙大人这两天暗中派出亲信,到松筠庵和各省举人居住的会馆去施加压力,又在街上张贴匿名揭帖,虚声恫吓,阻人联衔上书,举人们当然不服,双方形成了僵局。
杨宪基:哦,是这样,我说朝廷怎么急急忙忙在《马关条约》文本上盖用了“御宝”,原来是要造成既成事实,平息这场乱子。
官员乙一惊:已经盖用“御宝”了?什么时候?
杨宪基:昨天,也就是说,这个《马关条约》已经正式生效了。
得子赶着一辆两轮的马车正在赶路,马车上躺着病入膏肓的林满江。
林满江一病不起,张李氏感念林满江四十多年来对张家的一片忠心,变卖了自己的首饰,凑足一笔银子,按着林满江的心愿,铺子里雇了车,由得子把他护送回家。他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鸿兴楼。
周明仁、庄虎臣正在请一个老太监吃饭。此人乃张公公,宫中总管太监。
张公公:李鸿章李大人在日本,不是跟那《马关条约》上签字儿了吗?
庄虎臣:听说是皇上让签的。
张公公瞧了一眼庄虎臣:皇上要是不发话,他李大人也得敢呢!
周明仁:这不结了。
张公公抬起眼皮:结什么结了?又给割地,又赔银子的,皇上心里难受哇,跟他那师傅翁大人,俩人儿在皇上屋里头,是嗡儿嗡儿地哭啊。
周明仁惋惜地:那是,两万万两银子,搁谁谁不心疼啊。
庄虎臣殷勤地挑了一块大肥肉,放到张公公的碗里:您别净顾了聊天儿,今儿个得空儿出来,得多吃点。
张公公把那块肥肉夹进嘴里,细细地嚼着,瞧了一眼庄虎臣,冲着周明仁:这是你弟弟?
周明仁:亲弟弟,最小的弟弟。
张公公半信半疑地:那你姓周,他怎么姓庄啊?
周明仁:我大姨儿没儿子,瞧见我妈生了一打儿,眼儿红,这不,就要了俩过去,那个就是您上回见着过的老八。
张公公的牙缝里塞了一块碎肉,庄虎臣赶紧递过去牙签:您慢着点儿,别剔破了。
张公公:我这是老喽,吃块肉,都塞牙。
庄虎臣:不怪您牙不好,是他们炖得不烂糊。说着喊伙计:伙计!
伙计应声而到。
庄虎臣:后边儿的菜都炖烂着点儿,张公公牙口不好。
张公公冲着周明仁:瞧你这弟弟,还挺能知道人心思的。
周明仁:那是,我这弟弟,脑袋瓜子可好使了,要不,怎么求您帮忙儿,捐个官儿,平时也能到宫里走动走动,这儿您也瞧见了,我这小弟弟这么会来事儿,万一哪天遇见皇上开恩,委以大任,这保不齐往后还是您的帮手呢。
张李氏家。
几个乞丐在院门外鼓噪。
张李氏从院子里走出来:呦,是你们呀,都饿了吧?你们等一下,我去拿吃的……
乞丐甲:张太太,您别忙乎,我们今天不是来要饭的,我们是受人之托,给您送东西来的。
张李氏奇怪地:给我送东西,是谁呀?
乞丐乙从背上解下一个蓝布包袱,他小心翼翼打开包袱皮,拿出两个饽饽匣子,双手捧上:张太太,这是您儿子张幼林孝敬您的,是他托我们送来的。
张李氏:幼林?你们怎么认识我儿子?他在哪儿?
乞丐甲:您儿子和我们杆儿上的是朋友,前两天还在我们暖厂里喝酒呢,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他只让我们把饽饽匣子送来。
乞丐乙:张太太,您放心,看样子您儿子过得还不错,穿得干干净净的,脸上白白胖胖,一看就没受什么罪。
张李氏望着手里的饽饽匣子,禁不住热泪盈眶。
百年往事 二十六
周明仁从大褂里掏出一对儿玉鸟,放在张公公面前。
这对玉鸟雪白,晶莹剔透,煞是可爱。张公公的注意力,立马儿转移到这对儿玉鸟身上了,他半张着嘴,看得眼睛发直。
张公公看了半天:我怎么好像在宫里头见过似的,周掌柜的,老实说,从哪儿弄来的?
周明仁:您大概是在宫里好东西见多了,所以就记串了,这对儿玉鸟儿倒是宫中之物,可它不是大清国的,您瞧瞧,这玉的成色,正经的和田羊脂白玉,再看看这工匠的雕工,绝对是高手啊,告诉您吧,这对儿玉鸟儿是大明万历皇帝的心爱之物,后来让崇祯皇帝赏给了宁远总兵祖大寿……
张公公把玩着玉鸟儿:好东西啊,难得你的一片孝心。
周明仁指了指庄虎臣:张公公,这对儿玉鸟儿不是我的,是他孝敬您的。
张公公仔细瞧着庄虎臣:想不到,你还有这份儿孝心呢。
庄虎臣:这还不是应当的?往后,见着什么好玩意儿,只要您老喜欢,说一声儿就行。
周明仁:张公公,那事儿……
张公公:我试着办办,你听信儿吧,要是办不成,你们也别怨我。
盛昌杂货铺。
张幼林走进来:马掌柜的。
马掌柜连忙站起来:呦,幼林少爷,您坐!
张幼林:您别忙乎,我马上就走,我就是想问问,霍大叔的案子怎么样了?
马掌柜:您放心,银子我已经送到管事儿的人手里,刑部衙门也开了堂,主审的堂官拿了咱的银子,当然得替霍爷说话,再加上项文川请的几个证人说得前言不搭后语,主审堂官当场认定这案子证据不足,要重新审理。
张幼林:那霍大叔得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马掌柜:这可不好说,要是快,也许就这两天;要是慢,再有两三个月也是他,幼林少爷,这事儿可是急不得。
张幼林:好吧,我先回去了。
张李氏家。
张李氏端详着庄虎臣:虎臣,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庄虎臣:我大哥带着我和张太监见了面儿,可有一样儿,就是贵了点儿。差不多得花五百两。
张李氏吃惊地:这么多?
庄虎臣:我也没想到,捐官的规矩是这样,先得花个百十两银子买个“捐纳监照”,这是国子监颁发的,也是持照人步入仕途的敲门砖。不过,有了“捐纳监照”,只是取得了做官的资格,要做官,还必须有户部颁发的“户部执照”,这“户部执照”拿下来,要花二百两,然后还得孝敬张公公二百两,所以,差不多要五百两。
俩人都没说话,屋里暂时寂静。
张李氏:唉,家里的事儿我也不瞒你,现在确实是手头紧。虎臣,容我考虑考虑。
秋月家小院。
院里的一棵树上吊着一个沙袋,张幼林正在练习用脚踢沙袋。他一个高扫腿踢中沙袋,沙袋悠过来,张幼林灵巧地闪开,随即一个转身后摆腿,狠狠地踢中沙袋,沙袋在他的打击下剧烈地悠荡起来,张幼林灵活躲开……
秋月:幼林,真没想到,你还练过武?像你们这种人家的孩子很少有练武的。
张幼林:以前也不会,后来在牢里,霍大叔教我学了武术,他教我的都是一些最实用的招数,在关键时刻可以防身救命。
秋月:你妈愿意你练武吗?
张幼林:我妈根本不让我学这些,她最希望的是我将来参加科举应试,最好中个状元、榜眼什么的,好光宗耀祖……
秋月:这也是应该的嘛,当母亲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有出息?
张幼林踢打着沙袋:我倒不这么想,难道只有考中状元才算是有出息?我最烦的就是那些陈词滥调、迂腐不堪的八股文,我就佩服人家康有为先生,这次会试,康先生中了进士;被授以工部主事官职;可他不愿为五斗米折腰;视官职如粪土,却办起了“强学会”,以宣传变法为己任,这才是干大事的人。秋月姐,等我把《柳鹆图》赎回来,我要去报考新式学堂,学一些有用的本事。
秋月:对了,你不提我还忘了,《柳鹆图》的当期还有多长时间?
张幼林一听便沉重地坐在板凳上,充满焦虑地说:我也为这事发愁呢,今天早晨我还看了看当票,离最后期限还有三天,可现在……赎当的银子还没着落。
秋月:幼林啊,我们得想办法,要是《柳鹆图》从此拿不回来,你妈可活不下去了,她把这两幅字画儿当成性命一样重要。你别着急,容我想想……
张幼林:秋月姐,别想了,你能有什么办法?杨大人为了给你赎身差点儿倾家荡产,况且他那个元配夫人也不是好惹的女人,所以,杨大人怕是也没什么办法。
秋月:是啊,就算杨大人有银子我也开不了这个口,已经够难为他的了,这件事不如不让他知道。幼林啊,这件事我来想办法,你不要再想了,好吗?
张幼林疑惑地望着秋月,点点头。
圣彼得堡咖啡厅。
一个俄国小提琴手正在演奏柴可夫斯基的《忧郁小夜曲》。
身穿晚礼服的伊万和打扮得光彩照人的秋月坐在靠窗的一张桌子旁。
伊万含情脉脉地:秋月小姐,今天真是个不同寻常的日子,您主动约我见面,真使我受宠若惊。
秋月笑道:伊万先生,您太客气了,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嘛。
伊万:秋月小姐,今天您来找我,为什么?
秋月轻笑:伊万先生不愧是个银行家,谈话总是以一种直截了当的方式进行。
伊万:更正一下,我已经辞去在华俄道胜银行的职位,现在的身份是俄国大使馆的外交官,原因是鄙国外交部认为我在华多年,熟悉中国文化和风土人情,因此把我招募进外交部。好了,不说这些,秋月小姐还是说说来意吧。
秋月:好,那我就直言了,伊万先生,我现在急需一笔钱,您能帮我吗?
伊万:需要多少?还有,要用多长时间?用途是什么?
秋月:两千两,大约两个月时间,至于用途您就不必问了,您只需告诉我,借,还是不借。
伊万:两千两?数目不小啊,当然,这不是问题,关键在于秋月小姐是否有抵押物品?
秋月:有,抵押物品就是我自己。
伊万:此话怎么讲?
秋月:难道您不明白?也就是说,一旦我还不上这笔钱,我这个人就是您的了,现在我需要您对我进行一下估价,我究竟值不值两千两银子?
伊万笑了:这我马上可以告诉您,您的身价远远不止两千两银子。
秋月:哦,那我把自己的价格卖得低了。伊万先生,我们可以成交了吗?
伊万:可以,今天签字画押,一个星期后你就可以拿到银票。
秋月:七天以后?不行,太晚了,两天,我必须在两天之内拿到银票,否则这场交易便没有任何意义了。
伊万:那好吧,我来试试。
秋月又坐了下来:不是试试,是必须做到,我说过,否则这场交易便没有任何意义。
百年往事 二十七
当铺。
张幼林和秋月走进当铺。
站在高柜台后面的掌柜:两位来啦,今天当点儿什么?
张幼林把当票拍在柜台上:我是来赎当的,银票我带来了。
掌柜的拿起当票仔细看着,然后把当票推了回来:对不住您哪,这张当票过期了,您来晚了。
张幼林:什么意思?过期了?今天是五月初五,是我赎当的最后一天,当票上写得明明白白。
掌柜的:没错,今天是五月初五,可您再仔细看看这当票,这是两个月前,也就是三月初五那天中午十一点开的当票,看见没有?这儿写着钟点呢,您再瞅瞅,现在是几点了?下午两点,也就是说,赎当期已经过去三个钟点了,您的典当物现在归鄙典当行所有了。
张幼林涨红了脸:不对,当时你并没有向我讲明,必须是十一点之前赎当。
掌柜的:这位小爷,我怎么会没说呢?这是我们这行的规矩啊,当票上也要白纸黑字写清楚,您若是再有什么不满意,那咱只好到衙门里去说理了。
张幼林大吼:你是个骗子,我看你就是想吞了我的《柳鹆图》,今天你老老实实把画儿给我拿回来,咱们万事皆休,不然的话,我砸了你这狗屁当铺。
掌柜的脸色骤变:你要这么说可就是不讲理了,要砸铺子你随便,我去报官就是了,跟你这么说吧,有这白纸黑字的当票,这场官司打到哪儿我都奉陪到底。
张幼林回身抄起一把太师椅,高高举起朝柜台冲过去:我砸了你这蒙人的当铺……
秋月一把抱住张幼林:幼林,你别……
张幼林猛地一甩,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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