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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把夫人弄丢了-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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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湘楼底下的这汪碧水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月牙潭,呈月牙形状,故而得此名。
妖族盛传着一首歌谣:
“天上一轮圆圆的月亮,地上一弯细细的月芽
我抬头看天上的月亮,地上的月亮在看我哎
圆圆的月亮啊,请你告诉我心上人,我在这里等他……”
编这首曲子的应该是一位姑娘,所描绘的场景应该就是在这夙湘楼,夜深的时候,她一人登上楼顶,举头望着天上的明月,极力想拥抱高高在上的月亮,渴望着无法得到的东西,却没有注意到,她的脚下就是一汪月芽的清潭,只要她稍稍弯一弯腰,就能拥有这月般的碧水。
邢易把宴席设在这里,一方面带着点讨好之意,另一方面,这几天妖后大人对萧杨的不冷不热他也看在眼里,虽然他不清楚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却真心为这位不动声色的妖皇着急,所以希望到了这里,能看在往事的份上,妖皇妖后重归于好,这样,他们当下官的,也能过上几天安生的日子。
第140章 魂牵梦绕人依旧,一袭青衫云烟瘦
络绎不绝的宾客中,河妖族四皇子池非云在一群大腹便便的族长中,显得鹤立鸡群,他年迈的父王身体抱恙,大哥不爱作这些应酬,他只好承父兄之托,不远万里来庆贺妖皇归来。
宴会摆在夙湘楼的最高一层,视野开阔,此时晚饭徐徐,吹在脸上像云朵一样绵绵的,远处的万家灯火映入眼帘,温馨但是遥远。
池非云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立马有侍女过来给他倒茶,他吊儿郎当地朝侍女笑笑表达感激,侍女也许没见过这样俊美的男子对着她笑,手一抖,酒水洒了出来。
池非云心里暗笑,都说妖族民风豪放,和芙丘国有得一拼,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纯情的小姑娘,心里这样想,嘴上却得体地说道:“无妨。”
小侍女的脸刷一下红了,找了个去拿毛巾的借口闪开。
池非云拿起酒杯,略微扫了扫周围的布景。
萧杨坐在首位,身着一件天水青的华服,淡淡的眉眼,状似对周围的事物都并未放在眼里,却又似对周围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萧杨的左边坐的是传闻中妖皇唯一的夫人沐儿,一身白色罗衫裙,脸上只化了个淡妆,眉目间有点忧愁,一脸恹恹的样子,仿佛并不喜欢这样的应酬。
她垂着眼皮拨弄着面前的茶杯和碟子,就这么远远看去,也能看得出是个绝代佳人。有人不时地过去跟妖皇和妖后请安,她也不搭理。
萧杨倒是不以为意,时不时凑过去问她几句话,她既不摇头也不点头,依旧这幅样子。
池非云眯了眯眼,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萧杨右边坐着妖王邢易,看上去稳重老练,不经过几百年高位的熏陶,是出不来这种气场的。
这几年风华城表面上安于现状与世无争,暗地里却休养生息备战待敌,恐怕这些都出自这个邢易的手笔,怪不得刚进入风华城,就发现这里的官兵个个气息醇厚,灵力不弱,心里暗自赞叹。
邢易的右边坐着一位身着蓝色袍子的男子,蓝色的布料上,黑色的花纹在灯光下似有似无,圆润的指尖莹莹泛着光,能拥有这样一双完美的手,要么此人善于弹琴,要么善于执棋,又或者,是天生的医者。
一阵重重的鼓音传来,屋子里吵闹的声音顿时静下来,个个都被吸引得朝门口看过去,萧杨和落瑶似乎也被吸引,抬头看着门口。
几个身着红纱的妙龄女子踏着鼓点鱼贯而入,红纱内穿的是黑色的裹胸和短裙,光是脚,脚上系着一串铃铛,只是脸上蒙着同色的丝绢,看不清形容,偶尔风吹过来,依稀能透出小巧的脸颊,个个容貌不凡。
池非云惬意地小抿了一口酒,心道,看惯了循规蹈矩的表演,偶尔看看这种另类的歌舞,倒也不错,风华城之所以成为妖族的皇城,果然当之无愧,也不枉此行。
落瑶看见这些女子,眼底里出现一种不易察觉的厌恶,目光马上闪开,扫了扫下边的宾客,人人脸上带着喜悦的神色,可是为什么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妖族有个与众不同的特点,就是他们的头发颜色和自己的妖身有很大的关联,比如木妖族的头发是墨绿色的,兽族的头发是随着皮毛的颜色的,当然也有人喜欢变幻颜色,各种颜色纷杂在一起,五彩缤纷,看得落瑶眼花缭乱。
这些妖族的族长们有的已经两鬓发白,有的老当益壮,有的不过少年的模样,还有几个倒是货真价实玉树临风的青年俊杰,这几个青年俊杰中,落瑶倒是觉得有两张脸似曾相识。
她有点奇怪,她以前根本没来过风华城,什么时候认识妖族的人了,细细在脑子里过了几遍,还是记不起,干脆低着头喝汤。
萧杨倒是像被这些舞娘勾起了兴趣,反而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看她们表演。
落瑶虽然喝着汤,眼角的余光却不停地观察他,心里暗道,他口口声声说着爱她,而她此刻就在他身边,他却不看她而去看歌女,果然男人的甜言蜜语都信不得。
萧杨突然靠近她,蓦地咬了咬她的耳朵:“你这幅样子,是在吃醋吗?”
落瑶只觉得一股发麻的感觉从耳朵传来,右半边身子僵住,随后反应过来他又使了读心术,气急败坏地道:“我跟你说过了不准再对我用读心术。”顿了顿,似乎觉得这像是默认了,于是半解释半讥讽地继续说道,“我不是吃醋,只是觉得你表里不一,说的和做的完全两码事。”
萧杨却好像很乐意看到她生气的样子,眼底显出笑意,“那你要我怎么做?沐儿。”随后故意看了看周围的人,低声说道,“我倒是想证明一下其实我非常表里如一,可这里不是合适的地方。”
落瑶听懂了他的意思,脸上绯红,说道:“我再说一遍,不要再叫我沐儿了,我不是你的夫人,”趁着他今天心情好,她试探着说道,“你放了我吧,放了祁远,我们都会感激你的。”
这话说完,方才萧杨眼底里的笑意顿时烟消云散,在他旁边的人都觉得周围的温度似乎都降了好几度。
萧杨双手一揽,使她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我也再说一遍,让我放了你,休想。”
落瑶干脆不理他,挣开他,给自己倒酒。
萧杨本想阻止,可是又想到了什么,收回了已经伸出去的手。
他们这一番小动作,看在外人眼里又是一番意味,不知情的都以为他们二人在**。
周围的人虽然眼睛盯着舞女,耳朵却个个竖着听他们的动静,一个个一本正经地坐着。
邢易咳了一声,说道:“其实各位远道而来有所不知,要说起妖族诗情画意的地方,在我们风华城多得数不胜数,一些,而这夙湘楼,之所以成为这诸多风雅之地中最风雅的地方,除了它傍山临水占尽风雅之外,这其中还有一个典故,而这个典故,就出自于我们妖皇。”众人哦了一声,继续听他讲下去。
邢易看了一眼萧杨,没有任何表情,邢易才说道:“你们可曾听说,君上曾经与几位好友携了各自的夫人到此游玩,对酒吟诗,弹琴作画,君上微醺之间,看见沐儿夫人的眉毛晕染了一角,于是雅兴大发,用手指沾了桌上的墨,给夫人画眉,最后成为一桩佳话。”
一位半老的族长模样的人笑着摸着胡子,说道:“原来这就是夙湘楼又叫画眉楼的由来。”
众人又是一阵感叹,女子们则露出向往之色。
“依我看,这本是闺房之内,夫妇之私,君上此番真是有情调。”一个模样可人的女子脆生生地说道,“能成为君上的夫人,真是莫大的福气。”说完带着点不以为意朝落瑶看了一眼。
落瑶方才听到有人说自己,就分出神瞥了一眼这个女子,和她差不多的年纪,看装扮应该是哪个族的公主,宴席还未开始,说这几句话的期间,眼波朝萧杨不知道飞了几次,萧杨却仍然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
一个悦耳的声音传来:“可惜君上眼里只有沐儿夫人一人,你恐怕要失望了。”
答话的是个年轻男子,可是看到他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时,落瑶愣了愣,随后心里一阵乱跳,又飞快地看了一眼萧杨,萧杨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看她时,她已经又耷拉下眼皮,喝着刚倒的酒,唔,真是好酒。
接风宴连着喝了三天三夜,照邢易的安排,第一日在夙湘楼,第二日是在一座风景如画的山里头,第三日则在萧杨所在的主殿晨熙宫,而作为主角的萧杨和落瑶,只在第一晚出现过一次后就再也没出现,剩下各族族长索性放开了肚皮,三三两两聚一起划拳拼酒。
但这三三两两里,不包括代父出席的河妖族四皇子池非云。
今天是第三日,在萧杨的晨熙宫,池非云手执一把扇子,站在一个清澈见底的水池边,池底铺满了鹅卵石,几乎可以看到石头上面斑驳的纹路,水至清果然无鱼,这么大一个池子,居然一条鱼都找不到。
萧杨似乎不在王府,池非云眯着眼眺望远处,据说旁边的沐晴院是沐夫人的住处,这个夫人还真奇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见弹琴下棋,整天关在自己的房间,似乎除了一日三餐,都用来睡觉了。
沐晴院本来就是晨熙宫的别院,只用一些及人高的灌木作为挡墙,所以池非云站在晨熙宫,能透过枝桠,看得见沐晴院的情形。
虽然他知道这样做有失风度,但是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141章 戏里戏外无悲喜,弦断飞花落满衣1
一阵晚风吹来,沐晴院中传来轻轻的风铃声,声音幽静而深沉,仿佛是用兽牙做的,池非云早听说过这位妖皇曾经在蛮荒的血腥战斗史,用这些獠牙做风铃,倒并不奇怪。
池非云正站在院子外思索着什么,突然一声吱呀的开门声打破了他的沉思。
是萧杨的夫人沐儿打开门出来,她的精神依旧不好,有丫鬟小跑着过去低声问了几句什么,沐儿摇了摇头,丫鬟看了看她,无奈又退了下去。
等丫鬟走远,这位沐儿夫人居然一改刚才的萎靡,两眼甚至焕发了前所未有的神采,一路朝池非云的方向走来。
池非云在灌木中用法术分开一条缝,透过缝隙,笑看着她。
落瑶走近,装作在整理这些灌木,低声道:“你怎么装扮成这等模样,不怕被人发现?”
池非云风流倜傥地摇着扇子:“放心,我早打探过了,这个河妖族四皇子极少在外露面,不大有人认识。”
落瑶轻声叹了一声,“你们也太冒险了。”
池非云笑着说道:“我再不来,程誉和弗止就要把我绑着送来了。”
落瑶默了默:“还好我在夙湘楼就认出了你,否则你怎么传消息给我?”
池非云:“山人自有妙计,这点小事难不倒我。”
没错,池非云就是易容过的梵谷神君。
池非云:“有祁远的消息吗?”
落瑶摇摇头,说道:“没有,我在萧杨身上一点也感觉不到祁远的气息,真担心他是不是已经……”
池非云蹙了蹙眉:“先不要乱想,我此番来就是确认祁远的魂魄是否无恙,等有机会再想办法把他救出来。”
“怎么查看?今天不是已经第三日了吗?你们明天就要散了吧。”
“就今晚。”
落瑶还想问问今晚是个什么意思,不远处一阵喧哗声传来,大概是筵席散了。
戏子梵谷君对落瑶眨了眨眼,哗地一下展开手中的折扇,转身朝着人群潇洒踱去,嘴里还唱着:“今夜对着这般月色,教人如何入眠,灭了灯笼,卷了珠帘,床前铺满月光,就像那鹅卵石,颗颗发着晶莹的光……”
不远处的丫鬟们掩着嘴偷笑,这河妖族的四皇子,真是如传闻那般随性,在妖皇的宫中也这般闲云野鹤,不过他这番举动无伤大雅,没人过去阻止。
歌声渐行渐远,落瑶的心中却动了动,这沐晴院与晨熙宫的布局异曲同工,只有一处地方有鹅卵石。
她站在院门口良久,低低咀嚼着“沐晴院”三个字,沐晴,沐晴,萧杨的夫人就是沐儿,他是想说,有她的日子,就是晴天吧?他每次来这里,看着旧景新人,难道不会别扭吗?
是夜,萧杨踏着月色而归,却未回自己的晨熙宫,而是直接去了沐晴院,他每次回来时都要到沐晴院看一看落瑶,可惜他每次去,落瑶不是睡下了,就是正在洗漱不便打扰。今天,远远看见她的厢房还亮着灯,萧杨心里一阵暖流淌过,虽然他知道这灯不是为他而留的,但是起码,这是一盏他期待了很久的灯。
薄薄的烛光在窗纱上映出落瑶孤丽的清影,难得今夜落瑶尚未就寝,居然还在挑灯夜读,萧杨屏住了呼吸,有点惊喜又有点惶然。
他深吸了口气,园子里的桂花不知何时开了,芳香四溢,抬头看了看天,月亮不大不小,刚刚好,月色不厚不薄,刚刚好,今夜秋风送爽,温度……也刚好。
萧杨轻叩了几下门意思意思,随后推门而入,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香味,萧杨警惕地闻了闻,随后舒缓了眉毛,只要不是安息香,都无妨。
他随手拿起落瑶放在桌子上的册子翻了翻,嘴里说道:“怎么有兴致看起佛经来了?”
落瑶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看他,“不想总是稀里糊涂地睡觉,不过闲来打发时间罢了。”
萧杨点点头,“想看什么书让邢易送来。”
落瑶笑了笑,眼里含着看不懂的神色:“够了,恐怕看不了那么多了。”
萧杨没有在意她说了什么,看到她倾国倾城的笑容,只觉得这几天她对自己的冷淡都可以一笔勾销,他突然觉得喉咙发涩,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凉凉的茉莉花茶入喉,方觉得好了些,润了润嗓子,说道:“这几日我有些事情要做,怠慢了你,没有生我的气吧,小金?”他依然叫她小金,哪怕这里所有人都称她为沐儿夫人。
落瑶垂眸,没有说话,看在萧杨眼里,却有点像女儿家闺怨的意味,又见她对小金这个称呼没有反感,心里的稍稍有了点满足感,手上无意识,一把拉着她入怀,声音更柔地说道:“小金,你再等等,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我们就找个只有两个人的地方过日子,好不好?”
落瑶似是有点犹豫:“你也知道,我本是天族的神仙,而你是妖皇,我们两人在一起,会成为世人的诟病。”
萧杨眼神灼灼地看她:“那你的意思是,你愿意了?”看到落瑶红着脸不说话,萧杨心里一宽,这几天的忙碌终于有了结果,安慰她道,“我就知道,我的小金不会让我失望的。你放心,最近我去了一趟魔族,求解让你恢复妖身的办法,虽然魔君的办法比较血腥,但这是最快的办法,只要你修复了记忆,我们又可以回到从前,然后找一个六界之外的地方隐居。”
闻言,落瑶的脸色白了一白,她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问他:“你说什么?我要修复以前的记忆?”
萧杨仿若没有看见她的脸色变化:“我问过弗止,他说你以前因为容淮的事情,被他施过封印术,脑子受过创伤,所以不能再修复妖后的记忆,我后来去了一趟魔君玄烨那儿,他有办法让你想起以前的事情,也就是你是狐妖时的记忆。”
落瑶猛地推开他:“你怎能自作主张,你问过我愿意吗?”
萧杨没有躲避,被她推得朝后晃了晃,冷然说道:“我做事情,需要经过谁同意吗?”顿了顿,又说道,“还是,你根本就不想记起以前,心甘情愿继续做芙丘国的公主,痴心妄想着和那个半死不活的祁远相守一辈子?”
落瑶突然抓住他手臂:“我答应你,我跟着你走,我做回那个妖后,你放了祁远吧,好不好?你究竟把他藏哪去了?他已经为我受了很多苦,不能再折磨他了……”
萧杨的眼神顿时像一把凌厉的刀,走近一步捏着她的下巴,“你可以为他心疼,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呢?!眼看着自己的爱妻完全不认得自己,你可曾有一分心疼过我?”
落瑶被固定着下巴,完全说不出话,只能断断续续地支吾着。
萧杨突然笑了笑,随后眼里被一阵浓浓的哀伤代替,绝世风华的妖瞳却伤心得让人不忍再看,“小金,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和他之间,只能活一个?”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颤了一颤,要说萧杨对她的好,她这几天都看在眼里。
他并不同于祁远,祁远再怎样都是一族之尊,他的肩上挑着整个天界的重任,是老天君倾注了半生心血培养的储君,是所有人的期望。他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再三斟酌精妙完美的。譬如祁远那次虽然打定主意要与她在一起,却依然瞒着她与蔓蝶假成亲,以此来堵住老天君和众仙家的悠悠之口,他总是想在所有的事情中间找到一个平衡点,希望做到两全其美,可是他可曾知道,对于爱情,这世上哪有双全法?
而对于萧杨,落瑶原本以为,像七世夫妻那样的金童玉女早已成为传说,但,萧杨对小金的爱才令人泫然而泣。
这个早就不存在的沐儿是他此生唯一的寄托,他沉睡了几万年之久,只凭着一丝求生的意志和对爱侣的牵挂,居然炼化了启吾钟,扭转了自己的命运。
沐儿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的命。
他虽然贵为上古妖皇,但他眼里仿佛只能看得见她,他会亲手为她下厨煮药粥,她有时候耍小性子摔了药碗,他也不说什么,只是又重新做了一碗端到她面前,来来回回几次,没有丝毫抱怨,直到她再也不好意思不喝。她有时真的很好奇,这个沐儿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让一个妖皇这样一心一意对她?
夜深人静的时候,落瑶仔细琢磨过萧杨对沐儿的感情,他把小金从一只小狐狸带大,直到化成人形的亭亭少女,最后日久生情成为他妻子,她猛然发现,其实她根本不明白萧杨对小金到底是什么感情,这样的爱太复杂,也许都有,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哪一种。
第142章 戏里戏外无悲喜,弦断飞花落满衣2
落瑶记得有一次,清晨醒来时,发现手上发痒,原来是床褥上有只小蜘蛛,虽然不严重,但是看上去很夸张,胳膊上红了一大片,她也没当回事,但是第二天,她就发现侍候她就寝的丫鬟不知所踪,打探后才知道,萧杨恼她伤了落瑶,一怒之下把她扔到盘丝洞喂了蜘蛛精,从此,丫鬟们心照不宣地多了一句座右铭:珍爱生命,远离萧杨。
落瑶也曾拐着弯劝他:“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是这些小事,只需提点她一下就好,犯不着……”话未说完,就被萧杨打断,“你觉得是小事?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虽然谈不上是你长辈,但是你的这个皮囊可是我用两百张人皮喂出来的,谁要动你一分一毫,都要经过我的同意!”
这话乍听起来似乎有点吓人,但她知道这是大白话,他总是用这种狠绝霸道的方式来表达对她的心疼,萧杨就是这样直接而又倔强,从这方面来说,他们俩真的挺像的。
没错,她是他的心魔。他愿意为了她双手沾满鲜血,世界末日又怎样,只要小金还在他身边,末日也会是另一种新的开始呢?
萧杨从不知道,她的喜怒哀乐全转为他的爱恨嗔痴,他对这个女子着了魔,含在嘴里怕化了,若这份爱真要有个尽头,那只能爱到他不能爱的那一天,直到再无心无力守护她的那一天。这样的萧杨是任何女子都渴望的,可是天下有几人,能消受得了这样沉重的幸福?
可是,若萧杨和祁远真的只能活一个,她当然只能对不起萧杨,她只能选祁远。
念头刚闪过,落瑶便吓了一跳,她差点忘了面前的这个萧杨的读心术使得十分得心应手,正惶惶然他是否又窥视到自己的想法,却没想到萧杨已经用手撑着额头睡着了。
他闭着眼时,眼里没有往日那种犀利的眼神,摇曳的烛光映得他的脸颊越发柔和,落瑶觉得自己肯定魔障了,要不然,她如何会在他脸上看出一丝落寞萧索来?
落瑶定了定心神,仿佛马上换了一个人一样,利索地把萧杨扶到旁边的美人榻上,她现在法术被封印,扛着这么高大的一个人,哦不,这么大一只妖,累得气喘吁吁,随后赶紧吹灭了灯笼,房间顿时陷入黑暗。
未等多久,门口闪进一个人,落瑶丝毫没有诧异,反而重新点起一支蜡烛。
依旧穿着河妖族四皇子服饰的梵谷神君闪了进来。
落瑶与梵谷同时看着面目沉寂安然入睡的萧杨,想起方才所发生的事,犹心有戚戚。
自从傍晚梵谷在晨熙宫唱了那首歌后,落瑶便知道了晚上行动的内容、时间、地点和暗号。
“今夜对着这般月色,教人如何入眠,灭了灯笼,卷了珠帘,床前铺满月光,就像那鹅卵石,颗颗发着晶莹的光……”
时间是“今夜对着这般月色”,即是明月当空之时,而落瑶要做的事情是“教人如何入眠”,意在想办法让萧杨沉睡,地点是“就像那鹅卵石,颗颗发着晶莹的光”,是指院中唯一的鹅卵石清水池,因为里面放着梵谷从天界带来的“安神水”,这“安神水”无色无味,能在不知不觉中让人沉睡。至于暗号,则是“灭了灯笼,卷了珠帘”,所以落瑶一等萧杨入睡,就马上灭了灯光,只等梵谷前来接应。
梵谷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确认萧杨并不像装的,才松了口气,对落瑶打趣道:“我才发现,我们天君挑女人的本事一流,傍晚时分我就打了几个暗语,你就全听明白了?”
落瑶第一回干这种事情,心里犹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已,白了他一眼:“我也才发现,梵谷君唱戏唱得真不错,改天沾了思蘅的光,一定要好好听上几曲。”
她听祁远说过,这个思蘅绝对是梵谷的软肋,一提到她,梵谷果然就闭嘴不言了。
梵谷肃了肃面容,说道:“这个药水的药效因人而异,法术越高药效时间越短,这只老妖精的法力深不可测,我们必须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从现在起,我要使用玄影术,你在周围保证不要让人打扰。”
玄影术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法术,可以窥探对方体内的魂魄,玄影术的更上一层,就是修魂术。上次柳仲跟萧杨提过的可以修补落瑶魂魄的法术,就是修魂术,精于此法的人,这世上绝不超过三个,一个是弗止,一个是方才萧杨提到过的魔君玄烨,最后一个,是天族的南极仙翁。
梵谷表情严肃地看着她,落瑶忙回过神,用力点头。
梵谷却突然仰天叹了口气:“为什么苦力这种活总轮到我来做,做神君做到我这种地步真是对不起这个称号啊……”
“……”
她正想回答“我怎么觉得神君您除了坐谈风月醉眠花丛偶尔跟女神仙们调个情赏个月就没做过什么苦力活呢”,眼前突然一阵光闪过,梵谷已经不见人影。
这几日萧杨为了怕她逃跑,把她的法术都封印起来,她现在无法在房间周围布禁制,只能守在萧杨旁边一动不动看着他,好在萧杨早就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来打扰她,这个她倒很放心,而且最近丫鬟们正在为那个被蜘蛛精活生生吞下去的丫鬟之事闹得人心惶惶,所有人都下意识躲着萧杨,落瑶猜测大概一时半会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
来赴宴的宾客被安排在不远处的几处客房落脚,他们明日就要离去,此刻都出来散步,欣赏难得一见的王宫夜景,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好奇地踱到沐晴院外,被守卫客气地劝走。
沐晴院一如既往地安静,除了偶尔有几个丫鬟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要让人几乎以为是个没人住的院子,一池碧波倒映着天上的明月,风吹过兽牙做的风铃,寂寥而又空旷,正如此刻落瑶的心情。
已经过去大半柱香的时间,梵谷依旧没有出来,而床上的萧杨似乎有渐渐转醒的迹象,落瑶虽然脸上极力平静,心里却像热锅上的蚂蚁。
仿佛是知道她此刻的着急,眼前一阵熟悉的白光闪过,梵谷终于现身,他一出来就筋疲力尽地找了个椅子瘫坐下,嘴上一边说着“渴死我了”,一边随手从桌上抓了一个茶杯。落瑶一个激灵,忙阻止,“别,这个杯里的水是下过药的,”递给他一个茶壶,“喝这里的水。”
梵谷愣了愣,马上明白过来是萧杨喝过的,扔了杯子拿起她递来的茶壶,一掀盖子仰头就灌,仿佛渴了好几天,落瑶看着他:“你怎么了?施这法术容易口渴吗?”
一壶凉茶见底,梵谷随手抹了抹嘴上的水渍,喘了口气,才说道:“这萧杨也太变态了!”这算什么回答?
落瑶似乎瞥见床上的萧杨眼皮抖了抖,心里猛地一跳,凑过去仔细看了看,还好,还没醒,才小声问梵谷:“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的体内似乎有三种气息,一种是他自己的,另外一种是祁远的,还有一种我辨不出,但是与祁远的却似是同源,都是这般沉寂内敛,居然有逐渐在合二为一的迹象。”梵谷此刻又恢复了清亁天那位翩翩公子的形象,继续说道,“祁远和这股莫名其妙的气息一直在萧杨体内与他抗争,但是萧杨毕竟是上古神,祁远的气息显得薄弱了些,而萧杨明明想炼化他,却有点力不从心,而且我发现他居然有点气血不足,加上这股陌生的气息,使得萧杨到现在依然奈何不了他,我本想干脆在他体内施法让萧杨就这么永远睡下去,可是发现他居然把自己的一魂和祁远的一魄绑在了一起,也就是说,萧杨若不醒,祁远也永远会睡下去。我在里面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渡了祁远一些仙气,让他再坚持一段时间。”
落瑶听完这一大通,有点迷茫,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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