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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绣眉如墨 完结-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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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蔻梢头春色浅第九章县城见闻
走近县城,绢儿更为失望,低矮的夯土城墙破破烂烂,城里放眼望去土坯房杂乱修在道路二边,除了来往的车、轿多些,道路宽点,在绢儿看来与一路上所见的村庄差距并不是很大。
进了城张家娘子便吩咐着先去帛铺,将之前绣的物事换些丝线与钱两,再去嘘市。
到了帛铺却见门前围了一群人,张家娘子不便前去,便支小厮打探一番,过了一会,锁子回来道:“昨日一汉子在帛铺买了六丈整布,却不料今日那汉子来店中要换布,说买回的布不是整布。店主却说卖出的是整布,二人争执不下,才引来众人围观。”
见店门前一时半会不会清静,张家娘子一行人只得驱车先去嘘市。
只见嘘市里零散搭了一些摊铺,卖各类吃食、卖自制麻布、卖陶制品、卖竹篓子的小农吆喝买卖,便不一一说道。
绢儿虽对这古代的农贸市场很有兴趣,只可惜坐车半天已是筋疲力尽,当然嘘市里并不太新奇的物品也是让她提不起兴趣的原因之一。只跟在邓大娘身后,瞧她与商贩卖买交易,倒也长了几分见识。
不一会,邓大娘便买好所需物品,一些由佃客驮在毛驴上,一些放入车中。
见绢儿盯着路边炸果子的谗样,邓大娘便拿出备好填肚的果品饼子,张家娘子也不讲究许多,让几人不分主仆分而食之,毕竟时辰有限,须赶在落日之前回到村里,才是正事。
再次驱车到了帛铺,却见人早已散去,邓大娘扶下娘子进了店门,绢儿抱着绣好的物事跟在后边,锁子与佃客站在帛铺外边喂着牛驴,也好休息片刻。
一进铺子,店家认出娘子,将娘子领进店内阁房中,与娘子交谈了几句,便取走绣品,一会进来一位女使,送上茶汤,在旁边伺候。
过一会,店家取来二贯大钱交到邓大娘手中,并道:“娘子所需的丝线我这里倒是都有,只其中二色还须细找,且稍等片刻。”
“烦老丈费心了。”张家娘子谢过店家。
邓大娘细细将大钱放在搭袋中,随口问道:“午时吵闹之事是甚底?”
店家脸色晴转阴,诉苦道:“大娘你是素知我家帛铺一向童叟不欺,向是唾弃骗人的勾当。今日分明是那汉子自家剪了布,却赖上了店里,坏店的名声。”
经店家道来,这汉子是城中下苦力的下户人家,家贫一直未娶妻,直到几天前才娶了位娘子,因他娘子带了钱两做嫁妆,汉子才得有钱剪六丈布。谁料昨日店家明明卖出的是块整布,今天却被汉子污说是破布。因老板怕被他这番吵闹坏了名声,只得重新剪了布给他。
绢儿站在旁边听,却越听越熟悉,依稀记得原看过一本古本译文,那书中有段内容与眼下发生的事情十分相似,只是一时半会起不起来书里故事的来龙去脉。
等到离开帛铺出城行了一段路时,绢儿终想起了,一时脸色微变,张口欲言又止了半天,不知该说不该说。
张家娘子见绢儿表情一惊一乍,倒是很奇怪,便问道:“可是有甚底心事?”
绢儿几分犹豫之后,便小声道:“突然想起原在家曾听人说过一个骗人的故事。”
邓大娘道:“你这女儿,活像葫芦里的豆子,倒一下只出一粒,甚底骗人的故事你说道一番,也好解这途中枯乏。”
绢儿说的故事来自于一本她曾看过的古代骗术译本,虽详细内容已记不得,但大体内容却还能说出,只是在说出口时,她有心想着用什么口气或语言说这故事,才符合如今年龄身份,故有意结结巴巴,叙述混乱的说。
故事说的是城里有个人叫曾三,他为人痴蠢,以掏下水沟为生。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家贫势单,一直未娶妻,却不料有一天路上遇见一位妇人与他搭话,说无处可住能否暂住他家。曾三同意,便把妇人引回家。吃完饭,妇女便与曾三母亲说愿意为他家媳妇,并说带了一些钱两,可以作本钱,还可以干缝补的活计。
曾三母子自然高兴答应,当天便娶了那妇人。过了几日,妇人拿出自家的钱叫曾三去买布,要给曾三母亲做一身新衣服。曾三自然洋洋得意,便前往布店里买了二片青布回来。谁料那妇人趁人不注意,将青布分别剪去些,便对曾三说:买回的布是碎布,被布店欺负了。
曾三听了,便去换布。自然店家不愿,双方争执起来,因店家怕坏了名声,只得重新剪了布给曾三。谁料这新剪回布被妇人又背地里用剪刀刺破,并再次告诉曾三,新拿回的布是碎布,布店欺负人,并挑唆曾三拼命去与店家闹。
曾三被激怒,果然又到布店,争持之中双方动起手来,曾三便带了伤回家。妇人假惺惺说:“我和你娘去告官。”便到官大人那里递上了一纸状纸。回家便灌醉了曾三后,将他置死。
次日妇人便哭闹说是店家弄死了曾三,布店老板担心吃官司,就与曾三婆媳商量出钱二百缗要求撤回申述状纸,婆媳二人同意便领钱而归。过了两天,妇人席裹钱两而逃,再也没有消息了。大家才明白那个妇人原来是个骗子。
听了绢儿的故事,张家娘子脸色沉重许多,与邓大娘互望了一眼,却不出声,只听着厢外牛蹄踏地发出的单调声音。
绢儿眼角小心扫过二人,嘴里道:“也许是我多心,二事只是偶有相似。”
邓大娘叹了一口气道:“故事里妇人真是狠毒之人,骗财故然可恨,夺命却是枉法。不过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娘子是否提点一下店家小心被诈,如何?”
张家娘子道:“毕竟这样没凭没据的说却不稳妥,由自家们去说更不合适。”
邓大娘想了一会,拍手道:“记得锁子说过,他在县里有房远亲。”
张家娘子点了点头,“这还使得。”
邓大娘将锁子叫到了车厢中,许他今日休息一天,锁子自然高兴。
之后邓大娘将绢儿讲的故事说了一道。
锁子机灵,听后笑嘻嘻道:“娘子既然放小的休息,小的正好去亲戚家走访一二。这等奇事,用做下酒的唠叨恰是好的。”
于是锁子骑着向佃客借来的毛驴乐颠颠地赶去县城,佃客接过锁子的鞭子继续赶着牛车回村。
一路回家无惊无险。
豆蔻梢头春色浅第十章绢儿身世
张家娘子浴过身,坐在梳妆台前,只穿了一件雨过天青绣罗纱衫子,下穿着淡色素绫裤,身后巧儿正细梳着娘子头发。
张家娘子想着今日的事,却越有些心神不宁,便叫锦儿唤来邓大娘。
邓大娘进了房门,张家娘子便叫退巧锦二人,端起桌上棱形口青蝠白瓷杯,白瓷中金ju花瓣浸温水雅致清爽,抿过一口后,道:“明儿,请大娘找赵牙婆细问一下绢儿的身世。”
邓大娘道:“娘子是多有怀疑绢儿。”
张家娘子放下瓷杯,扶额斜坐在床上,道:“平日未见绢儿有何太出众的地方,今日却感她过于出挑,不过是髫年村童,说出故事不止头头是道,还能引虚到实。俗言反常则妖,我却有些担心。”
邓大娘却不以为然,“须是她家长者平日闲聊时说起的。”
张家娘子,微摇头道:“大娘差也,你若随找村中黄口小子给他们说上一段故事,过些时日再让他们复说,必无一人能说得明记得清。我看绢儿一言一行非下户蠢笨人家能养得出来的。”
邓大娘自知家中娘子的担心,家中的仆人不怕笨拙,却担心来路不明,若是惹上什么事,却是不好。便退下,去找牙婆。
过了一天,邓大娘喜洋洋见过娘子,道:“我问过赵牙婆,绢儿的确非平常下户养的女儿,她父亲是前面杏源村未及第的秀才姓骆,因他家娘子十几年一直无出,才要了一房小妾,便是绢儿的生母林小妹,谁想这小妾还未生育,骆家娘子竟老树开花生下嫡子骆子竹,过了二年绢儿出生了,虽是庶出,却长得乖巧,很得骆秀才和娘子喜欢,还取闺名为子梅,养护她就如嫡女一般。只是骆家娘子生产时年岁已大便落下病根,几年来药水不断,终还是去了,而骆秀才也因伤心过度没多久也去了。只留下小妾和一双儿女,本来骆秀才留下的薄财若勤俭生活足够三人生活,却不想骆子竹天生体弱,去年大病一场,花光了钱两还未见好,正巧这时村里来了位极有本事的道士,给她家儿子留下个方子,说是用着药方服上五年便可大好,只是她家却除了薄田二十亩,再无其他财物,虽家族祠堂有所救济,却未有足够的钱两凑齐方子上的药材,而二十亩地是云哥唯一的祖业,断没有卖的道理,最后不得已卖了女儿,才叫她家儿子活了下来。”
张家娘子听了唏嘘不止,“那位小妻真正是大义妇人。”
邓大娘笑道:“奴家倒认为那骆家娘子是个聪明人,若非她活着的时候对妾生的女儿爱护,又怎会在死后,让妾爱护自己的儿子胜于自己的女儿。”
张家娘子道:“这便是以心换心,妻是大度的人,小妻也是有德之人,遇在一起才会有这种美事。”
邓大娘道:“娘子你想,女儿的母亲和生母都非恶人,女儿又岂能差。”
张家娘子笑道:“知大娘爱护绢儿,今日看却是快要将她当你的女儿了。”
邓大娘道:“若真是我的女儿,我非乐开花。”
一番说笑,张家娘子思量便道:“明日还是将牙婆请来。”邓大娘一听脸色微变,张家娘子继续道:“请她再帮找个善厨的女使,以后绢儿便做我的身边人。”
邓大娘拍手直道娘子大善。
再过了几日,锁子的县里亲戚带着一匹上好的素布,几坛好酒来寻锁子。
原那天锁子酒醉在他家,便说起一则旁听的妇人骗财杀人故事,顺便提及今日遇见的帛铺之事,虽锁子家的亲戚只是听个高兴,他家的娘子却听得有心,当天晚上便去打探。还真如锁子故事所说一般,那汉子下午又跑到帛铺闹事,双方均有抓扯,最后还是帛铺退一步,又重剪了布给汉子。
亲戚家的娘子便找到店家,将骗子故事又说道一遍,那店家一听害怕,忙叫人赶去汉子家。那娘子阻止道:“若那家娘子真是想要索命骗财,须捉现形才行,你且偷偷派人去探听虚实。”
店家便唤了小厮前去汉子家躲在窗下偷听。过了半会小厮慌忙回店家道:那汉子本已息事不愿再闹,他家娘子却一直愤愤不平,直道花钱买布,反而被打,却是气不能消,叫汉子拼命与帛铺作对,自有妾家与娘须帮他伸冤,出这一口恶气。
这一番说,大家十有八九都可确认,那妇人是骗子。
话语才落,便见汉子再次怒气冲冲而来,店家一时不知该打还是该让,锁子亲戚家娘子却在店家耳边道:“这般胡闹却不能容下,且先如那骗子的意,再捉她见官。”
于是帛铺不再留情,狠揍了一番汉子,那汉子见势不好便逃回了家。汉子才走,帛铺店家便去衙门找了二位熟识的衙差,一同跟去汉子家,等到夜里房间里声音全无时,便踹开房门冲进卧房,正见那妇人将房八紧紧捆绑住手脚,用沙塞住了汉子口鼻。
那妇人害人当场便被衙差捉住,证据实足,便被关入牢中。待汉子救醒,这才知他在鬼门关里转了一圈。
帛铺当天便封了十缗钱做谢礼送到亲戚家。而亲戚家娘子吃水不忘挖井人,便唤她家大哥送上厚礼。
一番事过去,重阳快到了。
早在重阳之前,邓大娘与绢儿一起,用面粉加上枣、松子肉蒸制成的重阳糕,还在糕上插了几色小彩旗,只得重阳食之。
重阳一早起来,绢儿穿了一身衣裙都是娘子旧衣让巧儿改了给绢儿,一件半旧桃红折枝小花锦锻短襦、下套半旧鱼肚白四幅罗纱长裙,绑上淡粉的腰带,头发只用一根梅花竹簪团了个鬓,从鬓中抽出发丝编成麻辫,插上新鲜的茱萸收拾整齐便出了门。
出门便见锦儿正提着装有重阳糕的竹篮子准备跟随娘子去田间登高送糕。锦儿见绢儿一身的打扮,忍住笑道:“好一枝粉嫩的桃花,只是这绿叶稍长了些。”
“姐姐也跟着巧儿姐拿我打趣玩,要知我这枝桃花,却不如你这株海棠花香。”
今日锦儿正是一身海棠红色衣裙,见绢儿反拿自己打趣,锦儿也不恼,只叹道:“你这嘴越发尖,须拿石磨细磨才行。”见娘子使唤,便不再说玩,快步离开。
院里早摆上了十几株初盛开的ju花,或黄或白煞是好看,绢儿见巧儿站在花前却多有遗憾道:“只有万龄菊,却也淡了些颜色。”
绢儿不知这万龄菊是何意思,便问道。
那巧儿道:“若是黄白二色菊,其花心如同莲房,雅称为万龄菊,若为花瓣是粉红色却叫桃花菊”话才说了一半,巧儿转而又道:“这月的绣样,便是这万龄菊,你且告诉你家几位姐姐,到时我可是要优者无赏,劣者有罚。”
绢儿嬉笑道:“姐姐好不奖惩分明,须那罚不是吃一缸水,妹妹便满足了。”
“你这丫头,又开始胡惹姐姐们了。”邓大娘一直看在眼里,叫过绢儿道:“今日没你玩嘴逗乐的时间。”。
豆蔻梢头春色浅第十一章拨霞供
九月初九菊黄蟹肥时,嘘市因未见有蟹,便在昨日让小厮买了几尾肥鱼养到瓦盆里,今邓大娘正展露一下她脍鱼的刀功。见她袖口卷到肘部,腰系围裙,甚是麻利将活鱼拍死鳞刮去腹除内脏,再提起脍刀将鱼脍成薄薄的生鱼片。大娘刀功了的,生鱼片脍得极好,虽说不上薄如蝉翼,也只三张纸的厚度。
大娘细将生鱼片细摆在一件八角白釉粉莲缠枝陶瓷盘中,盘边一圈洒着黄色ju花瓣,这样的配搭看起来整盘菜秀雅可餐,让人食欲大增。
绢儿将洗好的青菜、冬瓜、萝卜、芋艿、茭白等时令鲜菜放在案上园形砧墩。看着邓大娘要做甚底菜式,但见她拿出一件铜制小锅,倒入早熬好的骨汤再放入姜块,在几盏瓷碟放入些酒酱、椒料、姜丝、葱丝、少盐,用油浸着。
绢儿见那锅的样式,却心中一震,暗道:“莫不是吃火锅?”
邓大娘吩咐道:“今日家里拨霞供,你且去找巧儿,将放在杂屋里的那尊风炉找出。”
听今日拨霞供,巧儿兴致勃勃,忙把杂屋找出风炉。倒让绢儿猜想着这听起来古里古怪的拨霞供是何饮食,让巧儿如此喜欢。
厨房里时令鲜菜都被细切成一片片整齐堆放在盘中,而一进厨房的巧儿闻着锅里飘出的汤味,难得笑容灿烂。
娘子要在厢房内里用膳,众女使将一番物事都准备好,铜锅放在四方木桌上的风炉上,旁边摆齐了菜品,再将碗筷摆放好。巧儿进内室请出了娘子与官人。
绢儿这才确认拨霞供这般风雅的称呼,果然就是现代人说的火锅。
只见大郞与娘子坐下后,先用ju花水洗净手,再就着ju花瓣细擦掉手上的水痕,然后捻了些早准备好放在碗中的ju花瓣散在自己碗中,由邓大娘往官人与娘子的碗中倒上点骨汤浸泡完花瓣,顿时间房间里漫开一股香气。
邓大娘揭开盖在锅上的竹编盖子,锅里汤都沸腾,冒着乳白的水泡,放入几片生鱼片,过了些时候,见鱼片已熟,旁边静站着的锦儿与巧儿各夹起白生生的鱼片,放入官人与娘子碗中,二人就着鱼片与ju花瓣再沾上些碟中调汁吃下。
绢儿在旁边闻着香味,是看着流口水,心里念着有多久没有吃火锅了,拨霞供听起到是风雅,却不如火锅二字来得直接粗犷。
待大郎与娘子吃完第一口鱼片后,便让众女使退下,不用在旁伺候。
厨房里另一口锅以及菜早已备齐,女使们笑意浓浓,纷纷坐下,也不顾什么谦让之礼,敞开了吃,不一会准备好的菜品便一扫而光,到这时各位小娘子才想起了风度,抽出手绢斯文地擦擦嘴,再斯文地向邓大娘道了一声谢,便悠然离开。留下绢儿见一桌狼藉,与邓大娘对视一眼,无奈摊手。
原来绢儿吃火锅只喜色香味辣,而今日这一涮鱼片骨头火锅,便是清香可口新鲜无比,但都是一样吃着让人愉悦。可惜众女使无细嚼慢品、闲聊说谈的习惯,辜负了这一锅火锅,自是让绢儿未吃过瘾,讪讪道:“吃这必要一口酒二夹菜三说四笑五脏舒。”
邓大娘听个正着,点头道:“见你也是个懂食拨霞供的。”手里的活不断。
绢儿跟着收拾桌上残羹剩菜,笑道:“我还记得唐人香山居士写过一首诗,便是说这拨霞供的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邓大娘听绢儿脱口而出唐诗微一愣,但立刻一脸怜惜,道:“真是好诗,这是令尊教你的吧。”
绢儿说完诗后,就后悔怎生起了卖弄的心思,要是被大娘问及一个村中孩童怎生知道唐诗,那要如何回答。但邓大娘的话却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便嘴里含糊其词过去,心里却苦道:“千万不要问我任何关于家的事。”从最初来到这个世界便被卖进了张家做女使,从未有人告知自家任何关于这身体原本的身份年龄,所以至到现在绢儿连本身的名字是什么也不知道。
还好邓大娘误解绢儿的表情,自当是刺痛绢儿的伤心事,便将话转到一边,不再提及。
因绢儿未吃饱,便就一锅的骨汤下了些面条,将面条里放上点椒料、姜丝、葱丝、盐,香中透着点辣,很是爽口开胃,连着不喜面食的邓大娘也吃上大碗。更别说没赶上拨霞供的锁子与栓子,虽邓大娘也单独给他们留了些鲜菜,他们还是让绢儿再做了二碗面,就着涮菜下面条吃,吃得满头汗水,大呼美味。
今日吃得甚饱,虽已到息灯就寝时,绢儿还是在院中走了小会,感觉已消食,便回房休息。
绢儿睡到半夜被推醒,迷迷糊糊睁开眼见着一张苍白的脸被烛光映着有些诡秘,吓得差点尖叫起来,好在对方一把捂住了绢儿的嘴。
绢儿这才注意那人是绫儿。
绫儿轻声道:“好妹妹陪姐姐去厕儿。”其实房里本有木马子(即马桶),只是几位女使爱好干净,不想异味污了房间气息,所以到了夜里小解还可在房里用木马子,若是大解便要到院后的厕儿去。说起这入厕,绢儿最初万分不习惯,因大解去污竟是用的竹片式厕筹,不仅不卫生,而且若手上轻重不恰,还会伤了股上皮肤,家中唯用粗纸去污的也只是娘子一人,连官人都不舍用纸。所以绢儿只得忍耐习惯,多用皂豆洗手。
因平日绫儿向来胆大,夜里起夜也不曾让人陪伴,这次却央人同去,绢儿自是疑惑,但还是坐了起来,披起了衫儿,有些睡意,“姐姐,今儿是怎回事。”
绫儿不安地望了望关紧的房门道:“我本出了房,却听见院中有古怪动响,妹妹你说会不会是那日我冒犯了狐仙大人,所以”
“姐姐不可慌,狐仙大人不会有这闲情,我倒担心是歹人溜了进来,须告诉官人娘子。”绢儿不怕狐仙,却担心院里钻了贼进来,忙穿起裙子,这才却发现铺上未见纱儿。
“纱姐姐不在房里?”
绫儿坐立不安道:“许是她也去厕里,快些走吧。”
二人出了房,见院里不远处果然有只黑影在四处走动。二个小娘子胆倒也大,互牵着手偷偷躲在树后向细瞧,只是今日月暗星疏二人只是隐约见那黑影在院里手拿扫帚不停打转,甚是诡秘古怪。就连不怕鬼神的绢儿看在眼里,都有些毛骨悚然,许是秋日风寒,绢儿不经意打了个冷颤,倒把绫儿吓了一跳。
过了半会,黑影提着扫帚竟径直进了绢儿他们的屋。
见那黑影竟然进了屋,绫儿已被吓哭,绢儿却道:“姐姐你去厕里,我去找人。”说话罢,便跑出后院,直接去找栓子。
片刻时间,各房间的灯便亮起,栓子揎拳捊袖,众人提心吊胆手拿扁担,冲进了房,却未见陌生人,只有纱儿睡得正香。
纱儿很快便被众人惊醒,睡眼惺松的她狠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吓呆住。
众人将屋里所有角落寻遍也未见陌生人,只当虚惊一场,各自散去就睡了。
绢儿与绫儿却有些忐忑不安,彼此对望,过了许久才睡去。
等到第二天中午,绢儿见纱儿哭啼被人拉走,才知纱儿从小患有梦行症,之前发生的那几件不清不楚的事也找到了原因,皆是她病症发作时弄出来的。怕在这院里再闹出什么事,只得叫人带走了她,之后便再没有她的消息。
过了几日牙婆又送来一位十二岁的女使,取名绮儿交到邓大娘手中,而绢儿接过原来纱儿的活,只每日打扫房间,伺候娘子漱洗,其余时间便学刺绣。
豆蔻梢头春色浅第十二章制眉墨
每日日出破晓,绢儿与绫儿便起来到厨房端得热水,备好手巾、毛尾牙刷子与牙粉,在屋外候着,等娘子官人醒来,便伺候二人漱洗,这一弄便要半个时辰,然后端上朝食,朝食完后,由巧儿锦儿伺候娘子画好妆容、梳好鬓、换好衣物,而绢绫二人便在外打扫厅堂、院落,待娘子出了屋,再回屋收拾,将换下的衣服拿去清洗,夜里娘子睡前的漱洗也不用她们在旁伺候,自有锦儿与巧儿,一天的活便是完成了。
这日绢儿见锦儿坐在桌前正用心搓着灯心很是不解,“姐姐,这是做甚底?”
锦儿道:“妈妈的眉墨用尽,我且在新做。”
一番说话,绢儿才知娘子喜好自做的眉墨与妆粉,不喜外买的这些物事,只因价廉的看不上,而价高的却无钱买,所以才会自制。
只见锦儿将油灯里的灯心搓紧后,便将油灯放置在一件铜制方盒中,拿到井边,打上一桶满水,将盒中油灯点燃,然后盖上盒盖,放入水桶。
绢儿恍然大悟,气遇冷凝结成液体,这是要取油灯焚烧而起的烟。
锦儿细细说道:“油灯燃尽以后,盒中便都是黑烟凝在壁上,将其扫下来,再用前几日特加了少许香料调好的麻油与这黑烟调匀,这眉墨便做好了。”
“妆粉又是怎做的?”绢儿第一次见自制化妆品很是好奇,一想到古人用物理的方式解决美容问题,更是兴奋。
锦儿抿嘴一笑,“妹妹倒是心急,跟我来。”
只见锦儿从屋里拿出一件圆形的陶钵子和件木盆,取了钵塞,慢慢将陶钵子里的水倒入树下泥里。
绢儿一闻,捂鼻道“怎是馊了的。”
锦儿最后将钵里余下的物事全部倒入木盆里,道:“这钵子里盛的是我与巧儿姐在五天前,就着新米与一定量微发紫的旧米磨成细粉,然后用钵子盛着,再加了点水,封住钵口便不再管它。现在我且将水倒掉些,余下被水浸泡的米粉放在日中曝晒,晒干后的粉末再加很少量的铅粉,便是细腻又微发黄的妆粉,虽色泽有些微黄,却是上好的,涂在脸上白净也显得自然。”
绢儿却佩服娘子的妆粉做法与现代化妆上粉的要决不谋而合,对于黄种人而言妆粉不是越白越好,而是比自己本身的肤色白一点的黄色系妆粉才最为合适,抿嘴一笑道:“姐姐用的粉也是这种吧,怪不得见姐姐特别白嫩粉红。”
锦儿脸微红,瞪了一眼绢儿道:“我好意教你,你又拿我打趣,本想再细说给你听,我且住口不理你。”
绢儿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每次见锦儿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便有打趣她的念头,这也算是“孽缘”吧。
“啊!姐姐不要恼妹妹,都是妹妹的不是,且饶了耍嘴的妹妹。”绢儿细哄锦儿,装出如小狗讨好的可爱模样,倒让锦儿忍不住,弹绢儿额头一下,道:“谁家生出你这样古怪的女儿。等过几月,再做妆粉时,我且叫你在旁边看,你便知道了。”
冬日见到,天气转寒,绢儿虽已换上夹层的袄子外边套了件旧时的褙子,却依然感觉冷意。本以为是因寒从足下起,便套了二双布袜,却还不见好转。娘子看绢儿整日小脸泛白,很是怕冷模样,便将自己旧时穿过不用的一件银红色厚袄子给了绢儿。
绢儿央得巧儿姐帮她改小,巧儿应下,不仅巧手将袄子改的正合适,还借着余料给绢儿单作了件护领。
绢儿不再冷得打颤,自然很是高兴。见她上身穿着厚袄子,下套件布裙,裙里穿着裈再套了件开裆膝裤。宋人的裤子大多为开裆裤,并在腰后开口,两端系带,其裤管很大,腰也不是量身而裁。而在开裆裤里宋人还可穿上一件有裆的小短裤叫做裈,在绢儿眼中其实便等于现代的内裤,只是裤脚稍长了些。
绢儿也偷偷小改了些,只将腰后开口系带改在身前,也好方便平日系带,至于其他方面便不敢轻易修改,一来手艺不佳,二来孩童长大极快,若是改小合身,身量再长些便不适穿,被别人知是自改过,须吃笑话。
见绢儿躲在房里独自一人得意洋洋显摆。绫儿很不以为然,这天还没到大寒之时,绢儿就已是过冬装扮,再以后如何办?
这些时候,张家娘子准备着过冬的衣食,以及佃客收租的后继事情,忙得脚不粘地,连跟着身边的锦儿与巧儿都不得闲,有时绫儿与绢儿也需在旁搭手。
谁料这忙的时候,张二郞又来了。
绢儿见张二郞穿着一身直身黑色大衫,头戴方布,表情很是高兴,身后跟着一位妇人,梳着单螺鬓,插只银钗,鬓后别了朵粉红大绢花,上穿松花色艾绿领抹罗衫,外套半旧艾绿镶边月白绣桃花锦面对襟褙子,下穿桃红暗花折枝八幅纱裙。妇人容貌虽一般,却胜在眉目间几分媚意,行走起来,婀娜多姿,柔弱无比,特别是当那妇人跨过门坎时,露出绸面粉莲的绣花鞋时,更是让绢儿一愣,生平第一次看见活生生缠小脚的女子。
娘子见张二郞的到来,脸色微有不悦,却不多话只坐在椅上,让绢儿端出点茶待客。
张二郞叉手拜诺:“谢谢哥哥、嫂嫂。”坐下喝完点茶。
那位小娘子也叉手道:“官人、娘子万福。”
娘子笑道:“叔叔今日为何这般客气?这位小娘子又是谁?”
张二郞立刻口若悬河、眉飞色舞道自家姻缘终来了。其主题便是:自家与身边小娘子一见便恨晚,决心与她结为百年好合,只是有少许的问题,一来小娘子无嫁妆,二来自家钱两不足,难以筹办婚事。故希望大哥资助一二。
张家娘子听着二郞夸张之言,嘴角露出一丝嘲讽。而张大郞听弟弟有成婚之意,很是高兴,便一口答应,“大姐,且取二十贯钱。”
听到大哥的话,二郞脸上出现喜色,张家娘子却欲言又止了半会,最后却未说话,只回房取钱。
巧儿见娘子回屋脸色不佳,便叫出一直跟在其后的绢儿,“娘子为何气恼的模样?”
绢儿小声道:“张二郞带了位小脚娘子来,说娶妻需要钱两,官人才让娘子取二十贯钱。”
娘子正从盒中取出十七两银子,算了一番这些银子折钱足二十贯钱多有余,却突听见屋外隔着门帘绢儿的话,脸色一变,厉声道:“绢儿进来。”
绢儿听娘子口气不悦,心中一跳,瞧了一眼巧儿,却见巧儿一脸愤色很是生气的模样,便有些疑惑。
大娘坐在床边,见绢儿进屋便道:“你说是小脚娘子,可看清了吗?”
绢儿点头道:“那位娘子跨门提裙时,正好露出脚,又小又尖。”
娘子一听,立刻怒意难压,坐在床上细喘气,道:“锦儿,你去请来官人。”
巧儿进屋,忙安慰娘子:“娘子,无须为张二生气,且消气,吃杯茶。”边说边与绢儿使眼神,绢儿忙将桌上备好的点茶端到娘子面前。
吃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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