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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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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成磊已经在宾馆了,他见到吴莉莉,说道:“客人到宾馆后,休息了一会儿,现在还在房间里呢!”
吴莉莉忙表示到房间里看看客人。她到房间里与副厅长寒暄,又陪着副厅长及随行人员下楼,进了餐厅。
副厅长在酒桌上是一个很活跃的人,他妙语连珠,酒量也大,把他的随行人员与岭东的陪餐人员调动得兴奋起来。他还不断地与吴莉莉开玩笑,说她将来若被提拔,应该到省妇联工作。这是为什么呢?因为省妇联的领导代表着全省的妇女形象,现在的几位省妇联领导形象上不过关,只有吴县长去了,才能胜任。吴莉莉觉得这个副厅长还不俗气,夸人漂亮还拐了这么大的一个弯。副厅长还说自己会相面,大家都叫着请领导相一相。副厅长说,我先给吴县长相,吴县长现在有心事,怕是家里出了什么情况。副厅长的话刚刚落下,岭东的陪餐人员立刻沉默下来,他们都知道吴莉莉与董述之离婚了,这不是捅到她的痛处了吗?吴莉莉倒是笑了:“厅长好眼力!家里还真有点事让我担心,女儿从早上出去到同学家里玩,到现在也没有回来。我出去给家里打个电话,厅长不会怪罪吧?”
“快打吧。”副厅长笑呵呵地说。
吴莉莉站起身,离开饭桌,走到餐厅外给母亲打电话。
高成磊也早就发现吴莉莉在饭桌上心神不宁了,他不认为吴莉莉刚才说的是真话,她今晚的状态应该是与岭东的政局有关。当省妇联领导?恐怕是岭东县的领导也当不了几天了。
吴莉莉很快就回来了,她站起来,提议喝了一杯酒,然后抱歉地跟副厅长告别。她说,反正厅长还要在岭东呆几天,她陪同检查工作的时候再多跟厅长喝几杯。
副厅长善解人意地挥挥手:“好、好……”
吴莉莉离开宾馆,又回到了办公室。现在是晚上八点,董蓓还是没有回到姥姥家,她心急如焚。董蓓是一个乖孩子,她在外面玩,要是晚一点回家,从来都会给家里打电话告知的。今天,董蓓这么反常地不回家,真让吴莉莉提心吊胆。
晚上十点,母亲给吴莉莉打来电话,告诉她,董蓓还没有回来。
晚上十一点,吴莉莉给母亲打电话询问,得知董蓓还没有回来。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
吴莉莉坐不住了。作为一个母亲,她太爱自己的女儿了,女儿对于她,也是太重要了。女儿是她生命的另一半,是她的希望,是她感情上的依靠。她想了想,决定给康育政打电话,向他请假,她要回庆河一趟。
康育政显然还没睡,听到吴莉莉说明的情况,同意她回庆河,但要她把工作交代好,让高成磊承担起政府的主要工作。“到年关了,政府的工作不能停摆!”康育政在电话里
强调说。
与康育政通完话,吴莉莉又给自己的司机打电话,让他到火车站给自己买一张火车票。岭东距离北原一百二十公里,北原又距离庆河一百八十公里,总共三百公里的路程,乘坐汽车走夜路太危险了。午夜十二点半,有一列从岭东开往庆河的火车,运行六个小时,明天早晨六点半到达,吴莉莉想坐这趟车。
向司机交代后,吴莉莉与高成磊通话,该说的话都说了。
司机将吴莉莉送到火车站。她刚刚登上卧铺车厢,就看见前面走着董述之,愣了一下,随即猜想是母亲将董蓓的消息告诉了他。她放慢了脚步,想距离董述之远一点。董述之找到自己的铺位后,将一个旅行袋放到行李架上,在过道的小椅子上坐下来。吴莉莉不能不往前走了,她按照票面上标示的铺位找过去,找到了董述之停下来的位置。
董述之看到吴莉莉,也愣住了,在他的判断中,她有专车,她会乘汽车回去的,根本就没有想到两个人会在火车上相遇。他下意识地站起来,想跟她打个招呼,但却不知道说什么。
吴莉莉无法躲避董述之,她在属于自己的下铺坐下来,没有理会他,而是将眼光转向车窗。车窗上满是冰霜,看不到车厢外面的景象。
列车员很快就过来了,给刚刚上来的旅客换票。换完车票,吴莉莉不禁感叹“不是冤家不碰头”,董述之的铺位是中铺,就在她的铺位上面。
董述之毕竟是男人,脸皮厚,他主动跟吴莉莉搭腔:“蓓蓓会不会在外面有了男朋友?”
吴莉莉心里不愿意搭理董述之,他伤害她伤害得太严重了。平时,他们也很少因为工作碰面,董述之是旅游局副局长,开会或者到县政府汇报工作,出面的都是局长。她今晚的心情不好,听到的又是这么一句话,忍不住地回答说:“你把董蓓当成什么人了?你以为她是你呀?”
董述之对吴莉莉的回答也很生气:“你说我把董蓓当成什么人?我把她当成女儿!现在的孩子都早熟,发生了早恋并不奇怪!她要是没有男朋友,那她上哪儿去了,总不会被人绑架了吧?”
董述之被自己的话吓住了,他忙捂自己的嘴,吴莉莉也惊骇地看着他。他见吴莉莉还是不与自己一起分析女儿失踪的原因,更来气了:“女儿要是遭到绑架,也是你种下的苦果!你看你,才当了多长时间的县长,就快把人得罪光了……”
吴莉莉不想让董述之说下去,她打断他的话:“你可以对家庭不负责任,可以对工作不负责任,但你总得对社会负点责任吧?为什么,因为我们的生活离不开它……”
董述之嘲笑地说:“我还不知道你?你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在这没有理想的时代,你注定是孤独的,女儿注定要遭此一劫……”
吴莉莉注意到周围的旅客朝他们看过来,就不想与董述之争吵下去。她现在最挂念的是自己的女儿,她的心已早早地飞到庆河,她想早一点见到自己的蓓蓓……列车员关闭了车厢里的灯,火车“咣当咣当”地驶动了。吴莉莉躺在床铺上,静静地等待着列车刮起呼啸的声响。
吴莉莉离开酒桌后,高成磊陪着省交通厅副厅长喝了一个小时的酒,然后将他们送到房间。副厅长表示今天晚上没事了,一会儿洗漱洗漱,看看电视台晚间新闻,就准备休息了。高成磊从副厅长的房间里出来,又到了与自己熟悉的处长的房间,见处长毫无倦意,就叫来县交通局长,加上省交通厅的一个科长,四个人玩了两圈麻将,这才回到家里。吴莉莉打来电话的时候,他已经躺下了。
康育政找高成磊谈了话,向他挑明了放弃吴莉莉,准备推荐他接任县长的想法。他听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康育政期待的那种兴奋,而是五味俱陈。康育政看出了高成磊的心思,进一步对高成磊说,当时使用吴莉莉,是看走了眼。
孙利祥出了车祸去世时,高成磊是很想当这个县长的。他从财政局的一个普通干部干到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但是要从现在这个位置干到县长,若是没有机会的话,他就是再干二十年也难以达到,何况他已经四十五岁,距离退休只剩下十五年了。高成磊将自己的竞争对手做了比较:最有条件或者说条件比较好的是于建平,他既担任过乡镇书记,又担任过常务副县长,工作经验、资历都很丰富,完全能胜任县长这个职务。不过,康育政不信任于建平,他的年龄也偏大,这是不利条件。其次是张庆海,县委班子中的老常委,资格也老,但他也有年龄大这个不利条件。况且这人是一个老纪检,没有抓过经济工作。除了这两人,条件好的就是他高成磊了。他年轻,有抓经济工作的经验,又深得康育政的赏识,可以说,该具备的条件他都具备。没想到,凭空杀出一个黑马县长吴莉莉。高成磊做梦也没有想到吴莉莉能当上县长,她原本一个劲地做工作要离开岭东的,市委也要安排她到市委党史研究室担任主任的,他根本没有将她列为竞争对手。最没有想到的人却占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职位,这让高成磊苦恼了好一阵子。
起初,高成磊对康育政有想法,无非是吴莉莉更听这个县委书记的话,康育政才选择了她;他更对吴莉莉有想法,她没有这个工作能力,却觊觎这么重要的职位,明摆着是一个权欲很重的女人。康育政找高成磊谈了两次,一再解释说自己选择吴莉莉,是因为他担心于建平也来争这个县长,不好摆平这件事。想想看,他康育政若是到市委那里推荐高成磊,于建平势必到市里找李泓冰———这个市长对于建平印象好着呢!到时候市委平衡不了这件事,只好从市里派过来一个县长,那就更不好办了。熟悉总比不熟悉强,吴莉莉担任县长,比一个陌生人来担任县长要好。再说,吴莉莉正准备与姚明春结婚,岭东不是她的久留之地,她要是走了,于建平已经担任了县政协主席,这个县长还不是高成磊的吗?即使吴莉莉不走,他康育政走了,她接任县委书记,高成磊接任县长也是正常的嘛。高成磊对康育政的解释不能多说什么,只能说自己理解这个安排,因为他是康育政提拔到副县长这个位置的。对于吴莉莉,他是在“九·三0”森林大火前后的表现中重新认识她的。那场大火对他这个常务副县长来说也是一次考验,他开始时是很怕追究责任的,还为郭家茂躲过这一劫愤愤不平。没想到的是,比自己小五岁的女县长毫无畏惧地承担了责任,要辞去代理县长的职务,这才让他感到异常震动,发现自己是小瞧了吴莉莉。
康育政要赶吴莉莉下台,推荐高成磊当县长,高成磊为什么没有那么兴奋呢?主要是具体情况与当时不一样了。当时,孙利祥是意外身亡,空出了县长这个位置,现在则是吴莉莉满有热情地在代理县长的位置上干着,康育政是想通过运作将她调整走,这个做法不仗义。她即使走了,高成磊如愿以偿,也会遭人议论的。所以,他很犹豫。
康育政对高成磊说完对吴莉莉看走眼的话后,进一步明确说,吴莉莉这个人有野心,她最近搞了不少小动作,想尽快地挤走我,以便取而代之。高成磊这个人讲义气,谁对他好,他一定要回报人家的。这就是为什么康育政骂他一顿,他就乖乖地按照书记指示做的原因。在岭东,有些人私下里叫他“猛张飞”。他听了康育政的话,声音洪亮地说:“康书记,她吴莉莉这么做可是没个人样啊!”
康育政又进一步对高成磊说,我的这个想法都是为了你好,过了这个年,你又长了一岁,原先的年龄优势逐渐失去了,这是一次好机会,你可要抓住了。
康育政的这句话说到了高成磊的痛处。身在政界,在乎的就是位置,高成磊还没有听谁说过不想争更高的位置。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有高位置的官员也不是好官员。
康育政推心置腹地与高成磊谈了一个下午,最后,高成磊表态,坚决跟着康书记干,按康书记的意思干。康育政才满意地点点头。
康育政到市委找了苏会昌,没想到苏会昌不同意现在就调整吴莉莉的工作,消息传到高成磊耳朵里,他失望极了。康育政并没有就此罢休,他对高成磊说,你们不要捧吴莉莉的场,我接下来还有安排。高成磊不知道康育政还有什么安排,但他知道康育政的能量,既然这个县委书记能把他从排序靠后的副县长变为常务副县长,那么也会把他从常务副县长变为县长的,他又有了信心。
今晚在招待交通厅副厅长的晚宴上,高成磊发现吴莉莉坐卧不安,还以为她是有什么变化了呢!接了她的电话后,才知道了真相。他带着同情安慰吴莉莉不要着急,或许孩子一会儿就能回家呢!吴莉莉委托他主持政府的日常工作,她现在很难说孩子会出什么事,也很难说自己什么时候会回来。
吴莉莉的电话刚刚撂了,康育政的电话就打过来,他问了问吴莉莉说了些什么,然后说: “成磊,这是一个好机会,要好好地表现表现!”高成磊兴奋地说:“康书记,我临时主持工作这不是第一次了,你放心吧,我一定干好!”“这就好!对了,中德公司的工程追加款要给人家付了。”
“这……政府常务会议有纪要……”“你要想想办法,不要伤了人家中德公司。你当上县长后,要把中德公司用好,让他们多为岭东做贡献!”高成磊被康育政的这句话说激动了,他也不管家人是不是睡得香,高嗓门说道:“康书记,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办好!”
撂了电话,高成磊心里对自己说:你呀,大胆的秉性总是改不了呀!
火车到庆河的时候,天色迷蒙,凉风袭人,地上落满了厚厚的积雪。雪是后半夜下的,一夜未眠的吴莉莉在车上感受到了那无声的飘落。吴莉莉与董述之乘坐出租车到了母亲家。母亲与父亲也是一夜未眠,母亲抽泣着,眼睛红肿,父亲守在电话机旁,脸色苍白。吴莉莉在火车上与两位老人通了电话,两位老人向公安部门报了案。此时,守在客厅的还有两位年轻的公安民警及董蓓所在学校的一位副校长和班主任。母亲见到吴莉莉,更加难过,从低声抽泣改为号啕大哭,吴莉莉赶紧安慰母亲。父亲表现得比母亲理智,他将近几个小时内的有关情况讲给了吴莉莉与董述之。庆河警方接到报案后,立即在全市展开拉网行动,对网吧、饭店,茶馆、歌厅等场所进行检查。学校也组织老师对董蓓所在班级的同学逐个进行查询,查询范围还扩大到董蓓认识的不是同班或同年级的同学身上。截止到目前,还没有发现董蓓现身的线索。一位民警向吴莉莉、董述之介绍说,警方询问约请董蓓到家里玩的同学,这个同学说,董蓓是上午十一点离开的,那个同学家距离董蓓姥姥家也就是十分钟的路程,她应该是在上午十一点至十一点十分之间失踪的。警方询问这段路旁的商家,没有人记得见过董蓓这个女孩。副校长、班主任接着说,董蓓是一个很乖的学生,学习很用功,也没有与男同学发生早恋,可以排除她是因为感情所迫离家出走。吴莉莉对女儿的处境非常担心,她尽量平静地让母亲回忆回忆董蓓离家时有没有不同于平常的举动。母亲摇了摇头。董述之问道,董蓓身上没有带什么值钱的东西吧?母亲说,她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董蓓身上有十块钱的零花钱,穿的衣服都是平时穿的,上身是一件红色的羽绒服,下身是套着南极棉的一条蓝色牛仔裤,脚穿一双黑色皮鞋,整个一个普通女孩子的装扮。母亲说完,又带着哭腔说:“董蓓这孩子长得漂亮,能不能有坏人打她的注意啊?”吴莉莉的心猛地一揪,她最担心的也是这个问题。现在的生活条件比自己那一代好,营养跟得上,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已经长得有模有样了,万一有坏家伙下黑手,后果不堪设想。即使坏蛋不下毒手要了孩子的生命,那也会让孩子痛不欲生的。她不敢想下去了。董述之也被母亲的这句话吓住了。这时,一个中年警官走进来,年轻的民警说这是刑警大队的副队长。副大队长见到吴莉莉,忙说:“吴县长,你可能不认识我了,我可认识你,咱们是一所中学的同学,只不过你比我高一级……”
吴莉莉真想不起自己在中学校园里见过这个人,她上前握住副队长的手:“你们辛苦了,董蓓她……”说到这里,鼻子一酸,说不出话来。
副队长说:“你们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们,问问你们有没有与谁结过怨!”
董述之在一旁说:“她这个县长啊,没少与人结怨!”
吴莉莉很反感董述之的这副腔调,他在火车上就这样讲过。她说:“老董,有话好好说,咱们要配合警方的工作。”然后又对副队长说:“我与老董都是政府机关干部,不会无原由地与谁结怨!要说在工作中得罪几个人,这是有可能的!”
董述之在一边说:“得罪几个人?你得罪多了!就说前段时间的毁林案,那十个进局子的人的家属都在骂你!”
副队长具有职业敏感,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吴莉莉将整个情况讲了一遍,董述之不停地在一边插话,副队长在本上不停地记。问完这件事,副队长又向吴莉莉、董述之询问了一些其他情况。
吴莉莉见大家都没有吃早饭,就说要给大家煮粥吃。三个警方人士与两个校方人士都说不在这里吃,一会儿顶替的人来了,他们要回去吃。吴莉莉见他们说得很诚恳,也就不再勉强,到厨房给自家人做饭去了。她煮的是大米小米混在一起的二米粥,炒了一盘土豆丝,拌了一碟黄瓜条、芥菜条、胡萝卜条咸菜。她连哄带劝让父母吃了一点,自己却一点也吃不下去。看着董述之喝粥喝得津津有味,她一点食欲也没有。
大约是在机关上班的时候,于建平给吴莉莉打来电话,向她表示慰问,并祝愿董蓓早一点回到家里。于建平的问候让吴莉莉感到一丝温暖。最近,于建平对她的态度比她刚刚担任县长时好多了。接着,张庆海、杨帆、盖兰琴、林明光打来问候电话。她在庆河的几个小学、中学同学知道消息,也纷纷来到母亲家里,安慰他们,帮着干点力所能及的活。
这一天,没有董蓓的任何消息。
第二天早上,姚明春、王雅雯来到庆河。姚明春告诉吴莉莉,他昨天晚上刚从省委党校回到北原,听到消息,今天起个大早,乘坐学院的车赶到这里来了。吴莉莉见到姚明春,一改昨天坚强女性的形象,扑到他的怀里,哽咽起来。姚明春拍着吴莉莉的肩膀,连声说:“莉莉,一切都会好起来,董蓓会回来的,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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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述之看到眼前的情景,尴尬得走开了。
王雅雯告诉吴莉莉,庆河的警方已与岭东的警方联系过了,请岭东警方在某些方面给以支援。
这一天,还是没有董蓓的消息。
第三天下午两点钟,吴莉莉母亲家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吴莉莉在警察的示意下接了,里面传出董蓓沙哑的声音:“姥姥,快来接我……”
吴莉莉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努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手,急切地问:“蓓蓓,我是妈妈,你在哪儿?”
电话里传出一阵哭声:“妈妈……妈妈……我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有一个砖厂……我在砖厂旁的一个食杂店里……”在董蓓断断续续的哭声中,有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响着:“这个傻孩子,这不是西郊吗,怎么还不知道……”
在场的警察立即拿起对讲机下达指令:“目标:西郊砖厂……”
董蓓躺在妈妈的怀里睡着了,她苍白的脸上在睡梦中带着惊恐,身子不时地抖动一下,女儿的这个样子让吴莉莉的心都要碎了。
警方是在西郊砖场找到董蓓的。当时,她正站在一家食杂店的公用电话机旁,心情焦急、身体颤抖地等待着亲人的到来。食杂店的中年女主人奇怪地盯着这个女孩,自打女孩进了店门,她就发现这个女孩的与众不同之处。女孩显然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她手哆嗦着拿起电话机,却一下子想不起来要打的电话号码。过了好一会儿,女孩好像是确定身后没有人跟进来,才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拨通了电话。通话时,女孩还说不清她身处的位置。待警察冲进食杂店,女店主才明白,自己在电视里经常看到的一些电视连续剧中的镜头在自己眼前出现了。
警方对董蓓进行了询问,吴莉莉也关切地察看女儿受没受到伤害。董蓓流着眼泪,断断续续地讲了她这四天的遭遇。
那天上午十一点,董蓓离开同学家,朝姥姥家走去。走了没有多远,一台看上去很高级的黑色轿车停在她的身边,副驾驶这边的车门开了,一个中年男人伸出头对她说:“是董蓓吧?”董蓓点点头。中年男人又说:“我们是岭东政府办的,刚跟着你妈到庆河,她去了你姥姥家,你姥姥让我们到这里来接你。来,上车吧。”董蓓被妈妈来了的消息冲昏了头脑,不假思索地上了黑色轿车。她上了车,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车内后排座上的一个年轻男人猛地将她的双手反剪着绑了起来,她刚喊出“放了我,救命呀……”嘴就被胶布封上了,接着眼睛也被一条围巾缠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轿车停住了,她被带下车。当有人解开蒙着她眼睛的围巾时,她才发现这是在一家宾馆的房间里。房间是标准间,有两张床,一对单人沙发,窗帘拉得严严的。她被绑在沙发上,眼睛害怕地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中年男人笑着对她说:“孩子,你可能不认识我,我是你的远房舅舅。我太想你了,就想出这么个办法,让你跟我在一起呆几天,你可别怪舅舅!”中年男人这么笑着说,不仅没有打消董蓓的恐惧,相反,更令她毛骨悚然,她哭了起来,“呜呜”的声音在胶布下挣扎着,刺激人的耳膜。中年男人不为所动,依旧笑着说:“你这个样子可不乖啊!”说着,他上前摸摸她的脸,“不要闹,要听话,舅舅跟你呆够了,就会送你回家的。”她晃着脑袋,躲闪着中年男人的手。中年男人停下自己的手,对年轻男人说:“该到吃晚饭的时候了,去给她弄点吃的!”说着,躺在床上,玩弄着手里的一副扑克。董蓓从中年男人的话里才知道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他们在车上走了整整一下午。不长的时间,年轻男人从外面进来,带来三份盒饭。年轻男人拿出一把匕首,在董蓓面前晃了晃,威胁说:“一会儿吃饭时,不许喊,要喊就杀了你!”说完,将董蓓嘴上的胶布揭了下去。董蓓心里害怕,根本没有食欲,不想吃饭,就看着盒饭发呆。两个男人不管她,打开盒饭,狼吞虎咽起来。中年男人吃完了,看到董蓓没有动筷子,就生气地说:“你这孩子,舅舅都吃了,你怎么还不吃?我知道你妈妈是县长,你在家里吃的东西要比这里好,可是,舅舅是穷人,没有钱给你买山珍海味呀!快吃,要不舅舅生气了!”说着,瞪了一下眼睛。董蓓被中年男人吓了一跳,迟疑地打开饭盒,慢吞吞吃起来,吃着吃着,她的速度快起来,毕竟是中午没有吃饭,她早就饿了。吃完饭,她又被年轻人绑在沙发上。晚上,两个男人在床上和衣而卧,董蓓也坐在沙发上歪着脑袋睡着了。以后三天,都是该吃饭时吃饭,该睡觉时睡觉,董蓓根本摸不清两个男人的意图。有时,中年男人跟董蓓说说话,但话的内容完全不着边际,什么“我小时候见你的时候,你才两岁”,什么“你妈对待我家你表哥,可不如我对待你这么好”,什么“你舅妈也想你呀,可惜她死得早”等等。
最后的一天早上,三个人吃完盒饭,中年男人对董蓓说:“咳,没有不散的筵席,舅舅跟你呆了几天,心情很好,怕你妈着急,只好给你送回去了。”董蓓半信半疑,却发现两个中年男人在收拾东西。她还听到两个男人在卫生间里方便时的对话:年轻男人说:“这小姑娘长得挺水灵,就这么送回去,太可惜了,我们玩玩吧。”中年男人说:“你他妈的又发贱了!老板是怎么说的?一个毫毛都不能碰她!”两个男人还像来时那样,带着董蓓上了车。又是不知道走了多久,车在一个地方停住了,年轻男人将董蓓领下车,中年男人对董蓓说:“舅舅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你自己回家吧。别忘了,向你妈问好……”然后,给董蓓解开了缠在眼睛上的围巾、封在嘴上的胶布、系在手上的麻绳,跳上车,跑走了。
董蓓四下环顾,发现这里是一个砖厂的大门,由于是冬季,砖厂已经停产。在厂子左侧,有几栋简易民房,第一栋民房的左侧挂着一个食杂店的招牌,招牌边上还安着一个公用电话标识牌。董蓓疯了一样向食杂店跑去……
警察问董蓓那两个男人的体貌特征,又问她看没看清楚黑色轿车的车牌号。董蓓向警察描绘了两个男人的形象,她还记住了黑色轿车的车牌号是“A55832”。“A”是省城车牌的代号,庆河警方立即与省公安交警总队联系,请他们帮助查询这辆轿车的具体情况。反馈很快就来了,“A55832”是省城一家五金商店桑塔纳轿车的车牌号,有人作证,女老板这几天一直开着它在省城行驶,没有出城半步。董蓓是认识桑塔纳轿车的,吴莉莉担任县委宣传部长时乘坐的就是这种车,劫犯乘坐的车要比这种车高档得多。警方初步判断,劫犯乘坐的轿车的车牌号有假造的可能。他们还对董蓓被带去的地方进行了分析,从行驶的时间看,应该是到省城那么远的距离。警方对劫犯的犯罪动机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既没有向董蓓的亲属提出什么要求,也没有对董蓓进行伤害,这样的绑架案实属罕见。
警方分头对董蓓提供的线索侦察去了,吴莉莉陪伴着女儿休息。女儿凭空遭遇绑架,让吴莉莉已心灰意冷的从政心情更加凄惘。短短的四天,女儿的失踪给她的心灵带来巨大的震动:自己给女儿的太少了,她本来应该享受到更多的母爱,可是她没有。小的时候,是奶奶、姑姑帮吴莉莉带着董蓓,吴莉莉与董述之离婚后,又是姥姥带着董蓓,吴莉莉作为母亲,与女儿在一起的时间是少而又少。
假若女儿这一次出了什么意外,吴莉莉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她心里的巨大伤口永远都不会愈合,对女儿的歉疚会折磨她的一生。她把自己最好的光阴给了岭东,给了那里的山山水水,眼下却遭到了一些人的误解。一边是顾不上的女儿,一边是得不到理解的工作,这就是令她心如刀绞的现实。假若老天让女儿毫发未损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她要痛下决心,摆正工作与家庭的关系,将女儿带在身边,要每天都能看到她。吴莉莉对市委党史研究室主任的职务有了浓厚的兴趣,那才是适宜自己的工作。身处经济大潮汹涌澎湃的二十一世纪初,对东北抗联战斗过的这块土地的党的历史进行研究,这会净化自己的心灵,也会给今人、后人留下可资借鉴的东西。这个单位无权无势,门可罗雀,没有应酬,八小时之外正好可以与女儿在一起。
她即将与姚明春登记结婚,到这个单位工作,就避免了两地分居。她越想越感到这个单位的好处多多。天亦有情,现在,女儿回来了,睡在自己的怀抱里,吴莉莉要实现自己的想法。在吴莉莉怀里躺了三个小时的董蓓睡熟了,董述之帮着吴莉莉将女儿放到床上。
见到女儿回来,他们两个也不再争吵了。姚明春看到吴莉莉的脸上放晴,就与她告别回北原了。省委党校举办的这期地厅级后备干部学习班结束后,省委就在安排对这些学员的考核事宜,他还要向院领导汇报一下。
董蓓一直睡了十二个小时才醒来。醒来后,她见到坐在床边的爸爸妈妈,又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扯着吴莉莉的手说:“妈妈,别离开我,好吗?”
吴莉莉的一只手抚摸着董蓓的头,亲切地说:“蓓蓓,妈妈想好了,我要与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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