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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绣眉如墨 完结-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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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回到王家之前,王青云就让一位从小跟着他的小厮到茶肆拜见过子菱。
“我看磨墨老实有余,机灵不足。阿中跟在我身边五六年,一直在外边帮我跑事,为人且机灵也能干。最重要的是他是我的人,与王家无关,王家也不知道有他,自是省了许多麻烦之事。”
子菱露出一丝笑容,要知自。己之所以在王家这般谨小慎微,一部分的原因就是院里的下人除自己带来的三位以外,全部是王家的人,就算施以恩惠,她们且还是最后忠于握着她们卖身契的主人,而非自己王骆氏。毕竟在古代忠孝之道是不能违背的,所以很少有仆人背叛主人的事情出现。所以就连主人有甚违法之事,除非是如谋反之类的大罪,否则仆是不能告主,即便是告了,也要受到刑罚。故当王青云说道阿中是自己手下的仆人而非王家的仆人时,她才更加轻松了。
子菱上下打量了一番阿中,见其。人且是身材瘦小,长着一双眯眯眼,喜感十足,不过既然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子菱吩咐了几句,就让他去找磨墨,到时磨墨负责研究挂面,他负责协助其他事情。
回到王家,晚餐时吃了一片羊。肉,子菱忍不住犯呕,吓得秋香慌了神,且是担心她吃坏了肚子,倒是一直迟钝的夏香反应过来,粗声叫道:“难道娘子有孕了。”
子菱羞红了脸,小声道:“休要乱说,多半是吃怪了肚。子。”
秋香急性道:“娘子,还是我去请大夫为娘子诊断一。下看是病还是喜。”
子菱拦住了夏香,“待过二日还是这样不见好,再。请大夫也是不迟,若真是吃坏了肚子,让旁人知道岂不羞死我。
当天夜里春香。贴着子菱的耳朵回话道:“院里这会风平浪静,还没有人私下出院。”
子菱浅浅一笑道:“要让鱼儿上勾,非大饵不可。怀孕可是大事,要知这几年也只有长房有孙,若是我真怀孕,不知会触动院里哪些人的神经?你叫秋香、夏香都盯牢这院里人的动响,我估摸要传话就在这今明二天之内。”
经过了一天细思量子菱已是想通,就算自己院里打发了所有不怀好意的女使,又怎知后边再送来的女使全然干净清白,除非自己掏钱去买人回来,但终归不是个办法,一来没有这么大笔钱可供子菱奢侈,二来就算花钱买回来,但依家规除各位娘子当初陪嫁来的下人例外,其他并非王府各院当家主父主母买下的仆人少有能住进府里的,就连素来财气逼人的三郞娘子,当初送三郞的二位美貌女使也是二夫人开了金口才住进来,不然若大的府上随便买个下人住进来,且是要出大乱子。
所以,在此情况之下,子菱只打算找出插在院里的针,却并不打算将针拔出来,暗地里监视控制罢了。
第二日午后,春香进了屋,小声道:“今天一上午就有一拨人出了院子。”
子菱轻声一笑,“再等等总得给别人一点应对的时间才行。”
夜里亥时,子菱已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大红喜字缎被,春香进屋道:“下午,就连戌时之后都有人出了院里。以前不曾关意这些,现在细看来,院里整日进进出出的人也是挺多的。”
子菱风轻云淡道:“你且记住了今天这些出院的人是谁,出了几次院,刚才我发现带的一只玉镯不见了,你带着夏香去细找一下。”春香听后一愣,她是知娘子这只玉镯是落在骆家。
子菱嘴角挂着笑道:“横竖有些人想看我这院子里的笑话,我就闹给她们看,免得让她们牵挂得难受。不闹起水波,怎能惊动水里的鱼。”
“对了,今天润玉和银姐出了院吗?”
春香点了点头道:“今天润玉且是上午出了一次院,是因院里私厨买菜之事,将所需菜单交给对方。银姐是出了二次院,一次是上午去库房去取当季娘子和四郞的四套新衣,下午是其他院里的女使找她有事。”
子菱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你一会且也让润玉和银姐帮你。”
春香得令便带着夏香,将院里女使都集在一起,道:“娘子的妆盒里少了一件首饰,少不得是院里有人手脚不干净,娘子说了,若偷镯子的人这时还回来,也不重罚,若是知罪不改,哼”
后边的话春香便不说了,以宋律当时处罚原则是,依附关系越强烈,家庭关系越亲近,则处罚比起常人来,就越轻。一般偷者与盗者没甚关系,偷五贯以下者徒刑,偷五贯以上者死刑,但若是下人偷主,因二者关系更为轻密,所以是偷十贯以下者徒刑,偷十贯以上者死刑,比起普通人自是宽恕了许多,而子菱“被偷”的镯子虽没有十贯,却也足有五贯。
这时有些女使且已睡下,这会被从床上叫起来,还有些迷迷糊糊,面面相觑,不知所谓。
春香扫了众人一眼道:“只给你们四分之一柱香的时候。若没人承认,我只得一个个搜了。”又笑着对银姐和润玉道:“还要劳烦二位妹妹在这段时间帮着盯住院外,不要让外人瞧院里的笑话才是。”
没人出来自首,过了一会春香带着夏香将女使房间一一看过,虽有一位院里的关婆子仗着是王家的老人说话大大咧咧多有埋怨,不搜娘子身边最亲近的女使怎偏搜她这些从未进过娘子房间的人。
春香温柔一笑道:“我和夏香早是当着娘子的面搜了一次,一会还要搜秋香那里,大娘且跟着看仔细才是。“
关婆子自是闭口不再多说,她也不敢得罪了娘子身边的红人春香。
搜查之后的结果,却未找到甚玉镯,只在阿姚在衣服中寻到一包药,见着自己衣服里搜出的物事,阿姚自是吓得脸色发青,却一句话都不说。
子菱一听又搜出药,自是黑了脸,院里有人传话倒也罢了,若有人下药就另当别论。这会子菱且穿上衣服,要亲自出马。
坐在正屋中央,烛光中子菱的脸忽明忽暗,平日动人的双眸如今就如深潭般黑不见底,不带一丝感觉。
“这是甚药?”就在刚才春香已是将今天观察到私下出院的人皆禀明了子菱,其中一位就是阿姚,她且是一早出了一次院,夜里又私出了一次院。
阿姚死咬着唇依然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身子颤抖充分表明她内心的害怕。
子菱忍住了怒,道:“春香将她绑了带下去,一会再细问。”又吩咐春香私下捡半分药送到外边药铺查看是甚药。
见着一屋的女使,子菱吃了一口水润喉,才慢慢道:“既然院里找不到镯子,想来已被人送出了院。既然如此,陈大娘,今日有谁来了我这院子。“
陈大娘是四郞院里另一位管事婆子,且是负责些小娘子不便做的杂事以及守院门,做事素来稳重,这会道:“今天只有位太君身边的雕玉来找过润玉,还有位库房的小娘子帮着送物事进院,但都未进娘子的房间。”
子菱又问道:“站在这里的人今天有哪些人是出了院的?”
银姐、润玉、烟儿、阿奴、阿妘、就连秋香和夏香也站了出来,子菱见着大多数女使虽带着紧张之色却不显慌乱,只阿奴神色却有些慌乱,瞧着子菱盯着她,且是忙低下头,不敢视线对视。
“你们出院是为甚事?见过甚人?”子菱质问道。她也知这样做根本不可能找不出细作,要知传话只需几秒钟可就完成,别人是看不出甚事来的,而子菱这般问也不过是从她们的反应和态度,寻得些线索而已。
先是润玉神态自若道:“娘子,我且是之前与经纪约好今日在后门将拟的菜单交给对方,因之后要将取菜之事交给阿奴,所以当时且是叫了阿奴一起去。”
阿奴在旁边点头道:“的确是这样。”
银姐跟着道:“早上是和烟儿一起去库房取了八套当季新衣还有下月的茶、炭等物事,见我和烟儿拿着不方便,库房里有位姐姐且是与我们一起帮拿了回来,到了下午以前在院里当过职的一位姐姐雕玉来院里央我要些花样。”银姐脸微红,“她们都知娘子的女红了的,所以时常央我帮着照娘子绣的花样勾花底,她们且是照着绣。”
子菱点了点头,目光移向旁边的阿姻,阿烟上前一步,必恭必敬低头道:”婢除了早上和银姐一起取东西,我且在分别在中午晚上,与夏香、秋香姐一起取娘子和姐妹的吃食。“旁边秋香和夏香点了点头。
之后秋香和夏香也对自己今天的动响做了说明,只在取食时出了院,其他时候都在服侍娘子不曾离开。
轮到阿妘,她看来是个老实巴巴的丫头,这会微有不安道:“如今婢是专管院里挑水,每日早晚都会出院。”。



豆蔻梢头春色浅第二十七章私情

第二十七章私情
子菱听后却微一愣,每日都会出院挑水到是一个能随时单独与外界联系不被人注意的工作,想到这里,子菱细打量了一番阿妘,心中伸起了一丝怀疑,记得当初她、阿姚和银钏是一个屋里住着。还真是邪门,不过二个月,银钏床下搜出药,阿姚衣服中找出药,这阿妘且不知还藏着甚物事。
待将出院的人问了一遍之后,且只有阿奴说不出第二次出院是何原因,因加之神色不安目光闪躲,到让子菱越发怀疑。
“既然你且说不出出院子干甚?那我这院里也留不得你。”
子菱警告的口气,让阿奴终忍不住哭泣,“娘子,我是冤枉的,我并未偷镯子,要知我从昨日便没有进过娘子的房间。”说到这里阿奴眼睛一亮,指着阿妘道:“反倒是她,看着十分老实,却心怀鬼胎。我且多次看见她鬼鬼祟祟地听墙根。而且她说是晚里打水,可我分明看她夜里出门时并未提水,一定是偷了镯子欲藏到院外。”
“你你血口喷人。”阿妘黑着脸瞪着阿奴。
阿奴这会跳了起来道:“甚血口喷人,打水的井分明在后院,你为何要朝着东院走,手里根本没提水桶,而是拿着包裹。”
“东院?”子菱眯起了眼睛,东院。可是大爷一家住的大院子。
阿妘白了脸,急忙道:“娘子,我并没。有偷物事,去东院也是因因。”
“因甚?”
“因为大爷院里有位姐姐李真。儿是与我家住在一处,明日她且得恩回家看望父母,所以我想请她帮带些物事给自己父母,而且这包物事里只装了些娘子赏我们的衣服和首饰,没有玉镯。”
子菱道:“有没有?请人去问一下就行了。”对秋香使了。个眼神,对方了然的点头,轻轻拉了拉润玉,二人便出了屋。
子菱对阿奴道:“阿妘如今且是暂时说清了。只是我。好奇,为何你能知道她去了东院,显然当时你也在那里,你去干甚?”
阿奴只是哭泣却一言不发,子菱越听越不耐,微。皱眉头道:“既然你不说,就不要怪我无情,银姐带她下去,一会叫管事的婆子带走。”
阿奴被吓得白。眼一翻昏了过去,看此情况的其他女使皆有些慌乱,互递眼神、悄私语,屋里且有些乱哄哄的。子菱见状扫了一眼众人,肃杀之色溢于颜表,倒让这些人不敢放肆皆屏息闭气不再动弹一步,直到子菱手一挥让其他无关人等将阿奴送到房里等,众人才松了一口气。于是这些当日未曾出门的女使便几个一起提着阿奴的手脚抬出了屋,待她醒来之后再做处理。
子菱见着借玉镯之事,倒让自己大体知道了一些情况,也算是达到少许目的,见再问阿妘和烟儿也没甚作用,就让她们也下去。
这会屋里只余下春香、夏香、银姐三人,子菱便道:“镯子的事且还能放到一边,这药的事却非小事,春香你从药包里捡些去问大夫是甚药,银姐你将阿姚带来,我且要好生问一下才是。”
这会润玉和秋香回屋,润玉小声对子菱道:“大夫人身边有位女使叫李真儿的确与阿妘的家是在一处,而且还是李真儿直接带阿妘进的府。“
子菱道:“今夜且要你辛苦一下了,这会我叫春香连夜出门去问大夫搜出来的是甚药,想来这个时辰出府且是有些麻烦,我知你认识后院守门的婆子,你且去帮一下忙,顺便叫小厮赶马车接送春香。”
润玉自是应下出屋去追才离开的春香。
旁边秋香一直欲言又止,见着润玉离开,这才凑上前道:娘子,我且怀疑阿妘送包裹是假,传信却是真,不然她的姐妹怎不留她在东院,倒跑到我们这里,再说为何递包裹之事不白天正大光明地做,非要夜里偷偷地做。”
子菱一笑道:“且就当她是只大房的暗针罢了。”当阿奴说出阿妘私下听墙根时,子菱是松了一口气,自己这一番折腾也并非无用之功,这第一只耳朵已找出来,只是不知这第二只、第N只耳朵在哪里?
子菱这会顺口一问道:“润玉是找谁打听这件事的?”
秋香道:“她的母亲肖大娘有位早年的姐妹当今就在大爷院里当差,刚才她且是偷偷去问了那位婆子。“
阿姚是被绑了手带回来时,脸上已无最初害怕之色,十分平静,见着子菱只说了一句话便沉默不言,“我甚都不知道,是有人陷害我。”
子菱喝完杯中茶,笑道:“谁陷害的你,你且有证据吗?”
阿姚没有回答,且是一副死猪不怕开火烫的味道,一点也没有之前指出银钏藏药时的机灵和能言善道。
这会时候有女使上前道:“娘子,二夫人使人来问,院里是不是出事了,怎大半夜传出哭声。”
子菱笑了笑道:“你且回二夫人,院里是发生了一些小事,媳妇正在解决。”
阿姚听有人来,一直沉稳的表情微有变化,先是眼中闪过亮光,然后露出失望的表情。当然这一切都被子菱看在眼中,她且心中冷笑道:你且是在等救兵吧,我也在等你的救兵,只是不知他来还是不来。
子菱见着春香一直未回,便问了一下时辰,才发现居然折腾到亥时,免不了打了个哈欠,叫夏香取了一个石榴,洗了手后饶有兴致地一粒粒榴子掰下来放在嘴里慢慢品果肉。
过了一会,春香和润玉脸色泛白地回来。
“可问清楚是甚药?”
春香口齿清楚道:“是滑胎用的药。”旁边站着的银姐、秋香等女使齐齐传来吸气的声音,皆被这事给吓到了。
“甚?”子菱脸色顿时胀得通红,将茶杯甩到阿姚的脸上,怒得全身发抖,“好,真是好。夏香给我杖嘴。”
阿姚被泼了一脸的渣且是十分狼狈,又见夏香走上前,她微挣扎了身子,却还是没有躲过夏香的手,被对方牢牢抓住她的肩,几个耳光便披头盖脸地刮下来。
子菱冷眼旁观见阿姚脸虽被煽得通红,但抬头望来的目光却带着阴毒之色,自是怒极而笑,难得口出秽语,骂道:“贱婢,你为人女使不知守规,反而藏这些阴险之物,你是想害谁?”
要知子菱昨晚才假传出疑似怀孕的征兆,这第二天下人的房里就出现滑胎药,其原因不用说都让人有种不寒而栗之感。如今再看着阿姚这般死不悔改的模样,虽嘴里说冤枉却说不出一点自己被冤枉的证据,到与之前曾有的印象判若二人,让子菱开始怀疑当初银钏下药的真实性,指不定就是这位阿姚设计下了药,然后推到别人身上。
见着阿姚微肿的眼皮间透出挑衅的目光,子菱对旁边几位女使轻声道:“你们每人给我刮她十个耳光。”
秋香是第一个站了出来,想到院里居然有这种阴险的药,她且是心悸,若是那一日娘子真的怀孕,防不甚防之时让这种药入了娘子的口,最后的结果简直不敢设想。想到这里秋香心中毫不留情之意,个个耳光都实打实地煽在阿姚的脸上。
当下阿姚被打得惨叫一声,银姐立刻上前抽出袖里的手绢用力塞进阿姚口中,银姐虽平日从不与人为难,但这回素来老实的人也被这种事惊得下了狠手。
润玉在旁边却听得心惊,待轮到她时,她且有些下不了手,倒是夏香的一句话让她下了狠心,“如果娘子出了甚事?想必我们这一院的女使到时指不定比她还惨。”
阿姚如今虽被绑了身,打了脸,堵了嘴,但望着众人的眼神却依然带着一丝不屈的狠劲,让旁边几位女使也不得不说一句,她还真是个硬茬。
见着阿姚这般模样,让子菱最后也不得不佩服对方的硬骨头,叫女使们停了手,对春香道:“你去向二夫人来禀明此事,就说这样的下人我不能留,且要送走才是。”
春香点了点头,便出了院,正遇见夜归的王青云回院,见着春香一脸严肃之色,心一紧就冲进了屋,看见妻子坐在屋中,秋香、夏香、银姐、润玉立得笔直,正中还跪着位被打个面目全面的女使。
“发生了甚事?”
子菱感觉鼻子发酸,软软地说道:“有人将滑胎药放在院里。”
“甚?”王青云立刻反应过来,自是大怒,一脚就踢在阿姚身上,当场让她倒在地上起不了身。
见着王青云还要踢上对方一脚,子菱却忙将他拦住,“我已将这事叫人去告诉二夫人来,你消消气才是,这内院之事,你男子少管,还是回里屋。”
王青云忍住怒道:“这样的事如此能忍得下。”
这时院里女使屋传来哭声,却是阿奴醒来求饶之声。过了一会就见一位叫**的女使表情古怪地跑了过来,小声道:“娘子,阿奴有事要禀明。”
子菱不耐道:“甚事?”
**为难地望了一眼阿奴的房间,轻声道:“阿奴要说出她夜里为甚出去?”发现子菱表情不乐,**慌忙道:“阿奴说这件事且是羞于同外人讲,所以不愿在大庭广众下说。“
子菱见此情况,也不想多说,便叫秋香去一下。
过了一会秋香进了屋,红着脸小声在子菱耳边道:“阿奴全都说了,原来她夜里出院是偷偷去见相好的,那男子是东院里专门种花的小厮。”
子菱一听且是啼笑皆非,心中叹道:难怪她不敢开口,这种院里男女私情之事,不比偷镯子受罚来得轻——
祝各位女性同胎三八妇女节快乐!至于男同志,你们就^^跟着一起快乐吧。



豆蔻梢头春色浅第二十八章有罪和无辜

第二十八章有罪和无辜
过了一会,二夫人房里来了位管家的路婆子。身后跟着一位女使。
子菱敬她是二夫人房里的老人,且是起身迎她进了屋。
这路婆子笑着脸,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阿姚,便对子菱道:“二夫人叫我前来问清事情毕竟是如何?”
子菱指了指桌上的药包,一脸厌恶之色,道:“刚才睡前我取下首饰时发现妆盒里放着的玉镯不见了,因是骆家祖传下来的物事,虽不是贵重却是我极喜欢的,就让人在院里四处找找,举许是掉在甚地方。谁料未找到掉的物事,倒从她那里寻出这种物事来。”
路婆子细看了一下药包,问道:“这药是做甚用的?”
旁边春香道:“药铺大夫说是滑胎之用。”
婆子先是大惊,后眉头皱起一团,扫过地上的阿姚,“难道是院里有人且是有喜。”
子菱淡然道:“我这院里为**的也只春香和我,可且都没有喜。”
婆子露出诧异之色说道:“没人有喜,这滑胎药有甚用?“指着阿姚厉声问道,”你说,偷藏滑胎药干甚?”
见婆子要问话,银姐望了一眼子菱,待见对方微点头。她才扯开阿姚口中的手绢。
如今子菱虽坐在屋里,半夜秋日天寒冷,冷风一吹,她只感觉骨头缝里都是冰,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很快感觉到肩上多了甚物事,一看却是王青云将青缎披风披在她的身上,然后坐在旁边,将子菱的手握实。
阿姚呼吸顺畅之后,哭道:“大娘,我且冤枉,我也不知甚时候衣服里多出这种药来,再说就如大娘所说,我备这药干甚?“
子菱很想拍手赞一下对方且真会演戏,刚才之前冤枉说得硬绑绑,如今却一眨眼功夫说得声泪俱下,这一声窦娥冤真是让人听了心酸。
夏香却不屑地瞪着阿姚道:“必是昨日我误说娘子有喜,被你当成真事,所以偷拿了药要害娘子。“
阿姚还想张嘴喊冤,子菱却不等她多话,道:“说来也是奇怪,前些日子与你同住的银钏也是藏着药,被你指了出来,如今从你那里同样搜出这种歹毒的物事,你是不是想说你住的那屋有邪气,还是想说与你住一屋的阿妘、阿蓝其中一位陷害你。”
阿姚唔唔哭着道:“我只知这包药不是我的。”
子菱冷笑一声道:“也罢你说陷害也罢说无辜也可。如今你只需说明,今天早上和晚上都出去干甚?谁是你口中所说陷害你的人?要知这包药当初发现时且是包得鼓鼓的。口子还封得正好未曾撕开过,看来那位陷害你的人是大意地忘记应该在用药害人之后,再放进你上了锁的衣服柜子,不然说不定这药还未用上就先被你发现,岂不是让她精心准备陷害你的招失败了吗?“
见着阿姚不说话,子菱嘴角微弯,柔声道:“或是说不是陷害,只不过是有人犯傻误将你的衣服柜当成她的衣服柜,暂时借放一下?”
子菱的话说得不急不慢,但句句是在讽阿姚,让对方脸上还挂着泪,却一句也答不上来。
子菱抬眼望了一眼婆子问道:“不知二夫人对于心术不正的下人是如何惩罚的?”
婆子道:“如是对主人不忠、有所不轨,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是生是死就看她的命硬不硬了。”
阿姚这会变了色,尖叫道:“你在说甚。”
“你还敢大叫。”婆子冷笑道:“既然做了女使,就应在为仆期间对主人有忠有义,我且还想要去问一下当初送你来的人牙,哪里找来这般心狠手辣的人。”
“我就是心狠手辣又怎样?”阿姚这会终爆发了,大叫道:“你们王家就不黑心吗?我的二位亲姐姐进了你家,不过二三年都不声不吭地没有命,说是染了疾病暴毙。隔夜就火化了,也不让亲人收敛尸体带走。事后给了三十贯钱,说是甚体恤钱。分明是你们害死姐姐,又恐尸体暴露你们的罪行会受官府严惩,所以直接灭”
子菱越听身子越冷,这会王青云脸色发青,已叫道:“还不堵上她的嘴,难道还让她再胡说。“
婆子刚才被阿姚的话惊呆了,王青云一吼让她清醒过来,直接上前捂住阿姚的嘴,可阿姚已是一副豁出去不要命的状态,婆子的手才捂住她的嘴,她就一口咬了下去。
“啊!“婆子立刻松了手。
阿姚失心疯般嚷道:“老天没眼,不判你们一个以命换命。明明王家杀了姐姐,我们一纸诉状告你们,反被官员以没证据判诬陷,反打我父亲几十大板。“(宋徽宗时期有律:雇主殴杀奴婢,要处死刑,除遇大赦令,可保性命。)
看着被绑手的阿姚却还能在众女使的围堵下不停挣扎大声叫嚷,子菱脸色渐有些发白,她且完全没有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的情况,未找出细作,倒找出一个仇人来。
最后还是路婆子手狠,一把抓住阿姚的头发,且是让她再没办法动弹。子菱死死地瞪着阿姚,四目对视之下,阿姚的目光中含着痛苦,但更多的却是憎恨。子菱迎着这样的目光,咽了一口水,声音沙哑地问道:“药是从哪里得来的?”王家家规甚严,一般的女使基本不能轻易出府,除非是经主人同意,守门婆子才会放行。所以,滑胎药绝对不是阿姚能轻易取得的,必是有人送她的。
阿姚被压在地上,这会是蓬头秽面,听了子菱说的话,却哈哈大笑二声:“这药就是我早为你们王家备下的。你们用区区三十贯买走我姐姐们、父亲的命,若不是我大意失手,用二百文的药钱就可送你们王家后代的命;且是划算多了”
这些充满仇恨的诅咒,让子菱当时就惊得全身僵硬、动弹不得,只能死死抓住王青云的手,这一刻她真想从这座溅满鲜血和仇恨的高墙逃出去。
婆子见状不好,嚷道:“还不叫人捂她的嘴,拉下去重打。“跟着婆子一起来的女使灵机一动上前脱下鞋子堵住对方的嘴。
阿姚终于不再说话了,虽竭力挣扎还是被拖了下去,不一会就听见外边板子的声音,以及闷闷让人难受的唔咽之声,直到最后没有声音。
路婆子进了屋,脸色极不佳。大口喘着粗气,道:“如今这件事且是四郞你们无法处置的,如今我且将她带走,回了二夫人,再做细打算。“
子菱垂下了头,发现自己口干舌燥,王青云点了点头,声音低沉道::“一切就由路大娘安排吧。“
待路婆子离开后,子菱过了许久才回过神,发现自己与王青云一直紧握着手,且全是汗水。
这会王青云搂着子菱回了里屋。将她按在床上坐,“这里有我,你且先休息一下。”说罢便出屋,将女使全部叫了出来,站在院里。
他也知虽自家这个院子在王府的位置属于偏僻之地,但刚才那般尖锐的吵闹声必然将王府上下都闹醒了一半,这会外边想必是乱哄哄的,不过还好子菱是在事情严重之前就禀明了二夫人,而且当时有路婆婆在场为证,这事细算下来自己与子菱还算是无辜牵连进来,算要追究甚责任也落不到他和子菱身上。
见着女使皆惶恐不安地站着,王青云也不说话,便进了内屋。
子菱这时依然呆呆地坐在床上,这且是她生平第一次这样面对如此棘手又可怕之事,就在刚才听着阿姚被拉下去打板子的声音,她突然间回忆起年幼为女使时挨板子的经历,一时间心慌,坐立不安,要不是王青云死抓住她的手,子菱差点叫出住手二字。
王青云进屋见着子菱的表情,轻声道:“作为家中的主母,总有一天你必须习惯面对这样的事。“
子菱坐在床上,抬着脸望着王青云,终哭道:“仇恨真是一种让人疯狂的情感,我真的害怕了,害怕真有这样一天,我的儿女被二百文钱送了命。害怕今日我们这般对付阿姚,是否有某一天另一个阿姚出现在我们面前,嚷着要以命赔命。“
王青云拍着子菱的头,安慰道:“这件事你我且都是无辜受累,你不必有甚愧心或是害怕。“
子菱头脑有些混乱,不免自言自语道:“无辜?其实阿姚也算是未遂犯,她且还未真造成甚事实。”就在刚才子菱还对阿姚恨之入骨,但这会想到阿姚说不定会送了命,却又同情宽恕她来。子菱心里明白自己不过就是纸老虎,虽嘴上说得凶,若真要让自家下令害死某个人。且是完全做不到的,她最多也不过就是惩罚一些伤皮不伤骨的耳光而已。
王青云知道子菱是一位善良的娘子,将她紧搂在怀中,安慰道:“不管她是否得手下了药,但毕竟她已是起了歹念,而且就算我们饶她性命。”王青云目光中带着凶意,“她今天在院里说出的事,却不是我们说放她便能放她的。“
这会春香端上热茶,子菱颤着手接过茶,慢慢抿着,微感觉到一丝暧意。
王青云见子菱渐平静下来,正色道:“如今屋外女使且等着主母你发话。“轻轻扶起子菱,王青云在她的耳间道:”有我在后边支持你,你且大胆的做便是了。“
子菱轻轻点了点头。
王青云小声道:“你可知当年我是甚时候对你动心?“
子菱背靠在王青云的胸口,真想在他的怀中化成一汪水。
王青云继续道:“当年你带着二把菜刀,闯入花茶坊救出你的哥哥,我还记得你且说过这样一句话,是同归于尽,还是皆大欢喜,我都奉陪到底。那时我便憧憬着也许有一天,我身边也有这样的人出现,勇敢而热情。”——
订阅很少、推荐票很少、粉红票很少、许多的很少,只有字数多一些,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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